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麒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树干与树干之间漂浮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金色碎光。他挣扎着爬起来,刚才那种身体爆炸撕裂成碎片的感觉消失不见了,痛觉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转过头,看见坐在身后的脸色苍白的银尘大口的喘着气,看上去快要虚脱的样子。

“你……没事吧?”麒零跑过去,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蹲下来。

“没事,”银尘苍白的连,在月光下看起来仿佛一碰就要碎的薄玉般完美无暇,“本来应该带你回到格兰尔特再进行【赐印】的,但是刚才如果不这样,你就没命了……”一口气说完这么多,银尘停下来,脸色更加白。

麒零隐隐可以看见从他领口处露出来的脖子和锁骨肌肤上,那些流动的金色回路,和刚刚自己失去意识时看见的那些金色光河一模一样。麒零看着眼前虚弱的银尘,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安静地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等了好久,看见银尘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的气色,他才拉拉银尘的袖子,小声地问他。

“【赐印】是什么啊?”麒零抓抓自己的头。

“所有魂术师身上,搜会有一个印记,这个印记根据每个人实用的魂术不同,会出现在身体不同的位置上,也会有不同的形状。而【王爵】和他的【使徒】身上的这个印记,被称为【爵印】,王爵和自己使徒身上的【爵印】是一模一样的,也在同样的位置。王爵把使徒寻找到之后,带回格兰尔特帝都,赐予使徒这个印记的仪式,叫做【赐印】。”

“哦……”麒零听的半懂不懂,“不过,为什么刚才你说如果不现在【赐印】给我的话,我就会没命呢?”

“【爵印】不仅仅是一个印记那么简单。它是我们魂力的最中心,也是我们最致命的地方,更是我们运用魂力是的出发点。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是我们的【魂兽】平时栖居的地方。你知道你身体上的【爵印】里,【苍雪之牙】正乖乖地呆在那儿么?如果刚刚我不给你赐印,它在你的身体里就找不到居所,它的魂力和你的魂力没办法共存,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它死。”

“……这么吓人!”麒零坐在地上,“我是意思是说,那个刚刚一直追杀我的怪物,现在在我身体里面?!太吓人啦!“

“它再也不会追杀你了,它现在只听你一个人的命令,你叫它做什么它都会去做,唯二不能命令魂兽的指令,是让它攻击魂术师自己,以及让它自杀,”银尘看着面前吓呆了的麒零,“不信你现在把它放出来试试。”

“不不不不不不不!!!”麒零赶紧摆手,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一翻身顿起来,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没比自己大多少的男孩子,他看上去比自己还要俊美秀气些,“刚刚你说我是【使徒】,那你……你就是【王爵】?你就是传说里我们国家最厉害的那七个人之一?”

银尘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但麒零一直盯着他等他回答,也只得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哇!”麒零噌地一声站起来,我竟然可以尖刀王爵!“还是王爵的使徒!这太棒了!”麒零重新蹲下来,看了看又嫌麻烦于是干脆坐下,两条长腿懒散地伸展着,“王爵,你要我做什么啊?我可以烧饭的,我做菜很好吃!我也可以帮你洗衣服,你看你老穿白的,很容易脏!我还会捶背,你需要么?我想想我还会什么……”

银尘闭上眼睛揉了揉耳朵,麒零又“哇啦哇啦”吐出满口的冰渣,麒零一边吐,一边朝银尘做出“我明白我明白,我闭嘴”的手势。尽管他愁眉苦脸地伸出被冻得发麻的舌头,但是银尘还是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那种欣喜和渴望的眼神和发自内心的喜悦。银尘不由地微微笑了一下。等到他发现在即的笑容,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王爵大人,那你会教我魂术么?”麒零挪了挪,朝银尘坐近一些。

“当然。”银尘面无表情地所。

“真的啊?太好了!”麒零迅速爬起来手舞足蹈,“大人你需要捶背么?使徒给您捶两下?你那个袍子太薄了,冷不冷,冷不冷?我身体结实,把衣服给你啊?要喝水不?我去给你找水来……”

还没说完,银尘又举起了手。

麒零赶紧捂住嘴,举起双手投降。不过,这次银尘没有再让他满嘴是冰,而是轻轻地对着头顶的天空随便招了招,一阵沙沙的树叶摩挲的声音。麒零抬起头,无数树叶间的露珠,闪着经营的光芒,像是萤火虫一样纷纷朝银尘飞过来,在他面前悬浮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水团,银尘伸出手拿过来,像是摘下一个苹果一般,“我还真有点渴了”,他优雅地把小水球放进嘴里。麒零看傻了,“王爵大人,你太厉害了……”

“别一直叫我【王爵】了,我的名字叫银尘。”

“银尘……名字真好听……我听神音说,王爵是分”度“的,银尘你是第几度王爵啊?那么厉害,至少前三度吧?”麒零把手一挥,显得特别激动。

“嗯,是的王爵从第七度到第一度,我是【七度王爵】。我们七个人里面,居于第二位的【二度王爵】,是王爵里比较特别的存在,因为他负责清理背叛了国家或者【白银祭司】的王爵,所以他又被称为【杀戮王爵】,简单地来说,就是专门杀王爵的王爵。”

“啊……”麒零的语气明显地失望了,“你是七个人里最弱的啊。”他摊了摊手,话刚说完,“噌”的一声,双脚前面的泥土突然破开,一根尖利的竹笋般的冰刺“唰”地从地里刺出来定在他的喉咙上。

“我错了……”麒零抬着下巴求饶。

“哼。”银尘冷哼一声,闭目养神,完全不想再搭理他。

看见银尘不搭理自己了,麒零突然想起来他刚刚说自己身上会有一个爵印,于是撩开自己的衣服……胸膛上,肚子上都没有,他便把上衣脱掉,拧过头去看了看左右肩膀和腰,也没看见。“哦,那应该在腿上吧?”麒零转过眼,看上去银尘像是睡熟了的样子,于是索性连着裤子一起拖了下来。

“哦,原来来在屁股上!”麒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银尘不是说王爵和使徒的爵印无论形状还是位置都一模一样么?那银尘的屁股上应该应该也……”他还没说完,又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吐着冰渣。这次的冰渣太多,麒零愁眉苦脸,怎么都吐不完。

“我们爵印所在的地方是尾椎的最后一节位置,不是屁股。”一直闭着眼睛的银尘,慢慢从树根处朝麒零走过来,他冷冷的眼神看了看麒零,说:“既然你把衣服都脱了,那正好……”说完,他慢慢地解开领口上那个白银铸成的精致领扣,脱下自己的长袍。

“你要干吗……”麒零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银尘没有说话,看着他,继续把里面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又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月光下,银尘的躯体修长而又结实,小麦色的肌肉雕塑出的开阔胸膛和结实的小腹,月光柔软的光芒把他的身体笼罩在一片象牙白里。

“我……”麒零憋得满脸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声,“我喜欢女孩子的!!”

这个出乎意料的摊牌让银尘直接被噎了一大口,弯腰咳嗽的时候,银尘愤怒地把手在空气里一划,麒零两腿间的地面上破土而出的冰刺直直地顶到他的裆下面。

麒零面红耳赤,咬着嘴唇,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一般,两眼一闭:“我真的喜欢女孩子!你别逼我了!”

银尘翻了个白眼,本无力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树。“看仔细了,白痴!”银尘转过身去,撩起自己背后的头发。

麒零睁开眼睛,本来还想争辩几句,却被接下来的事情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着面前的场景,一动不动。

黑暗里,银尘的后背、大腿、手臂……全身上下除了脸部,所有的肌肤上都浮现出清晰的金色脉络,无数金色光点沿着这些如同大小江河溪涧般的渠道流动着然后不断地汇聚到尾椎处那个爵印的位置。

仿佛那个爵印是一个强力的心脏,全身流动的金色血液不断地通过它而循环往返。

银尘转过身来,面对着麒零:“魂术的本质,就是对蕴藏在身体里的魂力的运用。每一个人诞生的时候都具有魂力,只是每个人的多少不同。有些人懂得运用,于是他们就是魂术师;有些人不懂使用,就像你之前一样,成为平民。石阶上有成千上万种魂力的运行方式,而目前的七个【王爵】实用的魂术,是我们国家里最强的七种运魂方式,也是独一无二、彼此不同的。我教你的是我自己的魂术防止,你可以简单地把自己身体里所有的神经、脉络、血管,全部想象成水,在这些像是渠道一样的魂力回路里流动,从而与外界的各种元素,水、风、地、火相呼应,从而缠上强大的力量。”

麒零看着黑暗里浑身流动着金色细线回路的银尘,忘记了说话。

“而实用魂兽的方式,也是用魂力激荡来完成的。当你在战斗中释放魂兽的状态时,魂兽的力量大小,取决于两个方面,一个是魂兽本身的魂力强弱,另一个方面,就是你对魂兽的使用。我们通过不断地运行自己的魂力去冲击【爵印】,每激荡一次,魂兽的力量都会增加,就像敲钟一样,你的【爵印】就是那口钟,魂术就是横木,冲击爵印的次数越多,力量越大,那么钟声就越响。”

“慢慢来吧,以后我都教给你,反正我们……”银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他把衣服慢慢穿好,重新披上他银白色的长袍,然后转过身对麒零说:“好了,现在把【苍雪之牙】放出来试试看吧。”

“不不不,千万别!”麒零赶紧摆手吗“它的一只脚就比你后面的那棵树的身体一还要粗,爪子就像是大刀一样!”

看见银尘不理会自己,麒零歪着头想要逃避这个话题,于是说:“银尘,你的魂兽是什么?我听他们说,王爵的魂兽都特别厉害,要么你放出来看看?”

银尘把脸转过来望着他。

“哎?”麒零抬起头看看天空,四周一下子黑了下来,只剩下站在自己面前的银尘,身上的白色长袍还隐隐发出些微光。他刚动了动,就发现后边都是尖锐的巨刺,脚下头顶,都是这样看起来像是黑色水晶般的锋利尖刺。

“只是哪儿啊?”

“你不是要看我的魂兽么,”银尘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现在都在它的嘴里。”

麒零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死命地闭上眼睛,“我不看了我不看了,你快收了它!”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又是树林环绕了。麒零松了口气,抬手擦擦头上的汗。

“少废话,快点把【苍雪之牙】放出来,否则我就睡觉去,让你一个人和我的【雪刺】玩。”银尘斜着眼睛看他,一副“我真的做得出来”的表情。

“怎么放啊……”麒零都快哭了。

“试着用你的魂力去冲击你的爵印。”

麒零闭上眼,心里想,死就死吧。

然后,麒零非但没死,反而像是看见了宝物一般,满口“啧啧啧啧”个不停。从空气里“嘭”的一声爆炸声出现之后,他就一直围着他面前出现的这头比他还高一头的雄伟狮子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说着“太帅了!真是太有面子了!”而这头满身纯净银白色的高大狮子,仿佛也能听得懂麒零的话一般,高昂着它的头,挺着胸口,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甚至是炫耀一般地把身体一抖,嘶吼一声,一双巨大的银白色羽翼从它的双肩“轰”地一声扩展开来,如同神话世界里的神兽。【苍雪之牙】闭着眼睛,高昂着头,抬起它巨大的前爪朝麒零伸过去,像一个高傲的王子一样。麒零赶紧伸出双手握着它厚厚的、毛茸茸的爪子上下摇晃,“很高兴认识你!”

“不过魂兽分男女么?”麒零回过头疑惑地望着银尘,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苍雪之牙】,“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大哥!我错了,有话好说,别动爪子……”麒零抬着下巴,眼珠向下看着顶着自己喉咙上的【苍雪之牙】突然暴长出来的五根匕首一样的爪子。

【苍雪之牙】收起爪子,闷头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轻轻两下就挑上了一处高大的岩石,它在月光下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雄浑而辽阔的嘶吼,然后回过头,用轻蔑和不屑的眼神望着麒零,那表情就是“你知道大爷我是男还是女了么”。

麒零回过头,冲着银尘说:“它和你一个毛病,动不动就爱拿刺顶着别人的喉咙。”

【苍雪之牙】跳下来,重新站在麒零身边。麒零抚摸着它脖子上那一圈威风凛凛的银色长毛,回头问银尘:“之前我看见它的时候,它可比现在大多了,一只脚就有一棵树那么大,怎么现在是这个样子呢?”

“你看见的是它战斗时的状态,每个魂兽战斗的时候,都会变性成最具有威力的形态。”

“哦……”麒零点点头,“那你的【雪刺】平时的状态是什么样子呀?我不要看它刚刚的那种战斗状态,吓人!”

银尘摊开手,朝麒零伸过来,他掌心里,一只小小的银白色蝎子,此刻正举起一只小钳子,冲麒零左右摇晃,像是在打招呼……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天空里尖锐的鸟鸣突然如闪电般炸向地面,无数羽毛卷动飞舞,然后瞬间消失。

羽毛化成烟雾散去后,莲泉出现在地面上,她对面,那个白色的影子也没有再逃窜了。

这是一条冗长的走道。准确说来,是两座宫殿中间的间隔地带,高不见顶的建筑外墙,彼此挤压出了这样狭长的一条。

莲泉站着没有动,她冷冷地看着前方那个白色的人影慢慢地回过头。那是一个绝顶美貌的少女,精致的轮廓和五官在月光下看起来倾国倾城,像是散发着光芒一般的迷人。

“你想干什么?”莲泉冲着这个少女冷冷地问。

“我啊,呵呵”,少女轻轻地抬起手,像是不好意思般掩着嘴,娇嫩的嘴唇中间是明亮的皓齿,她的眼神温婉流转,看着莲泉,“我是来杀你的呢。”

“杀我?你知道我是谁么?”莲泉面无表情,脸庞在月光下露出森然的寒气。

“我知道啊,你是鬼山莲泉,厉害的【第五使徒】呢。”少女如同梦幻般的白色纱衣在风里轻盈地浮动着,像是云朵又像是烟雾般包裹着她曼妙的身体。

“那你还来找死。”

“我不想找死的!”少女的脸上是认真的表情,“所以我把你引到这里来了啊,如果刚刚就在海边和你动手的话,你把你的第一魂兽【海银】释放出来了,那家伙从海里钻出来,那可怎么得了,我很容易败的!”

“哼,”莲泉冷笑一声,“就凭你,我根本不需要动第一魂兽,甚至连【暗翅】都不需要释放出来。”

“也不要这样说啊,”少女的表情微微有些生气了,“虽然我知道你是【第五使徒】,很厉害。可是,人家也不弱啊,所以,你一定要认真和我动手呢,否则就太无趣了啊。”

“那你就等着死吧。”鬼山莲泉的手上,隐隐浮现出来无数金黄色、流动着光芒的十字纹路。她脚下的地面仿佛突然卷起大风,把她的黑色长袍吹得蓬然鼓动,猎猎作响,让她在夜色里看起来像一个准备吞噬人的鬼魅。

“顺便告诉你哦,”少女轻轻撩了撩耳边的发丝,“我也是【使徒】呢,而且,我有个特别的名字,叫【杀戮使徒】哦。”

少女抖了抖自己的手腕,如同海洋般纯粹的一串蓝色宝石手链,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响。月光下,神音的笑容像是最美的画卷一样,看起来就像一个洁白的女神。

Chapter 3 十七神像

清脆而悠扬的宝石碰撞声在一片静谧的黑夜里响起。

鬼山莲泉身上的金黄色刻印纹路,在黑夜里发出如同呼吸般起伏明灭的光亮来。巨大的魂力在她的身体里越来越汹涌,坚硬大理石铺就的甬道地面之下,隐隐传来沉闷的轰隆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面苏醒。

神音抬起手掩在嘴角,娇媚的笑了笑,然后抬起她那双如同湖泊般动人的眼睛,看着莲泉,说:“喂,我告诉你呀,别动歪脑筋哦,否则你死得更快。”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鬼山莲泉的脸笼罩在一层动荡的杀气里。

“哎呀,【使徒】当然是听【王爵】的话阿。【杀戮王爵】派我杀谁,我就杀谁啊,他那个人你也知道的嘛,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杀人会告诉别人理由的呢?除了他和银白祭祀,谁都不知道呢。”呻吟有点嗔怪的对着莲泉,轻轻的用手玩着垂在鬓角的发丝。

“好……”莲泉的瞳孔锁紧成细线,“那我问你,你们追杀的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是连带着【五度王爵】一起?”

“那我就不知道了,”神音晃动她的手腕,天空里迅速聚集起无数滚动的黑云。“不过我出门的时候,我们家那位【王爵】,也匆匆的出了门,好像也是去办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吧。”神音说到这里,低下头,若有所思,“不过也挺精彩的不是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三年多前那场浩劫,很久没有看到【王爵】打【王爵】了,真是好期待呀。”

“【使徒】打【使徒】,不是一样值得期待么。”莲泉冷冷得说。

“是啊,所以你要用全力哦,否则,两三下被我弄死了,人家会不高兴的。”神音俏丽的脸上,嘴角向下撇着,一幅动人的嗔怪表情。

“咕叽——咕叽——”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钻出来的声音,血肉拉车的声音,粘液滑动的声音。

神音看着对面面色苍白的莲泉,笑了笑说:“哎呀,终于亮出【魂器】了阿。好精彩呢。”

莲泉翻手伸向自己的后背,抓住从背脊上长出来的剑柄,用力地把那把巨大的长剑从身体里拔出来,然后反手朝下一挥,粘在剑峰上的血“啪”的一声甩在地上。后背翻涌开的皮肉,渐渐愈合到一起,把刚刚露出来的脊椎的白骨,重新包裹起来。

莲泉右手拿着长剑朝下指着,周围的空气迅速的卷动起来,像是已故一股通明的丝绸,吹向剑身,天空上的月光想使水流一样潺潺的汇聚成光线,注入宝剑的内部,整个剑身泛出月光的象牙白,空气里是呼吸频率一样起伏的“嗡——嗡——”的剑吟声。

“了不起的【魂器】呢,既然这样,”神音轻轻的把一只手放到后脑勺上,像是寨下发簪般动作优雅地,从颈部脊椎力拔出一根细细的柄,“我也陪你玩玩吧。”说完,她像是把自己的骨髓从后颈扯出来一样,将一根手指粗细的银白色绳状物体,从脖子后面缓慢的拔了出来,她的眼睛半垂着,表情动人而妩媚,像是高贵的公主一样。

她把辫子绕在手上,抬手揉了揉后颈,那个血洞迅速愈合了,留下一片光滑雪白的肌肤,完全没有任何痕迹。

“那就来吧。”神音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收敛起来,寒霜般的苍白在她的脸上笼罩成一层白雾,她把银白色的细鞭子朝地面用力一甩,尖锐的鞭头,“砰——”的一声刺破她脚下的岩石地面。

莲泉突然感觉到一阵闪电般迅捷的魂力从岩石下面穿刺过来,“来了!”他把巨简朝脚下一刺,轰然一声爆炸,碎石朝四周激射,地底发出诡异的惨叫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刺中了一样。而下一个瞬间,莲泉还不及反映,一口鲜血就从她嘴里喷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色的鞭子像是闪电般的白蛇,从健身旁边窜出来,洞穿了她的肩膀,变头从莲泉的后背肩胛骨刺穿出来以后,像是食人花一样撕裂成五瓣倒刺,上面白色的粘稠物象是蛇牙上的毒液。远处,神音露出白色的牙齿,“来呀。”然后用力的把手一扯,莲泉轰然朝下面坠去,整个任重重的砸在岩石露面上,飞起无数裂痕和碎石,空气里爆炸出无数尘埃。【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外森林】

月色把无边的森林笼罩在一层象牙白的光芒里,看上去静谧而温柔。

【苍雪之牙】依然昂首挺胸的围着麒零缓慢的渡步,而麒零也非常配合得一直对他赞不绝口。他抬起毛茸茸的脚掌,“哎呀,这爪子就像宝剑一样锋利,太帅了!”他刷的一声从肩膀释放出那对宽大的羽翼,“哇,这简直是神话里的动物嘛!”他甩动着尾巴,尾巴上那三根相是匕首般的尖刺轻轻的就把一根腰围粗细的树木拦腰削断了,“天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两主仆你唱我和,没完没了……

银尘不懈地翻了翻白眼,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他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把受伤的面包四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渣,然后喂给【雪刺】。【雪刺】那张小嘴一直吧嗒吧嗒的,都没合拢过,一双小眼眯成逢,两只铅字左右挥舞着,看起来像是一条摇头晃脑高兴得不得了的狗。

“吱吱吱——”【雪刺】吃完,在阴沉肩头跳来跳去。

“我不饿阿。’银尘温柔的摇摇头,用手指轻轻在它背上的壳敲了敲。【雪刺】转身从他肩膀上跳下去,矫健的跳着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中

“你听得懂它说话阿”麒零疑惑的问

“当然,相处久了,自然就懂得。”银尘看着麒零,面无表情地说。

麒零刚要说话,一阵咕隆咕隆的声音,然后草从远处的黑暗里。突然飞过来几十个野果,像时下雨一样咚咚咚的吊在银尘脚边,然后就看见小小的【雪刺】一路跳过来,跳上银尘的肩膀,挥舞着小钳子,叽叽喳喳的

银尘捡起一个果子,要了一口,冲【雪刺】笑了笑。

麒零弯腰捡起一个,要了一口,酸甜可口的果汁流进他的口腔里,“【雪刺】你真棒……”

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一声闷吼,转过身去,看见【苍雪之牙】甩了两下尾巴消失在森林深处。过了几秒钟,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麒零一阵胸闷,一边揉胸口,以便看见【苍雪之牙】从树林里出来,银白色的身影在黑暗里光芒流动,它用力地把羽翼一展,哗啦哗啦,无数飞鸟从头顶坠落到麒零的脚边上,每一只鸟都嘴角吐雪,明显是被刚刚那一吼给震挂了

【苍雪之牙】昂着头,衣服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同时又用半眯起来的眼睛偷偷的从眼缝里看麒零。麒零赶紧跑过去,一边摸它的头,一边说:‘你嘴棒了,你超棒的“他得意地把尾巴甩来甩去,麒零看着尾巴末端的匕首,心里发慌‘你当心啊你可别甩到我啊”

而银尘肩头的【雪刺】,把他小小的头一转,完全不想搭理它

银尘和麒零彼此对望一眼,一脸尴尬的表情

麒零看着满地的飞禽,正好肚子也饿了,于是去森林找了些枯枝,然后掏出衣服兜里的火石,生了堆火,把那些飞禽拔毛,穿在树枝上,架在火上烤。考了会儿又觉得不够,转身走进森林里,四处寻觅,抓了几味草,又找了几种野果子回来。他把那些草揉碎,把草汁涂抹在肉的表面,又把那些用来调味的野果子,塞进打理好的飞禽肚子里,重新架到火上烤。不一会儿,那些飞禽肉的表皮上泛出发亮的油光,诱人的浓郁香气弥漫开来

【雪刺】和【苍雪之牙】

都不喜欢火。火堆点燃之后,【雪刺】就又重新回到银尘的爵印里。而【苍雪之牙】冶跳到离火很远的一块岩石上,显得无精打采

银尘对麒零说:“你还是把他收回你的爵印吧‘’

麒零问:“他们看上去好像不太喜欢火的样子,为什么阿‘

火光把银尘的脸映照得发亮眉毛狭长的阴影覆盖在它的瞳孔上,让他头露出一种肆意的英俊来。“整个亚斯蓝帝国,都是以水元素为基础,【雪刺】【苍雪之牙】都是典型的水性魂兽,所以对于与之相克的火属性元素,自然不喜欢

麒零挪过来,坐在银尘旁边,扬起脖子,满脸好奇而又渴望的表情

银尘看了看他的样子,继续说“奥丁大陆分为四个国家,每个国家的属性都不同,水、土、火、风循环相克,水克土,土克风,风克火,火克水,所以,不同的国家的魂术士,如果在魂术级别不相上下的情况下,他们各自的属性,就决定了对阵时的强弱”

麒零歪着头,似懂非懂,“噢……对了,为什么平时你都把【雪刺】受灾身体里的爵印中呢?放出来不是挺好么?我觉得阿,身边跟着一头这么高达的狮子,真是有面子极了‘

“魂兽一旦被收服,就不再像以前自由时那样,可以随着猎食和休息恢复魂力。他们必须在我们的爵印里,才可以恢复魂力。如果一直在我们的体外保持着实形状态或者战斗状态,那么它们的魂力都是持续消耗的状态”银尘抬手指了指,“你看【苍雪之牙】,你再不让他回爵印里呆着,估计明天早上它连路都走不动了。”

绮玲吓得赶紧站起来,一路小跑到【苍雪之牙】面前,冲它挥挥手,然后指指自己的屁股。【苍雪之牙】睡眼惺忪的站起来,绕道他的身后,茫然的看着他

麒零回头问银尘:“我怎么把它受到爵印里阿”

“把你的魂力往爵印聚拢,然后和它的魂力形成感应,很简单的”

麒零完全没有听懂,但是银尘已经闭目养神了,他只得咬咬牙,看着身后困得快要睡着的【苍雪之牙】,两眼一闭,在体内感应着自己的魂力流动。

空气里轻轻的一声炸响,高大的银白色狮子像一阵白色的烟雾一样,卷动着流淌进麒零的身体。

麒零目瞪口呆:“这真是……太神奇了。”

麒零回到银尘身边,在他脚边坐下来,推了推他的腿:“银尘,在和我说些关于你们那个世界的事情吧。我小时候睡觉之前最爱听故事了……”

银尘低着眼睛,满脸不屑的表情:“谁和你讲故事,我说的都是真实的‘

麒零赶紧点点头“是是,你多说一点,我想听。我好歹是你的【使徒】,以后见了其他的【王爵】,怎么说也不能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把。我得给你挣气。虽然你只是【七度王爵】……大人!请把冰刺收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了,我是说,至少一后大家见面联络,我也有个【使徒】得样子吗,免得给你丢脸‘

“【王爵】和【王爵】之间,是从来不会互相往来的。【王爵】历来就是独身一人,身边只会有一个【使徒】”银尘把身体往后,靠在岩石上,“而且你也不会给我丢脸的‘他想到自己在最初探测麒零身体里的魂力时,所感应到得如同浩瀚汪洋般的魂力。

“是么?可是我什么都不懂,银尘,你其他【使徒】肯定都特厉害吧?‘麒零有点沮丧的低着头,不是抬眼看银尘

“一个【王爵】只有一个【使徒】,除非【使徒】死亡,否则【王爵】不能对第二人进行【赐印】‘

“这样啊?‘麒零绕了饶头,心里莫名的高兴起来,“说起来,【使徒】是干什么的?伺候【王爵】?还是,是你们的跟班”

银尘看着麒零,月光照在他年轻而英气的脸上,他的目光像是黑色的大海,剑锋一般的眉毛衬托着他的俊美,“【使徒】……是下一任【王爵】,我死了以后,你就是第七王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麒零在愣了三秒后,抓着头皮尖叫——当然,叫到一半,又开始满嘴冰咂,开始吐

吐完嘴里的冰咂,麒零依旧没有放弃,“银尘,你们的魂术都太厉害了。我要练多少年,才能像你那样阿?你也叫叫我从地面引爆一根冰刺出来吧,太厉害了”

“这些东西,是没办法教的,只能在不断的战斗和练习中学。【王爵】教授给【使徒】的,也仅仅是他们独特的运魂方式而已。而至于能产生多大的能量,完全取决于个人的修为。如果说得简单一点的话,魂术的本质,就是运用身体里的魂力,和外界的各种元素产生感应,从而达到普通人类用生命无法完成的“奇迹”。而亚斯蓝帝国将于上的魂术士,天生体内的魂力,就是水属性的,所以对水,冰,雾这类的事务,具有出类拔萃的控制力,不过这些对魂术士来说,都像是喝水,等简单动作,这几乎是一种生命的本能,就像你出生后,每人告诉你怎样跳跃,但你生来就会,慢慢你就懂了’

麒零低头,若有所思。

“并且,魂术士因为体内的魂力的不断操控,循环,激荡,所以肉体也比普通人类具更大的潜力。比如我们的力量,速度,再生能力,都远远超越一般人类,所以说,你的鸡,已经烤焦了”银尘望着麒零身后说。

“什么?……哇!!”麒零窜去一把抓起树枝,不过为时过晚,他看着手里一块焦炭一样的东西,哭了……

【西之亚斯兰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月光照亮了一整条深邃而悠长的甬道。右边高大的宫殿外墙上,一派设法无女的头像雕塑一字排开。月光下每一个神像空洞的眼神里,都像是发着幽暗的光。

血液像是浓稠的红色浆体一样,洒满了地面和墙壁。地面上是深深的沟壑,墙壁上布满被拒检和辫子滑坡的裂痕,空气里爆炸弥漫着碎石和尘埃

莲泉跪在地上,那把巨剑有三分之一都插进了地面,她用剑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地,“这简直是一个……怪物阿……”她抬起视线,看着用到那头一尘不染的神音。月光下神音的莎衣依然如同初雪一样洁白,飘溢着像是夜色里的雾一样。。

但真正恐惧的,确实此刻依然面容平静的神音,她心里的震撼比莲泉还大。本来居于【第二使徒】位置的自己,市里应该远远压过【第五使徒】。谁都知道在【王爵】里。第三和第四之间是一道清晰的分水岭,前三度【王爵】和【使徒】里面,都具有单独挑战后四位【王爵】联手的实力。但现在,在自己婚礼扩展到现在如此地步的追杀下,莲泉看上去依然生命力十足。难道真的需要释放魂兽才能杀了她么……那对自己简直是一种侮辱。

神音看着莲泉,幽幽的说“喂,问你呢,你是不是快死了?如果还能打,那我要动真格的了”月光下,神音的脸上一幅不耐烦的样子,感觉像是谈论吃饭河水一样平凡的事情一样,谈论着时刻杀了对方。莲泉看着面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怪物,轻轻移动步子,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像一个微笑着的白色恶魔。

莲泉猛地站起,把巨剑拔出,往旁边的墙壁上一幢,“嗡——”的一声巨大的剑鸣把空气撕裂,无数卷动着的光芒从剑身里爆炸出来,以致巨大的雪白凶兽出现在莲泉的身后,空气里翻卷着无数尖锐而响亮的鸣叫。神音被一连窜的鸟鸣震的胸口发闷,像是见风就长一样,雪白的巨鹰迅速膨胀变大,塞满整个甬道,额头两边各四把长长的锋利剑刺,像是头盔般闪耀着凛冽的光芒。莲泉虚弱的靠在【音翅】的一只脚上(逸不知道那个字念什么……羞涩……)

巨大的尖爪比他手里的巨剑还要大。他望着满脸惊恐的神音,脸上是苍白诡异的笑容“呵呵……呵呵……今天就算不能活着走出去,也要拉你下地狱”

头顶一阵密集的鼓点,咚咚咚,像是遥远的地方有人雷响了巨大的战鼓。神音朝头上狭窄的天空望了一下,收敛了脸上的惊恐,再次换上波澜不惊的笑容。他轻轻的摘下手上那穿海蓝色的宝石手链,指甲轻轻一挑,十六颗宝石散落在他的手里。她用手指拿起来,一颗一颗得轻轻丢下“一、二、三……”像是玩游戏一样,把十六颗宝石随意的丢向地面,“……十五。十六”神音脸色一冷,一层寒意笼罩在他的脸上,瞳孔锋芒闪动“没工夫和你玩了,动真格的把”

掉在地上的十六颗宝石,突然丁冬的跳动起来,然后开始扭曲,变形,像烟雾一样在空气里内东城一颗职务……空气里弥漫着无数像是鬼魂又像是婴儿的怪叫,刺得人浑身发疼。

“这不可能……这……怪物……你是什么怪物……”莲泉的喉咙渐渐缩紧,恐惧向深海的怪兽般撰紧他的心脏。

整个甬道地面上,那些扭曲的藤蔓交错编织,搭建成骨骼,扭动血肉……月光下,十七个神音俏丽盈盈的立在地面上,像是十七团迷茫扩散的云朵,交错分布在狭长的通道中。

十七张一抹一样的脸孔,在月光在露出诡异又噬人的笑声。

十七个银铃般的笑声,温柔又透着刺穿身体般的寒冷,一起说这“来呀。你怕什么……”

【西之亚斯兰帝国·福泽镇外森林】

梦境里是天空呼啸的大风,吹散了每一片云。浑圆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头顶,把凛冽凄冷的白光洒满整个大陆。先是司机班的悄然无声,随后,从地平线的黑暗深渊,传来一阵越来越快,如同暴雨般密集的鼓点,咚咚咚,沉闷的从地平线上滚来。

麒零就是在这样的鼓点里醒来的。睁开眼睛,刚刚适应头部雪白的月光,瞬间一个黑影压到自己身上。麒零刚要惊呼,嘴就被捂住了。他睁大惊恐的眼睛,看清楚压着自己的认识银尘后,大松了一口气。但随即,脸刷的红了起来。

“你……要干嘛?”麒零的嘴被银尘用力的捂着,发出含混的声音来。离自己鼻尖只有几寸距离的银尘的瞳孔里,像是波涛汹涌的黑色大海。

“你……你要干嘛?!!!”当麒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银尘冰凉而修长的手指已经撩开自己的衣服滑了进去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烧红了的虾一样挣扎着弹跳起来,但又被银尘死死的压着动弹不了。

“不要出声……”银尘的面容像是苍雪一样冷漠。

“……你?见鬼啊……”银尘的手已经绕过麒零的腰,从背后伸进了他的裤子……

“你疯啦!……你他妈摸哪儿啊你!!……”麒零面红耳赤地刚吼出声来,尾椎便传来一阵刺痛骨髓的冰冷,闪电般的冲进身体。

……

银尘压抑着自己内心翻滚的疯狂,闭上眼睛,把全身的【哔——】消除,把麒零抬到一块巨大的岩石背后放下。他看了看眼前冰雕一般的麒零然后背靠着岩石坐下来。

银尘把全身结冰凝固的麒零抬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背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