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便道,“这我们常玩,阿雅姐姐多玩几次就会了。”

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李昭成功用她的温和可亲收服简逸雅,几人中,简逸雅明显与她最亲近。当然这是李昭自己认为的,事实是简逸雅觉得李昭比她小却不娇气霸道,笑起来又甜又软,与她说话最轻松。

简逸雅腼腆地点点头。

李倢笑了笑,四下一看又问,“阿湛他们去哪儿了?”

“骑马去了。”李曦回。

李倢笑了笑,“阿朔不善御,跟着阿湛也能学上一二。”

李昭凑过去,抬着头好奇地问李倢,“听说朔表哥力大如牛?”

李倢有些意外地看着李昭,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秋水瞳,毛绒绒的睫毛又卷又翘,无端端让人心软几分,笑道,“阿雅都和你们说了。”难得这么点时间简逸雅就愿意说这事,小娘子受了惊吓,除了程弘博看谁都怯怯的。

李昭点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李倢。

李倢好笑,“阿朔天生神力,可开一石半弓。”

“…” 如今的一石大约现代的六十斤。而且李倢说开,肯定不是就拉开弓弦而已,还是得能射出去。李昭不由嘟囔了一句,“吃什么长大的?”

李倢心道,茹毛饮血,口中道,“天赋异禀!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得天独厚,其他人拍马莫及。咱们祖上不是也有过奇人,力能扛鼎。”

众人一幅“哇”这么厉害的表情。

唯独李昭这么一个煞风景的,“多重的鼎?”传说力拨山兮气盖世的霸王据说也能扛鼎,但是后世研究那鼎重量应该在300千克左右,现代也挖出过200+千克的鼎,因此这说法颇让人信服。

她见过家中祭祀用的鼎,快一吨了都,凭一人之力举起有点挑战人类生理构造。难道今天她能证明那说法是谬论!

李倢眼皮子一跳,觉得手有点痒,然后她就顺从心意挥了过去。

李昭瞪大了眼睛,想躲,可她的反应速度哪比得上李倢,结果头顶惨遭蹂/躏。

揉成一个鸡窝头,李倢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去问问你祖父和曾大母,知道了也和我说一声。”

李昭挠了挠后脑勺‘哦’了一声,心想李倢这算不算恼羞成怒了。

“你们玩着,我先走了。”

李曦等起身,送李倢往外走了几步。

一回身见李昭顶着鸡窝头,李曦忍俊不禁,其他人还矜持些,五娘就差捧腹大笑了。

李昭一把抱住头鼓了鼓腮帮子,瞪李曦,“阿姐还笑人家。”

看她这样,李曦笑的更欢了,“好了,不闹你了,我给你理理。”

李倢慢悠悠的往崔氏那去,守门的婆子见到赶紧过来向她行礼,又命小丫鬟侍奉她去见崔氏。

崔氏正等着她呢,把手中的棋子一扔,嗔道,“你阿爹也是的,好容易回来一趟就把人拘在书房里问话,这是女儿回家又不是属官述职。”

李倢笑吟吟上前也不替李廷辩解,低头扫一眼棋盘,道,“大母的棋局越来越精妙了?”

“你就会哄我,这残局我解了好些天了都没解出来,你擅于此道,来给我瞧瞧。”

“大母都解不出来,我哪能啊。”这么说着李倢在一边坐下,摆出一幅冥思苦想的架势来,半响皱眉道,“解不出来呢!”

崔氏拿了棋子作势就要扔她,“少哄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解不出来,不许你留家里!”

“吓,大母好狠的心,我好容易回来一趟,您还要赶我走,世上哪有这般狠心的人。”李倢一幅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

“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还好意思说,我写了多少信让你回来看我,你倒狠心,整两年九个月才回来。”崔氏佯怒。

李倢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讨饶。

崔氏一指棋盘,“还不快解了。”

李倢原就是逗趣,当下手指翻飞。

崔氏细一看,困扰她多日的局就这么破了,她老人家也不觉得没面子,反而得意道,“就说你能破!”一摆手叫人把棋具收下去。

“做人啊就和这下棋一样落子无悔,每一步都得深思熟虑。”崔氏捧着一杯茶若有所指。

李倢抬眼看她,笑着应道,“大母放心,我明白。”

崔氏分辨不出她情绪,孙女长大了,心思哪里有小时候那么好看穿,何况李倢身居要位,遂她也不玩婉转一套了,“我听说阿航那新添了一个庶子还是蔡氏所出。”李倢之夫乃马邑郡都尉,都尉、郡尉都是对一郡而言,区别就是郡尉每郡必设,有战乱则临时设立都尉,事了则罢。郡尉执掌辖内治安,都尉则是军防系统。

李倢轻描淡写道,“六月里生的。”

崔氏看着她肚子意味深长,“阿胪都五岁了,这几年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李倢才三十出头呢,夫妻俩又不是分居两地,崔氏都要怀疑是李倢伤了身子或是夫妻出问题了。

李倢听出崔氏的言下之意,却不好说实话,否则还不得把崔氏气厥过去。她身体健康和宋航感情一如往昔,就是他俩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夫妻之情而是同袍之情。生下小儿子之后,李倢就和宋航直说不愿再生,生孩子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还费时间。

“缘分未到,该来的时候就来了。”李倢一本正经的敷衍。

崔氏哼了一声,“你啊东奔西跑,上蹿下跳,指不定伤了身子呢,等会儿叫郎中好生看一下,趁这段日子我仔细给你调养调养。”

李倢笑眯眯应了。

崔氏见她坦然模样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身体应该无恙,于是担心两人夫妻感情,沉着脸道,“你和我说实话,孙女婿是不是宠爱蔡氏?”不叫阿航改孙女婿了。虽然她往日看宋航这后生很顺眼,能容着她孙女折腾的孙女婿能不顺眼吗?但是人心易变啊!

李倢笑,“这哪和哪呢?大母不信宋航,难道还怕我吃亏吗?”

就是知道你从来不是肯吃亏的性子,崔氏才着急啊!否则添个庶子哪里会叫崔氏如此,她自己和故去的丈夫感情也不错,但是不照样有庶子女,姬妾庶出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李倢她是一般人吗!

宋航屋里除了李倢就剩下一个蔡氏,蔡氏还生了一子一女。这庶子还没生出来,李倢就跑出去,至今都有大半年没回马邑了。

崔氏能不多想吗?小两口夫妻感情挺好的,要是宋航伤了李倢的心,李倢真干得出弄死那群人的事来。指不定现在就憋着劲想法子呢,所以崔氏才会和她说什么做事要深思熟虑。

看崔氏忧心忡忡的模样,李倢无奈,“大母您多虑了,宋航是个知礼的,并没有过分抬举蔡氏,孩子落地就抱离了生母,那蔡氏也是个本份,这几年从没借着孩子生事。”

蔡氏是她选的能不安份吗,她田庄上的农户女,一家子都是她名下奴婢,有口皆碑的老实憨厚人,难得的养出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为选这么个人,李倢可废了不少心思,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宋航身强体壮血气方刚的年纪,老婆又是个大美人,怎么可能忍着不下嘴,偏老婆是个武力值爆表对夫妻人伦兴趣不大的奇葩,被从床上踹下来这种事真不是一次两次。等三儿子落地,李倢立马宣布分床,同时送了个水灵灵的小美人给宋航。

李倢给他纳妾,宋航也不客气,毫无负担的收下。

李倢送人,宋航收用,惊呆了一群围观者,谁也没想到彪悍如李倢居然会让丈夫纳小。虽说礼法要求女子大度,但是不大度的女子也比比皆是,上至世家贵女下至乡村平民。

崔氏觉得孙女夫妻俩感情好,这倒不假,两人在公事上十分合拍,默契无间,只是这感情却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崔氏到底狐疑,只李倢这么说了,想想也觉得说得通,再说就是真有事,孙女不肯和她说,她也有心无处使力,只得作罢,“如此便好,那孩子虽是庶出但也唤你一声阿娘,教好了和亲生的差不离。”

“我省的,大母放心。”

“诶,”崔氏轻叹,“你打小就是个主意正的,这一路虽有流言蜚语但也走的顺顺当当,只望你能顺当到头,不叫我后悔允了你走上这条路。”孙女不走寻常路,崔氏不是没想过阻止的,可李廷与成国大长公主支持,李倢自己又有能耐,小小年纪就崭露头角,崔氏亦不忍心扼杀她天性。

李倢忍不住靠过去,搂着她的肩膀道,“大母,我会好好的,您别担心。”

崔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吃了腊八粥再走吧。”她倒想留人在家过年,可总不能让宋航父子几个过个没女主人的年吧,何况还有一个蔡氏在呢!崔氏到底没有彻底放下对蔡氏的疑虑。

“我最爱喝家中的腊八粥了,虽说大母把厨子都赏了我,可就是吃不出家里那个味儿。”

崔氏笑眯着眼道,“傻孩子,在外面吃能和在家一样吗?”

祖孙俩絮絮叨叨的就说了一下午。

忧从心来不可绝

第二日稍作休息的李倢便带着程简二人上路,程弘博家乡离陇西不过三日路程,既然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没道理不把最后一步踏下去。

等将程家丧事处理完毕,李倢才返家,随行的还有简逸雅。这是崔氏的意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成国大长公主担心的事情,崔氏也想到了,见到简逸雅,她老人家不免就想到了三娘,三分怜惜成了八分。

得知程弘博并不想让简逸雅与他一起在墓前守孝,免得害了她的名声。只打算让简逸雅住在他家中,反正出孝后他就要参军不会住在家中,对简逸雅名声无大碍,平日里就拜托程氏族人照顾一二。崔氏便明白程弘博对简逸雅并无婚约也无情丝。

崔氏心一软就想把程简逸雅接到身边来,她儿孙不少,却都不会在陇西长住,养一个小娘子就当解闷了,还能给三娘做做伴。简逸雅才学好,与三娘应该谈得来,不得不说崔氏对三娘算得上是呕心沥血。

对于这样的结果程弘博是乐见其成的,养在李氏于简逸雅而言是莫大的造化。如此,简逸雅便在李府小住了下来。

初七,道祖诞辰日。

“如此,你们便出发吧。”叮嘱了半响,崔氏才道。

邓氏福身浅笑道,“大母放心,孙媳会照顾好孩子们的。”

崔氏欣慰而笑,“孩子们我就交给你了,有你在,我也放心。”原是小辈们凑趣要去道观,崔氏令邓氏同行一则是李湛忙的连轴转不得闲,崔氏不放心曾孙们,二则便是好说歹说三娘总算愿意出门,有邓氏在三娘总是更自在一些。

倪氏眉梢跳动了两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让三娘和长房姐妹相处,倪氏就够糟心的了,居然还要加上宋朔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蛮夷,在倪氏眼里,宋朔浑身都贴满不规矩的标签,简直是心塞。可是面对崔氏和笑吟吟坐在一旁给崔氏端茶递水的李倢,倪氏就是心肝肚肠都搅在了一块也终是不发一言,眼睁睁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这次去玄真观,李氏六位小娘子都到齐了,由邓氏带队,李灏随同,外加简逸雅和宋朔,简逸雅原是不想凑热闹,不过崔氏说了可以为程家人上香求福,她才答应出门的。

宋朔是被李倢强行塞进去,否则以宋朔那性子,他怎么会愿意参加这种集体活动。被成国大长公主说了一顿,李倢也发现自己对几个孩子教育方式太粗暴。

李昭等一路走到余庆堂外,三娘朝众人福了一福,“我先行一步。”

李曦含笑点头,“我们随后就到。”

邓氏看着三娘就这么坐进了软轿,笑容顿了顿,她还能说什么,真让三娘走到二门处,保不准她就累的不用出门了。

简逸雅不明所以地看着离去的软轿,转头去看身侧的李昭,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不解。

李昭牵了她的手解释,“三姐体弱惯来以轿代步。” 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简逸雅初来乍到,提醒下也好。

简逸雅恍然的点了点头,暗暗的留了心,以后和李三娘相处要小心一些。

一行人慢悠悠地走到了二门,便上了牛车。李府占地广阔,从位于中心的余庆堂走到侧门口,若徒步少不得要小半个时辰,不说各人的体力,时间上也不允许这么浪费。所以一般出门都是走到二门再坐车,男子则是骑马。

李昭在二门处看见三娘的奴婢们围绕着一驾牛车,不由望了铃兰一眼,三娘身边人经过一场大换血,倒是换上了个妥当人。李昭算是发现了,三娘这个姐姐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若是没人提醒一句,十有八/九她就先去侧门了。

到了侧门,众人又下车上了候在外面的牛车,与刚刚的牛车相比,这些车驾更为庄重华丽。周围护卫着一群身形健硕,精神奕奕的家丁,这些人名为家丁,实则都是李氏家兵,武力完全不逊于正规士兵。

简逸雅亦步亦趋的跟在李昭后面,这阵仗她第一次来李府的时候已经经历过,第二次依旧无法坦然自若。打入了李府,她是一句话不敢多说,一步路不敢多走。

李昭见她谨慎之态并不言破,只做不见,和她进了同一驾牛车,一起的还有三娘,牛车够大,装下三人连同各自婢子也显得绰绰有余,至于如何安排那都是邓氏在操持。

邓氏不想女儿孤寡离群定然不会让她独处一车,那么与谁一起邓氏少不得细细打算,李曦妥帖可邓氏也明白李曦给女儿带来的压力,二娘四娘不值一提,五娘太活泼又不晓事,剩下的六娘最好,简逸雅亲近六娘,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座驾安排,李曦带着五娘在前,二娘四娘在后。

李昭向三娘打了个招呼,三娘冲她笑了笑,马上便捧了一本书在手里。

铃兰尴尬的替李昭和简逸雅端茶倒水,她再是七巧玲珑心,主子不听,都是白搭。

李昭愣了愣,顷刻间又恢复过来,忍不住道,“车上看书伤眼。”这年头可没有眼镜,视力受损只能干熬着。

三娘有些愕然地看着李昭,“是吗?我倒没听说过。”

李昭含糊道,“我也是才听人说的,三姐难道不觉得车上看书比平常更累。”

“只这一会儿,不碍事的。” 三娘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低了头继续看书。

李昭便也不再多言,收回视线对简逸雅道,“今天这样的日子玄真观里肯定盛况空前,江城有这样的活动吗?”

简逸雅道,“有倒是有,不过伯母说女儿家…”声音渐没。

李昭见她眼红就知不妙,果不其然,简逸雅眼角已有泪意。

暗叹一声,李昭递了快帕子过去柔声道,“简姐姐节哀,程夫人恐怕也不想见你沉湎于悲伤,你们都好好的,才能令她安息。”

简逸雅擦了擦眼,不好意思道,“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思念亲人,人之常情,哪里说得上唐突。”

简逸雅感激的笑了笑。

低头看书的三娘难得分了神,抬眼看简逸雅,眼中不由带上感同身受的同情,她幼年失恃,母亲改嫁,而自己只剩下大母和母亲,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所察觉的简逸雅也望过去,三娘下意识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简逸雅忙报以微笑。

三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李昭也好奇的等着,难得三娘肯主动和人说话。“简娘子读了哪些书?”话一出口,三娘笑容就僵住了,明知道大家不喜欢这种话题的,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简逸雅听说过李三娘好学的名声,不想露怯,便把自己会的都说了一遍。

随着简逸雅的话三娘眼睛亮了亮,升起一股遇见知音的喜悦,可等简逸雅说到《尚书》读了一半时,三娘目光逐渐暗淡。

眼下读书并非翻一遍就算读过了,敢说读过这本书,不求倒背如流,但是通读甚而会诵默其中经典语句是必须的。

眼见三娘神色变化,简逸雅骤然消音,不安地看着三娘,又无措地看一眼李昭。

李昭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哪里又踩了雷,不想就此冷场遂道,“原来简姐姐读了这么多书,好些我都没开始看呢。”

“我比你痴长好几岁,多读几本书哪里值得一说。”简逸雅遗传了父亲的优良基因,她父亲只这一女,爱如珍宝,打会说话起就被抱着教背书,到了程家,功课也没拉下,学问远高于同年龄层女孩。要说没有一点自喜那是骗人的,可在李府待了几日,见识到世家课程之后,那点自喜马上就烟消云散了,她读的书多并不表示她比世家女聪慧,不过是她花在这上面的时间多罢了,如果她们愿意花同样的时间在读书上,成绩未必会比她差。

李昭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简姐姐何必自谦,我就是再过三年也读不了这么多书。”

“我读的书也没她多。”冷不丁,三娘幽幽地冒出了一句。

简逸雅刚升起的笑容立马僵住了,很是无措的看着李昭。

李昭无语了一下,总算是反应过来哪个地雷炸了,自己还嫌不够又踩了一脚。

简逸雅年纪比三娘大两岁,身体又较三娘健朗,比不得三娘三五不时病一场,哪怕她病中也不懈怠,到底拉下不少时间,所以比较起来就是简逸雅读书进度比三娘还快。 这是绝无仅有史无前例的,三娘向来是她们之中读书最好最快的,就是李曦也不如她,当然这是以经史子集论,李曦兴趣广泛,人文风俗、游记曲目、珠光宝鉴都有所涉猎,否则她总归比三娘年长四岁,如何会比不上她的进度。

所以三娘这是被打击了,联想到之前课堂上那次,李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三娘争强好胜之心太重,且她这打击范围也太广了一些,简逸雅看书的进度是比三娘快,但是人家诗文未必更胜一筹。三娘的才名是靠她的诗文撑起来的,计较这个实在没意思,又想目前来说还是无人出其右,等有人在诗文上胜过三娘,她还得什么反应。

三娘如此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很失风度很难交到朋友的好不好,起码现在她就不是很高兴,淡淡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三娘嘴唇微动,最终低头不语。

铃兰俏脸微变,指着小几上的一盘黄橙橙的橘子道,“这南边送过来的糖橘又水又甜,娘子们可要用?”

三娘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婢子替您温一下。” 三娘脾胃弱,铃兰不敢让她吃冷食。

三娘嗯了一声,铃兰又笑问李昭和简逸雅,“六娘子、简娘子可要也温下橘子?”

李昭摇头,“不必。”她不爱温过的橘子。

简逸雅忙摇头。

铃兰这才取了一个又大又圆的橘子放到一个白玉小盆中过水,玉盆、清水、黄橘相映成趣。

简逸雅眨了眨眼,再次为李氏的豪奢咂舌。

李昭捧着鎏银暖炉和简逸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主要是在向她介绍道观。

上山之路不寂寞

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脚下,专门给香客休息的凉亭眼下都被帐幔围的密不透风,李氏众人一到就有人迎上来,是古家仆妇,两家约好一起上山。

邓氏领头,她比古夫人小便率先福身道,“表嫂。”一群小辈跟着喊叔母。

古夫人身后的儿女站出来向邓氏行礼,她膝下二儿一女,儿子古尧十二岁,女儿古灵九岁,幼子四岁养在长辈处,古尧兄妹又与李曦等厮见,礼数尽了众人才落座。凉亭周围放了烧着红通通银霜炭的火盆,十分温暖。

“坐了大半个时辰的车,歇一歇咱们再上去,”古夫人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着一件金色滚边的玫红色广袖罗衫,下罩紫色烟纱散花裙,五官端庄秀丽,自有一股大家主母的风仪,“山路漫漫,我不像他们小孩家腿脚便利,待会要坐轿子上山,可有人也需要轿子?”她是希望大家都坐轿子上去,省得担心,不过自己的儿女都不愿意,想来李氏诸人中也有想慢慢走上去的。

邓氏笑,“我和阿春也是不行的,”温声问李曦,“你们谁还要,不要逞强累到自个儿就不好了。”点名问几个年幼的,俱是摇头。

“两位叔母放心,等下让人跟在后面,累了我们就坐轿子。”李曦宽慰两位不放心的长辈。

古夫人笑,“那便依你所言,我们要听辩经,想来你们是不爱的,那也不拘着你们,只有一点注意安全了。”

众人都为古夫人的善解人意喜之不禁。

小歇片刻,送走了古夫人、邓氏和三娘,李昭等便开始爬山。

古灵晃悠到李昭边上,对简逸雅笑了笑,在李府两人已经见过,“可惜了这几天未下雪,否则天地皎皎,风光与四时不同。”

李昭抿嘴笑,“灵姐姐这么说了,那我可得趁个下雪的日子来看看。”

“按着往年,后面还有好几场雪呢,定有机会。”古灵摇头晃脑道,“只可惜,山上不许沾荤腥,否则临着这样的好景色吃着火锅子饮着果子酒那可真是神仙都比不得的了。”

李曦闻言,虚点她的脑袋,“就你这妮子会享受。”又看眼睛发亮的李昭,哪里不晓得自己这个吃货妹妹已经怦然心动,宠溺道,“陇山上是不行了,西山景致即便比不得陇山,也差不到哪去,你们约个日子邀上三五闺秀,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妥当,好叫你们围着锅子赏景,附庸风雅一回。”

李昭喜出望外,假模假样的作揖道,“小妹这厢谢过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