“我一直很好奇…暴虐症,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哥哥?”包四海调整了几个音,一边调整一边问自己的哥哥。

“它出现在我出生之前。”鱼悦回答。

“以前,我很羡慕乐医这个职业,拿那么高的薪水,每天过着混吃等死的好日子,我觉得做乐医就是做国王了。”包四海笑了下,看下易两。

易两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全皮质的手套慢慢带在手上,他看下身后,拿起一个金属玩具,对着那位暴虐症患者丢了出去。

金属狠狠的砸到了那位还在寻找孩子的女患者身上。

“啊!!!!!!”女患者被激怒了,她大叫了一声,速度快速无比的冲向易两,易两成功的吸引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的丈夫,一定会非常难过吧?”包四海叹息了下,把风笛放到嘴唇上。

第191章 焚烧

接过身边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一杯热饮,鱼悦低头喝了一口,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屏幕。整个大厅蔓延着沉重的呼吸,没人说话,这些人,不是为了包四海或者某个乐医去紧张,他们只是搞不清立场,无所适从的紧张着。

那些人看着屏幕,没有像之前一般指指点点,大声的说着自己的经验和论点,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第一次看到如此小的乐医接羽七的任务。这也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如此奇异的只是两个人面对未知数的暴虐症的战争,那个奇怪的乐盾,那位瘦弱的乐盾也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瘦弱?是,在使用习惯彪形大汉的乐医们的眼里看来,易两就像看一个可怜的、孤独的、玩偶一般,他的体积根本不能把高速冲过来的暴虐症患者撞击开,更不要说保护自己的乐医了,但是,他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理由吧。

每个人都这么想。

易两没有撞击,他只是使用比暴虐症患者更加快速的速度旋转着。没错,他的力气真的不足以撞击开暴虐症患者,但是,他是鱼家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简单。随着越来越快的旋转,瘦弱的身影消失了,屏幕上就只剩下一个影子,一个带着即使是精准的摄像头也只能收录到他淡淡的能量光,那些淡淡的能量圈闪着光晕,越来越快。

暴虐症患者左顾右盼着,不停的在空中抓挠,寻找,当然,她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寻找不到。

包四海缓缓的把风笛放置在嘴巴边,那首从未出现过的曲子,第一次演绎于人前,鱼悦人生第一次谱的乐曲《焚琴》缓缓的从那个空间响起。

那孩子没有经历过哥哥那样的生离死别,没有经历过灵魂上亲情的割裂,没人去在他的手上纹上鲜血淋淋的烈焰焚琴,但是,有些痛苦的过往他一样有过,被抛弃,被遗忘,被唾弃,为了生存屈辱的活着,他吹不出鱼悦的焚琴,他的焚琴是焚着包四海那颗也许早就沧桑的心。

焚琴不似痴缠,哀怨委婉,它苍凉、孤独、坚强、独立,就像一匹跑在无边旷野上的孤狼一般,它有它要表现的东西,那就是,即使离开自己的家园,即使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它也要挣扎着骄傲的生存下去,即使时间焚烧去它的牙齿、它的利爪、它也要决绝的躲避起来去迎接死亡。不要任何同情,它鄙视那些所谓的怜悯,它是燃烧生命的曲。

鱼悦创造焚琴并非为了迎接什么新的暴虐症,这曲是他达到临界点之后,发自内心去创作的曲,它不是为了绞杀而降临,它是鱼悦对生的感悟,为什么包四海会再次演绎它?

月光悄悄拉住鱼悦的手,有时候共鸣的心,鱼悦什么样子的心理状态也瞒不过他。

“这孩子?为什么,为什么是焚琴?”鱼悦喃喃的说着,这首曲子,他从未教过包四海,他只一直默默的创作着,那孩子只是听过几次而已,鱼家有比焚琴更加好的音乐,为什么他不用?

“他想告诉你,他长大了,他独立了,他懂得你懂得的东西,他想告诉你,你是他最尊重的。”月光拍拍鱼悦的头顶,他的手轻抚着那些柔软的发丝,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鱼悦。

鱼悦慢慢的站起来,吸吸气,他笑了下冲榔头他们点点头,刹那间,第三方乐医的人都安心了。

琴早缓缓站起来,他看着鱼悦他们离开的背影,此刻,他也不再心慌,真奇怪,他不相信岛上的那个人,有时候甚至他不信任身边看着他长大的更玉,但是很奇怪,他相信那家人。

“给我一杯大号的冰激淋…”琴早脱去鞋子吩咐,他要好好看,看他的小包子怎么战斗。

火红的,犹如火焰一般的红色音刃在快速旋转着,跟痴缠不同,痴缠的音刃是蜿蜒的成千上万的婀娜曲线,它们千丝万缕,闪银光。焚琴的音刃却是火红色,它不是一条一条的细刃,它们是旋转燃烧中的火焰之刀。

“火红色的音刃?”

“我的天,你看到了吗?火红色的音刃…”

“那是?那是什么曲?怎么我的心也要燃烧起来了?”

小声的议论,慢慢汇集在一起,大厅再次喧杂起来。

以前,对待三度暴虐症,可以实行冷冻之后,然后慢慢治疗,但是,今天显然,包四海还暂时未找到如何令对方冷静下来的方式…

“四海,我是琴早,…这些暴虐症是具有高度传染性的暴虐症患者,而且,负面精神值已经是新四度,没有人能挽救他们…唯一的方式只能…只能的是绞杀。”琴早的意思非常明白。

包四海的眼神闪动之后,一声凄厉的长音迥然响起,接着没有了声息。

缓缓的抬起头,包四海闭住眼睛并不张开,易两停止了转动,慢慢走向他,他伸出手抚摸下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鼻梁。

“我也害怕过。”易两说。

“我…有点不敢相信,我杀了人,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做了妈妈的女人…”包四海缓缓睁开眼,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苦涩的悲哀眼神看着易两。

(这时,那个女人才缓缓的倒在地上,她的头颅和身体慢慢分开,但是没有鲜血流出,焚琴的音刃烫熟了她全身的细胞。)

“我…终于,还是走到这里来了。”包四海苦笑着,慢慢走到那具再也没有杀伤力的尸体前,她躺在那里,恢复了人类的样子,她眼睛圆睁着,看着未知的方向,表情不再痛苦,异常的安详。

包四海很认真的低头合十,他对着他未知的,从不知道的,也从来不信仰的某些神说:“请,请保佑她们来生,要降生在一个没有暴虐症的世界吧。”说完,他弯腰抱起她,送到她孩子的面前。

两分钟之后,那对母子躺在一起,包四海为她们盖上了一块巨大的天鹅绒的幔布。

两柄尖锐,细长,闪着寒光的利器缓缓从易两的袖子下滑了出来,易两很少使用武器,但是这里蔓延的味道,那股子掩盖不住的杀意驱使他必须拿出武器去保护身后那个他最珍惜的人。

屏幕上那两个人缓缓向前走着,越来越多的被害者出现在屏幕上,那些人保持着人生中最后的形态,狰狞痛苦的分散着。

小心的越过那些躯体,那些碎片,包四海慢慢跟在易两后面,他在想着一个问题,因为思绪中的某个灵感,某个东西似乎有要悟出来的感觉。

“哥?”他呼唤鱼悦。

“他走了,只有我在这里。”琴早对他说。

包四海笑了下:“恩…没关系,谁都可以的…我只是想说点什么…”

(一具攀爬在天花板上的暴虐症患者,突然坠落,那是包四海用一个快速的音阶造成的。)

“人…其实很可怜,除了温暖、安定的子宫,出生后,人类一直就在一个不安的环境里生存着…”

(易两抱起包四海,快速的向后纵身,在易两怀里的包四海,快速的吹出几个音阶,巨大的火焰穿越那些纺织品,现场倒下三具烧焦的东西。)

“你…别说话了,要小心,会越来…越多的…”琴早紧张到不行,根本没去接那一盏更玉递来的冰激淋,他只是为了放松自己才要的。

包四海从易两身上下来,无所谓的笑了下,杀了第一个,一瞬间,那种难过的,不敢相信的,有些伤心的感觉,已经逐渐的消失了。包四海继续跟着易两走着,他的嘴里还在进行着一场也许只是单纯的,他自己想和自己说的话。

“在成为乐医之前,我想过,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为什么人要花钱?为什么人要有感情?为什么人要有那么多没有必要,没有用的无所谓的感情…”

一处巨大电子发出爆炸声,火花点燃了那些易燃的纺织品,商场里的自动灭火器开始喷着水,那些水就像瀑布一般,越来越厚,汇成小河,一些凝固于地面干涸的血迹被冲刷着,汇集成了红色的河,火焰燃烧过处,有身躯不断坠落,红色的水花飞溅着,四下飞溅着…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那些动物一般简单的生存呢,没有暴虐症,没有乐医…”也不知道在问着谁,包四海看着现场再次亮起的颖灯喃喃着说。

“即使,没有暴虐症,没有乐医,人类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人就是这样,一种总是在自寻烦恼的动物,一种可悲的动物。”琴早苦笑,刚才那些爆炸响起,现场灯光熄灭的刹那,他的心脏几乎要停顿了。

包四海甩了下风笛里的积水,那些水进入风笛后,很是影响他音刃的速度。

“知道吗,什么是国家,我想国家是这样的,保卫自己的国民不被其他国家的侵略者欺负,保障社会成员的生命财产安全,努力建设好这个国家,这就是我认为的国家,一个单纯的国家。可是,我们的人,似乎不是生存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生活在强烈的不安中,贫富的差距越来越大,人的尊严不再需要高尚的品德来捍卫…”

易两一刀把突然冲出来的一个暴虐症患者迎面劈成两半,但是那个成为两半的躯体还在挣扎着,还在袭击…破坏…并且扭曲着,焚琴燃烧出来的烈火很快把它烧成黑炭,他抽搐着,一直抽搐到无法再抽搐下去。

“呕…”观看中的乐医终于有人无法忍耐,捂着嘴巴冲了出去,即使不在现场,即使闻不到那些味道,这样硬生生的把人瞬间燃烧成“熟食”的乐曲,已经使得低级别的乐医无法忍受,光是看看就已经无法忍受了。

“我不敢相信…他是第一次接这样的任务!!!!!!”一位资深的老乐医喃喃的说。

屏幕上,包四海和自己的乐盾医器已然融为一体,他们就像成长在一棵树木上的树枝与树叶一般,易两的节奏是风,当他摆动,包四海会随风起舞,他的曲,送到他的舞步上,他的舞成倍的把无数的火焰变成更多的火焰燃烧出去,火焰接触到水,水变成水蒸气,水雾蒸腾间,那两人就像舞台上的两个亲密合作多年的舞伴,他们用心在交流,即使背对着背,他们也互相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运动中的间隙,包四海还在唠叨着,唠叨着也许他本人都无法明白的东西。

“成长的压力,感情的压力,社会的压力,人生的压力,命运的压力,有时候我在想啊,人,其实不是血肉之躯形成的,人是压力形成的,甚至我在想,其实暴虐症,是人类对这个世界的反抗吧,无法忍受后…于是…我们爆发,因为堵塞的难受,我们在寻找着出路…”

易两一脚踢飞一个暴虐症患者,那个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人”向后趔趄了几步之后,狂吼着推到了一排货架,货架的玻璃碎片飞溅,易两阻挡在包四海面前抱住他,他的背部被划出无数的伤口,新鲜的血液飞溅出来,血液的味道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那两人开始奔跑,火焰还在燃烧…毁灭一般的燃烧,吞噬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去,焦黑的倒下去。

“我哥说…(包四海,扶着膝盖喘息着,一边喘气一边继续说)音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发自内心的东西,它不该作为杀戮而存在,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拽下货架上的一件衣服,包四海把它蒙到一具孩童的尸身上,他回头看下易两,易两笑了下,表示自己没什么。

他们站起来,继续战斗着,为着他们自己都无法明白的东西战斗着。

水慢慢流干了,滴答,滴答的水,缓缓掉落,那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的时间,琴早身后,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乐医们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惨烈的现场,没有看到过这么壮烈的死亡。也许经此一战,大家都会领悟到一些什么新的东西,那些东西是由这位第三方年轻的乐医带来的某种东西。因为,在这之前,在包四海之前,没有乐医用这样的方式去毁灭,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乐医的战争,因为这当中没有治疗,那么乐医还是乐医吗?

包四海站起来,四下看了看,他走到一个自动贩卖机面前,飞起一脚踹开柜门,无数易拉罐滚落在地面上。

弯腰捡起两瓶饮料,包四海递给易两一瓶,两人仰头喝下,饥渴的他们需要大量的水分,刚才的燃烧,他们都有脱水的迹象。

“四海,停止吧,不要…不要再向前走了。”琴早突然开口哀求,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今天的这场杀戮包四海也在杀戮着自己,他的成长也许就只是在这一战之后被生生的拉扯着成熟了。

“怎么可能呢?已经…开始了啊。”包四海苦笑,扶着易两的肩膀站立起来,他消耗掉了太多的精神力。

他摇晃着,摇摇欲坠。

易两自己包裹好背后的伤口,走到他面前,弯腰抱起他,他懂他,如今的包四海,没人再能阻止他的脚步,所以他要带着他向前走,他就是他的腿,他的臂膀。

通往三楼的电梯,还在上下滚动着,包四海抱着易两的脖子慢慢闭住眼睛:“到了,叫我,要快一点,小豆那个家伙要来了…”

“恩。”易两点点头。

此刻,在一楼,小豆已经来了,他四处打量着,接着迅速寻找到了那种味道,那种他熟悉的,属于他身体里的某种味道。他四下看了下,突然走向屏幕,他的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脸,距离镜头越来越近,那张脸,慢慢的放大了无数倍…他冲着镜头笑笑,作出一个再见的手势。

大屏幕的信号,突然没了,无数雪花点代替了镜头,接着声音也消失了,现场,只有沙沙的交流器的声音慢慢响起。

琴早跌坐回沙发,一些技术人员紧急维修着,钬汉泰焦急的联络现场的声音,议论声,惊叹声在大厅回响,久久不息。

“那个人…他的实力根本不是羽七,他应该是乐圣,乐圣了…!我不敢相信,他才多大?”

“我好像,好像看到两具人形绞肉机,这样的东西,我不要再看了,我要联系我的心理医生…”

“第三方乐医…那就是,第三方…乐医吗?”

漫长的等待中,琴早终于按耐不住的从沙发上蹦起来,快步走向电梯,他要搭乘下一班飞机赶到现场,他必须赶到现场,他必须去。

然后…三个小时过去,黎明…终于来到!

第192章 去看演唱会吧(下)

同样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一秒可以发生许多事情,一个孩子出生,也许同时会有十个老人去世,反之亦然。

吴岚乐医那边乱的已经无法形容,切尔文这边,琴汐冠却跟着贺富慢慢的站在熙熙攘攘的队伍里等待着,他们要一起看一场演唱会。

琴汐冠现在的视觉很好奇,他从不知道,不含治疗功效的音乐可以引起如此多的人的吹捧,崇拜以及爱戴。

站在千米长的队伍中,南道贺富开始还有些尴尬的保持距离,但是随着人们聚集的密度越来越高,被冲散过几次之后,南道贺富紧紧的抓住了琴汐冠的手,他怕他丢了。

开始的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到后来的坦然紧握,只有十分钟的过程,琴汐冠的嘴角悄悄的露出一丝丝的微笑,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第一次外露于人前的脚趾头,这种感觉,很奇妙,被人在意,被照顾,被爱惜着。

“我好喜欢他们呦,激动地汗毛都竖起来了。”

“对啊,对啊,昨天晚上,我都没有睡觉,翻来覆去的。”

“天哪,天哪,我一会一定会晕过去了。”

这样的论点,一直在琴汐冠和贺富周围流转着,就连贺富都絮絮叨叨的在琴汐冠身边述说着他对这个乐队的喜欢以及难以遮盖的狂喜。

“原来,音乐还能被人这样喜欢…”琴汐冠小声的说着。

南道贺富听到了琴汐冠的小声唠叨,他惊喜的扭头问,这人很少说话,很少说这样长的话。

“你说什么?”南道贺富问他。

琴汐冠抬起头,对他笑了下:“这是,一支什么样子的乐队?为什么,你要喜欢他。”

南道贺富露出惊喜:“啊,这支啊,这支啊?”他一肚子的话,但是就是无法组织好,他为什么要喜欢他们?那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乐队呢?他呆在那里想了很久,队伍缓缓前行了一会,琴汐冠拉着思考中南道贺富的手,这些人,真是奇怪,他们根本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为什么要喜欢,却如此狂热,琴汐冠不明白。

“我想起来了!”一直低头思考组织的南道贺富终于抬起头一脸惊喜的说,他的声音有些高,但是却也无所谓,这周围的嘈杂每个分贝都比他的声音高。

“记得刚上大学的第一年,我什么都不懂,处处碰壁,那个时候城市里的规矩我还没清楚呢,同学们也…也不喜欢我,现在他们也不喜欢…”南道贺富小声嘀咕着,生怕被这个人看不起,琴汐冠笑了下,他倒是觉得,这个人的木头脾气,能被人看的起才怪了。

见琴汐冠没有作出鄙视的表情,南道贺富的胆子大了许多:“好像是第一个学期的冬天了,我欠了两个月的房租,下学期的学费还没交,还被打工的超市开除了,当时我就想,不如死了好吧…真的,我当时真的不想活了,我站在学校最高的教学楼(南道贺富松开琴汐冠的手,用手比个高度),当时的寒风快把我的肉吹裂开了,我连件厚衣服都没有,我当时真想跳下去…”

也许是回到了那个时候,南道贺富的表情露出一丝孤寂的神情,琴汐冠突然觉得,有着这样表情的南道贺富很是让人心疼,最起码他是心疼了,他再次拉住他的手。

被拉着的南道贺富,突然低声的,小声的唱起歌来:

“我要在荒漠中,盖起理想国的大楼,不管别人如何嘲笑我,我要在孤海里,驾驶属于自己的航船,不管世界如何抛弃我…”

南道贺富的声音很好听,真的,是那种低缓的,带着一丝丝磁性的嗓音,琴汐冠听着,他突然觉得,也许这个人一无是处,但是他有一副好嗓子,他会充满感情的唱着歌。

“我当时,就觉得远处传来的这首歌,就是为我唱的,每一句都唱到我的心里,我想那就是我喜欢高空战斗乐队的原因…”

“很好听。”琴汐冠冲他笑了一下。

“啊?”南道贺富呆了一下。

“贺富…的歌声。”琴汐冠冲他真心实意的赞扬了一句。

南道贺富顿时脸色大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脑门,队伍缓缓的前行,检票入场,他们紧紧拉着手,即使满手是汗都没有松开。

一声烟花被喷射出去的巨响,观众席上,潮水一般的呐喊声,琴汐冠被惊到了,他回头呆呆的看着那些突然泪流满面的人,撕心裂肺呐喊着的人,一样是音乐人,一样是热爱音符的人,乐医的音乐却只有畏惧,只有毁灭,只有惊怖,从未有人为乐医的音乐如此激动过,从未有人为乐医的音乐掉着眼泪撕心裂肺的呐喊过。

“是,是理想啊…!”南道贺富大喊着,随着烟花缓缓的熄灭,无数幻灯的闪烁中,音乐铺天盖地的响起,那旋律却是南道贺富刚才唱过的那首理想。

我要在荒漠中,

盖起理想国的大楼,

不管别人如何嘲笑我。

我要在孤海里,

驾驶属于自己的航船,

不管世界如何抛弃我。

我要在爱人的心中

刻上我的名字,

才不管你的心里是不是有我…

琴汐冠很认真的听了一会,却觉得,那些精雕细刻,包装完美的歌声,并不如身边这个激动万分的傻小子的歌声好,他就坐在那里,在万人涌动的潮水一般的呐喊中看着他,看着他激动的蹦跳起来和舞台上合唱,他在千万人的声音里仔细辨别出他的声音,他想起这个人捧着鲜花大声求爱,想起他脱去自己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他想起他拿着那瓶廉价酒递给自己的神情,他想起那个鼠辈英雄的奔跑,想起…那一晚上的缠绵。

南道贺富的眼睛闪亮着,他看着舞台,他指着那里对琴汐冠狂喊:“看到了吗?那就是…理想啊!!!!”

是啊,那是理想啊,他是那么的满足,只是一首很普通的歌曲,就能给这个浑身都被生活挤压的蜷缩起来的男人呐喊的勇气,琴汐冠突然也想,也要南道贺富听下自己的音乐,他有些嫉妒的看着舞台上那几位演唱者,他有着比他们动人千万倍的音乐,可是从出生开始,他的音乐从来没有这样为某种情绪,某种情感去演绎过,琴汐冠突然觉得,自己的音乐从一开始就走了弯路,其实真正的音乐要这样表现才对,所有的人都错了吧?是吧?音乐是应该这样才对的吧?

没有最好的音乐,没有最美妙的音乐,没有所谓天籁那样的东西,最美妙的音乐,就应该出现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琴汐冠刹那之间悟了,多少年来他一直无法跨过的那道神奇的门槛,他奇妙的跨越了。五彩缤纷的照耀下,没人知道一个人火红一般的发色悄悄返璞归真一般的还原成了乌黑黑的青丝,一个人悄悄的收敛起了浑身尖刺,琴汐冠浑身都散发着暖洋洋的光晕,没人会去注意他,他只是自己坐在那里,托着下巴露着微笑,开心的看着南道贺富雀跃,呐喊,这一刻,他觉得,挺幸福的。

一场演唱会,无外乎就是明星出来,大唱特唱,秀秀舞蹈,表演下特长,接着和歌迷互动几下,这个也许就是人们说的零距离的接触吧,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主持人拿着麦克告诉大家,互动节目开始。

“啊!!!!!!!!!!”台下爆炸了。

南道贺富小心的站起来,从角落的便道跑出去,又跑回来,琴汐冠此刻的眼睛里只有他。

“给你。”南道贺富献宝一般捧给他一盒子艳红红,排列的可爱漂亮的草莓。

琴汐冠看下南道贺富:“你不吃吗?”

“你吃,你…你喜欢,我喜欢看你吃。”南道贺富擦下汗珠,他是真的,真的喜欢看他吃。

琴汐冠笑了一下,低头挑选了一个大个的,他觉得此刻他也喜欢看他吃,他吃比自己吃要高兴的多。

互动节目还在进行着,那两人却排除一切干扰,一人拿着一只草莓互相看着,吃着…就像两个白痴。

“A765号,这位幸运朋友的座位号是A765号!”主持人高声叫着,舞台后的大灯在人群中晃悠,快速的寻找,随着密集的鼓点,灯光终于停止,南道贺富吓了一跳,他嘴巴里含着半个草莓惊讶的,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个大屏幕上面。

“哈哈…”主持人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所有人都在笑。

南道贺富这辈子都不认为自己有如此的运气,他茫然的咀嚼着那个草莓,总不能吐了吧?他被保安护送上舞台,所有的人都嫉妒他,因为他可以和偶像零距离接触了。

呐喊声中,南道贺富战战兢兢的站在了那几位闪亮人物的面前,主持人为了放松气氛,拿起话筒调侃:“真是不错的T恤啊,好男人,喝啤酒,要一杯吗?”

台下哄堂大笑,南道贺富更加窘迫了,他手足无措的低下头。

“请问,这位先生的姓名?”主持人递给南道贺富一个话筒。

南道贺富接过去,放到嘴巴边:“南道…道道…道道道…”

他又结巴了,没人能在此刻流畅吧?

“倒垃圾?”主持人打趣到。

“哈哈…”台下笑成一团。

“南道贺…贺贺贺…”南道贺富更加紧张,可怜的就是无法完整的说出自己的姓名。

主持人好心的走到他的面前,搂住他的肩膀,对台下说:“看样子,我们的南道贺先生太紧张了,我们为他加油好不好?”

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南道贺富抬起头,看下台下,他一阵头晕,他简直无法从上万个脑袋里分辨出琴汐冠的方向,他拿起话筒,深深吸气:“南道贺富。”

“啊,是贺富先生啊。”主持人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