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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少女没停留多久就出来了,这倒是有点出乎苏闲的意料。

“苏闲哥哥,你为什么站在外面不进去啊?”姜楚楚再一次经过他身边,好奇地看着他,苏闲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赶出来的,于是笑道:“找张医生有点事,不过他现在忙着问诊,现在进去怕打扰他。”

姜楚楚恍然大悟,笑吟吟地同二人告别:“那我也不打扰你啦,你有空来医院看我啊。”

“好!”苏闲朝她挥挥手,目送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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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姜岂言背过身的时候,面上的温情暖意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开始往回走,步履不太轻松,小桃偷眼觑着他苍白的面色,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搭了把手,却被他一脸冷漠地格开了。

“也不用把气撒在不相干的人头上吧?”

张既白不咸不淡地口吻让姜岂言略略停顿了一下,而后冷言相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我的每个毛孔都能感觉到你在生气。钟云从忍不住腹诽。

张既白不疾不徐地从他身旁走过:“气不气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姜岂言的唇角微微翘起,语气却是冲得很,充满了挑衅的意味:“那你倒是说说,我生什么气了?”

又来了。钟云从摇摇头,准备拉着小桃出去门外找苏闲他们,可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张既白又出声了。

“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张既白坐回他专属的椅子上,神情和声音都是淡淡的,“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姜岂言的下颌线一瞬间紧绷起来:“你什么意思?”

张既白开始忙碌他的药剂,他拿起一瓶药水认真研读着标签上说明,越发显得他的回复敷衍:“你那么关心她,难道会不懂我的意思吗?”

她?应该是指姜岂言的妹妹吧。钟云从想起离开不久的女孩,她年轻美丽,但看起来实在太孱弱了。

他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张既白与姜岂言之间,大概不只是有过节这么简单的关系。

“听着,她的事跟你无关。”姜岂言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我不想在你嘴里听到任何跟她有关的字眼。”

张既白不恼不怒,只是平静地澄清道:“你搞错了一点,我不是在说她,而是在说你。”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你主动提起了,那我就顺带说说她。”

姜岂言一时没有想到该回什么。

“关于姜小姐的病,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不治之症,药石无医。”不等他反对,或者来不及反对,对张医生来说没什么两样,“以前我为她治病的时候,不止一次嘱咐过你,对她好点,让她开开心心地走完最后一段路……而不是让你天天把人当犯人一样关起来,这样对她一点益处也没有……”

“得了吧,”姜岂言冷冰冰地打断他,“你这庸医束手无策,不代表其他人也没办法。”

张既白奇道:“这么说,你找到比我更好的医生了?”

“当然。”

“既然如此,”张既白微微冷笑起来,“那为什么,你妹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

姜岂言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变本加厉地讽刺着:“看样子,你找的新医生,好像还不如我这位庸医啊?”

姜岂言额角青筋骤起,却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找到能救她的人。”

“姜岂言,”张既白忽然叹了一声,言语中也少了些许嘲讽之意,“虽然你这个人不讲道理,口口声声污蔑我是庸医,可对于姜小姐来说,我已竭尽所能,治不好她的病,并不是我的责任,我问心无愧。是你太固执了,你要是自己一个人发疯也就算了,偏偏要拉着姜小姐一起受累……你听我一句劝吧,她现在就是在捱日子,没几天好活了,她想干嘛就干嘛,进来满足她的心愿……”

姜岂言只觉得心头一痛,好似有一双利爪撕碎了他的心瓣,他欺至张既白身畔,粗鲁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诘问:“你既然知道她没几天了,那为什么要拒绝她?你要我满足她的心愿,可你难道不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一呼一吸溢出的不只是愤怒,还有深重的痛苦。

面对他的质问,张既白表现的很淡定,他轻而易举地摆脱了他的钳制,一边整理领口一边轻描淡写:“世界并不是围着你转的,姜岂言。我只是姜小姐曾经的主治医生而已,我尽我所能救治她,但除此之外,我并不欠谁的……不管是你,还是他。”

姜岂言冷厉的目光仿佛冰锥一般,几乎要将他钉穿。

“话说回来,她可比你看得开,”张既白抚平了衣物上的皱褶,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至少不会蛮不讲理地纠缠我。”

等等……钟云从旁听到这里,倏然发现剧本似乎跟他脑补的不大一样……他原先以为是一个死妹控对自家妹妹倾慕对象的敌意,而现在看来,不止是这样,妹控似乎还想促成妹妹与仰慕者的好事。

是因为姜楚楚时日无多了吗?以至于能让姜岂言放下一切私心,企盼张既白能陪伴妹妹,让她毫无遗憾地离开。

可这种企盼,本身一种最大的私心。

姜岂言怒极反笑:“没关系,我不会让她死的,所以,有你没你都无所谓了。”

他说完便走到先前躺着的那张病床,拿起外套,转身向大门走去。

“姜岂言,我奉劝你别再疯魔下去了,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勉强的。”张既白低头凝视着他的试剂,低垂的眼睑掩去了他目中难以言喻的情绪,“楚楚已经不行了,她现在很痛苦,每说一句话,每眨一次眼睛,甚至每一下呼吸,都是痛苦的。唯一对她好的方式,就是让她今早解脱。你要是下不了手的话,就让我来。之后你憎恨报复我也没关系,楚楚的命,我来背。”

“你闭嘴!”姜岂言突然发出怒吼,发作的同时不慎碰落了身侧药柜上的几个玻璃瓶,在震耳欲聋的破碎声中,血珠从手背上新鲜的割口滴落到地板上,同棕黄色的药水混杂在一起,药物刺鼻的气息迅速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第54章 隐秘

钟云从连同小桃俱是一惊,张既白只是冷眼瞧着他失控的举动。

不过姜岂言在一瞬间就把理智找了回来,他受伤的那只手随意地在裤缝上蹭了两下,却是冲着张既白微微一笑:“我妹妹会活下去的,无病无痛地活下去。”

他言毕即走,出门的时候正好与苏闲打了个照面,后者轻咳一声:“你就听次劝吧。”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恍若未闻,苏闲皱着眉,摇了摇头。

“执迷不悟!”张既白将手中的药瓶重重一顿,蓦地抬起头,盯着还未回过神的钟云从,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钟云从浑身一激灵:“啊……差不多了!您的医术杠杠的!”

张医生面无表情地指着姜岂言留下的那一地狼藉:“既然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去把那边收拾了吧。你也在我这儿蹭吃蹭喝蹭药好一阵子了,当是还点利息吧。”

钟云从泪流满面:“……”为什么老是让他去收拾烂摊子?

钟云从一边捡着碎玻璃,一边期期艾艾地开了口。

“那个,张医生,那位姜小姐……真的没救了吗?”

张既白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出奇地没有发怒,而是平淡地反问:“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钟云从登时哑口无言,从他之前那一番描述里看来,姜楚楚得是绝症末期了。

“死亡是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人总是无法用平常心接受。”他一如既往的理性到冷血,“尤其在‘孤岛’这种地方,能活到正常寿命的一半都值得庆幸。姜楚楚现在不死,十几年后也会死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我想,人们排斥、抗拒死亡,一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钟云从自认到不了张医生的境界,便试着站在普通人的立场来解释这个问题,“二是不愿意失去深爱的人。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种,都很恐怖啊。”

“是吗?”张既白扶了下镜框,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点迷惑的神情,“我倒是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哈哈哈……”钟云从干笑着,“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一件幸运的事啊……”

小桃弯下身,帮着他一起拾玻璃碎片,等到残局收拾完毕,张既白瞥了一眼门口:“行了,有些人应该等了很久了,有事的话就走吧。”

钟云从这才想起门外候着的苏闲等人,临了便有些好奇:“他今儿怎么在外边等?”

张既白冲他微微一笑:“因为治管局和狗,不准入内。”

钟云从被他笑的毛骨悚然,拉着小桃就往外走。

苏闲他们果然在外头等了好一阵子了,肩膀上积了一点雪屑,他们出去的时候,他和“贵宾犬”正在抽烟。

“苏长官。”钟云从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苏闲面色如常,点了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倒是他身边的女下属没憋住,噗嗤一笑,喷出一口薄烟。

苏闲用余光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女人红唇一撇,又冲小桃招了招手,笑靥如花:“小妹妹,过来,陪姐姐聊聊天。”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她身上,女孩显然相当不安,她声音微颤:“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不会告诉你们,也不会和你们走。”

她的牙关甚至打颤,同时面对着两位治安官灼灼的逼视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谁都看得出来她很害怕,可她依旧迎着压迫感与他们对视,而她的语气,如此的坚定。

不仅是苏闲他们,就算是钟云从亦是百思不解:“为什么啊小桃……他们是想帮你啊。”

小桃只是摇头:“不用说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她说着,怯生生地瞥了一眼两位治安官:“就算你们把我抓走,我也……”

“贵宾犬”怒了:“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你把我们治管局当什么了?”

“好了。”苏闲伸手阻止了面色不虞的“贵宾犬”,他盯着惴惴的女孩,目沉如水:“你放心,你没有违反任何法规,我们不会抓你的。”

他的宣告并没有让小桃感到轻松些许,她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

“但是,”他低沉地告知她,“我需要知道你不愿配合的理由。”

她眼睑微动,目光轻微地波动了一下,苏闲很容易就从其间看出了抗拒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地与她拉开了距离,同时瞅了钟云从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揽着小桃的肩膀,轻声问道:“不能告诉他们,总能告诉我吧……到底是为什么?”

小桃仍是木然地站着。

钟云从无可奈何地回了苏闲一个眼神,苏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加把劲。

万般无奈之下,钟云从用一种很受伤的语气质问着:“难道……连我都不信吗?”

听了他的话,尽管明知道他是在装可怜的,女孩还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看着苏闲他们,一字一句说道:“我信不过你们。”

钟云从讶然失色,“贵宾犬”愈发怫然不悦,苏闲却是无动于衷,只是问她:“为什么?”

小桃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字斟句酌地开了口:“我不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女孩,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一项计划的产物……那个计划疯狂且不可理喻,充满了难堪和耻辱,我痛恨所有参与了这项计划的人。”

苏闲刚要出声,却被她急声打断:“你们不用问那是什么计划,我说过了,不会告诉你们的。至于为什么我无法相信你们……其实,我信不过的不是你或者那位姐姐,苏长官,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信不过的,是你们身上这身制服。”

“制服……为什么?”钟云从与“贵宾犬”尚不明其意,苏闲却是骤然变色:“你的意思是……莫非,有穿着这身制服的人参与到了那项计划里吗?”

小桃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她一脸戒备的神情,已然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可能!”“贵宾犬”怒不可遏地驳斥道,“凭你一张嘴就要将整个治管局拉下水吗?有本事就拿出证据!”

女孩摇摇头:“我拿不出证据,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贵宾犬”还要发作,却被苏闲伸手拽开:“算了。”

而后他走到小桃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目:“你说的那个‘计划’的真实性,以及治管局是否真有人参与,这些事情我都会一一调查清楚。最后,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如实作答。”

小桃呼吸一滞,眼神惊疑不定地从他面上扫过,最后终于点了下头:“你说。”

“‘暗影’的那场追杀,”苏闲沉沉开口,“是因为你吧?”

她面色一黯,再次颌首:“是。”

而后她抱歉地望着钟云从:“哥哥,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钟云从笑着叹气:“这种事,我早就猜到了。”

小桃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忽然转身就跑,钟云从诧异的同时也赶紧追了上去:“去哪儿啊你?”

苏闲按了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真够麻烦的。”

“贵宾犬”双手抱胸,冷哼一声:“这丫头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就是别想放到我那儿了……我不待见她!”

苏闲咧了咧嘴,他先前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他们都是男人,自然不方便照顾她一个女孩子,本想把她暂时安置到“贵宾犬”那里,保护的同时也方便监视,没想到这姑娘却是软硬不吃,棘手的很。

“那就让钟决定好了。”他最后耸耸肩,决定把皮球踢给钟云从,“反正她只相信他。”

而钟云从的做法则是——厚着脸皮去求张既白。

他本以为要费不少口舌,甚至都做好了在他那儿软磨硬泡一整宿的准备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张既白竟然同意的很爽快。

“可以,让她留下吧。”

见张医生变得如此好说话,钟云从不禁怀疑起他是否别有用心,毕竟之前,他对小桃的兴趣流露的很明显。

他瞄了一眼锤头不语的小桃,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张既白有些不耐烦:“你没事就走吧,我这里要关门了。”

“那个……”他吭哧了半天,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口,“你别对她做奇怪的事啊……”

这话一出,小桃一下子就尴尬起来,而张既白的脸色变得很危险:“你想说什么?”

钟云从见引起了歧义,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您别老是想着解剖抽血啥的……真的很吓人啊!”

小桃哭笑不得,张既白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这么长时间了,你被我解剖过几次啊?”

钟云从赧然一笑,张医生登时翻脸:“滚蛋!”

他灰溜溜地出了诊所,意外地发现,苏闲还在外头。

第55章 邀请

“贵宾犬”已经不见了身影,就剩苏闲形单影只一个,他双手揣在大衣的口袋里,背对着他。

他的背影看起来冷清又孤傲,让钟云从的步伐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

“怎么这么慢?”他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面部轮廓瘦削又清晰,峰眉微蹙,瞳孔在夜色中褪去了病态的灰蓝色,变为了被凉意浸透的纯黑色。

钟云从慢慢地走过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吗……我觉得已经很快了,还以为医生不会答应呢。”

“他对那女孩很感兴趣,肯定不会拒绝的。”他的气息在寒夜里凝结成薄薄的水雾,一侧眉梢微扬,“当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兴趣’。”

钟云从失笑:“如果是那种‘兴趣’我还不怎么担心,就怕是别的‘兴趣’。”

苏闲摇摇头,懒得跟他继续念绕口令,他自顾自地往前走:“走吧。”

“去哪儿?”他的问题听起来傻不愣登的,苏闲驻足,侧过脸,带着几许戏谑的笑意瞥向他:“你要是想睡大街,我也没意见。”

钟云从也没迟钝到那份上,他先前之所以迟疑,是因为上次是他自己离开了他的家,而没有他的允许,他不敢回去。

不过现在听他这口风,似乎不打算计较“前嫌”了。

他急忙跟上对方的脚步,欣喜到语无伦次:“我会付给你房租的!就是……得再等等,因为我那块翡翠送人了……”

说到这里,他蓦地闭上嘴,片刻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反问:“呃,你不会不高兴吧?一开始说要送你后来又送了别人……”

苏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是想说……”他慌的手足无措,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瞟才好,“我想跟你道个歉……”

苏闲露出少许纳闷的表情:“道什么歉?”

“我之前……”他期期艾艾地表露心声,“好像太轻浮了点,没轻没重的……大概给你造成困扰了……真的很抱歉!”

困扰吗……貌似还真有一点。苏闲想起他先前在下属们面前的失态,一时有些汗颜。

不过那点不自在很快就过去,一如他对钟云从的态度。

“我知道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钟云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失落了一下,至于失落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苍空如墨,细雪无声坠落,透着自生自灭的凉意,温柔地拂过他们的发丝和面容,整个城市如同一只蜷伏着的困兽,陷入了短暂的平和之中,凛冽的风声便是它发出的呼噜声。

他们在洋洋洒洒的落雪和昏暗的路灯下并肩前行。

“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沉默了一段路,在拐过一个街弯之后,苏闲倏地开了口,钟云从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啊……你说。”

“你最近,是不是想找工作来着?”

他语气平淡,却让钟云从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拨了拨自己的一头蓬松乱发:“我都要怀疑你在取笑我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矿区打过工的事?”

苏闲亦是唇角微弯:“我还知道,你干了不到半天,就被人轰了出去。”

“啧,”他咧了咧嘴,“你要跟我说的事,不会就是这个吧?”

少许碎发被风吹乱,覆在了苏闲脸颊两侧,阴影让他看起来比起平时柔和一些:“当然不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份工作。”

钟云从以为他还在开玩笑,很捧场地笑起来:“不会是赌石场吧?”

“不,”他平静地否认,“是治安所。”

钟云从的步伐一僵。

苏闲挑了挑眉,也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他:“意下如何?”

钟云从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费力地开口:“你是在……邀请我,成为你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