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从未见过,就连厕所也修得这么巧妙,而且根本不耗费什么材料——完全是巧妙地利用地形。

就算是皇宫里,也没有如此清雅。

芳菲这才真正是叹为观止,就连战争的阴影,连自己杀过人或者几乎被杀,都忘记了。

沿途的自然风光令人眼花缭乱,真正坐下吃饭的时候,芳菲对这间“餐厅”已经无法再惊叹了——

餐厅也是在一个花架之下——那是一种常春藤搭建的花架,用草泥糊墙,外面四季变换植物,又开了一整面的琉璃,既明朗,又荫凉,真真算得上是冬暖夏凉,别有情趣。

芳菲忽然想起昔日自己在北武当的屋子——那漏雨的屋子,经过李奕之手的改造,忽然就变得那么明媚,那么大方。

李奕,果然没有愧对他的工部尚书的职务。他在这里,将自己的特长发挥到了极致。

皇后策10

如此一个人,无论在哪里,都能创造出自己的天地和乐趣,倒真是难得。

再看桌上,全是最新出来的时令小菜,但凡肉菜,也是新鲜的。每一桩,每一件,全部出产自这片土地。

当雪白的米饭呈上来时,芳菲再也不客气了,端起碗就大吃大喝起来。

李奕看着她每一样菜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无比的鲜美,眼里情不自禁地便露出了笑容。

直到两碗饭下去,芳菲才有精神说话,这时,旁边已经多了一碗汤,李奕的态度,十分恭敬,却又友好:“娘娘,这汤是用我们的一种野菜烧的,你尝尝……”

清汤入口,唇齿留香。

芳菲好不惬意,长叹一声,方才道:“李奕,我真真觉得,外面的日子,完全比皇宫里的自在。幸好我偷偷跑出来了。如果不出来,我这一辈子也无法见识这片美丽的土地……”

李奕微笑道:“娘娘,不是有一年一度的千里拉练么?”

“对对对。是有拉练。以后,我每一年都要出来。呆在皇宫里,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实在是太无趣了。”

她放下饭碗,看到来上菜、收拾的,都是当地的小厮,以及一些粗手大脚的妇人。面上都透出一股子和善的质朴。恭敬,卑微,但是,一点也不显得猥琐,下作。

显然,这些人对李奕都非常服帖并且尊敬。这让她想起那片屯兵耕作的庄稼汉,那种彪悍的勇猛。

她笑起来:“李奕,当地人的收成如何?”

李奕已经拿了厚厚的几本账册过来:“娘娘,你看,这些都是这两年的记载。我也调查过,他们的收成也很不错……”

芳菲拿了账簿,但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道牧草,大到耕牛,每一样的收成都有详细的记载。然后,还有一本单独的账簿,是记载这片土地上的庄户的经济情况。李奕专门用了一种红色的笔记下来,画成曲线图,和其他庄户对比。

皇后策11

皇后的封地之外,是另外一些鲜卑小贵族的封地。他们实行的是奴隶制度。也就是说,耕作的全是奴隶,不但所种植出来的东西,全部要交给贵族们,而且,他们的人身都依附着奴隶主,奴隶主可以对他们随意打骂,甚至残杀。一个奴隶主杀了一个奴隶,只需要赔偿一头毛驴而已。甚至,很多情况下,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奴隶主,杀了奴隶,根本就无人过问,如杀了一头猪狗一般。

而李奕这里,将奴隶们全部放还,让他们成为自由民,他也不为庄户们提供任何的食宿,而是把土地分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耕作,自己成家立业,自立门户。每年,只按照所收获的东西,三七分成。庄户们得七成,上缴三成。

这样一来,庄户们的积极性自然大大地提高,因为,耕种越多,收获越多,自己的收入也越多。

而且,彼时,就算在南朝,在齐国,许多的赋税,也基本上是四六分成或者五五分成,李奕这里的七成,是最高的。而且,天随人愿,这两年都是风调雨顺,无论是庄稼还是畜牧业,都是大丰收。

庄户们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自然对李奕就忠心拥戴。以至于,风闻出去,很多流落的难民,都远远地来投靠。

李奕几乎是来者不拒,全部招纳下来,各地安置,开垦荒地。所以,这些年,各地的奴隶此起彼伏的闹事,李奕的这一大片领土上,从来没有任何奴隶造反的事情。

就因为如此,也引起了后患,就是许多其他奴隶主的领土上,奴隶们都坐不住了,纷纷要求其他奴隶主,也仿效李奕的做法。

但是,这正是罗迦和芳菲希望达到的效果。如果不这样,根本不可能达到真正的变革。

芳菲仔细地看那些记录,注意到李奕在人口数上标明的注解。在当时,一个国家,人口数量的多少,是是否强大的最有利的标志之一。

皇后策12

芳菲仔细地看那些记录,注意到李奕在人口数上标明的注解。在当时,一个国家,人口数量的多少,是是否强大的最有利的标志之一。

秦朝统一六国的时候,人口大约是1200万,到了汉高祖刘邦西汉初立的时候,人口约莫是1500万;到了汉平帝原始二年,也就是公元二年,人口达到了5959万的高峰值。这也是汉朝最鼎盛的一个阶段。但是,到了西汉末,王莽篡权开始,内乱四起,大规模的战争爆发,直到光武帝统一,建立东汉,公元57年统计的时候,人口只有2100万了。直到末期157年,才恢复到了5600多万。

可是,好景不长,随后,便陷入了三国乱世,然后是两晋,南北朝的对峙。这一段时间,几乎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未停止过。每一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战争,直接或者间接地死去。

每一天,每一年,饥荒,旱涝,瘟疫,都严重地侵蚀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三国时期,魏蜀吴合起来,人口才只有757万,

三国时(公元202-265年间),人口合计767万。西晋短暂的统一后,晋武帝恢复农业生产,人民短暂地休养生意,到公元180年,人口达到了1616万。随后,发展到了2000万人左右。

但是,更大的危机又出现了,东晋混乱,贾后贾南风当政,淫乱暴虐,内忧外患,关外的少数民族趁机挥兵南下,匈奴,鲜卑,羯族、氐族、羌族等大肆入侵中原,号称五胡乱华。

在五胡的大规模屠杀之下,尤其是后赵石虎父子的暴政之下,整个汉人,由2000万,被屠杀到只剩下几百万人,几乎亡国灭种。直到后赵内部的汉人官员冉闵揭竿而起,斩杀了石家的继承人,对五胡大开杀戒,才减缓了这种可怕的亡国灭种的步伐。汉人得以喘一口气过来,直到南朝,偏安一隅,勉强保住了一点华夏衣冠,华夏斯文。

皇后策13

而北方,则在北国历代皇帝的努力之下,逐渐驱逐或者吞并了其他的小政权,统一了北方,人口数也大大的增加。到罗迦的时候,北国内部几乎长达20年没有任何大规模的内乱,加上这十几年,着意招揽南朝等地的流亡百姓,户口数,竟然已经达到三千万了。

芳菲昔日在深宫里,看奏折,看朝权,看陛下和权臣之间如何的勾心斗角,平衡天下,哪里真正深入地考察过一个国家最最本质的国计民生的大事情?

此时,她看得完全入迷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但觉这些东西,完全胜过后宫里的女人之间的斗争——远远胜过,是否得宠是否争风吃醋。就连林贤妃跑了的遗憾,她也忘了。

好半晌,她才放下厚厚的账簿。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一杯清茶递上来,她接过喝了一口,长叹一声:“李奕,早知如此,真该让你早点来的。”

李奕得到认可,也异常兴奋。此时,从皇后的目光里,忽然发现一种自己以前从来不曾认识的东西——一个女人,对这样的事情,抱着浓烈的兴趣!

她不是在穿衣打扮,也不是争风吃醋,而是真正关心着这个国家的走向问题。

他想,以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呢?

要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对北皇陛下,可是有着绝对的影响力的。

他十分兴奋,又拿出一份草案:“娘娘,这是我这些日子起草的。本来是想年底回平城向陛下述职的时候才带回去的,你且先看看。”

芳菲接过一看,但见里面都是李奕对土地和政局的改革构想。以前,这问题就提出来过,但是,还不过只是构想,从未有过具体的标准。因为战争,这些事情,统统都被搁浅了,就连罗迦,也再也没有心思过问。这一次,李奕拿出的,便是草案了。

皇后策14

“娘娘,我有两个同族的兄弟,都在南朝任职,一个叫李敷、一个叫李冲。他们也受到南朝官吏的排挤,昏君的迫害,被贬职了。去年,因为巧合,我和他们见了一次,做了三夜畅谈,得到很多启发。这个方案,便是我和他们共同商讨出来的……”

芳菲一看,但见上面形成条文,首先是土地改革,即按一定的标准,把国家控制的土地(露田)分配给农民,成年男子每人四十亩,妇女每人二十亩,让他们种植谷物,另外还分给桑地。农民必须向官府交租、服役。农民死了,除桑田外,都要归还官府。规定一对夫妇每年向政府缴纳一定数量的租调。这样,便大大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另外还有设立三长制等构想,它的职责是检查户口,征收租赋,征发徨役和兵役。好处是能够健全地方基层政权,取代宗主督护制,保证国家对人民有效的控制。

芳菲看了这些构想,简直茅塞顿开,她仔细地拿了,忽然道:“李奕,我想带走这些东西,行不行?”

李奕大喜:“行,我正要找机会送给陛下,既然娘娘肯带去,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芳菲如获至宝地拿了这些方案,叫赵立收起来。这才问:“李奕,你的两个兄弟如此才能,为何不将他们招揽到北国?”

李奕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也劝过他们,但是,他们对南朝还没彻底绝望。暂时不肯来。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勉强。”

芳菲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喜道:“你可以转告他们,只要愿意来,北国随时欢迎,并会委以重任。”

“多谢娘娘。”

芳菲见时候不早了,吃饱喝足,又休息够了,还获得了这么大的收获,站起来时,已经精神百倍:“李奕,我们出发吧,我想早点见到陛下。”

李奕领命,立即派出自己的护卫兵团,护送皇后去龙马镇。

皇后策15

李奕的护卫兵团,是自耕农组成的。这些流离失所的农民,多次经历战乱,几乎每一个人都能舞刀弄枪自卫,李奕稍加训练,组建了一千人左右的常备军,忙时耕作,闲时练兵。虽然战斗力谈不上如何强悍,但是自卫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护送皇后,立即派上了用途。

芳菲在马上回头,但见这一支人马,还像模像样的打了个旗帜,倒真真有点皇后出巡的架势了。她嫣然一笑:“李奕,我这样去见陛下,倒不算是空手而去了,嘻嘻,也算给陛下带了一件礼物,也许还能派上用场呢。”

李奕也笑起来:“我们马上赶路,也许明日就能到来。”

芳菲话虽如此,可是,一上路,那种不安的心情又袭上来。龙马镇已经在望,但是陛下,他可安好?

这一次,真正面对的便是三皇子了,真正的父子相残,他的矛盾的心情,是否更加剧了?

想到陛下对于那种可怕的宿命论的担心,她真恨不得插上双翅,马上就飞到军营里面。

李奕见她那般的急切,跟昔日北武当上对陛下的痛恨,形成鲜明的对照。他虽然不知道皇后是如何经过翻天覆地的转变爱上皇帝的,但是,但见她这样的心情,倒也为她感到高兴。

这一路,众人加快行程,远远的,龙马镇已经在望了。

龙马镇失守之后,高焕的大军溃退,高焕本人,率领了三万多残余逃回青州。

这一场激战之后,士兵们分为几队正在整理战场。检点战场,齐军死伤投降六万余人;而北军也损失了三万多人。

罗迦在昔日高焕的临时大元帅府邸驻扎下来。再往前,就是青州了。这也是此次大战的终点战了。本来,他还怕战争的扩大,但是,随着高焕的败退,他已经完全有把握,将此次战争,控制在青州解决。

这一夜,他召集军中将领商议,在龙马镇一段短时间的休整之后,便会正式攻打青州。

皇后策16

前来参加会议的,包括刚刚赶到的李将军。

君臣二人相见,自然分外感慨。李将军带来令人惊讶的消息,青州周围的齐军,已经扩大到了四十到五十万之间。

这也是高焕一手部署的。高焕早已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在龙马镇拦截北军,如果不行,那就固守青州。

为此,几乎动员了齐国十之八九的军队。

众人最初还以为只是二十万大军,不料,竟然变成了五十万,一个个无不震撼。看样子,齐国竟然摆明了要和北国决战。

原来,高焕见齐帝腐朽,一意孤行出征。他劝阻不得,深知那二十万大军一去,便是羊入虎口。如果齐国损失了这二十万,从此,也就真正完了。他经过多番考虑,想出一个主意,既然如此,不如趁机,孤注一掷,把齐国大军灭了。

他考察地形,权衡利弊,干脆要齐帝来一场大决战,如果此次打败了北皇,齐国也许会绝处逢生。

齐帝虽然懂不得这些军国大事,但是在小怜的怂恿下,当然认为军队越多越好。所以,就放手让高焕一搏。但是,高焕老谋深算,当然并不将大军全部压在青州,而是分散了,相互之间,形成合围之势,而且,也免于落入三皇子之手。再不济,攻守撤退,互相救援,都是游刃有余。

当罗迦看到李将军送来的军情时,简直头都大了,这个高焕,龙马镇一败,于他,显然方才是九牛一毛,而青州之战,才是他真正的大决战。

这个老狐狸,这样的三面合围,连他都有些束手无策了。如果战争拖延下去,变成旷日持久的持久战,对于北国的国力,将会拖入一个战争的泥潭。

这对他规划的进军洛阳的宏图大业,是完全相违背的。

但是,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孤注一掷,不先解决齐国这个拦路虎,一切的宏图大业,便都是纸上谈兵。

这时,已经不是父子相残的问题了,而是国家的大事。他听着臣下们的讨论,一时三刻,谁也拿不出像样的方案。

PS:明日(周日,12月20日)早上10点左右更哈,我去睡觉了,熬不住了

解救心病1

但是,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孤注一掷,不先解决齐国这个拦路虎,一切的宏图大业,便都是纸上谈兵。

这时,已经不是父子相残的问题了,而是国家的大事。他听着臣下们的讨论,一时三刻,谁也拿不出像样的方案。

这一日,他分外的心烦意乱,便下令早早地散会。回到寝宫里,一人独坐,但觉更是心烦意乱。

与此同时,在青州,也在举行一场军事会议。

这里的军事会议,就要香艳多了。

齐帝自从带着小怜驾临青州,就住到了昔日的青州刺史的府邸。青州本来就是个大州郡,刺史的府邸经过历任的装修,本来就已经十分奢华。

齐帝一来,更是马上重新布置,大小官员们惊慌失措地连夜布置,再加上刻意的拍马逢迎,很快便将这诺大的府邸弄得美轮美奂,虽然及不上皇宫的富贵,但是,作为战场上的指挥临时行宫来看,已经算得上是空前的了。

官员们随之送来的,还有青州内外搜刮的漂亮的舞女。

与其说齐帝是来征战的,倒不如说他是来游山玩水的。

这一夜,临时行宫里,莺歌燕舞,齐帝和贵妃设宴招待大小将领和青州官员,大鱼大肉,美女歌舞,好不快活。

三皇子陪在首席,真真有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来青州的路上,他得小怜点拨,凡是齐帝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凡是齐帝喜欢玩什么,他就陪着齐帝玩什么。齐帝有点口吃,还结巴,但是,他有一项雅好,就是弹琵琶。正巧,三皇子也学过弹琵琶。把个齐帝的音乐才能吹捧得云里雾里。再加上三皇子本就贵胄公子出身,吃喝玩乐,无一不精,跟齐帝简直脾性相投,如此彻彻底底的投其所好,再加上小怜的耳边风,两人一内一外,简直把个齐帝哄得心花怒放,什么都肯信任他。

解救心病2

所以,到了青州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彻底成为了齐帝身边的第一红人。

一些有识之士当然也感觉到了不安,但是,三皇子八面玲珑,上下打点.本来,人们都是阿谀逢迎的多,讲真话的少,何况得了人家的好处,很快,众人就住了口,而且,齐帝根本是不会听任何进谏的,所以,就再也无人去自讨没趣了。

这一日中午,齐帝的兄弟郁亲王邀请众人去玩一个有趣的玩意。郁亲王也是一个吃喝玩乐,无恶不作的主儿。三皇子在众多的庶出兄弟里,唯有跟他“志趣相投”,所以,出征就特意把他带在身边。

听说有好玩的,齐帝便带着小怜和三皇子等一起去郁亲王临时居住的院子。

走进,郁亲王也不请安,聚精会神地蹲在一个围着的墙壁上,只是从背后向众人招手:“皇兄,快,快来看……”

众人不知他有何玄虚,都加步上前。这一看,齐帝和三皇子还不咋地,小怜已经尖叫出声。

只见围墙里面是一个大铁笼子,旁边是坚硬的花岗岩的墙壁。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蜈蚣和蝎子。地上,是一群沿途抓来的“俘虏”——据说是北国的战俘,其实,是沿路掳掠的百姓。

这些蜈蚣和蝎子,都是剧毒无比的,此时,已经秘密麻麻地爬满了战俘的身子,用尖锐的毒刺,蛰在他们身上。

众人疼得满地打滚,尖叫,乱撞,但是,他们身后的退路,唯有花岗岩的坚硬墙壁,根本就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逃跑,疼得绝望之下,连脑浆都撞得遍地横流。

郁亲王却兴奋地不停地拍手,这是他最喜欢的玩意,从皇宫出发时,就着专人带了三大笼蝎子。往常,在皇宫里的时候,他玩得比这个更加过分,甚至将人关在笼子里,让猛虎狠抓他们的头颅。也因此,他被许多大臣弹劾过,但是,都被齐帝以他年幼无知所弹压了下来。

解救心病3

齐帝也看得津津有味,小怜本是女人,起初的害怕一过去,但见那么血性刺激,她天性就有点被虐的倾向,但见别人被虐,更是兴奋,竟然也娇声地咯咯叫好:“好玩,真好玩……”

三皇子看得一阵恶心,但见众人叫好,他便也跟着叫好。

小怜忽然回头看着他:“三王爷,如果能抓住罗迦,把他扔进去喂蝎子就好了。”

齐帝哈哈大笑:“好好好,一定要抓住罗迦,将他喂蝎子……”

三皇子心里一震,同时,一股特别的刺激,特别的急切立即涌上来,他咬牙切齿:“小王只愿将罗迦和太子一并抓了,这等乱伦败德的小人,喂蝎子,应该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哈哈哈,说得好。也许,高焕就要得胜回朝了……”齐帝高兴起来,说话也不结巴了,“你们猜,高焕在龙马镇抵挡得住不?”

小怜媚笑道:“高焕一世威风,这可是他自告奋勇出征的。没有把握,他岂敢回来?”

“对,高焕也不杀了罗迦,朕就大大地治他一个罪……”

郁亲王比齐帝还小两三岁,生长于深闺妇人之手,既无见识也无胆识,除了走马斗鸡,残忍嗜杀,便是吃喝嫖赌,根本不可能关心什么国家大事,但觉来青州,仿佛就是为了玩儿,他一边拿了一根长铁棍拔弄那些蝎子,让他们最集中地去攻击那些可怜的俘虏,一边漫不经意地:“高焕老儿,若是战败了,拿他何用?不如也拿了喂蝎子……”

他这样说,可是有原因的,因为当初,正是高焕弹劾他的狠毒弹劾得最凶。

小怜拍手称快:“好好好,高焕若是败了,就拿他喂蝎子……”

三皇子心里一动。处决高焕,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现在齐帝唯一所仰仗的便是一个高焕。只要高焕死了,齐国的军事大权,自己便可以一手把握。

解救心病4

他悄然查看齐帝的眼色,但见齐帝只是笑着,没有答应。因为,齐帝中午喝得太多,早就醉醺醺的,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的全部的精力,早就放在了那种残忍的蝎子杀人的游戏上去了。

郁亲王见他高兴,就玩得更是起劲。

逐渐地,就无人再提高焕了。

众人欣赏够了,才浩浩荡荡地回到齐帝的寝殿。

早有一人跪在地上,正是高焕:“老臣该死……老臣向陛下请罪……”

齐帝醉醺醺的:“高焕,你干什么……”

“北皇已经攻下龙马镇,往青州而来……”

“你……你说什么……”

高焕见御驾亲征的皇帝喝得如此大醉,心里早已凉了半截,心里恚怒。他满身都是伤痕,率众突围在,在青州布防,不料,齐帝竟然是这幅德行。他强忍了怒气,再次道:“北皇已经攻下龙马镇,往青州而来……”

“你……不是你驻守龙马镇?怎会被人家攻破?”

“老臣该死……老臣没料到北皇的兵马如此众多……而且北皇使用了投石机,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

“投石机是什么东西?”齐帝口齿不清的,小怜却吃吃地笑起来:“投石机?就是小孩儿们玩的投弹游戏?哈哈哈,高焕,这有什么可怕的?”

高焕被这两个无知男女刺激得几乎要跳起来,语气也大了起来:“陛下,请马上调兵遣将,要是北皇知道我们……”他本想说,北皇是专程为捉拿三皇子而来,但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吞了回去,只说,“否则,北皇若是攻破青州,您和娘娘的安危都保不住……”

总算最后这句话有了杀伤力。

齐帝和小怜顿时慌了,若是叫罗迦打到了青州,俘虏了自己等人,那岂不是亡国了?亡国了不打紧,不能享受这般的荣华富贵,才是天下第一可怕之事。

解救心病5

小怜慌了,她很怕罗迦,尤其怕冯皇后,自从张婕妤没有了下落之后,她心里便隐隐滋生了一些恐惧之感。但觉冯皇后,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可怕。要是再度落入她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都急了,齐帝酒也醒了一大半,急忙问:“高焕,你说怎么办?”

“请陛下马上下令,严防死守青州城。”

三皇子更是着急:“不行,我们还是回去算了……”

“不行,陛下,已经走不了了,现在,北皇已经兵分三路,我们的退路被北国大将李峻峰截断,我们走不了了,唯有死守青州……如果青州失守,后果不堪设想……”高焕一咬牙,深知齐帝胆小昏庸,干脆就说得更严重了,“陛下,如今我们前后无路,北皇是下了决心要消灭我们齐国的大军,当前,只有拼死一战,否则,若叫北皇攻下了青州,我们就完了,齐国的数十年基业也就完了……”

齐帝已经完全没了手脚处,慌慌张张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焕忽然看向三皇子。正是这厮,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

他沿途已经调查过了,早已明白,三皇子的所谓的凯旋,完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三皇子早已把齐国给他的两万大军全部折损。

可是,现在局势危急,而且小怜是何许人也?他根本不敢当面揭穿三皇子的谎言。

而且,此时揭穿了也没有用了。

他很想说的是,当务之急,也许三皇子送去和解,也许还有点用处。

齐帝见高焕看着三皇子,他的目光也不禁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是何许人也?暗道坏了。高焕这个老东西,是把火烧到自己眉毛上来了。他却不动声色:“陛下,其实北皇也没什么可怕的,他本人有一个极大的弱点,若是我们好好抓住这个弱点,对付他不费吹灰之力……”

帝后相见1

“何以见得?”

“北皇不过是外强中干,他虽然有战神的称号,但是这些年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加上,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疾……”

“什么隐疾?”

“他有寒症,每逢春夏,就时常发作……只要发作起来,苦不堪言……尤其,只要受到强有力的刺激,便会当即发作。他这寒急已经许多年了,只要我们善于利用这一点……”

齐帝大喜:“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我们如何才能刺激北皇那个什么怪病发作?”

三皇子便压低声音,十分从容地对他说了一席话。齐帝自然喜形于色,高焕却听得惊心动魄,但觉这个少年人,俊秀的眉目之间,益发地阴险毒辣。他说的这些毒计,可是为了对付的他的生身之父啊!而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宇之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是他早已深思熟虑的。

他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自己心里的布置,倒更加不敢说出来了。

倒是齐帝,虽然昏聩,但是此时保命要紧,深知杀了高焕,自己就更加无人可用了,倒是很大度地说:“高焕,你快下去准备着,全城布防。”

高焕领命退下。

这下齐帝也没有了玩乐的兴致,醉醺醺地便携了小怜去睡了。

单说三皇子回到自己的寝邸。

此时,已经深夜了。

他见高焕败退,心里的不安便全部涌了出来——若是高焕都不是父皇的对手,那自己呢?自己还可能是他的对手?而且,若是大败了,自己肯定会成为第一替罪羊被齐国处死!现在,唯一的便是除掉高焕,自己率军,统领全部军力,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可是,齐帝再是如何怂恿,也不愿意除掉高焕。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正在这时,听得外面亲卫的低声叩门:“王爷……王爷……”

“进来。”

帝后相见2

正在这时,听得外面亲卫的低声叩门:“王爷……王爷……”

“进来。”

门开了,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他一惊,来人已经泪流满面地瘫软下去:“皇儿……不好了……”

他急忙扶起母亲,但见林贤妃已经汗湿重衣,显然这一路奔波,从未停息。他十分惊讶,林贤妃住的地方那么僻静,怎会被敌人找到了?“母妃,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来了?”

“那个贱人……那个小贱人来了青州……正是她一路追杀我……”

“冯皇后来了?”

“对,就是她……这个小贱人,竟然在这里找了当地的屯兵追杀我们……”

三皇子心里一沉,林贤妃居住的无名小镇,本是他们母子在北国最后的一个据点,十分隐蔽又安全,就连乙浑都不知道。

但是,随着母亲的被驱逐,就连最后的据点也失去了。

这一下,真真正正成了异国之人。林贤妃毕竟年老了,比儿子更加留恋故土,现在终于被驱赶到了彻底的异乡,茫然不知道前路如何,更是哭得泪人一般:“皇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三皇子强行镇定:“母妃先别着急……”

“听说高焕也在龙马镇败了?”

三皇子咬牙道:“他败了倒好……”

“为什么?”

三皇子压低了声音:“母妃,你知道‘他’的弱点么?”

他此时口里的“他”便是指罗迦。林贤妃不解,忙问:“什么弱点?”

三皇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比如,他的隐疾之类的?”

“他就有寒症……”林贤妃摇摇头,“可惜,听说已经被那个小贱人治愈了……对了,皇儿……”林贤妃正要说下去,但是又犹豫起来。

三皇子立即追问:“母妃,你说什么?”

帝后相见3

三皇子立即追问:“母妃,你说什么?”

林贤妃这才道:“我以前在皇宫的时候,一次无意中听一个老太妃说过……太祖,太宗,都是死于儿子之手……你父皇……唉,陛下,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对于皇位的继承人选,十分谨慎。为了避免父子相残的惨剧,他早早地就把其他皇子全部分封到了外地……本来,皇子是要十岁才封出去的,但是,从你父皇开始,皇子每每五岁就封出去了……”

林贤妃,说的便是北国皇宫那桩父子相残的历代丑闻。

她毕竟在皇宫二十几年,对于那些讳莫如深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

三皇子听得又惊又怕,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又更是愤怒,凭什么太子就该留在皇宫?他问得非常仔细,听罢,忽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林贤妃好生紧张:“皇儿,你说,这青州保得住不?”

“得看高焕这厮了……母妃,你别怕……那个小贱人敢追你,总有一天,我要逮住她,让你亲手将她喂蝎子……”他眼里渐渐地露出一丝喜色。既然祖上传统如此,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本来是十分惧怕的,此时反而信心大增。纵然是个魔咒,可是,每一次死的都是父亲——而非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