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嘉在昏暗天光中眼睁睁的凝望着穆世,忽然感到了一阵温暖的心酸。他不知道穆世为什么这样爱自己,他只晓得自己大概就是搭上这条命去,也还不清这份情意了。

普嘉是个老实人,太老实了,思维能力就比较弱,心里除了个穆世再没有其它。穆世的温情是一条长索,无形中将他越缚越紧,让他跑无可跑、逃无可逃。

宝贝听说穆世已经开辟出了一片繁华地区,就想带兵去那里搞点物资回来。

穆世听说了这个消息,登时吓了一跳。

他谨记嘉措喇嘛的叮嘱,并不理会宝贝,直接就去找了苗先生。

好话说了万万千,他总算将苗先生哄高兴了;而高兴的苗先生也就抄起电话打给宝贝,让他不要带兵乱跑。

宝贝很诧异,没想到穆世这样会做人,居然将自家父亲摆布的服服帖帖。将军队召回营地,他对穆世是愈发的不满了。

如此又过了一周,苗先生终于把小扎尔贡打的举了白旗。

举了白旗也是不够的。苗先生非常痛恨扎尔贡这个儿子,连带着也想把小扎尔贡掐死。穆世这个时候倒是表了态度,对苗先生煽风点火的说了一篇类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之类的言论。苗先生听了,就用雪茄烟指了他的鼻尖道:“那你去?”

然后不等穆世回答,他干脆利落的下了决定:“你去干掉小扎尔贡,我去把楚泽绍赶进利马山地里去!我们分头行动,开辟出一条坦途来,哈哈哈!”

穆世微笑着,心里不大情愿,可是知道目前小扎尔贡是个软柿子,捏一捏也无妨。目光从苗先生那张保养良好的白脸上移开,他毫无准备的和宝贝对视了一瞬间。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因为他随即就把脸扭开,神情悠闲的望向窗外。

宝贝那双形状美丽的绿眼睛好像一道强光,让他感到了刺目。他不想看到宝贝,可也没有恶意。

但宝贝不是拉泽,宝贝是有自尊心的。

又过了几日,穆世带兵南下,去痛打小扎尔贡这条落水狗。

小扎尔贡接二连三的给他送去充满柔情蜜意的亲笔信,苦苦哀求卢比叔叔放自己一马。可是卢比叔叔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而当小扎尔贡和穆世对峙起来时,先前支持小扎尔贡的庄园主们就立刻倒戈,投向了穆世一方。

小扎尔贡没想到穆世会这样绝情,绝望之余深感痛心。可惜现状紧迫,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去伤感了。

他那可怜的小盟友玉冰济被他强行推到了前线督战,结果在战争开始不久后,就被炮弹的碎片削去了半个脑袋。死亡来的如此突然,柔弱的玉冰济连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就糊里糊涂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玉冰济的死给小扎尔贡带来了很大刺激。他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男孩子,怕疼怕死,怕一切磨难。情急之下他抛弃了残兵与部下,席卷了所能席卷的一切财产,一路狂奔向南,逃入了尼泊尔境内。

第78章 和平了

楚泽绍退进了利马城内,架起了手头所有的轻重武器,几乎绝望的瞄准了来犯的敌人们。那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苗先生放出话来,要把这个素未谋面的楚泽绍“赶进山地里去”!

这话让楚泽绍出离了愤怒。他在幼小时候就加入了游击队,打了十几年的仗,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的。现在这个苗先生用着不甚高明的战术,竟硬是将他逼进了绝路!

这片土地上没有完全的无神论者,楚泽绍开始怀疑,怀疑苗先生的运气压过了自己,那老东西是上天送给自己的克星!

苗先生可恨,穆世更可恨!

他一想到穆世,心都痛了。

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从不谈情说爱。可是他真觉着自己是惦念穆世的——他愿意天天看到穆世,供着他好吃好喝好穿,跟他说两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在高兴的时候抱着他转上两圈……没别的想法,就这么点心思!

“这还不算爱吗?”他在心里和自己讲话:“我原来是祸害过他,可那时候他拐走了邦妮啊!后来要不是我把他从山里捡回来,他现在早烂的连渣都不剩了!我对他也有过许多好处,他难道就看不见吗?”

他想不通。

想不通,就暂且放在一旁不去想,谁也不是情圣,还能整天在这些事上费精力?

他不想再回山地打游击——风光了这些年,谁愿意从头再来呢?况且他和苗先生又没有仇恨。思来想去的,他自动降低了身份,开始向苗先生讲和。

根据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理,苗先生的通道正好经过布确与利马的交界处。楚泽绍写去亲笔信向苗先生保证:“本人不但让出大路请您老人家的商队自由通行,而且沿途还可以提供保护和给养;如果您老人家的部下愿意到利马境内做点生意的话,本人当然是一个子儿的税款都不会征收,另外还有许多优惠。

除了这份美妙的保证之外,他又派鲍上校押了大批贵重礼物送去苗先生处,其中还包括几十名顶年轻顶漂亮的大姑娘。鲍上校受了楚泽绍的嘱咐,见到苗先生就跟见了大活佛似的那么恭敬,当场就跪地上磕了几个头。苗先生猝不及防的受了这个礼,没有准备,吓了一小跳。

鲍上校本是个很要脸的伪青年才俊,不过此刻为了他那楚主席,也只好姑且抛弃脸皮,在苗先生跟前卑躬屈膝,表示利马这边已经完全被对方打服了,是真正的心悦诚服,从此以后必定老老实实,一切全唯苗先生马首是瞻。

苗先生心里挺高兴,同时又有点为难——他答应过穆世,要把楚泽绍赶进山里去的。

“这个……”他没心没肺的,当着鲍上校的面就回头问宝贝:“怎么办才好呢?不好对穆先生交待啊!”

宝贝身姿笔挺的站在他身后,听了这话就面无表情的答道:“我们当初只答应保证穆先生的安全,并没有做出其它承诺。”

苗先生皱起眉头:“话不是那样讲。穆先生同我也是个忘年交的朋友,如果我贸然答应了楚主席的求和,到时候见了穆先生,我可是……”

这时候他才想到鲍上校还站在自己对面。停顿了话头,他起身向鲍上校风度翩翩的一点头:“请稍等。”随即带着宝贝进了内室。

这回四周没有闲杂人等了,他接着说了下去:“我总是不愿意让穆先生失望嘛!”

对于这番言论,宝贝在心里嗤之以鼻,脸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穆先生也未必会失望,他现在不是又重新掌管布确了么?先前合作的时候,嘉措喇嘛说他是什么也不要,只想出口气而已;结果呢?我看他是什么都要!”

苗先生听了儿子的意见,自己再仔细一想,觉着宝贝的话也很有道理。

宝贝见他犹豫,便又接着劝道:“您是来开辟入海通道的,又不是来打仗的。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已经付出的够多了,每一发子弹都是要用钱来买的。”

苗先生听到这里,终于做出了决断:“那就不打了!其实我在这穷乡僻壤里住的很烦,每天听着炮声也很吵!好!就这么定了!至于穆先生那边……”

穆先生这一阵子把他敷衍的很开心,所以他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去通知对方此事。

“穆先生那边,你去告诉他一声就是了。”他对宝贝下了命令。

宝贝答应了一声,倒是痛快的很。

至此,这场糊里糊涂的大战算是告一段落。其中最悲惨的当然是小扎尔贡,他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布确这片土地上;最幸运的当然是穆世,他凭借着嘉措喇嘛的活动和苗先生的帮助,居然飞快的东山再起了。

至于苗先生,也达成了自己的愿望;而楚泽绍则是倒霉透顶,在谁也没招惹的情况下,险些被撵去了山地里做猴子。

宝贝离开已然安静下来的前线,驱车回到后方,去向穆世通报那个令他失望的停战消息。

穆世如今,住在一处小镇中的财主家里。

宝贝进镇子时,驻守在此处的部下军官前来迎接他,同时兼作向导,将他引向穆世的住处。

穆世所居住的宅子是一座二层小楼,楼前有宽敞的大院子,院门敞开着,有布确卫兵站在门口把守。宝贝的汽车从街角拐过来时,正赶上穆世从外面回来。宝贝从车窗中向前望去,只见穆世站在一辆黑色的汽车门前,正伸手从车内拉出一名高个子青年来。那青年仿佛是腿脚不大利落,下车之后还晃了一下,穆世就亲亲热热的搀扶了他,两人都是满面春风的,瞧着那关系可是非同一般。

宝贝先前从未留意过穆世的身边人,此刻便有些诧异,问身旁部下道:“那青年是穆先生的什么人?”

部下军官微笑着沉吟了一下,随即用一种颇为幽默的语气答道:“就算是穆先生的……太太吧!”

宝贝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很疑惑的转向那军官:“什么?”

那军官脸上的笑意加深扩大了,夹杂着一点淡淡的冷嘲:“就是那种关系……穆先生好像是特别喜欢年轻男人。”

宝贝哼了一声,没有很惊讶,也没有发出评论。及至汽车停在了院门口,他傲然下车,直奔楼内而走,守门的卫兵晓得他的身份,自然也不敢阻拦。

宝贝进门之时,穆世正在和普嘉玩笑。

如今这形势好的出人意料,他和普嘉都喜气洋洋的,觉着前途一片光明。不想正是有说有笑呢,宝贝忽然就出现在了客厅门口。

普嘉立刻收敛了喜色,很识相的低头从侧门退下。而穆世一手拎着刚脱下来的西装上衣,望着宝贝,莫名其妙。

宝贝向他微微一点头:“穆先生,打扰了。”

穆世把上衣重新穿好,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神情简直堪称严肃:“原来是苗先生。”

宝贝开诚布公的指出了他的错误:“家父姓苗,在下并不姓苗。”

穆世板着脸答道:“哦,是么。”

双方在沙发上相对落座了,一时又有佣人送了冰镇过的饮料上来。宝贝端起一杯凉汽水,顺势将目光扫向穆世。

现在已经进入夏季了,穆世却还打扮的严密,将身西装穿的一丝不苟。宝贝灵机一动,忽然出言调侃了他:“穆先生这样衣冠楚楚,不热吗?”

穆世很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姿态舒适自然,仿佛是训练有素的优雅。听了宝贝的话,他微微一笑,语气很疏离的答道:“多谢关心,我还好。”

说完这话,他为了透着客气,又多问了一句:“您路上一定辛苦了,苗先生还好吗?”

宝贝很干脆的回答:“父亲很好。”

面对着宝贝,穆世深感压抑:“那就好,请您回去后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安吧。”

宝贝可没看出他压抑来——或者说,他压抑的过于气派俨然,已经完全失去了压抑的本色。

双方静默片刻,宝贝在极度的不适和不满中,把苗楚停战的详情告知了穆世。

穆世很专注的听他说完,然后点点头,轻声笑道:“是这样啊……也好,和平是第一位的,战争给平民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宝贝没想到他会大而化之的扯到战争与和平上去,便忍不住撩了他一句:“穆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只有一点令人遗憾,便是您不能亲眼看到楚泽绍逃进山中了!您的仇只算是报了一半,这可真堪称是美中不足啊!”

穆世和蔼的、冷淡的、一本正经的说道:“无论是布确百姓还是利马百姓,我都希望他们可以过上太平安逸的生活。和大多数人的利益相比,我个人的事情可以忽略不计。”

宝贝毕生也没听过这么伪善的话,恨不能当场冷笑一声。

“穆先生真是慈悲为怀啊!”

“哪里,谬赞了。”

“难怪穆先生的威望如此之高,我们出兵不久便有这么多布确人来依附您。”

“那还不是托令尊苗先生的福。”

“家父对您也是赞赏有加。”

“是么,那我惶恐之至了。”

宝贝又瞟了他一眼,感觉穆世现在好像一尊完美而标准的塑像——非常的英俊体面,非常的温文尔雅,就是少了点人类的活气。

他有心将穆世抓过来用力的揉搓摇晃一番,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逼出两句人话来。不过这当然只能是个想法,全然没有实施的可能。

穆世邀请宝贝留下吃晚饭,宝贝拒绝了。

穆世松了口气。

宝贝客客气气的告辞离去,穆世送他到院门外。

眼看着汽车发动离开后,穆世一边脱外衣一边向楼内走回去。进入楼内他站在一楼向二楼大吼,声音穿透楼板:“普嘉!下来吃饭!热死我了!”

第79章 会面

通过这场大混战,苗先生在布确地区狠狠的出了一场风头。

出过风头的苗先生想要回到锡金家中过点现代化的好日子,不愿意将光阴浪费在这穷乡僻壤中去。在离去之前,他忽然明白了事理,晓得自家这条道路大部分通过布确,小部分经过利马,是需要本地的两方力量一起疏通保护的;于是在简单的考虑过后,他决定请楚泽绍来自己这里吃顿饭——至于楚泽绍敢不敢来,他可是完全的没有想过。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既然请了楚泽绍,苗先生打算就手儿把穆世也捎上,大家坐在一起和和气气的谈一谈,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好齐心协力的为自己做贡献;否则日后这两位再打起来,苗家的利益也是要受损害的。

他盘算的很好,而请柬发出去,也很快得到了回应——穆世不消说,自然是一定到的;那楚泽绍长了包天的胆子,居然也一口答应了邀请!

楚泽绍很小心。

他总记着上次同穆世和谈时的凶险情形——若不是他当时机灵,就定然要在冰河中被炸的粉身碎骨了!

从身边部下中挑出了若干名身手顶好的卫兵带上了,他沿途又一路布好接应的卫兵,鲍上校高度紧张的跟他上了汽车,一路驶离利马城,在大半天的颠簸过后抵达了苗先生的临时居所。

神情自若的下了汽车,他随着苗家卫兵进入院内楼中,然后就在鲍上校的指示下,热情洋溢的奔向了出来迎客的苗先生。

“苗先生!”他中气十足的呼唤道,一双眼睛发出愉快的光芒来:“您老人家好哇!敝姓楚,楚泽绍,来的冒昧啦!”

苗先生被他握住右手一阵乱摇,摇晃中他打量了楚泽绍,见这人高大魁梧,上身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短袖衬衫,脸虽然很黑,不过皮肤光滑、黑里透亮,倒也算得上干净。

“您就是利马的楚主席吧?”苗先生想方设法的抽回了手。

楚泽绍很爽朗的笑道:“在您面前我不过是个晚辈,您何必还要提那个什么主席?您这么客气,那我就太不好意思了!”

苗先生觉得他嗓门太大,震的自己一颗心乱跳,故而就立刻开始想念了穆世——穆世,往好里说是温润如玉,往坏里说是一杯温吞水,总是那么不紧不慢、和声细语的,连打喷嚏的时候都很有克制,绝不会吓到任何人。

“哎?我来得早了?”他忽然听到楚泽绍开了口:“穆先生还没到吗?”

苗先生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和楚泽绍心意相通,竟是一起想起了穆世。

“穆先生么……”苗先生扭头问儿子:“穆先生怎么还没到?”

宝贝理直气壮的摇头:“不知道。”

楚泽绍事先同鲍上校细细沟通过,晓得苗先生身边有个绿眼睛的儿子。扫了宝贝一眼,他在心里暗叹:“他妈的,老王八蛋的儿子这么漂亮!”

随即他又想:“混蛋卢比要是倒退十五年,大概也有这么好看。”

心里正思索着呢,他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规规矩矩的低声禀告道:“老爷,穆先生到了。”

楚泽绍微笑着,和苗先生一起望向楼门外面。他有点紧张,情绪则是愤怒和欣喜混在一起,变得似怒似喜、非怒非喜。

穆世在几名青年卫士的簇拥下,意态悠然的向楼内走来。

天气热,他终于放弃西装,改穿了一身浅色的宽松单衣;那衣裳大概是棉麻料子的,没什么款式,恐怕唯一的好处就是舒服了。

他总算是活舒服了。

卫士停在楼门前,他独自迈步进楼,对着楚泽绍淡淡一点头后,他便转向苗先生,脸上露出了优雅而美好的笑容:“苗——”

他的寒暄没能出口,因为楚泽绍忽然毫无预兆的冲上前去一把拥抱住了他,同时发出了一阵极其嘈杂聒噪的问候:“啊哈!我的穆先生!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啊,你好吗?”

隔着粗糙柔软的布料,他用手臂感受到了穆世的肌肤与骨骼。穆世的身体在这件衣服内辗转摩擦着,领口散发着一点混杂了古龙水的体味。

他继续虚张声势的连说带笑:“瞧你现在的气色这样好,还真是一副交了大运的模样啊!我是现在恭贺你呢?还是事后另找时间给你道喜?”

觉察出了怀中穆世那隐隐的挣扎,他决定暂且不松手。他了解穆世的性子,这家伙是要体面的,在人前总是以忍耐的时候居多——为了保持他那所谓的形象与风度。

这不是一个恶作剧,他是真的不愿意放开穆世。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用自己的臂膀勒断穆世的肋骨,一直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自从你失去踪影之后,我可是一直担心啊……”他很亲热的拍着穆世的后背:“你信不信?我几乎把利马城的地皮都翻过来了——”

他没能将说笑进行到底,因为穆世奋力向后仰过身,扬起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抽的十分响亮,让楚泽绍登时就怔住了。

愤然的推开楚泽绍,穆世将一只手插进裤兜里,满脸厌恶的退了一步:“混蛋!你给我滚远一点!”

此言一出,房内众人,包括宝贝,都顿时傻了眼。

静默了片刻后,穆世转身走到苗先生面前伸出手,神情肃然的轻声道:“苗先生,很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苗先生同他握了握手,又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同时觉着楚泽绍也是活该——双方明明就是个仇敌的关系,还装什么友情深厚呢?

“这……”他茫然的开了口,想要做个和事老:“算啦!先前那些不愉快都过去啦,做人还是要向前看的嘛!穆先生楚主席,你们说我的话对不对?”

楚泽绍回身望向苗先生,忽然笑了一下:“当然,您老人家的话真是有理极了,我是赞同之至的!不过穆先生仿佛不是这样认为的啊!”

苗先生支吾了两句,而穆世则是一言不发,轻车熟路的自行走去客厅内坐下喝茶。

晚餐很丰盛,气氛很沉闷。吃到一半时,天边滚滚响来一串闷雷,却是下起了大雷雨。

坐在下首的宝贝,一直摆着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此刻就放下玻璃酒杯,对着苗先生笑道:“父亲,您瞧外面变了天,看来两位客人今晚是一定要留下来的了。”

楚泽绍,在挨了一个嘴巴之后,态度斯文了许多。听了宝贝的话,他笑着摇头道:“不必,走夜路也并不辛苦。”

话音落下,窗外的大雨“哗”的一声就倾盆而下了。

苗先生的心情已经是不大愉快了:“土路禁不住大雨,你留下一夜也可以。”说完他转向穆世:“你不要走了,我很快就要回锡金去,你这两天陪陪我。”

穆世平平淡淡的答应了一声。

楚泽绍像只伺机而动的野兽一样,不动声色的扫视了席上众人:“那恭敬不如从命,我也留下来叨扰一夜。”

第80章 雨夜大战

宝贝端着一杯加了冰的咖啡,敲响了穆世的房门。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外面的大雨下的好像开了锅,雨声哗哗哗的,无始无终、无边无际。穆世隔着房门问了一声:“谁?”

宝贝很坦然的答道:“我是宝贝。”

房内静了片刻,随即房门开了,穆世穿戴的很整齐,站在那里像个温和的门神:“哦,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宝贝向他一举手中的那杯咖啡:“天气热,我来给您送点饮料。您在这客房里还住的习惯吗?如果缺少了什么,请不要客气,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穆世接过了咖啡,可是无意请宝贝进房:“多谢,我这里很好,让您费心了。”

宝贝一耸肩膀,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