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谁知听到这话,他突然眯起眼睛,眼里翻滚着令人惊惧的血煞之气,这是恶鬼才有的血煞。

他果然是一只恶鬼。

迟萻在心里想着。

他眼里的血煞最后被按捺下来,用低沉阴冷的声音道:【我叫司昂,你要记住,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是我的妻。】“当然,我也没打算二嫁。”迟萻赶紧说道,顺毛为上。

男人眼里的血煞最后退去,他坐到床上,略一用力,就将她抱到怀里,他高大的身躯完全能将她温暖娇小的身子笼罩在怀里,显得她格外的弱小又温暖。

他的手抚着她惨白的脸,有些不满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最后唇移到她的唇瓣上。

迟萻非常主动地张嘴承接他的吻,并且非常豪放地双手都攀上去,就算嘴里含着冰决,她仍是吻得很投入。

直到一股疼痛传来,她嘶的叫一声,差点将他推开。

“疼疼疼,别用力。”迟萻一边抽气一边摸着后脑勺的肿包。

没想到都变成生魂了,这肿包竟然还在,因为来到幽冥城后,她的精神比白天时好,也没有那种晕眩欲呕的感觉,渐渐地就忘记自己身体还受伤。

刚才不小心碰到,疼得她直抽气。

一只微凉的手摸上她后脑勺的肿包,用十分轻柔的力道轻轻地揉着,而且那手非常冰冷,还有消肿的作用,于是迟萻心安理得地赖在他怀里,让他帮她揉脑袋的伤。

他的手揉得她太过舒服,迟萻打了个哈欠,开始昏昏欲睡。

作为一个生魂,原来也是要睡觉的…她一边眯着眼睛,一边暗暗地嘀咕着,这个世界的情况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更没想到她竟然会跑到只有鬼才能待的幽冥城来嫁一只鬼,可真是刺激的人生。

正想着时,突然听到丝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迟萻:“…”

迟萻的睡意瞬间没了,抬头看向那男人,问道:“你要干嘛。”

【洞房。】

简单、直接、干脆、直奔主题。

很好,这很司昂!

迟萻噎住,忍不住道:“你不是鬼么…”鬼能那啥么?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她的质疑,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生气,但手上的动作可不是那么回事,瞬间变得很凶狠。

迟萻讪讪笑道:“那什么,我以为鬼和人是不同的,而且我现在是生魂…”

【嗯,我知道,我会小心不伤害你的灵魂…】他吮吻住她的嘴唇,最后的话消失在唇齿之间。

迟萻窝在男人怀里,浑身直打哆嗦,身体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激情,一只手将她眼角的湿润揩去。

她累得不想动弹,但双手仍是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不放。

每到一个世界,能找到他,她觉得非常幸运。

“明天我醒来后,就会回到身体里了,是么?”

【嗯。】

“那我还能见到你么?”

【你想见我?】他的血眸滑过几分暗芒。

“当然,你是我老公嘛…”迟姑娘嘴甜地说,鉴于这位是恶鬼,她打算顺毛为上,能不惹怒他就不惹怒他,万一他怒极后释放恶鬼的血煞之气,连自己的理智都搞没了,她才要哭。

听到她的话,他果然很高兴,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在她额头烙下一吻,说道:【如你所愿。】迟萻于是高高兴兴地埋在他怀里,正准备睡觉时,再次被那只鬼翻身压住。

俨然就是妥妥的鬼压床 !

“干嘛?”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天还没亮,继续。】

敢情刚才是给她休息时间?这男人就算变成鬼,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第299章 与鬼为妻

天光大亮, 迟萻悠悠地转醒。

醒来时, 第一个感觉是腰酸背痛,那股子滋味,就像一个从来不运动的人突然跑了一天的马拉松, 简直想去死一死。

迟萻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纯粹疲劳的滋味,自从她修炼《混元心经》以来,就算每个世界初来乍到时是个普通人, 很快也能引天地灵气入体来进行煅体,有灵气修复身体,很快就能生龙活虎。

而且除了累外,体内还有一股阴冷的气息, 让她的身体又冷又沉, 十分难受。

迟萻下意识地运转《混元心经》, 引天地灵气入体, 直到那微弱的灵气在身体运转一周天, 方才感觉好一些。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仿佛害怕吵醒她一样。

“九太太, 您醒了么?”外面的丫鬟小声地道。

迟萻睁开眼睛,开口道:“醒了。”

一开口, 就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喉咙干涩,仿佛劳累了一个晚上, 让她忍不住嘴角微抽, 难不成生魂离体去幽冥城成个亲, 还会作用在身体里?

想着,迟萻扒开衣襟,当看到肌肤是若隐若现的痕迹,她猛地呆了下。

两个丫鬟推门走进来,下意识地看一眼窗台上两根燃得差不多的龙凤喜烛,还有更里面一个神翕,虽然她们进来的角度看不到神翕里的牌位,却总觉得这间充满喜庆的新房里无处不在的阴气,阴冷阴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错觉,此时只觉得脚底上一股阴气蹿起,让她们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两个丫鬟不敢再多看,走到婚床前,也不敢伸手掀开那掩得严实的床幔,小心翼翼地道:“九太太,奴婢过来了,您要起身么?”

床里头的迟萻回过神,将衣襟掩好,并且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没有不妥的,以免被人误会。

哪有新郎官不在,新娘子还和人滚床单的?那不是给新郎官戴绿帽子么?

就算是和一只鬼滚床单,估计那些讲究的人家也不会乐意。

迟萻一个人从床上醒来,身上的嫁衣依然裹得严严实实,便明白昨日这新房没有人进来过。

那么新郎官呢?新郎官去哪里了?难不成这桩婚事,其实从头到尾没有新郎官参与的,不然怎么可能让新娘子独守新房?这种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接着迟萻不免又想到生魂离体时参加的那桩冥婚,因为这事,所以直到现在她醒来,依然没有接收到原主的记忆,没有原主的记忆,她也无法了解原主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而原主有什么心愿。

虽然情况有些糟糕,不过迟萻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很快便淡定下来。

至少,现在她已经知道司昂在哪里,倒不用太担心。

“九太太?”

外面的丫鬟又小心地试探一声,迟萻终于懒洋洋地应一声。

丫鬟得到她的应允,伸着有些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床幔掀开,就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她披头散发,乌黑的头发衬得她脸蛋苍白得像个鬼,吓得两个丫鬟惊喘一声,猛地后退。

迟萻皱眉,喝斥道:“你们做什么?”

两个丫鬟听到这声音,又仔细看她一眼,终于确认她还活着,心里也松口气。

只是松口气之余,两个丫鬟仍是战战兢兢的,伺候迟萻梳发时,几次笨手笨脚地弄疼她,让原本后脑勺的伤并没有恢复的迟萻疼得直抽气。

恰好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将那个弄疼迟萻的丫鬟掀出去。

丫鬟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象牙梳子,双眼瞪得大大的,吓得嘴唇直哆嗦。

迟萻转头看去,就见两个丫鬟吓得快要断气的模样,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就在她想要询问时,突然门口出现一个面容严厉的中年妇人,她穿着银红色盘扣袄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插着一支赤金镶莲子米大小的珍珠的簪子,显然是主子身边极得用的下人。

这妇人是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进来便用严厉的神色扫一眼两个被吓坏的丫鬟,目光这才转向迟萻,脸上硬生生地扯出一个还算和气的笑容,说道:“九太太昨晚可睡得好?老太太今儿一早就叨念着您,想叫您过去一起说说话呢。”

迟萻没有记忆,也搞不清情况,便笑着应一声,并未多说。

徐嬷嬷又朝两个丫鬟喝斥一声,在两个丫鬟匆忙去伺候迟萻时,她便站在一旁,像是要等迟萻,实则一双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迟萻透过梳妆台上的黄铜菱镜,恰好能看到徐嬷嬷的模样,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如果她昨天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在被迎进门时,有一个男人抱着她进门的,那男人的气息和司昂一样,所以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嫁给司昂的。

可是后来被送入新房后,因脑袋上的伤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等不到新郎官就倒在床上睡着。

接着便是生魂离体,成为冥婚的新娘。

昨晚的一切她肯定不是梦,那么这个世界里,司昂应该并不是人,或者说他生前是人,现在已经死了,变成幽冥城中的一个恶鬼。

迟萻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难受,难受之余,又忍不住怀疑起来。

等她打扮好,便跟着徐嬷嬷出门,两个依然一脸惊惧模样的丫鬟随行。

迟萻便扭头小声地问道:“昨天迎我进门的那位穿军装的少爷是…”

被问的丫鬟是一个脸圆圆的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听到迟萻的话,神色有些惊讶,马上小声地说:“是轩少。”

另一个尖脸的小姑娘苍白的脸上浮现几丝红晕,用羞涩地语气说:“轩少这次是被老太太叫回来的,因为家里要举办婚事,老太太让他代替九爷迎亲…”

话还没说完,突然前面的徐嬷嬷转身看过来,严厉地道:“你们两个小蹄子,说什么呢?主子的事情哪由得你们说嘴?”

两个小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看着她,不敢再吭声。

徐嬷嬷喝斥完小丫鬟后,转向迟萻,严厉地道:“九太太,您已经嫁到司家,以后您就是轩少的长辈,作长辈的要有长辈模样,轩少是长房的嫡长子,以后可是要继承司家的,将来他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咱们老太太对他的期望非常大。”

迟萻听得直皱眉,这话说得也太不客气,嘴里虽然恭敬地叫着“九太太”,神色和行为却不是那么回事,仿佛这个九太太只是可以随便喝责的下人,甚至还暗讽她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肖想那什么轩少。

迟萻不是个喜欢吃亏的,她微微笑道:“嬷嬷的话我记住了,您这么说,就不怕晚上被鬼找上门么?”

这个世界既然有鬼——迟萻昨晚还被鬼压床大半个晚上,所以这话说得很理直气壮。

哪知徐嬷嬷却突然倒抽口气,一双眼睛瞪得极大,骇然地看着她,看得迟萻莫名其妙时,徐嬷嬷忽然转身,用急促的语气说:“老太太应该等久了,我们走吧。”

不说迟萻被徐嬷嬷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就连两个丫鬟也糊里糊涂的。

不过她们没想到这个新上任的可怜九太太竟然有胆子顶撞徐嬷嬷,两个小丫鬟对迟萻敬佩不已。

走在前面的徐嬷嬷步子越走越快,迟萻的身体还没恢复,加上昨晚被鬼压床,体内的阴气过盛,早上又还来不及用灵气驱除阴气,使得她的身体疲惫得厉害,不得不叫一声“徐嬷嬷”。

徐嬷嬷下意识地回头,等看到迟萻脸上那抹不正常的妩媚春-色,心里又倒抽口气。

昨晚枫林院全院被封锁,新房里除了一个新娘子外,根本没有其他人,更不用说根本不存在的新郎官要和新娘子洞房。

先前在房里,因光线较暗,她没来得仔细看,现在才看清楚这个九太太眉间已开,眉稍眼角俱是女人初承欢的妩媚春-情,显然就是一个新婚的新嫁娘,纵使那苍白的脸色也掩饰不住她的丽色。

想到这桩婚事举办的目的,徐嬷嬷哪里不惊骇?

此时徐嬷嬷心头乱糟糟的,也不敢像刚才那样不客气地喝斥,言辞间多了几分小心:“九太太有什么事?”

“能不能走慢点?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迟萻说道。

哪知道听到她这话,就见徐嬷嬷脸皮抽搐得厉害,弄得迟萻有些无语。

徐嬷嬷不敢看她,含糊应一声。

接下来,徐嬷嬷果然不敢走太快,甚至用一种龟速的速度前行,就生怕惹恼后面的人。

于是迟萻又接收到两个小丫鬟崇拜的眼神。

直到她们终于来到正院的大厅,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大厅里一群人都等得极不耐烦,碍于首位上的老太太,没人敢表现出来。

司大太太时不时看向门口,终于看到徐嬷嬷领着一个穿着喜庆衣裙、瘦弱苍白的姑娘过来,忙对老太太说:“娘,九弟妹来了。”

一群人纷纷看过来,面上的表情各异。

迟萻跟着徐嬷嬷跨进大厅,发现这大厅很大,但人也很多,挤了五六十口人,将整个大厅挤得满满当当,人多气味也杂。

迟萻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滑过,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头的疑惑越来越大,同时也有几分猜测。

突然,迟萻的目光落到坐在一个瞎眼的老太太身边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一身笔挺的军装,容貌极为俊美,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最重要的是,他和司昂长得一模一样。

迟萻有些怔忡,明白昨天将她抱进司家的男人就是他,要不是昨晚在幽冥城,她已经见到司昂,都以为这个就是司昂。

而且,当时他给她的感觉,也十分熟悉。

在场的人见她怔怔地看着轩少,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不过碍于老太太在,倒是没人敢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从乡下娶进门的九太太,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女人,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看得目不转睛。真不知廉耻。

司大太太也有些不悦,这九太太今年才十八岁,还是一个青春美貌的姑娘,她可不希望自己儿子和年轻的小婶婶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于是司大太太忙扯起一张热情的笑脸,拉着迟萻的手道:“哎哟,咱们这个新弟妹可真俊俏,看来是老太太的眼光极好的,你们说是不是?”

一群女眷嘴里应一声,脸上的轻蔑根本掩不住。

男人们低头喝茶,不好掺和这种事情,心里头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被迟萻盯着的军装男人眉眼冷厉,不苟言笑,像是没有看到她。

倒是座位上的瞎眼老太太听到这话,可喜欢了,忙不迭地道:“真的长得那么俊俏?过来给我瞧瞧。”

司大太太二话不说,将迟萻扯过去,以免她继续盯着自己儿子。

迟萻身体虚弱,哪里抗得住她的力量,轻易地便被她推到那瞎眼的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容貌瘦削,一双眼睛泛着白,像是白内障,被这样一双眼睛近距离地盯着,心里承受能力差点的指不定要害怕,不过迟萻适应良好。

这老太太明显是这司家辈份最高的存在,屋子里一干子孙都要看她脸色行事,虽然眼睛瞎了,仍是极有威望。

老太太伸出一双略显冰冷枯瘦的手摸向迟萻的脸,仔仔细细地抚摸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说道:“确实是个十分俊俏的孩子,就是太瘦了,我的昂儿可不喜欢…”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纷纷忍不住撇下嘴。

老太太依然仔细地摸着迟萻,声音还算和蔼,笑着说:“孩子,以后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只要有我的一日,就没人敢欺负你。”

迟萻抿嘴笑道:“谢谢老太太。”

“叫什么老太太,要叫娘。”老太太说。

迟萻挑眉,嘴里乖乖地叫一声娘。

老太太摩挲着她的手,又问道:“昨晚可休息得好?”

“挺好的。”迟萻客气地说,实际上被鬼压床一夜,不怎么好。

“那你见到昂儿了么?”老太太一脸期盼地问。

迟萻:“…”

众人:“…”

第300章 与鬼为妻

老太太一脸殷切地盯着她, 那模样极为期盼。

迟萻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太太, 她心里已经明白老太太嘴里的“昂儿”估计就是昨晚将她压了半夜的鬼。她转头看去,发现在场的人神色各异,见她看过来, 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迟萻已然意识到,这桩婚事可能和昨晚的冥婚有关,否则她一个生者怎么可能生魂离体, 跑到幽冥城去再成一次亲?还被个鬼压床压了大半夜。

世间之事有因便有果,昨天司家那桩婚事,估计当时和她拜堂成亲的,并非是人。

“见到了么?昂儿怎么样?”老太太还在追问。

迟萻只迟疑了下, 便道:“见到了。”

听到她这话, 老太太高兴得差点哭出来, 而大厅里的那些人则吓得一个哆嗦, 脸色发白, 甚至有一个年轻人不小心摔了手里的茶盏。

迟萻没有回头, 但眼角余光能瞄到司大太太一脸铁青, 司大老爷也浑身不自在,死死地盯着手中的茶盏。

这些人的反应, 更是应验迟萻的猜测。

老太太听到茶盏掉到地上的声音,顿时不高兴了,厉声道:“是谁?”

接着就见一个留着小平头、打扮得十分洋气的年轻人忙不迭地从坐位站起来, 朝老太太跪下, 哭丧着脸说:“奶奶, 是我,我一时间太激动,所以不小心摔了茶盏。”

嘴里说着激动,面上可不是那么回事,周围的人也没有多嘴地斥责他。

老太太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和蔼起来,慈祥地道:“原来是小六儿啊,没事,坏就坏了,碎碎平安,是好兆头呢。”

小年轻人脸上的苦意和恐惧并存,欺负老太太看不到,面上一套,嘴里一套,然后就被旁边一个中年妇人赶紧扯回座位,瞪他一眼,让他安份一些。

老太太没再管这孙子,继续拉着迟萻的手问道:“你见到昂儿时,他在下面过得好么?对了,你这是第一次见他,你能认得他么?”

迟萻听到这话,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边的穿着军装男人。

这会儿,众人发现她的举动,不再像之前那样,以为她是见识少,看到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移不开眼睛。他们此时完全明白,先前她会看着司轩目不转睛,可能是因为她昨晚真的见到已经死了十年的九爷。

九爷和侄子长得很像,如果他没死,两人站在一起,估计就像双胞胎兄弟一样。

这么一想,在场的人脸色发青,显然并不是那么乐意知道这事的。

迟萻瞅一眼司轩,回答道:“他挺好的,他和轩少好像,我刚才见到轩少时,差点就分不清。”

老太太一听,高兴得直拍大腿,笑着说:“那就是啦,轩儿和他九叔长得可极了,他们其实都像老爷子,就是你公公年轻时,要不是昂儿去世时,轩儿都已经十几岁,我都差点以为轩儿是昂儿投胎转世的…”

迟萻能看到司大太太听到这话时脸色更青了,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想说什么又忍住。司大老爷继续盯着手里的茶盏看着,一副当自己不存在的样子,而那个和司昂很像的司轩,继续保持他高冷的模样,根本不动分毫,如同没听到这话似的。

老太太激动得不行,死死地拽着迟萻,继续问关于昨晚她是怎么见到“昂儿”的事情。

迟萻现在已经确定老太太嘴里的“昂儿”便是昨晚压她一个晚上的鬼,也是这个家里的九爷,而她这个新上任的“九太太”是司家给司昂娶的媳妇。

迟萻应付着老太太,注意到周围的人脸色越来越青,甚至有种再说下去,他们就要晕过去的感觉。

最后还是司大太太硬着头皮道:“娘,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让九弟妹先给长辈们敬茶?而且看九弟妹的样子,今儿匆匆忙忙地过来,还未用早膳呢。”

老太太这会儿简直是拿迟萻当心肝肉儿看待,哪里舍得饿着她,当下赶紧叫道:“徐嬷嬷,准备好了么?”

徐嬷嬷脸色也是青的,不过作为一个资深嬷嬷,也是老太太倚重的人,自然比其他人更淡定一些,带着一个丫鬟端茶过来。

迟萻给老太太敬茶,得到一个非常大的红包,大得荷包都鼓起来,可见老太太对小儿子的重视。

接着她给司家从大房到八房的兄嫂们敬茶,看到他们牙疼一样的表情,迟萻面上淡定心里却乐得不行。

迟萻知道世间之人对鬼神之事讳莫如深,没有见到,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可没想到身边真的有一个鬼,自然被吓得够呛。就算那鬼是他们的亲人,但亲疏有别,他们无法像老太太一样还将那鬼当成心肝儿一样,就算死了也要给他娶门媳妇儿。

可惜不管他们如何想,碍于老太太的威严,他们只能拿出兄嫂的款,对迟萻格外的客气热情。

给长辈敬完茶后,轮到下面的后辈给她敬茶。

迟萻看到有着司昂模样的司轩过来行礼时,心里乐得不行,如果这真的是司昂,那就搞笑了,可惜并不是,只是长着司昂脸的陌生人。

至于昨天会感觉到司轩身上熟悉的气息,迟萻觉得,估计当时司轩被鬼附身,不然以司轩这副冷酷的模样,怎么可能因为新娘子摔倒,就不顾礼仪地抱她。

这解释完全没问题。

敬完茶后,接着迟萻和徐嬷嬷一左一右地扶老太太去花厅用早膳。

老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来,红光满面,一个劲儿地劝着迟萻多吃,还拉着她的手,一边怜惜地抚着一边说:“瞧你这孩子,这手瘦伶伶的,以前一定过得很苦,以后多吃点,长些肉才健康,昂儿一定会喜欢。”

迟萻嘴里笑着应一声,眼角余光瞄见周围那些人一副食不咽下的模样。

如果不是碍于老太太的威严,他们可能真的会直接让老太太别将一个死人挂在嘴里,不过虽然没说,但脸上的表情都写着:求别说!

可惜老太太眼瞎,没看到,依然拉着迟萻继续说她的小儿子如何如何,如今他在地下又如何如何。

众人:“…”求别说了,胃疼。

这一顿早膳,是司家所有人吃得最痛苦的一次。

原本他们为这桩婚事赶回来时,已经觉得十分荒唐,哪知道还有更荒唐的事。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骗钱的道士,有一天突然找上司家,竟然让他们给已经死了十年的九爷娶一房媳妇,而这媳妇必须是阴年阴历阴时出生的姑娘,以此来镇压九爷身上的血煞之气,否则九爷将在幽冥城化作恶鬼,积累血煞之气,终有一天会化成血煞恶鬼,回到人间索命。

当时听到这事的人都觉得十分荒唐,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人会信这种事情?

老太太虽然最疼爱小儿子,也为小儿子的死十分伤心,几乎哭瞎眼睛,但也不太信这种事情,她也想儿子在地下过得好,可让她为儿子去糟蹋个姑娘,老太太也是不愿意的。

哪知道当天晚上,老太太就做梦了,梦到小儿子。

等她醒来时,老太太发现枕边多了一个冥币,正是她做梦时儿子交给她的。

于是老太太终于相信那道士的话,不仅将在外面做生意或者是游学、搞政治的儿孙们都叫回来,并且也使人去寻找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姑娘。

司家主宅一共有九房,除了九爷英年早逝外,剩下的八房都开枝散叶,可谓是人丁兴旺。人多了,心思也多,老太太手里拽着司家大部分的财产,为着老太太手中的财产,他们也得讨好老太太。

于是一群人纷纷为这桩荒唐的婚事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