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抗揍吧。”翟辰摸摸下巴。

“…”

高雨笙刚忙完一阵子,起来倒水喝。从壁橱里拿出一盒干薄荷叶, 放两片冲泡。干瘪的薄荷叶在清透的水中逐渐舒展, 青是青白是白,让人心情愉悦。

“有个自称哥哥的人在门口,要见你。”翟辰走进来,把卡片递给他。

“嗯?”高雨笙接过来瞧了一眼,“你怎么没把他…”话说一半, 眼中的笑意骤然消失。

“你这小名,还跟别人透露过吗?”翟辰见他脸色不对,收起了调笑。

“叫他进来,看看他说什么。”高雨笙眸色冰冷地抿了一口薄荷水。

这位白律师似乎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步履沉稳,神色泰然。翟辰看得好笑,把人带进办公室,发现高雨笙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不复方才的凶光四射,此刻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喝水的人,周身弥漫着温和平静的气息。

“坐吧。”翟辰拽了个凳子过来扔到沙发对面,自己坐到高雨笙身边,用规划的目光审视对面的律师先生,决定一会儿从哪里打起。

“你写这个是什么意思?”高雨笙将卡片摊开摆在桌上。

白睿看了一眼坐在高雨笙身边的翟辰,欲言又止。

“我是保镖,一步也不能离开的,您二位随便聊,不用管我。”翟辰没骨头似的窝进沙发里,单手搭在高雨笙身后的靠背上,这大概是市面上最嚣张的保镖了。

“我就是你要找的星星哥哥。”白睿深吸一口气,直接说了出来。

“噗…”翟辰忍不住喷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表示抱歉,请白先生继续。刚才他还想着,也许万一是高雨笙流落在外的哪个亲哥哥,好嘛,真的是来冒充他的。

“我看你,不大像。”高雨笙端起玻璃杯,面色冷淡地喝了一口薄荷水。

“你还在喝薄荷水,”白睿仿佛没听到这句质疑,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取下眼镜擦了擦,似乎为了遮掩眼中的泪光,“山里人都喝泉水、井水,没有咖啡茶叶,只能采一把薄荷扔进去,消暑解渴。你小时候,很喜欢喝的。”

翟辰一愣,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从他见到高雨笙开始,这家伙就没怎么喝过咖啡、茶水,平时喝的都是薄荷水。

山里的确有很多薄荷,村里人时常拿来当药材用,下火止痒的。翟辰有一回跟隔壁二狗拍卡片,赢了个漂亮的玻璃瓶子,就学着村头麻子爷往瓶子里装薄荷叶冲水。

冲的是凉水,泡不出什么滋味,哄天赐玩的。他竟惦记了这么多年吗?

高雨笙没有接茬,垂目看着卡片上的“天赐”二字:“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我是个孤儿,父母都不在了,警察送我回去没找到人,就又回了福利院。”白睿不愧是做律师的,说话头头是道,语速快且稳,将人不自觉地带入到自己的语境里。

“咱们山下那个镇子,叫南碑镇,因为镇上有个南朝时候立的石碑。村子叫坡上村,因为在陡坡上面。”

这些东西都是可查的,倒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人竟然能说出小时候的一些细节。

“你记不记得咱们养的鸡?”白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眼中满是温柔。他长得还算英俊,常年做律师打扮得比较严肃刻板,突然笑起来仿佛铁板上开花,好看是好看,就是浮于表面有些不真实。

翟辰听着听着就走了神。

那时候,翟辰跟着的那户人家,不像高雨笙那个驼背养父那么变态,是一对比较朴素老实的夫妻,比较勤劳。春天的时候赶集买来一筐小鸡,用软篱笆圈在院子里,让翟辰看顾。

毛茸茸的小黄鸡很是有趣,挤成一堆“啾啾啾”叫个不停,充满了活力。翟辰没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立时叫了小天赐来一起看。

天赐也没见过这个,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想摸摸小鸡仔。那小鸡突然回头要啄他,吓得他立时缩回了手。

“不咬人的。”翟辰抓起一只小鸡塞到天赐手里。

小天赐被吓了一跳,但哥哥给的东西又怕摔坏了,就坚持着没有扔。发现它真的不咬人之后,又高兴起来:“小鸡鸡,我是天赐,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长大了,就会变成大鸡鸡。”翟辰坐在地上,拿着沾了颜料的小树枝给小鸡屁股上画圈,这是那便宜爹妈去地里之前交代他的,画上标志防丢。

“变成大鸡鸡做什么?”天赐捧着小鸡给哥哥画圈。

“吃啊,等它们长大了,就宰了烤着吃。”翟辰信誓旦旦地说。

“可是,家里的鸡是不能随便吃的。”天赐低头看着嫩黄的小鸡,很是难过。驼背家里也有几只鸡,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杀一只,平时要么拿去卖,要么拿去走亲戚了。

这个道理翟辰当然知道,家里的鸡都是有数的,丢一只就要挨打:“小鸡丢了不要紧,咱俩偷偷养两只。”

天赐眼睛一亮。

两个小朋友各揣着一只小鸡,跑到他俩经常玩耍的林子里,用树杈做了个篱笆,铺些干草把小鸡放进去。

“快点长大吧,长大我们就有烤鸡吃了。”小天赐扒着篱笆吸口水。

结果第二天,两只小鸡就被野猫叼走了。养鸡不成丢了鸡的翟辰,因为隔壁二狗告状挨了一巴掌。

“哥哥…”小天赐看着他被打红的胳膊,眼里泛起水光。

“没事,”翟辰搓搓胳膊,指着二狗家站在房顶上趾高气昂的大公鸡,“回头咱们偷一只现成的。”

房顶上的大公鸡似有所感,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来,扑楞着翅膀冲这两个不怀好意的小孩喔喔叫。

“哥哥,等我回家,请你吃炸鸡。炸鸡店里的炸鸡可好吃…”话没说完,就被翟辰捂住了嘴巴。

扛着锄头的驼背慢吞吞路过:“娃子,回家。”

“驼背叔,叫他跟我再玩会儿,我带他吃饭。”翟辰抱着天赐站起来,不肯还给驼背。

“那你们玩吧。”驼背瞥了一眼,慢吞吞回家去。

拍拍怀里紧绷的小身体,翟辰想把他放下来,却不料被他抱得更紧。

“哥哥,等我自己有家了,就养两只鸡,只给你吃。”天赐在他耳边小声说。小小的孩子,知道不能说“回家”,被驼背听到就要挨打。只能换了个说话,宛如清朝时候躲避文字狱的可怜秀才。

“行,那说好了,等出去了请我吃炸鸡。”

“我看到电视上的消息就来找你了。之前看到你的节目,我其实有点怀疑的,但又不敢相信。毕竟你以前不叫雨笙…我这些年一直在惦记你。”白睿那连珠炮一样喋喋不休的声音,把翟辰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比起这个假哥哥,自己好像很不称职的样子。看到这张脸也没想起是天赐,能认出来完全靠的直觉,跟野兽似的,简直不是人。

“我很高兴,”高雨笙抬眼看向白睿,身体却往后靠,直接靠在了翟辰的胳膊上,“谢谢你还记得我。”

翟辰觉得这姿势有点太不商务了,试图把胳膊抽回来,便捏了捏高总的后颈肉。

“留个名片吧,”高雨笙面不改色地任由某人捏他,就是不肯挪动,“今天太忙,改日请你吃饭。”

白睿对他的冷淡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

“问完了,可以揍了吗?”翟辰小声问高雨笙。

高雨笙没理他,继续压着他的手臂。

白睿以为他说“可以走了吗”,忙说有事的话先去忙,不着急叙旧。高雨笙也就顺水推舟的送客了。

等人走后,高雨笙把名片交给郑秘书:“打听一下,有没有这个人。”

名片上写着的,是一家颇为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很容易查。既然让郑秘书打听,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求证白睿的律师身份。郑秘书心领神会地去了,留下屋里相顾无言的两人。

高雨笙瞪着他,不说话。

“呃,那什么,我不知道那个镇叫什么。不过我知道那个村叫簸上村,因为山像簸箕,这是村头的麻子爷说的。”觉得高雨笙眼神不大对,翟辰赶紧积极证明自己的真品身份。

高雨笙哼了一声,抓住他被压麻了的那只手,直接拖着出了办公室。

“哎哎!”翟辰没吸氧,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单手拎起包甩到肩上,“上哪儿去?”

标点公司里的人都在低头忙碌,等两人出了公司大门,那些埋进土里的笋尖脑袋纷纷从隔板后冒了出来。

“我没看错吧?刚才boss拉着小保镖的手出去的?”

“没有吧,是手腕啦。”

“手腕也不正常好吗?我说什么来着,那个保镖长得细皮嫩肉,还没高总壮士,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保镖。”

完全不知道公司里已经开始传起自己绯闻的翟辰,被高雨笙一路拉着下了楼,拐去了公司大楼旁边的炸鸡店。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店里没多少人。高雨笙点了一桌子的各色炸鸡,递给翟辰一只鸡腿,自己也拿起一只,沉默地吃了起来。

“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翟辰拿着炸鸡哭笑不得。

高雨笙不说话,恶狠狠地撕扯着肌肉。

翟辰终于察觉出这孩子有点不正常,拦住他捏着鸡腿的手:“你这是吃鸡呢,还是寻仇呢?”

“那个人说的那些话,是我跟高家人说过的。”高雨笙指尖发白,捏断了手里炸酥的鸡骨头。

第41章 洋娃娃(10)

妈妈不在之后, 他像魔障了一样, 天天念叨着要找星星哥哥。

“他们以为我不记得了, 以为我那时候得了自闭症不记得说过了什么。”高雨笙像是气极了,说话声音都有些哑。明知道星星哥哥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些人竟然敢, 竟然敢!

“你得过自闭症?”翟辰听到了重点。叶阿姨死的时候,高雨笙八岁,那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懂了“死”是什么意思。如果家里没有人安慰他, 还冷冰冰的不盼着他好, 出现精神上的问题是很容易的。

高雨笙回过神来,扔了手中的碎骨, 拿起一张纸巾慢慢擦手:“没有,我只是不想说话。”

“…”翟辰无言以对的同时也舒了口气, 没有出问题就好。想想高雨笙平时不爱理人的样子,要是小时候就这样寡言少语、刻板无趣, 还真有点像自闭。

如果高家人认为他精神出过问题,现在找人冒充星星哥哥是什么意思?对好不容易康复的人来说,这个执念就像是唤醒催眠的口令, 一个不慎很可能导致他再次崩溃。

翟辰都能想到这事被拆穿以后, 背后的那位高家人会说什么,“我都是为了雨笙”“看他找的辛苦,想哄他开心”。

这是什么人家啊!

翟辰咬了一口脆皮鸡翅,发现很好吃,拿了一块递到发呆的高雨笙嘴边:“乖不想了, 多大点事,哥给你出气,嗯?”

高雨笙抬眼看他,被那一句“乖”给震蒙了,自己都多大了,这人哄他的话竟然一个字都不带变的。刚张嘴要说话,就被那鸡翅给塞住了。

成功投喂,翟辰美滋滋地擦了一下手,点开手机给方初阳打电话。五金街扛把子辰哥,说了要替兄弟出气,那是一秒都不会耽搁的。

“喂,他大舅,求你个事。”翟辰摆出有事相求的好弟弟嘴脸。

“有屁快放。”

“有个叫白睿的,在高新区博睿律师事务所工作,你帮我查查这个人是不是孤儿,以前在哪个孤儿院,有没有犯罪前科…”翟辰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还没说完,就被方大舅的一声“滚”给打断了。

“因为你,我都快忙死了,还叫我违规给你查人口信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方初阳仿佛吃了枪药,每句话都要把人怼上天。

“哎,你这锅甩得可真有水准,关我鸟事?”翟辰被他吵出了火气。为了支持人民警察的工作,他可是兢兢业业地带孩子,尽可能不给方初阳找麻烦了。现在连他自己都住到高雨笙家里,根本碍不着方初阳的事,怎么还能怪到他头上?

“儿童失踪的案子,又让市刑警队协助了!”方初阳暴躁不已,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辖区派出所管的,跨省办案他们也是有能力的,偏偏因为网上的议论引起重大舆情,又转到了他们头上。

“…”翟辰心虚地摸摸鼻子。

“你是柯南吗?走哪儿哪儿出事。你能不能呆在你们天赐身边别他妈出来作妖!”

“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是诅咒我们雨笙出事吗?”

“咔哒,嘟嘟嘟…”

方初阳直接挂了电话。

“那个,副队,”陈照辉小心地叫了一声满头冒火的方副队,“带走王子剑的那个面包车,在R县附近消失了。”

“什么叫消失了?”方初阳瞪向描述不清楚的小陈。

“就是,”陈照辉吞吞口水,“沿路后续的摄像头都没有再拍到它了。”

拐走小胖的那辆车,出了城上国道,一路往东走。国道没有高速那样封闭、严格的管理,只能依靠沿途十字路口的摄像头。但国道通常会穿过很多村镇,正规的十字口并不多,最后一个镜头还是临时设点的测速雷达照相拍到的。

“那辆车在下塘镇路段超速了,被测速雷达探测到,下一个摄像头是十公里之外了。图像分析那边看了24小时的,都没有影子,应该是拐到别的地方了。”

村落中间有很多小路,那些小路有的是村里自己修的,通向别的大道。下塘镇附近村庄众多,道路四通八达,这套牌车还是夜里走的。农村夜里家家闭户早睡,路上没人,连目击者都不好找。

“关注交警那边查套牌车的消息,不管是不是这个牌号,只要是面包车都记下来。”方初阳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套牌车的牌照是假的,有的人甚至做了好几个牌子,随时更换。

“好。”陈照辉点点头,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方初阳坐在桌子上,抬脚就能踢到小陈的屁股。

“我就是想不明白,小胖子为什么乖乖上了这辆车?”陈照辉挠头,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有一定警惕心了。

“太小了,而且还贪吃,估计对方拿了什么好吃的骗他。”小马插话道。

老实的小陈不说话了,一边的小张不同意道:“现在的小孩子,又不缺吃的,怎么可能被别的骗走。孩子平时好不好骗,问问大人不就知道了。”

“哎,对,辰哥不是他的老师吗?副队,你问问辰哥,那小胖子平时好不好拐。”小马怂恿道。

如果不好骗,小胖却如此顺从地上了车,就可以怀疑是熟人作案了。

给翟辰那个刚被他挂了电话的混蛋打?方初阳盯着屏幕看了半晌,活像是跟手机有仇一样,半晌才咬牙切齿地打过去:“我问你…”

“我晚上不回去。”翟辰特别自觉地回答。

“你爱回不回,最好永远也别回来!”方初阳抬手就要挂了电话,对上小陈、小马、小张渴望的眼神,又生生忍住了,“等一下,谁问你回不回了!我问你,那个小胖子平时会跟陌生人走吗?”

这点其实翟辰也觉得蹊跷,当时跟派出所的警察说了,但可能对方没听进去:“小胖其实都五岁了,他家给他户口报的小。人可精着呢,轻易骗不走。”

“为什么改小年龄?”方初阳一时嘴欠,多问了一句。

“他奶奶说,算命的算出来小胖以后是当大官的料,年龄改小一点方便提干。”有些机关里提拔干部,是有年龄限制的,超过年纪就会失去升职机会。

“…”这都什么跟什么。

“所以说,”翟辰话锋一转,又绕回到自家兄弟身上,十分诚恳地建议道,“你就应该把年龄改小,当我弟弟,这样方便以后提干当局长啊。”

“嘟嘟嘟…”方初阳又把电话挂了。

“嘿,真没礼貌。”翟辰撇嘴。

旁边听了全程对话的高雨笙,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这才对,小朋友就应该开心点,有什么事有哥哥呢,”翟辰乐呵呵地揽住小天赐的肩膀,“来,咱们举高高。”

这里是财富大厦前的广场,那么多人看着呢。高雨笙一言难尽地躲开他的手,快步往大楼里走去。

翟辰哈哈笑着追他,进了大楼忽然敛了笑,直觉感到周围有许多视线在打量他。进了电梯,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电梯里除了他俩还有三个人,目光从电梯的镜面上反射过来,被翟辰捉了个正着,顺着看回去:“哥们儿,看什么呢?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盯着陌生人看是不礼貌的吗?”

大楼里工作的都是体面人,鲜少有说话这么直接的,被说的年轻男子顿时涨红了脸。旁边他的同事帮他解围,问翟辰:“你是不是之前网上传的那个幼儿园老师?”

高雨笙冷眼看过去,对方立时缩了一下脖子。

刚好到了23层,翟辰按着开门键让高雨笙先出去,单手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你觉得私人保镖会做幼儿园老师吗?”

私人保镖!原来是标点老板的保镖啊,那必然不能是幼儿园老师了,这两个职业差别太大。

电梯关合,趾高气昂走出电梯的翟保镖就被垃圾桶绊了一下,忙把墨镜取了。看来尽管网上的照片被屏蔽,还是有不少人记住了他的长相。

“私下里保存的肯定不少。”高雨笙最是清楚,网络上的东西一旦发布就永远不可能清理干净,所以这件事还得尽快辟谣。

“肯定了,哥长得这么帅。”翟辰很同意他的观点。

“…”

“我估计要被人上门泼油漆送花圈了。”

网上关于小胖失踪和幼儿园老师失职的讨论还在继续,那家人根本没有出来辟谣的意思,不管翟辰怎么打电话就是装死。

“郑秘书,借你的手机用一下。”翟辰拦住刚进屋的郑经,要来手机给王子剑的妈妈打电话,这次终于接通了。

听到是翟辰,还没说完对方就尖叫起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的儿子都丢了,你还在乎这点名声!我有指名道姓吗?我有把你的手机号、家庭住址发上去吗?”

说一半,手机被小胖爸爸抢过去:“你不帮着我们找孩子就算了,别再给我们添麻烦。我们全家都已经崩溃了,没时间跟你扯这些没用的!”

“呦,合着您几位造谣害我丢工作,还有理了,”翟辰被气笑了,“行吧,你们先找孩子。等孩子找到了,咱们再算账。”后半段森然的语气,与堂口扛把子要保护费的样子别无二致。

郑秘书在一边听得肝颤,怀疑翟保镖在用自己的手机搞违法犯罪活动。

“看我干什么?高总跟你说话呢。”翟辰挂了电话,冲郑秘书抬抬下巴。

“啊?”郑秘书转过头来,正对上自家老板平静无波的目光,赶紧回归正题,“我去查了,这个白睿确实是柏瑞律师事务所的人,是个大律师,很有能力。最拿手的是经济类的,擅长保险赔付、遗产纠纷。他有固定的合作对象,给两家企业做咨询,也做私人律师。”

至于给谁做私人律师,这就不好查了。同样拥有私人律师的高雨笙,知道这东西的私密性。

“要不要我找人跟踪他?我认识一个私家侦探,做这个特别在行。”郑秘书积极为老板排忧解难。

高雨笙垂眼:“郑秘书。”

“是。”郑经做出随侍待命的姿势。

“你可以出去了。”高雨笙把白睿那张名片扔进名片盒里,拒绝继续讨论。

高家除了他那个混吃等死的弟弟,其他几人都可能有私人律师。这种细枝末节的事,他爸不会干,高震泽要逼他回家有的是办法。后妈和姐姐倒是都有可能,但不管是谁,他已经没兴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