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番插科打诨,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下一刻郑姨娘却是双眼圆睁。

因为她看到了那大红牡丹花纹的锦被上有一根长长的黑头发丝儿。

她趁着林老爷不注意,赶紧的拣起了那根头发丝。

很显然的,这根头发丝并不是她的。

她虽则是生了个好相貌,但头发却永远都是她心中最大的痛。

不为别的,就因着她的头发干枯发黄,且又是硬的很,握在手中都还嫌戳手呢。可现下她手掌中的这根头发丝,黑亮光滑的,且又柔顺的紧,就跟水底的水草似的。

郑姨娘脑中一时急转,很快的也就知道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是真的。

她一时只暗中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直接扑上去,咬上林老爷身上的二两肉下来。

可到底这副泼妇的本质她是不敢在林老爷面前露出来的,反倒是面上带了柔柔的笑,撒娇撒痴的对他说着:“老爷,你看都这么些时日了,你都不在我那里过夜,没的却整日的在这书房里,没个人替你暖被窝儿的,你就不嫌冷的慌?”

自打她生下了林承祖和林琼芳之后,林老爷虽然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她屋子里看他这一双儿女,但从不曾在她那里过夜。

原先郑姨娘以为这林老爷是每日的在花街柳巷行走的也就罢了,毕竟鞭长莫及,她是管不着他外面的事的。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这些日子竟是日日的在家里,不过就是在如意苑里睡罢了。

郑姨娘难免的就开始有些担心了。

毕竟一来她是生过了孩子的人,身材便是再保养的好,那也是回不到当初的了,这二来,宅子里年轻美貌的丫鬟还是一抓一大把的,这林老爷要是又刮刺上一个,弄大了人家肚子,一时兴起的,又给她整了个姐妹出来,那她往后岂不是要失宠了?

而这当会,她就觉得她先前的担心真的是快要成真了。

所以难免的,她就又开始放出手段来邀宠来了。

但很可惜,她今番的这次邀宠,林老爷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林老爷仰面打了个哈哈,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哪里会冷的慌呢?我这如意苑里,整日的火盆拢着,地龙烧着。再不济,不还是有小厮德儿嘛。让他给暖被窝也是一样的。”

郑姨娘的身子顺着林老爷的身子就贴上去了,一双手也是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敏感的地方游走着:“亏你也说得出来。一个小厮,身上臭烘烘的,他躺过的地儿你也躺得下去?我的那屋子里可是整日的都熏着你最爱的苏合香呢,又有我给你暖被窝,老爷就不想去看一看?”

只可惜,今日这一大早,林老爷就是和周秀兰连续放过两火统的了,这当会也只是个腌过几个月,早就已经软烂了的酱瓜了,任凭她郑姨娘再如何放出手段来,那也不可能长成个刚摘下来的黄瓜了。

林老爷伸手拉住郑姨娘还在他身上左右摸索,四处点火的纤纤玉手,顺势握在自己手掌心里,不让她乱动,也笑道:“想起来我也是有几日没有见过祖儿和芳儿的了,也罢,待会我就去你那里坐一坐。”

说罢,扬声就叫小厮德儿去打水来给他净面,伺候他起来。

德儿这当会正在和兰香面对面的相看两生厌呢。

兰香是自打郑姨娘进了这林家大宅门就跟着她的,她生性机敏,惯会察言观色,所以郑姨娘很是看重她。

像是刚刚的扇了德儿一耳刮子,质问他的那几句话,原不过是郑姨娘想说的,想做的。但碍于怕林老爷知道她的泼妇本质,所以就只是站在一旁沉着脸子不做声。最后自然是兰香知道察觉到了,出手替她办了。

后来德儿迫于无奈,也是抵挡不住兰香的猛烈攻势,让郑姨娘瞅了个空子就进屋子里去了。而兰香却是伸开双臂拦在门外,阻止德儿进去通风报信。

这当会,林老爷在屋子里扬声叫着德儿进去伺候他,德儿闻言,抽了抽还有些痛的嘴角和脸颊,就面无表情的问着还拦在门口不挪窝的兰香:“老爷现下叫我进去,怎么的,兰香姐姐还是不肯放行?不然我这就转身走人,让姐姐进去伺候老爷?左右你们主子丫鬟两个人一起伺候老爷,传了出去不也是一段佳话?倒省得我在旁边还碍着你们的眼呢。”

他这番话里的讥讽意思也是很明显了。兰香一听他说完,当即也就冷下了脸来。

“呸,”她朝着他吐了一口口水,鄙视的说着,“哪里比得上你呢。日里伺候着老爷的,晚上也不闲着,还得替他暖着被窝,最后索性一搭儿抱着睡了。小猢狲,打量你和老爷的那些事儿我不知道呢,不过就是后门的那些龌蹉营生罢了。可别叫我张扬出去,到时看你有脸没脸。”

德儿将他的一张脸直直的伸到了她面前,伸手指着给她看:“还能怎么有脸?都已经是给你打的肿成发糕的了。你就是再张扬了出去,我也不怕的。左右不过是离了这门这户罢了。”

说罢,赌气的一把推开她,推门就进屋子里去了。

第20章 小厮德儿

林老爷此时正坐在榻上和郑姨娘打牙犯嘴的开着玩笑,听见门响声,他一掀眼皮子,率先就看到了德儿的右边脸颊上面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子。

他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德儿这个小厮,现年十九岁的年纪,生的清俊异常。若是他穿了女人的衣裙,再抹上粉搽上胭脂,带了出去,和一般行院里的头牌都不遑多让的。且这个小厮又是惯会揣摩他的心意,又是个会看眼色会做事的,所以林老爷一般什么事都不会避着他。

譬如说这次他和周秀兰的事,林老爷不但是不避着他,反而中间传递消息的事情多是他去跑腿。

所以说这个德儿,也可以算是林老爷心尖上的一个人了。这下他猛可的见到了自己心尖上的人一张俊脸都快肿成一个猪头了,如何会不怒?

于是他就冷声的问着:“你脸上的这手指印是怎么回事?”

屋外的兰香倒也罢了,她现下是没看到林老爷的脸色,而郑姨娘一见林老爷的面垮了下来,心中就捏了一把汗的。

她只紧张的望着德儿。

德儿这会也是凉凉的瞟了郑姨娘一眼,一见她吓得面色蜡黄蜡黄的,心中瞬间就一阵幸灾乐祸的笑。

而后他在林老爷那探寻的目光中抬起了头来,回道:“刚刚姨奶奶来的那会,小的想着老爷您还在睡,怕姨奶奶搅扰到您睡觉,便出手拦了姨奶奶一下。但小的手劲大,姨奶奶又是刚生过孩子的人,身子的元气本就大伤的,小的这么一拦,竟是不甚将姨奶奶给推的往后跌了一跤。姨奶奶虽然是没有怪罪小的,但小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于是便自己动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喏,这脸上的手指印,就是刚刚小的自己动手扇出来的。”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郑姨娘一刹那还没有反应过来。

想她以往,因着这个小厮日夜跟着林老爷的,帮他在外面刮刺女人,又是跟林老爷有些不干不净的营生,所以他心中实在是厌恶这个小厮的很,每每见了他,总是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当会这小厮还会帮她掩饰她指使兰香打他他的事。

而林老爷也是有些意外。

他才不信德儿会动手打自己,那除非今日的日头是打北边出来的。

但他眼角余光望了一眼脸色吓的蜡黄蜡黄的郑姨娘,刚刚心头上的那股火气就下去了不少。

也罢,既然德儿都这般说了,那这事就这么了了吧。

于是他就说道:“傻孩子。姨奶奶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儿,便是你不小心推了她一下,害她跌了一跤的,她这个苦主都说不与你计较的了,你做什么还要自己扇自己一耳刮子?下次可别这样了,休说是我,便是姨奶奶看见你面上肿成这样,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他这番话的反讽意味听着也是明显的了。

但虽然是被林老爷这般的嘲讽了一番,郑姨娘也只能是点头称是,顺带欲盖弥彰的又说了一句:“我这里有一罐药膏子,搽你面上的这个瘀肿这个是最好的。待会我回去了便让丫鬟给你送过来吧。”

德儿先是躬身谢过了林老爷,再是躬身谢过了郑姨娘,而后便转身径直的出去打水去了。

其实德儿这个小厮,面上油嘴滑舌的不说,内里粘上毛是个比猴还要精明上几分的人。那郑姨娘指使兰香打了他,他岂肯干休的?恨不能一个大耳刮子还回去,顺带再往死里踹上一脚的。但他知道,现下林老爷虽然是没有以往那么宠爱郑姨娘了,但她在宅子里到底是个老人儿,待了那么多年的,新近又是刚生了一双龙凤胎,在这宅子里她的根基可谓是站的很稳。自己虽说是得林老爷面前的红人吧,但因着这一个耳刮子就想扳倒郑姨娘那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给了那郑姨娘脸,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来呢。这一来是在林老爷面上刷了个好印象,二来也是让郑姨娘心里感念他这个恩情,往后再见了他总不至于动不动就开口一顿骂或是一个大耳刮子的罢?

一举两得,对自己又这么有利的事他为什么不做?

至于这个耳刮子,德儿伸手摸了摸自己肿的越发高的脸颊,面上泛起一个阴冷的笑容,大家往后在这宅子里待的日子还长着呢,怕不是没有还回去的时候?

到时他定然是会让郑姨娘再也翻不了身的。

郑姨娘这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树了这么一个大敌了,还在那里和林老爷撒娇撒痴的卖弄着自己的风情。

她笑吟吟的伺候着林老爷穿上了衣服,等到德儿打了水来,她也不假手他人的,自己亲自去绞了手巾来给林老爷擦脸。

林老爷乐得有人服侍,当真就坐在榻上,由着郑姨娘来给他擦脸。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德儿在前面伸手推开了猩红色绣着折枝花卉的夹棉门帘,让林老爷和郑姨娘好出门。

林老爷当先走了出去,郑姨娘随后跟上,落后跟着的则的德儿和兰香。

因着这一个耳刮子,德儿对兰香自然是横眉以对的。而兰香尚且不知道屋子里发生的事,所以她对德儿也是一脸厌恶的表情。

呸,不过就是一个以色服侍老爷的小厮罢了,也算得是一个男人?没的还在这里装的人模人样的做什么。

林老爷的如意苑是在花园里,郑姨娘的院子则是在前面的一所院落里。

过了一溜穿廊,再是过了一道角门,顺着长廊走了一会,郑姨娘所住的院落就到了。

屋子里王三嫂和两个奶妈子正在照料着林承祖和林琼芳。

其实郑姨娘也算得是个精细的人了。她知晓林老爷的那花花性子,所以自己院落里这几个丫鬟挑的都不是很出众的人物。

自己贴身的这两个丫鬟,兰香长的也就只能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至于芸香,她压根年岁还小呢,现下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院子里其他的粗使丫鬟更是不用说了的,扔人堆里保证林老爷看了第一眼就不会再去看第二眼的。便是这新找的两个奶妈子,也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且都是长的不怎么样的。

一院子里的丫鬟仆妇长相都只能算得是普通,可不就越发的显出她的花容月貌来?

果然林老爷进了她住的这院子里,压根正眼都不瞧其他人的,只是望着郑姨娘和他的这一双儿女。

他是个爱美的人,自己每日里都是要拾掇的干干净净,人模狗样的,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也是要长的清俊可人意的,所以让他去看容貌长的不怎么样的人他是不愿意去看的。

他觉得那样会伤了他的眼。

郑姨娘这当会已经是从奶妈子的怀中接过了林琼芳,与刚刚从奶妈子的怀里接过林承祖的林老爷一起逗弄着他们姐弟两。

他们这边厢逗弄了一会,那边厢兰香和芸香已经是将茶水和糕点都用描金朱红托盘端了上来。紧接着,芸香就去厨房那里打了声招呼,说是老爷今日早上要在这里吃早饭的。

厨房里的人不知道今日早间的这一出,还以为林老爷昨日晚间是在郑姨娘那里歇着的,都私下里说着,看来郑姨娘现下还是很得老爷的宠的嘛。

早饭很快的就拿来了。因着上次周秀兰送饭菜的那一节,但凡现下林老爷是在这里用饭,郑姨娘都一律的让芸香过去拿饭菜,就是为了杜绝林老爷再见周秀兰。

她想着,纵然是那日周秀兰将林老爷给惊艳了一把,可只要时日长了,老爷又哪里会记得一个下人的媳妇子?

可她哪里知道,她这般严防死守的,那边厢林老爷和周秀兰早就是不要脸的刮刺在了一起。

林老爷这一顿饭吃的不是很中意。

粥是碧梗米熬的浓稠的粥儿,菜也是有八盘爽口的小菜,还有烙的焦脆的饼,更何况他早上又在周秀兰身上是出了那么大的力气,按理来说,这顿饭也该是吃的香喷喷的才是。

但在他吃饭的这间隙里,林承祖却很是不给面子的一直在大哭。任凭他奶妈子和郑姨娘怎么的哄,到底是谁的帐都不买,最后只嚎的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了。

林老爷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虽说林承祖是他唯一的儿子,可你让他没事的时候逗逗他玩还行,要是让他整日的对着自家儿子的哭声,他是做不到的。

所以林老爷这一顿早饭不过是草草的吃了一半,然后寻了个理由,抬脚就走人了。

郑姨娘不消说,自然是气的满嘴的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但她没有将林老爷抬脚就走的原由怪在自家宝贝儿子的身上,反倒是怪在了那个她不知道的狐狸精身上。

定然是那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迷住了老爷的,所以让他现下在我这里都待不了一会就要走的。

郑姨娘一时就咬牙发狠的誓要将那个狐狸精找出来。

第21章 遭受奚落

而此时狐狸精周秀兰正坐在灶下,将食指放在手中咬着,专注的想着她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暂时的目标自然是要做林老爷的姨娘。可今日早间她的那一番试探下来,林老爷是压根一点口儿都没有松。

难道是自己的魅力还不够,迷不到林老爷?

可她这些日子已经是将毕生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周秀兰的眼界和脑子有限,她想来想去的,最后觉得,老爷不肯松口的原因,肯定还是顾忌着林太太和郑姨娘。

她来的时日毕竟短,并不清楚林老爷那个人,但凡只要他决定了的事,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别说是林太太和郑姨娘了,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他也是不会顾忌半分的。

只可惜周秀兰不知道。所以她想了又想,最后觉得既然林老爷这边既然是不松口的,那不如她先去林太太和郑姨娘那边活动下。

不过想到郑姨娘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今日早间精着身子跳窗子的场景。

看来郑姨娘这条路也是走不通的,罢了,还是走林太太的那条路吧。

她一时又想起王三嫂那日晚间和她说过的话,现下宅子里的安姨娘一开始就是林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呢。

看来这林太太应该是个能容人的。

于是周秀兰一刹那之间只觉得有一条康庄大道伸到了自己的脚下。

可巧这时添禄的媳妇子也进了厨房。

她一进厨房,一打眼就看到了周秀兰现下正坐在灶下,口中咬着手指头正在那里发着呆。

美人即使是坐在柴火旁发呆,那也是个美人。

添禄媳妇子由不得的心里就有几分醋意窜了上来。

想这林宅里的丫鬟媳妇子虽然是没有上百,那也有个八九十,可纵观全宅,没有一个人长的能比得上周秀兰的,为着这个,平日里周秀兰在这林宅里的日子其实也不是很好过。

“哟,嫂子怎么坐在这里发呆了?你看这灶里的锅底灰时不时的就飞出来了,没的倒弄脏了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子。若是教有的人看见了,那可不是会心疼的紧。”

都说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周秀兰和林老爷的那些首尾,林宅里这些粗使的下人连蒙带猜的,都已经是清楚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就是瞒着添福和上面的一应主子罢了。

但私底下,她们也没少为着这事奚落周秀兰。

特别是这添禄的媳妇子。

想她的男子汉添禄原先是林老爷身前得意的人儿,但凡有些什么贩卖绸绢丝线的活儿,林老爷多是叫添禄去。

出去跑了一趟,油水自然是不会少的。所以这林宅里的小厮,都愿意接这样的外活。

可自打这周秀兰和林老爷刮刺上了之后,为着添福日日的杵在宅子里碍眼碍事的,所以林老爷这次竟然是特意的让添福去苏杭贩卖绸绢丝线了。

添禄两口子为着这事,心里早就是憋着一股火的了。只是毕竟畏惧着林老爷的,不敢将他和周秀兰的事张扬开来,不然只怕老早就是嚷的满宅子的人都知晓了。

但就算是如此,添禄的媳妇子每次看到周秀兰的时候都是没有什么好话的。

譬如说现下,她就话里有话暗暗的嘲讽了周秀兰和林老爷的事。

周秀兰又不是个榆木疙瘩,添禄媳妇子的这番话她怎么会听不明白。

她虽则是舍得自己的一副身子,不惜不顾名声的贴上林老爷,就为着往上爬的,可她到底也是个女人家,被人当面这样讥讽了,面上也是少不得的就飞上了两团红。

她底气不是很足的和添旺媳妇子说着话:“刚刚太太屋里的彩衣过来传话,说是今日有县里主簿的夫人要来的,让我们多预备些菜儿和酒水。”

添禄媳妇子白了她一眼:“今日不该我上灶,甭说是来了什么主簿夫人,就是皇后娘娘来了,那要菜要酒的也别找我。”

周秀兰只被她这一顿抢白给弄的更加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了。

添禄媳妇子一见她这幅模样就觉得心里暗自的爽,于是她便又问道:“今日该谁上灶了?”

早几年林老爷就已经是从京城里请了个大厨来了,每日三茶六饭的款待着,每月十两银子的给着。但这个大厨也是个傲气的,只管做菜,其他的诸如洗菜切菜顿茶顿水的事他是一概不负责的。不但如此,他一个月里还要有四天休假的呢。

所以林老爷便又定了个规矩,让那些已经成了婚的小厮家的媳妇子轮流的来这厨房里上灶。

其实也就是给那大厨打下手,洗菜切菜,还有来了客人,顿茶顿水的事。另外就是大厨每月休假的那几日,小厮的媳妇子也是轮流的上灶准备好饭菜送到各房里。

譬如说上次林老爷在郑姨娘的屋子里吃饭,遣了兰香来要饭菜,后来和周秀兰闹了那么一出的时候,就是大厨休假,轮到这添禄媳妇子上灶的日子。

而今日大厨也是休假去了的,按理来说就该他们小厮的媳妇子上灶,准备好饭菜送到各房里的日子了。

添禄媳妇子就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现下这宅子里上灶的媳妇子,统共就她和周秀兰,还有一个添寿的媳妇子。今日既然不是她上灶的,那不是添寿的媳妇子,就是周秀兰。

她又看了一眼周秀兰,见她面上那欲说还休的模样,心里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周秀兰这个人,论起做针指的这些活儿,那是很拿的出手的。可就是一样,她不会烧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