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事儿不忍也得上,总不能一辈子拉着手睡一张床,却是连敦伦都不行吧。

那边傅玉和也在琢磨这个事儿。皇帝还真是看重他,这种闺房秘事居然也同他说。想想他们两个真是一波三折,皇帝头一回这么想要一个女子,偏偏总是横生枝节。好容易快成了,又出这么个事儿。

傅玉和突然有点同情皇帝。

高院正很快便来了,一进门见傅玉和在这儿有点疑惑。一般来说皇帝若叫傅韫诊脉,基本就不会传别人。这是出了什么疑难杂症,连傅玉和也解不了了?

然后他很快就了解到,这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棘手。

高太医今年六十有八,也算是经验老道了。但皇帝着实交了个难题给他。女子初次行房疼痛乃属正常,疼得太过却鲜少听闻。一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像皇帝说的疼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满头满脑的汗,还几乎昏厥过去,他也是平生头一次听闻。

难怪傅韫没辙儿,这事儿搁谁手里都不好办。

可皇帝问了,并一定要他想出了章程来,高太医一抹额头的汗,颤颤巍巍道:“臣倒是有个法子,只是得请皇上恕罪才好。”

“你说,朕恕你无罪。”

“可用麻沸散。”

“你要叫她喝一碗?”

“那倒不是。这东西外用也可,行房前先在、在痛处使些药,待药力发作皇上再进去,或许…会好些。”

高太医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自个儿也不好意思了。

这真是太失体统了,叫皇帝先往女子下身洒麻药,完了再同房。想想那画面都觉得旖旎,高太医红了一张老脸。

皇帝哭笑不得,沉声道:“胡闹!”

高太医扑通一声跪下:“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皇帝轻叹一声,冲他道:“起来吧。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

“这事儿确实少见,臣行医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碰到。不过想来道理都是一样的,初次总要疼些,沈姑娘或许疼得比旁人厉害些。那就缓缓的,徐徐图之,加以时日,也就成了。”

皇帝看看傅玉和,对方冲他点点头,似乎也同意这个说法。皇帝没办法,眼下也只能先这样了。他昨儿稍稍研究了一下,知薇那儿似乎是略小一些,比旁人要紧。加之她又特别紧张,还未开始脸就白了一半,倒把皇帝也搞得有些乱了阵脚。

后来的情形自然是很不顺利。她疼得嗷嗷乱叫,将他肩头都给咬破了,却还强撑着硬要他继续。皇帝哪里舍得,强忍着退了出来,顾不得满足自己,只温文言安慰知薇。

结果他越安慰对方哭得越厉害,似乎也不单单是因为疼。还一个劲儿地跟自己道歉。

皇帝从前也听不少妃嫔奴婢自行请罪过,但都不像昨夜那么堵心。这事儿说起来也不是知薇的错,可她就是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反倒叫皇帝更难受。

一国之君权势滔天,到最后却叫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受了委屈。皇帝心里当真有点窝囊。

在几个太医这里都没得到什么好法子,皇帝便想求人不如求己。于是那天处理完政事后便钻进书房里,挑了几本相关的书来看。这一看有点入迷,倒把时辰给忘了。

马德福进来催了两回,问什么时候传晚膳,皇帝只冲他挥手,一副不叫人打扰的样子。于是一拖再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酉时都快过了。

皇帝想起知薇还在等他,忙不迭扔下书便往养心殿去。知薇那会儿已经用过饭,正坐东围房里发呆。手里拿了绣到一半的帕子,眼睛却不知盯在何处,一个不留神叫针扎了手,害她皱了皱眉。

皇帝挑帘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忙不迭上前来抓她的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天色既暗了,针线活就不要做了。”

知薇自嘲笑笑:“老了,不中用了。”

屋里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

皇帝拉着她到靠窗的塌边坐下,问了她今日都做了些什么,身上可还疼之类的话。知薇一一答了,末了还是自我请罪:“都怪我,昨夜叫您扫兴了。”

“这与你无关,你也是头一遭,哪里知道会有这种事儿。”

“得亏咱们是现在才好上,若头一回侍寝您便幸了我,只怕当真要翻脸了。”

“朕看起来这般无情?”

“无情有情也得看对什么人。您头一回对我可是够无情的,吓得我连眼都没敢睁。”

“所以后来你便这么折磨朕,敢情是为当初那一回的冷待报复朕呢。”

知薇就笑,笑过后又有点失落:“您今儿个忙吗,晚膳用得可好?”

“朕还没吃呢,一个下午光顾着看书了,就把你给忘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不过有点担心,怕您不要我了。”

“这么点小事儿就不要了,那朕成什么人了。”皇帝轻拍她脸颊,又去抚她被针扎过的手指头,“你这事儿朕问过傅韫,他年纪太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又问了高院正,他说叫咱们慢慢来就成。朕就想了,既如此就听他的,你这几日先歇歇,朕回头想个法子,同你慢慢来。”

知薇突然觉得,皇帝这话有点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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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薇也不明白皇帝要怎么个慢慢来法。

反正当天夜里皇帝没碰她,连澡都没让她帮着洗。自个儿进了净房,出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的,只叫她给他擦擦。

收拾妥当后知薇想回东围房去睡,皇帝却一把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跟提小鸡似的把她整个人抱离地,然后移到了床上。

“你身上有伤,朕不方便碰你,不过你还是得跟朕盖一床被子才是。”

说白了,还是得一起睡。

知薇故意逗他:“这不大好吧,咱们又不是办事儿,睡一张床不像话。您不要人侍寝的时候,也不会叫人留被窝里吧。”

皇帝一把将她摁倒在床上,照着她的唇就是一通逛吻。吻完后才道:“夫妻都睡一张床。你出去问问寻常人家的夫妻,就算夜里不办事儿,难道夫人还得去厢房睡不成,没这个道理。”

“那不一样,那是正头夫妻,八抬大轿迎进门的。”

“你这是怪朕没同你洞房花烛三媒六聘是不是?”

知薇咯咯直笑,看皇帝皱眉的样子其实挺有意思。就算他无所不能,有些事情还是办不了。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露出一种颇为无奈的表情,跟被扎了手似的。

她在那里偷笑,皇帝一眼瞧出来了,三两下剥了她的外衫,扯了被了给她盖上,恨恨道:“且等着吧,总有一天叫你如意。”

“您什么意思?”

知薇好奇起来,皇帝却卖关子不说了,任由她怎么缠着也是不说。两个人就这么盖着棉袄纯聊天,除了皇帝有稍许难耐外,气氛意外地很不错。

知薇想这会儿面前有台电视就好了,这就跟在现代没什么差别了,夫妻俩吃完晚饭捂被子,边看电视边聊天,这感觉多爽啊。渴了支使他给自个儿倒水去,饿了就踢他进厨房,帮她泡碗面什么的。

这就是她向往的甜蜜小生活,如今算是完成了一半。

她不敢支使皇帝做事儿,不过气氛这么好,有些大胆的话不知不觉间就说出来了。比如两人贴身靠在一处儿,她就坏笑着问:“您今儿个忍得住吗?”

“忍不住也得忍,谁叫你不争气。”

知薇气鼓鼓的:“这也不怨我啊,得怨您。”

“怨朕什么?”

她微微脸红:“您…也太大了。”

皇帝的虚荣心立马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甭管什么样的男人,被自己的女人夸赞都会这般洋洋得意。皇帝一扫先前的郁闷,改口道:“成,那就都怪朕。”

“皇上,您幸别人的时候,她们也疼吗?”

皇帝立马拉下脸:“朕这会儿搂着你呢,你倒好,叫朕想别人是吧?”

知薇有点恶趣味,倒也不怎么吃味儿,反而对他跟别人同房的事情比较好奇。扭着屁股往他怀里钻,同时放软声音撒娇道:“好奇嘛,您给讲讲啊。”

皇帝简直无语。他还从没碰过一个女人,想听他和别人的房事呢。皇帝觉得她这脸皮咋就这么厚,自个儿真是及不上她。

“别人的事儿朕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就说第一回吧,是跟皇后吧,当时您什么感觉?”

“沈知薇!”皇帝有点恼了,搁她腰上的手往下滑去,照着她的屁股轻拍两下。

“怎么了,不就问问嘛。是不是不大愉快啊,瞧把您气的。”

皇帝无语抚额。不过仔细一想头一回确实不大爽利。两个生手都没经验,忙活半天一身汗也没成。不过就是那一晚有的安阳吧,因为那一次的不愉快,皇帝后来很长时间没碰皇后,再后来皇后有孕生子去世,一切来得太快。

他的头一次婚姻,就跟打仗似的,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已经结束了。他现在甚至有些想不起皇后的长相,有时看着安阳就会想,这孩子跟她母亲像吗?

想到这些他有些失神,知薇见他半天不答,以为他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也就不打扰他,只一根手指在他的胸前来回地划拉。

皇帝本来觉得挺舒服,慢慢的觉出不对来了,身体的反应蹭一下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他立马止住了知薇的手:“行了,别折腾朕了,明知不行还玩这些,当真要叫朕难受死吗?”

“您要是真难受…”知薇想了想,“要不翻个牌子吧。”

“这话什么意思?”

“宫里女人多,您随便挑一个吧,我不吃醋。”

不吃醋是假的,不过是考验考验他罢了。

知薇说了这话心里也直擂鼓,不知他会怎么说。万一他就坡下驴真找别人去了,她可就亏大了。女人怎么都这么作死,动不动就要考验另一半,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个儿。

于是她立马后悔了,眨巴着眼睛盯着皇帝瞧。皇帝像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轻咳两下道:“嗯,这个提议倒是可行。这么晚了牌子也别翻了,朕自个儿去她们宫里得了。宫里如今好几处殿阁在修葺,她们都挤到一块儿住去了。朕一晚上可以跑几家,先去良妃那儿,再找宣妃,再然后去哪儿,容朕想想。人太多,朕一时有些记不起来。”

知薇气得捶他一下,咬牙道:“成,您去吧,省得有人半夜跟我抢被子,我一个人睡一床,舒坦。”

“能舒坦才怪,醋坛子打翻流一地,搞不好要流一夜。回头朕回来一瞧,那两眼睛肿的都不能看,万一哭死过去还得宣太医,麻烦,太麻烦。”

知薇这才发现,论不要脸的程度,她这个现代人还斗不过皇帝一个古人。太失败了!

“谁说我吃醋来着,哪有这么小气?”

“没有?下午朕不过看书耽搁了一下,回来时就见你一个人坐着发愣。肯定是误会朕了。这会儿朕要敢去别人那儿,明儿这日子就不必过了。搞不好你连夜收拾包袱卷儿,偷偷跑出宫去了。”

知薇不好意思地笑:“那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我还是宫女,也到了该放出去的年纪了。您要不开个恩,赏我二十两银子如何?”

“银子没有,板子倒有二十下,你要不要?”

“您可真是无情,秦常在都走了,您还不许我…”

知薇突然住口,表情有些尴尬。果然是high大发了,一时不察戳了皇帝的软肋。头戴绿帽子啊,多丢人的事儿,皇帝肯定要恼了。

她紧张地盯着对方瞧,结果皇帝神色如常,一脸的不在意:“那样的,朕连脸都没记住,跑了就跑了吧。”

“真的,您不追究吗?”

“朕觉得宫里人太多,住得太憋曲,走掉些更好。要不过些日子再放些人出去,女人太多不成事儿,整天吵吵嚷嚷的。”

“您可真大方,本来我们都猜您肯定要派兵呢。”

“派什么兵,那是用来行军打仗保一方平安的。劳师动众只为一个女人,不值当。”

“我记得您从前不是挺喜欢她的嘛,有一阵儿还老招她进宫说话来着儿,那时我们都以为,她肯定要晋位了,没想到…”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去年吧,端午前的一段日子。那时她刚进宫没几个月,您一边叫了她好几回。”

皇帝盯着帷幔看了半天:“朕一个月未必翻一回牌子,真见她那也是几个月一两回,怎么你们都记得这般清楚,倒比朕自个儿还要明白。平日里闲得无聊,宫里的女子都记这些事?”

“那是自然。您也说了无聊啊,一个两个巴巴地等着您过去,可您老不过去,可不就只能聊这些了嘛。”

“那如今朕要是幸了谁,她们还这样?”

“应该是吧,现在也没什么差别。”

皇帝突然一个翻身压倒她:“那她们如今谈的可都是你了。朕猜猜她们会怎么说?皇上夜夜临幸沈知薇,可叫她们嫉妒死了。你这是什么,这是专房之宠。”

“您不是说今晚…皇上,咱们要慢慢来。”

“你那事儿可以慢慢来,朕这儿却是得快一点了。你这侍寝的总要干点什么才成,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她们夜夜嚼你的舌根呢。”

知薇失笑,看皇帝皱眉的样子也是心疼,少不得劳烦自己的右手,替他解决问题。忙活的时候她故意放慢速度,跟皇帝开玩笑:“您既说要慢慢的,我便慢慢的,这样可好?”

皇帝那时候已是有些迷乱,只紧紧搂着她的身子,享受那销魂噬骨般的柔情。知薇说什么他都说好,真恨不得一口将她吃了才好。

没成想这慢有慢的味道,到最后知薇整个人都快叫他捏碎了。那一刻她又有点遗憾,若这是在自个儿身上发生的该多好。相爱的两个人就该一同享受这感觉才对。

她不能完全地参与,心里就空落落的。

皇帝满头的汗,趴她身上调整气息,末了又咬牙骂她:“整个一妖精。朕总有一天要死在你手上。”

“那可不敢,您是天子。”

“天子在你手里,也是任你处置。”

他抬起头来,对上知薇的眼睛,那眼里满含深情。突然他一扯对方的衣襟,手便伸了进去。

知薇吓一跳:“今夜真不行。”

“朕换个方式,你别怕。”

说完他的手一路往下,用方才知薇对他的方式,好好地侍候了她一回。

那感觉,非言语所能形容。

☆、第93章 册封

知薇就这么跟皇帝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虽然有点小小的遗憾,但也找到了别一种快活的方式。

知薇这个人有点瞪鼻子上脸,给点颜色她就想开染房。跟皇帝处久了觉得他这人还挺好说话的,聊天的时候就没什么顾忌,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完全发挥了她现代人的八卦精神。

皇帝每每觉得奇怪时就会想起了悟大师说的话,也就不愿再去细究。

结果有一日不知怎么的,两人竟谈到了慧嫔。慧嫔之死在宫里讳莫如深,一直有许多零星的传闻,但具体情况如何却无人得知。

知薇被腊梅几句话挑得好奇起来,偏偏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厚着脸皮问皇帝。

可皇帝对这个事儿却不愿多说,只说是她病故。他说起慧嫔的时候脸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是真是假。知薇想尽办法套了半天的话,最后也没套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把皇帝闹得有些不耐烦,直接用唇封了她的嘴。

吻过后他道:“既这般想知道,过几日便行册封礼,到时候六宫交予你手,这些事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皇帝不提知薇都快忘了。她倒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一旦封了皇贵妃,就不能日日在养心殿待着,得有自己的住处。想见皇帝一面要么她巴巴地过来,要么皇帝抽空去瞧她,反正怎么都不顺心。

皇帝看她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轻抚她的下巴问:“怎么,还是不愿担这差事?”

“不是,只是有点舍不得您。”

“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换个名头而已。朕身边如今的几个人年岁渐长,眼看着就要放出去了。往后朕的事还要你多操心。你每日去太后那里请过安便直接来朕这里,夜里也歇在此处,不碍着你瞧朕。”

他说得直白,知薇不好意思,把头埋他胸前:“谁要看你,多好看似的。”

“不好看你还整日看个不停?朕还记得有人当初夸朕漂亮来着,也不知是谁。”

知薇完全说不过他,只得耍赖。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半天,最后还是皇帝妥协,好话哄了一箩筐,这才熄灯睡觉。

知薇躺在黑暗里,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有作女的潜质了。只是这皇贵妃,到底要怎么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