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南向两人行礼,耶律齐点了点头,仍专注于自己的事情。阮吟霄倒是看了过来,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惭色,好像把一个大活人掳走是一件很寻常的小事情。碍于在皇帝跟前,裴凌南不好发作,只能一直盯着阮吟霄。直到阮吟霄被盯得坐立不安,觉得不得不站起来了。

“皇上,请允许臣先失陪一下。”

耶律齐终于抬头,先是看着裴凌南,似乎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然后才隐约记起,裴凌南似被带到幽州来了。他点头,“丞相,你去吧。”

阮吟霄俯身行了礼,和裴凌南一起走出屋子,“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多穿一件?”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挟持我?南北不是议和了吗?是不是南朝的条件不能让你满意,所以你想用我来威胁流光?”

阮吟霄坦然一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然你是怎样的人?在你的眼里,任何人,任何事,都要为你的野心让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裴凌南转身要走,阮吟霄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只轻轻地用一下力,裴凌南便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想知道,赵显在你心里,是怎样的人?”

“在我心里,没有赵显,只有沈流光。我敬他,爱他,信他,他是我的丈夫,是全天下最值得我维护的人。”

阮吟霄松了手,看着外面的茫茫大雪,“是不是无论你嫁给谁,都会如此?”

裴凌南转过身去,淡淡地看着他,“感情是相互的。没有人可以为另一个人无条件付出。我们夫妻站在对等的位置上,在他心里,我最重要,在我心里,他最重要,如此,才有了所谓的夫妻之情。如果两个人相爱,参入了太多政治的成分,比如宁王和宁王妃,宁王和南宫碧云,你看,到头来都不会幸福。”

阮吟霄知道她意有所指,并未在意,反而转了话锋,“我本意是想请你先回来帮忙。这次宁王叛变,牵连的官员无数。皇上打算斩草除根,是以朝中很多要职都空缺了下来。楚大人可能要暂时顶替兵部尚书崔不惑,而秦书遥暂时顶替礼部尚书李元通,而你,我希望你能回到御史台主持大局。”

裴凌南一愣,不仅为他言辞间的诚恳,也为他所说的内容。在朝为官,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从前每日处理公务,与各部官员打交道,日子过得忙忙碌碌,却觉得充实。如今陪在沈流光身边,每天无所事事,但只要两个人牵手,聊天,仿佛生命也很有价值。

女人,永远是最善变的。

“就算这样,你也不用把我掳来啊。”裴凌南嘀咕了一声。

阮吟霄还是听见了,一笑,“若我去请,只怕崇光皇帝不肯放行,也许连你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让你帮忙了。你要知道,本相阅人无数,特别了解男人。”

阮吟霄的话音刚落,有一个士兵小跑过来,“丞丞丞相…府门外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说自己是南朝的崇光皇帝!”

“请他们进来吧。”

士兵小跑着离开,阮吟霄转向裴凌南,“看见没有?追来了。”

裴凌南的脸有些发红,微微低下头去。阮吟霄的眼中一片黯然。

赵显站在厅堂之上,像一尊铜像,也不坐下。婢女小心地奉茶,本来想请他坐,可门外的士兵说这位是南朝的皇帝,她又有些不敢。正犹豫不定的时候,看到丞相进来,立刻大喜。

阮吟霄走到赵显面前,盈盈一拜,“皇上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站在赵显身边的沈括说,“少废话,赶紧把夫人交出来。”

阮吟霄故作不知,“沈将军说的是哪位夫人?我只听说崇光皇帝有一位皇后,必定不在我幽州行宫之中。”

“你!”

赵显伸手拦住沈括,看着阮吟霄,淡淡道,“朕并不是来闹事的。只是凌南的去留要她自己拿主意,朕只要见她一面,问问清楚,就会走。”

“如此,便请随我往后堂来。沈将军留在原地吧。”

阮吟霄把赵显往后院领,走过曲折的长廊,停在一间屋子前面,“她就在里面,请进去吧。”

“谢谢。”

赵显伸手在门上敲了敲,门内人应道,“进来。”

他这才推门进去。

花事六十九

裴凌南已经换了一身官服,站在屋中等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太学,当年北朝的朝堂。他甚至觉得,比起金钗丝绸,她更适合这样的装扮。这样的裴凌南,是独一无二的,与庸脂俗粉,截然不同。

一见面,未开口,赵显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只是望着她,痴痴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才一天没见。”裴凌南走到他面前,脸颊有些潮红。

赵显伸手把她抱在怀中,“因为我已知道你心中的决定,知道又要跟你分开。”

“对不起…”裴凌南在他怀中闷闷地说,“但北朝生养我二十五年,国家有难,必然要挺身而出。你会怪我吗?”

赵显摇头,“不会。刚好此番回金陵,亦有些事情不愿你看见,这样也好。孩子们先跟着我好吗?我要重新给他们身份,把名字写入皇室宗谱,我会好好地照顾他们。”

“光儿要当皇帝,自然跟在你的身边最好。至于阡陌,也该让她收心养性,我只是…”裴凌南欲言又止。

“你只是什么?”赵显低头看她。

“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裴凌南仰头,吻上赵显的嘴唇。赵显把她抱了起来,压在床上。这是临别前的偷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慰藉,所以情难自已,情不自禁。

裴凌南的官服被退到腰间,身体因为动情而变成动人的潮红。她本是闭着眼睛,却觉得身下一凉,有一股电流直击心房。她低头看去,一下子抓住了赵显的头发,尖叫道,“流…流光…那里…!”

“我顾忌到宝宝,所以不能…”他的声音暗哑,伸手上来,捂住她的眼睛,“你只要感受我的存在。”

裴凌南在前所未有的刺激和战栗中,达到了巅峰。她克制不住身体里,那股为他而生的情潮,泛滥成灾。她疯狂地吻他,咬他的嘴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内心的那处空缺。

激、情过后,赵显拍了怕她的背,“你瞧,官服都皱了。”

“不管它。”裴凌南抱紧沈流光,“你一定要尽快来接我,你要看着宝宝出生。”

“会的,我一定会尽快来接你。”赵显碰了碰她的嘴唇,轻“嘶”了一声,“你这丫头,咬得可真狠,回头沈括该笑我了。”

裴凌南这才发现,赵显的下嘴唇有些红肿,有一处还留有几点血迹。她捂着嘴笑,“你也有今天啊?总算知道我平日里的难处了吧?那三个臭皮匠,可没少笑话我。”

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要不是你有身孕,今天为夫一定收拾得你求饶,不急,我们‘秋后算账’!”

因为官服烂得没法再穿,裴凌南只好换了女装去送赵显。送了一程又一程,仍然依依不舍。沈括很识趣地在外面驾马车,两耳不闻马车内的事情。按理说,这夫妻俩成亲已经数年,却仍然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样黏腻,真叫外人羡慕又嫉妒。沈括开始思考自己的终身大事,是不是该给自己找个老伴了?

裴凌南轻轻推开赵显,“好了,我真的该走了,不然就该送到南朝去了。”

“别一忙起来,就忘记休息,也别再跟以前一样不按时吃饭了。你要为你肚子里的那个小的负责。”赵显把她的衣服理好,又看了她一眼,“平日里若是没事,就离那个阮吟霄远一点,听到没有?”

裴凌南笑,“我的好皇上,他又不是老虎。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可是在北朝留了眼线的。你若是被他骗去,我们一家老小怎么办?”赵显不悦,握住裴凌南的手,“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放你走。”

“好好好,我一定照办,可以了吗?”

赵显这才点头,又在裴凌南的脸颊上印了个吻,这才推了推她,“快走,不然我马上改主意了。”

裴凌南又用力地抱了他一下,这才跳下马车。

沈括向她行礼,“万事小心。”

“我把流光还有两个孩子拜托给您了。”裴凌南把沈括扶起来,“那两个孩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别手下留情。”

沈括冲她笑,“好,我记下了。”

裴凌南转身往幽州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就听到了马蹄声,是有人来了。她抬头,看到马上的铁蛋儿,不禁微笑,“你还是来了。”

“夫人,我不放心少爷,所以跟皇上还有沈将军一同回南朝。”铁蛋儿下了马,低声对裴凌南说,“我一走,丞相又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夫人既然留在北朝,就请多陪陪丞相吧?”

“我心中有数,你快去吧。”裴凌南拍了拍铁蛋儿的肩,铁蛋儿抱拳,去追马车了。

裴凌南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重新进入幽州城。城中不知因为何事,正在戒严。裴凌南随便拦下一个官兵,一问才知道,被关押的宁王侧妃李元淑和郡主耶律斛珠不见了。

牢中的一干罪人皆道不知,连被单独关押的宁王耶律璟,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裴凌南返回行宫,迎面撞上了楚荆河和秦书遥,两个人皆行色匆匆。

“凌南,这几日太忙了,你回来,我还没跟你打过招呼。先不说了,急着出门,回见!”楚荆河三言两语交代完,就跑出门去,秦书遥追了两步到门口,摇了摇头,“这个兵部代尚书,真是不好当。”

“书瑶,荆河这是去哪里?”

秦书遥回过头来,浅浅一笑,“看我,就顾着他了。你,可还习惯?”

“你说哪里的话,我本来就是北朝人,这样的天气,反而爽利。刚才我在城中拦了一个士兵,他说李元淑母女不见了,是吗?”

“可不?荆河就是在忙这件事情。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牢里面肯定有原来为他们办事的人,所以两个大活人才会凭空消失了。本来皇上也没打算要她们的命,可后来丞相查出来,李元淑参与了这次谋反的事情,还掌握着一份联名状,所以才全城缉捕。”

裴凌南微微眯起眼睛。李元淑这个人,平日里是骄纵跋扈了一点,说这个女人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倒还说得通,可是说她有谋反的头脑,却委实差强人意了一点。裴凌南问,“丞相在哪里?”

“在他自己的房间,走廊尽头的那间就是。”

“好,我这就去找他,问一些事情。”

裴凌南转身就往长廊的尽头跑,脑子里面隐隐约约地闪过一些念头,但都不敢肯定。政治,远远比她所见到的,所经历的,要复杂得多。可即便是这样,人命也并不是能够被轻易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这一点她坚持。

她抬手敲门,阮吟霄应道,“门没关,进来吧。”

她进入屋中,见他已经解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正欲喝。大概见她进来,又把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凳上,和煦地问,“何事?”

“你怎么了?”

“一到冬天就容易咳嗽,老毛病了。坐。”

裴凌南坐下来,忍不住催促道,“药凉了,效果也就会减半,赶紧趁热喝下去。国家现在不能没有你。”

阮吟霄嘴角噙着抹自嘲的笑,端起碗,咕咚几口,就把药喝了个干净。

裴凌南搞不懂他。有时是那么高高在上,有时是那么深不可测,有时却又那么寂寞得可怜。也许他一直在跟自己,在跟命运战斗,斗到最后,已经忘了这一生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也已经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权利。她有时真的很想问,要这样孤独终老吗?

“你来问我李元淑的事情?”

裴凌南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楚大人问过。你们两个都出身御史台,对于很多事情,比旁的人敏锐。而且肯定也都以为是本想要杀人灭口,对吧?”

裴凌南哑口无言。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我承认,其实原本打算放她们母女一条生路,像南宫碧云母子一样,毕竟孩子都是无辜的。但他们帮她逃走了,这是对皇权,对我的挑战,所以我不能坐视不管,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们找出来,并以严惩。耶律璟自作聪明,反而害了自己的妻女,这也算是严重警告。”

虽然阮吟霄说得有理,再加上多事之秋,本该采用严刑峻法,但想起与自己女儿同龄的耶律斛珠,裴凌南还是不忍心,“耶律斛珠,可以幸免吗?”

“这要看李元淑的觉悟了。”

花事七十

在搜城的那几天,裴凌南一直惴惴不安。

她虽然如以前一样,处理公文,并按时参加阮吟霄召开的会议,但每每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格外地留心。秦书遥说她是操闲心,耶律斛珠只是贵人之女。可裴凌南忆起那个小人儿粉雕玉砌的模样,还是不忍心。

“你爷爷的,让不让老子活了!”楚荆河推门进来,看到裴凌南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书瑶绣了你们成亲时被面的花样,让我过来看看。你好像很不欢迎我?”裴凌南起身,哀叹了一下,“唉,有些人真是重色轻友,前几天还勾肩搭背地跟我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转眼就为了衣服,砍自己的手足了。”

秦书遥听到了关键,上前一把揪住楚荆河的耳朵,“你说谁是衣服呢?”

楚荆河嗷嗷地喊疼,“她瞎编的!你信你的密友还是夫君啊?”

“你还不是我夫君呢,少给自己脸上贴金!”秦书遥一脚踢过去,楚荆河抱着脚原地跳了两下,哀怨地看着裴凌南,“都你惹的!”

裴凌南微笑,“你们如今是越发地不顾忌了,当着我的面也敢打情骂俏。看来我得跟皇上回禀一下,成亲的日子越快越好。”

“凌南!”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叫,而后相互看了一眼,各自背过身去,耳根都有些红。

裴凌南知道自己再留,是真的不便了,便告辞离开。

经过回廊的时候,看到两个士兵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她心下一惊,上前拦住,“这是…?”

士兵给她行了礼,“大人,这是宁王的侧妃。”

女子抬起头来看她,目光哀恸。

裴凌南见没有耶律斛珠,便问,“郡主呢?”

“这个女人怎么也不肯说,我们正要把她压到丞相那儿去呢。”士兵说着,就继续押李元淑往前走,裴凌南想了一下,向耶律齐住的地方跑去。

耶律齐亲政不过数月的光景,处理起如山的政事来,颇为力不从心。

裴凌南问带路的郭承恩,“皇上昨夜又是通宵都没有睡?”

“可不是?谁劝也不听。皇上那倔脾气您也知道,少时只听沈大人的,现在只听丞相的。”

裴凌南进到屋中,耶律齐头也不抬,“朕说过了不吃。”

“皇上,如果您不吃,恐怕在把如山的政务处理完以前,自己会先累倒的。”裴凌南把食盘端过去,耶律齐抬起头来,“裴卿?你怎么来了。谁让你做这种事情的?郭承恩!”

郭承恩连忙上前一步,“皇上息怒。老奴见您一直不肯吃饭,束手无策,刚好裴大人来,便求她劝劝您。”

耶律齐瞪他一眼,又对裴凌南说,“朕一会儿会吃。”

“这都已经是下午了,再等一会,就该吃晚饭了。”裴凌南叹了口气,把食盘放到耶律齐的面前,“臣看,您是被丞相给带坏了。事情可以再做,身体累垮了,可不一定能好全。”

耶律齐把奏折放在一旁,乖乖地开始吃饭。他对裴凌南,不仅是君臣之情,更有些别的敬畏之心。这敬畏之心,许是少年时代,承沈流光的师恩。也许是因为,她是沈小妖的娘。

“这几日忙于公事,一直没有问你,小…裴大和阡陌还好吗?”

裴凌南在屋中的椅子上坐下来,点头道,“好。跟着臣这个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的娘,不如跟着他们的爹。”

“崇光皇帝…”耶律齐顿了一下,微笑,“很懂孩子的心思。”

“说起育人,流光可比不过丞相。皇上看看臣家的那两个孩子,哪还有半点同龄孩子的天真?像两个小大人,一肚子的心思,连臣这个做娘的都看不懂。”

耶律齐喝了一口水,“他们俩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又有疯道士传说是帝后之相。丞相那么教,也是用心良苦。你看,你们家不是很快就要出一个皇帝了吗?”

裴凌南自嘲道,“起初臣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会跟皇室扯上关系。光儿这边是定了,可阡陌,却总是让臣不能放心。所谓后,是一国之国母,放眼当今五湖,这孩子哪来的因缘际会做这个皇后?臣心里不愿信,可又觉得,命这种东西,不容易堪破。”

耶律齐被饭噎了一口,坐在椅子上捶胸顿足。郭承恩连忙上前递水拍背,他这才缓过气来。因为裴凌南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猛然地撞进沈阡陌当日在北军军营说的话,“你要娶我。”他心有余悸地想,这所谓的后,难道落在他这儿了?

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居然还有些窃喜?耶律齐有点心虚,不敢看裴凌南,只能低头吃饭。

“皇上,臣这次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你说。”

“李元淑和李家难逃罪责,但宁王之女耶律斛珠却是无辜的。能否将她交给南宫碧云抚养?”

耶律齐看她,“丞相的意思是?”

“斩草除根。”

“朕认为丞相说的有道理。”

裴凌南不以为然,“那皇上为什么能够放过南宫碧云?为什么连耶律擎苍这个儿子都能放过,却不能放过耶律斛珠这个女儿?”

“南宫碧云戴罪立功,耶律擎苍身份特殊。总之,这件事情,是丞相全权做主,朕也没有办法。裴卿若是想要有什么转圜,还是应该从丞相那里下手。”耶律齐说得很诚恳,无半点推卸之意,裴凌南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从耶律齐的房里退出来,裴凌南站在廊下发了一会儿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有些还落在她的肩头。她的手臂忽然被人拉了一下,她回头,见是楚荆河。而楚荆河的身后站着阮吟霄,眸色暗沉,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说你,要把自己弄成雪人吗?鼻子都冻红了。”楚荆河为她把肩头的雪花拍去,脸上有些兴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元淑被抓住了,这下能睡个好觉咯!”

裴凌南看向阮吟霄,阮吟霄却有意避开她的目光。

裴凌南说,“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过是要多死一个人。那耶律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