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王跪了下去:“迷雾谷中所说…部分为真。”

玄月眯了眯眼:“最初,我们便被你视为祭品了吧。”

犬王的整个身体都趴伏在地,一动不敢动。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身具神魔血脉、又是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

第117章 真身成

“雍洲武国千秋山万岁殿的戾七入魔前曾入我万山,于某次争斗重伤时为我万妖宫所掳,将死前获知我万妖宫正全力寻找身具神魔血脉的人族修士,为求生,他曾立下魂誓,必为我万妖宫寻到三对六人,你们是最后一对,此后,他将再不受誓言所困。”

“千秋山在什么地方?”玄月皱眉回忆,若说魔修,他们也仅遇到一次而已,若说那魔修与戾七相关,岂不是他们刚出现在雍洲时便已为人所察不成。

“外界修士对于神魔血脉很难察觉,他根本不曾接触我们,又是如何确知我二人血脉如何?”

“龟溪城外幽居行,盲瞽老人指路灯。幽居中所居瞽者曾是我们的目标之一,只是当初下手晚了一些被他成功从万山走脱,你们从幽居成功获得指路灯,戾七便开始怀疑你们的身份,因为自盲瞽老人走出万山后的无数年里,唯有神魔血脉之人,才能从他那里得到指路灯,而算上你们,他也不过送出三盏而已。”

玄月闭目轻轻揉捏着大猫送到她手中的虎尾,回忆入雍洲后的一系列作为,不得不说,因为自觉并不引人注目,一路行来,虽然尽力收敛,她与大猫的行止其实仍然不能称为低调,也怪不得早早被人盯上,不过,能一咱盯梢而不为大猫与她所觉,这个戾七的隐藏功夫倒真是不差。

昨日已逝,来日可追,以后行事再小心些便是。

玄月睁开眼,睨了一眼仍然跪在祭坛前的犬王,轻笑道:“起来吧,此前你与我们立场对立,便是算计我们,也无可厚非,不过,若此后再敢存有二心,结果如保,就不用我说了。”

犬王长长吐出一口气,“此后再不敢有二心。”

靠在金月身上的玄月调整了一下坐姿,枕着虎腿,懒洋洋斜卧在老虎的肚腹之上:“如今我也无事,就听你说说万山域吧。”

“是。”

万山域最初的由来已不可考,如今万山域的众妖修所知的,便是万山域原属于上界万山仙人所有,只是,万山仙人争斗失败后殒落,万山域便出现在了苍茫大地。

万山仙人战力高强,即使他已身殒,万山域仍时时为上界所关注,也曾有仙人进入万山域核心,意欲得到万山域的控制权,但无一不是重伤而归,再后来,知道无收服万山域的可能,上界众仙再不愿冒险,唯责令下界散仙消耗万山域实力。

在察觉到众妖兽化形越来越难,直至几万年也无妖兽化形成功的事实后,万山域中众妖兽分裂成两派,一派固守着来自血脉的传承,不原走捷径,另一派却自邪修那里找到了出路,以夺取人族修士之灵台为根基,瞒天过海,以非人非妖之存在,化形成功。

只是,如金月所说,走捷径必有后患,这样化形的妖修**力量最多只能达到正统妖修的一半,且必然会留下一些兽类特征,如妖纹,如兽耳、兽尾等。为了不让万山域妖兽灭绝,即使明知不妥,仍有越来越多的妖兽进入邪修一途。

只是,邪修到底不为天道所佑,如果万山域中众妖兽全部成为邪修之日,恐便是万山域灭亡之时,经过无数年探索,万山众妖意识到唯一能改变这种现状的,便是得到万山域的控制权,如万山仙人当年一样使任何人也无法感觉到万山域的存在。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进入万山域的核心,得到神庙中神碑的认可。

“…进入神庙后,我们便陷入了无尽的迷境,迷境中,我等历经十世劫难方挣脱而出,彩雀、金猴与他们的同伴不曾闯出迷境,无声无息死在了迷境之中,黑熊在同伴的帮助下破境而出,他的同伴却因燃烧神魂陷入沉睡,黑熊将其收进了体内妖力袋之中,准备以后想办法将其唤醒。”

又听犬王讲了一些万山域的事,玄月便挥手让他与青牛退出了神殿,因为到她修炼的时间了。

闭上双眼,玄月体内的神力按照已经修炼了一年多的路径运转着,在这个过程中,一滴金黄色的血液一直静静地附着在她的心脏之上,唯有每一次神力自心脏之上退过时,从其中带出的一丝能量能让人意识到,那一滴血之中到底含有多么恐怖的力量。

如果将这滴血液吸收三分之一,便能修成力神真身。

当血液全部被吸收,便可得神身。

玄月与金月会住在神庙,也是因为神庙能帮助他们更好的吸收体内血液的力量。

远古时各族生灵供奉神魔裔,建造住所所用皆为神石,如今这座神庙的石材便是神石。

无尽岁月,神石越来越少,如今倾力神一族,也不过建了这一座神庙而已,且如今力神裔血脉淡薄,这神庙却是不敢住的,如果在神庙中居住一夜,神石散发出的力量便会抹杀他们的意识,使他们变成无意识的傀儡。

力神裔无法承受神石的力量,这是一个笑话,更是一种悲哀,因为这代表着力神裔力量的衰弱。

曾有力神裔为求强大强自炼化力神血,却每每爆体而亡,究其根本原因,居然是因为力神血的排斥。

力神裔的血脉不具有包容的力量,哪怕血脉淡薄,这种排它性仍然根置在他们的身体内,这种排它性保证了远古时代力神一族不会被其它神魔各族的力量侵蚀、掌控,如今却成了限制他们发展的罪魁祸首。

直到有一个人族机缘巧合之下吸收了力神血后,不但前事尽忘,还完美继承了血脉之中力神的传承,力神族这种衰落才停了下来。

随着一代一代神主的出现,这滴力神血变得特别容易被人族吸收,直到这一次,神血完全为玄月所掌握。

修真无岁月,又是两年过去,已经十九岁的玄月自入定中醒来。

清澈的眸底,一丝金色的神光飞快隐没,自祭坛上起身,玄月落在神庙正中,按照特殊的路径运转体内神力,纤弱柔软的躯体一阵哔哔剥剥暴响,顿时涨高一米。

祭坛上,金月明亮的眸子看着这样的玄月,眼中流溢出一丝笑意。

[月月,你成功了。]

玄月笑着点了点头:“我的真身已炼成,你也成功压制了神血的反噬,咱们可以回家了。”

金月跳下祭坛,不到两米的身高站在两米多的金月身畔,显得无比和谐。

玄月伸手揉了揉金月的虎头,喜道:“你能自如控制身体的大小,以后我带你在修真界行走就更方便了。”

老虎使劲抖了抖身体:[如今你真身已成,想来那老巨人不会再阻拦你去神罚之地了。]

玄月吸了一口气,“嗯,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是哪一个同门陷在了那里…”

第118章 神罚地

花了两天时间,玄月站在了巍然入云霄的神恩山脉最高处,神恩山脉两边目之所及处,一边是生机盎然青绿遍布的原始森林,再看另一边却仅在地皮上贴着一层草皮,间或有了了几棵小树,最高也不过过膝而已。

明明是完全相同气候之下的世界,因为被一条纵横宛延的山脉分开,却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地貌,也难怪力神族称山脉另一方为神罚之地了。

翻越神恩山脉,到达山脚,入目的是无边无际的巨大石林,石林中,无数违背常理的完全像树一样生长着的大大小小的石树,让人目不暇接。

看到玄月的到来,驻守石林的几个巨人从藏身处飞快跑了出来。

“见过神主、神使。”

玄月的目光从恭敬行礼的几个巨人身上扫过,轻轻嗯了一声后,带着老虎从他们身走过。

几个巨人中最年长的察觉到玄月前进的方向,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担忧,在跟几个同伴低声嘱咐了几声后,快步追了上来。

被跟了好几分钟的玄月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巨人,“尤,何事?”

见玄月询问,名为尤的巨人单膝跪地,俯首回道:“长老交待过,若神主去往神罚之地,值守的族人务必派人随行保护,以免神主陷入危境。”

“危境?”

“是。”尤抬起头,虔诚地望着已炼就真身的神主,眼神真挚而热烈:“神主为我族领袖,出行时身边岂能没有卫士。”

“我带着老虎。”

听到玄月这明显拒绝的回复,尤的眼中露出焦虑之色:“神罚之地于我族力量的发挥不利,神主年幼,神使力量也不足,为防万一,请神主一定带上尤,允许尤随身守护。”

中年巨人的担忧太明显,玄月略站了站,转身走向石林,尤起身不安地跟了上去,见并不曾再次遭遇拒绝,顿时松了一口气。

穿行在石林中,看着一棵棵惟妙惟肖的石树,玄月翻出脑中源于陌生神识的部分记忆,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尤,神罚之地是石神与力神当年战斗的地方?”。

“是。”跟在玄月身后的尤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分神回答:“据族史记载,当年力神与石神相争,石神虽败,却在神罚之地留下了神力,故而我族到了山脉这边,力量才会受到抑止。”

“族史中是否记载了争斗的起因?”

“众神天**斗,出现分歧时便凭实力决定最后听谁的,也许当年的打斗也是这个原因吧。”尤眼中露出了惋惜之色:“只可惜各族神裔的力量日渐衰落,已再没可能达到先祖们那时的高度了。”

玄月停下脚步摸了摸一颗树径至少有几十米粗的石树,“这棵石树有多高?”

尤抬头看了一眼,“过百丈。”

至少三百多米啊!玄月吸了一口气,放下手,再次前行。

方才她在神恩山脉最高处看得很清楚,这片灰白色的世界至少占了整个神罚之地的五分之一,根据她的记忆来看,整个力神族的退隐之地大概有前世两个省那么大,神恩山脉将这片世界分成了两部分,其中约有四分之三是巨人们所居住的地方,另外四分之一便是神罚之地了。

四、五万平方公里的石林,全是石神战斗时遗留的神力造成,当年那些神魔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在石林中来来回回穿行了好几天,凭着那已经越来越微弱的信号,玄月在走错了好几次方向、绕了好几个圈后,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一个生机衰败,齿摇发落的老妇人。

“老鸡婆,赶紧把这个月上供的石鼠拿出来。”

一个干瘦的、约莫四十多岁的汉子抬脚踢了踢蜷缩在一堆灰白色毛皮中的老妇人,黎黑的脸扭曲出狰狞的笑:“还是你想自己代替石鼠。”

一个同样骨瘦如材的中年妇人走近老妇人,意图将蜷缩起来的老妇人拎起来,却不想被对方在手上狠狠挠了一下,看着被挠出血的手背,中年妇人愤怒地尖叫:“老东西,既然没有石鼠上交,那就死吧。”

听到中年妇人这话,除了领头的人,周围站着的中年妇人的几个同伴同时大声狂笑,笑声中,几人中最瘦小的一个男人甚至贪婪地吸了吸口水,试探地看了领头的男子一眼:“武王大人,您看是在这里收拾她,还是带回去?”

领头的男子名叫武柴,石林之中所有修士皆称其为武王,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是这一群人里体形最魁梧的,在流落到这片巨大的石林之前,他只是外界一个普通的金丹期体形,而在到了这处连灵气也没有的世界后,他却成了所有修士中最强大的,原因便是他在这里的实力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还增强了。

经过几百年时间,在无数修士因为没有灵气补充而衰亡之后,他仍然保持着强劲的生命力,甚至还从金丹晋入了元婴,只是,他的元婴很奇怪,居然是灰白色的。

自从发现自己和别人不同后,他便很少外出,而是常年呆在他自己挖出的洞窟之中——一棵几百米石树的根部。

今天会出来,却是归附他的来自阳洲秦国的赢斗说新来的那个凤仪宫的修士撑不住了。

一百多年前,武柴发现,只要吸收了将死修士体内的元婴,他的功力便会增长,自此之后,石林之中每一个即将逝去的修士都成为了他的猎物,至于修士的肉身,则被他留给了那些归附他的修士——他需要人替他去监视分布各处的修士。

武柴眯眼看着紧紧缩在一堆灰鼠皮中的凤仪宫修士,招手,将她吸进了手中。

老妇人瘦小无力的身体被武柴拎在手中,就如同一只小鸡崽一样无力。

“看来石林中传说你会吸食将死修士的元婴的事是真的。”老妇人抬起头,体衰虽导致她全身无力,眼神中却仍有着明亮的光芒,她不掩激愤,用如今能发出的最大声音质问:“你这是自甘沦入魔道成为魔修?”

武柴眼中掠过一抹嘲讽之色:“魔修?当然不是。”

几百年的时间足以让武柴探索出一些起码的消息,比如,石林边驻守的巨人自称为力神后裔,比如,石林的形成是因为力神遗留的神力所造成。

修士常年生存在石林中,临死前,体内金丹、元婴会被石林中的力量影响,变得容易被他吸收。

他武柴吸收修士们的金丹与元婴,便是吸收力神的神力,又岂是卑劣的魔修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我和你不同。”武柴傲然扫视周围所有的修士,他和石林中所有的修士都不同,不过,原因是什么他不准备说,而是选择直接将老妇人提高,另一只手,伸向了老妇人的丹田。

望着头顶那直入云霄的石树,老妇人眼中的激愤淡去,唯余最后的一点不甘与惋惜,两年前,她分明感觉到了同门的存在,可是,持续两年的召唤,同门一直没有回应过。

不知道那新进来的小家伙能不能安全躲过武王的追索,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了,因为持续使用体内不多的灵力发出召唤的信息,她的衰亡比石林中别的修士都快,以至如今成了武王捕猎的目标。

只希望那个孩子能比她更幸运一些吧。

眼中最后的不甘与惋惜褪去,她老妇人闭上了眼。

“噗!”某种锐利的物体贯穿**的声音响起,是武柴无数次听到过的声音。

老妇人的身体跌落在地。

武王飞快后退,因为几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他的眼中,流露出恐惧、迷茫、还有恨意。

看着武柴断落的手臂,跟随着武王的几个修士愣然地抬头,顺着武王的视线,看到了两个巨人,还有一只老虎。

“为什么?”武柴紧紧捏着手臂的断口处,疑惑地问那向他走来的女巨人,力神裔不是从来不管神罚之地的事吗?为什么要斩断他的手臂?

入鼻的血腥气,让老妇人以为自己立即便会迎来死亡,只是,除了身体跌落带来的疼痛外,她却并不曾再感觉到被贯穿的剧痛,在武王的不甘与迷惑的询问声中,老妇人睁开了眼。

女巨人一步一步走近,武柴一步步后退,直到他的身体撞到一棵石树,才被迫停了下来,而同时,女巨人停下了脚步。

女巨人弯下腰,小心翼翼扶起老妇人,如同抱一个婴儿一样将她抱进了怀里。

在场所有的修士都倒吸了一口气。

武王的脸色变得极差,女巨人动作间的珍惜表现得那么明显,让他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

谨慎地看着低头看向她的女巨人,老妇人保持着沉默,一动不动。

玄月轻轻自老妇人的衣领内找到了凤仪宫的亲传弟子令,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喜悦笑容:“太好了,找到你了。”

看着女巨人脸上喜悦的笑容,又看了一眼再次被小心放进衣领内的亲传弟子令,老妇人的眼神一阵激烈的波动,带着不敢置信,她本来软弱无力的身体内如同被注入了无尽的能量,促使她紧紧揪着女巨人的衣襟:“在哪里?他(她)在哪里?”

女巨人安抚地拍拍老妇人的背:“放心,她很好,因为感觉到你召唤的力量越来越弱,她很着急,所以,我才来了。”

“很好啊!”大起大落的心境,骤然松懈下来的意志,老妇人即将衰亡的身体负担不起这样急剧的情绪起伏,在一声几近低叹的低语后,昏倒在了女巨人的怀里。

小心将老妇人抱好,玄月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看向空无一人的前方:“尤,把那个有着石神血脉的修士抓回来。”

“是。”尤没有丝毫犹豫,抬脚间已没入了石林。

冷漠地扫了一眼几个察觉情况不对,转身逃跑的修士,玄月轻哼了一声,顿时,几个奔逃的身影定在原地,而后,咚咚几声,五个失去身体控制力的身体摔落在地。

没看那几个没跑成功的人族修士,玄月飞快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固元丹,塞进了老妇人的口中。

第119章 吸纳阵

宗门派发予亲传弟子的最高品质固元丹,入口即化,不过几分钟得到固元丹药力滋养的老妇人衰弱的身体便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想了想,玄月又掏出几枚得自妖兽祖界那棵老巨榕的木灵晶,将木灵晶内蓬勃的生机激发出来,将之喂进了老妇人的口中,于是,老妇人衰老的身体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老巨榕的木灵晶是如同果实一样的存在,人族修士可以直接食用,好在,老巨榕本就是妖兽祖界最古老的存在之一,若不然依老妇人如今受到霸道神力侵蚀的身体,别说是仅仅有固本培元之力的固元丹,便是修真界最顶尖的秋水丹也救不了她。

也唯有富含浓郁纯净生机的老巨榕的木灵晶,才能将老妇人已近干涸的生机补充回来。

就在玄月准备动手驱除老妇人身体内的石神神力,排除老妇人体内最后也是最难排除的阻碍时,一直静静跟在玄月身旁的金月轻声提醒玄月:[回来了。]。

玄月抬起头,果然看到尤一手持矛,另一手拎着昏迷的断臂人族修士走了回来。

尤将昏迷的断臂修士扔到地上,“神主,这人没有石神血脉。”

“没有?”玄月讶异地看向尤:“那他是怎么吸收神力并将之纳为已用的?”

尤摊开握紧的右手,他的右手掌心,静静躺着一枚灰白色的石珠。

“人族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生灵,他们的种族身体柔弱,也没有种族天赋,但是,他们运用自己的聪明,却总能想出这样那样的办法,窃取万物造化,因此才能成为如今苍茫大地的主宰,这枚珠子,大概便是这样的东西。”

玄月拈起那粒小小的石珠,仔细观察着仅仅只有她如今小指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石珠,惊异地发现,本以为是石珠本身所具备的灰白色小点,却是一些繁复的微刻阵法。

“尤,这不是人族制造的东西,我在上面看到了唯有神力才能布下的神阵。”玄月运转体内神力,将之注入双目之中,她那一双黑如宝石的眸子顿时变成了金黄色,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个时辰,玄月吸了一口气,收敛了神力,双眼也恢复了原状。

石珠中有无数阵法,但是,仅仅有一个阵法还保持着运转,其余所有阵法都因为缺乏神力而陷入了停滞。

疲惫地闭目休息了小半会儿,玄月再次睁开眼看向尤:“尤,你去抓些石鼠回来,另外再采百棵石楠草。”

尤点头正转身准备离开,却见神主身旁的神使突然抬起头:“再猎一头千年石兽。”

尤点了点头:“是,尤记下了。”

见玄月与金月再没有别的吩咐后,尤抬脚走向了石林,不过转瞬功夫他的身影便已被巨大的石树所遮挡。

感觉到尤越走越远,玄月盘腿坐了下来,轻声问询她怀里已变成了四十余岁左右的老妇人,“你体内元婴沾染上了神力,如果不将之驱除或炼化,你的修为将再也无法有丝毫寸进,从现在起,到我们走出石林,这一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到底是要驱除净体内的神力,还是将之炼化。”

“我叫蘧玉。”老妇人睁开眼,清明的眼中没有丝毫初醒的迷茫,很明显,就在玄月研究石珠的时候,她便已醒了,而玄月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故而才会将尤先行支开,准备与老妇人好好谈谈。

蘧玉静静看向玄月:“你们力神族素来不干涉神罚之地的事,为什么你会帮一个外界来的修士找我?他(她)现在在哪里?”

看清蘧玉眼中的谨慎,玄月想了想,伸手从衣领内掏出自己的亲传弟子令:“看看!”

熟悉的令牌入目,蘧玉的瞳孔一阵急剧的收缩,她努力压制着胸中激荡的情绪,颤声问道:“这令牌,你从哪里得到的?”

除非本人亲手摘下,亲传弟子令无法带离亲传弟子本人身边,为什么这个女巨人带着亲传弟子令?如果仅仅是救人,根本不需要同门摘下令牌…而且,为什么这个女巨人能配带亲传弟子令而不被排斥…

无数念头,从蘧玉脑中划过,就在这里,她感受到了来自同门的召唤,而这种召唤——近在咫尺!

蘧玉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玄月,“你?是你!”

收回自己的神识,玄月喜悦地看着怀里的蘧玉:“嗯,是我,我是玄月。”

再一次看到女巨人眼中流露出的纯粹喜悦,蘧玉眼中热泪汹涌泄出,如堤坝开闸,眼泪由最初的一滴一滴,到最后汇成小溪,自蘧玉的脸上不停滚落,全部洒落在她的衣襟之上,相比被救时的谨慎与懵然,此时的蘧玉,完全被巨大的喜悦与庆幸淹没。

绝境时为亲人所救、无尽的忧虑之中得知同样出事的亲人不仅无恙还过得很好…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

玄月小心地拍着蘧玉仍然瘦弱的背:“第一年我一直处在生死边沿,虽偶尔能感应到你的召唤,却完全没办法回应;第二年时,我虽能回应,却无法来找你,直到我炼成了力神真身,这才有了自由…师叔,让你等这么久,对不起!”

紧紧抱着玄月的蘧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她松开环抱着玄月的双臂,擦干脸上的泪,抬起头用一双被泪水洗得更加明亮的眼仔细打量着玄月。

虽然身着粗陋毛皮制作的衣裙,但是这丝毫不曾影响玄月的美丽,反而突显出一种源于蛮荒的野性美。

绝美没有一丝瑕疵的五官,眼神中带着唯有历生死挣扎存活后独有的坚毅,不同于另一个巨人粗糙的皮肤,玄月的皮肤仍然保持着人族特有的细腻与柔润——错不了,即使她体型巨大,却仍然是人族。

“小师侄是近百年入门的吧?”终于看得满意的蘧玉从玄月怀里退出来,站到一旁欣慰地笑了:“百年前的亲传我都记得,可没有你的名字。”

“我是九年前被师傅收纳入门的。”玄月一边回答蘧玉,一边自储物袋内掏出一张椅子放好:“师叔坐。”

看着那张于玄月来说很是袖珍的椅子,蘧玉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安然坐进了椅子:“你师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