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双吗?”

很好听的男声,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焦急的语气。

她开了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嘶哑的,“嗯,是我,你……”

“你的声音怎么了?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这个声音,跟季橙还真是像。聂双苦笑,可怎么可能是他呢,他的手机号,周浅易曾经给过自己,她早就烂熟于心的,存在自己手机号码里,名字为“一”。是的,季橙对她来说,就是一,唯一,一切,排在最前面的“一”。

“你是……”沙哑的声音在这黑沉沉的夜里,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

“我和你哥在一起,你在哪?”不容置疑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回答,“你叫我哥过来吧,我在酒店门口。”还没说完,大滴的眼泪又“噗嗒噗嗒”掉下来,她坐在酒店招牌旁边角落的台阶上,缩成一团,像个等待家长认领回家的孩子。

5分钟。

10分钟。

15分钟。

朦朦胧胧之中,聂双听到有人叫自己:“聂双,聂双。”

一定是在梦里的,眼前的季橙穿着JACK·JONES的黑色长袖纯棉T恤,领口的扣子开着,四颗斜排上去的白纽扣像是调皮的眼睛,此时,这眼睛的主人正扶着她的双肩,急切地盯着她看。

她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挣扎着整理了头发。嗯,聂双,你说过的,要随时展示给他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哪怕是在梦里。

她想说的有很多,这时想起给季橙的礼物,猛地站起来,却也一下子清醒了,原来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在无数个梦里出现过的季橙,此刻真的在自己眼前出现了。

她不由分说地跑向垃圾桶,可是晚了。垃圾桶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礼物的影子?

季橙疑惑地跟着跑过来,还没来得及问,聂双“哇”的一声,鼻涕眼泪一气儿齐流,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

“生日礼物……”聂双的声音越发嘶哑,“卡卡……”

聂双哭得呜呜咽咽,可是季橙揽过她在自己的怀里,把头埋在她的短发中。聂双听到季橙轻轻的叹息,他说:“傻姑娘。”

聂双再一次觉得自己陷入了梦里。

她抓紧季橙的背,大胆地把下巴贴在他的肩上作出回应,“季橙,我看过美国拍的一部电影,叫《逃离克隆岛》。它里面有一句经典台词:当你喜欢一样东西,闭上眼睛祈祷──不理你的那个人,就是上帝。”

季橙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手轻抚她的头发,再次抱紧她。

聂双接着说,“季橙,不要不理我。不要故意忽视我的努力。”

过了很久,季橙才说:“聂双,你现在的声音……真难听!”

那天的夜晚叫聂双终生难忘。她并不知道,季橙送她回家以后,在她家的门外站了很久。

聂双每次都在足球场上偷偷为自己准备矿泉水,没有让他动摇。

在只要他出现的球场上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喊着“加油”,没有让他动摇。

在他经过的地方偷偷地打量他,没有让他动摇。

在电台里匿名给他点歌,没有让他动摇。

在他发现她塞到自己课桌里的他所喜欢的体育杂志时,没有让他动摇。

在她设置的无数个“不经意的巧合”里,都没有让他动摇。

但在那天晚上的KTV里,听着喝醉的蒋小光讲聂双被罚站的事情,不甘心地抓着他的衣襟大声质问“凭什么我对她那么好,聂双只是喜欢你”的时候,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迅速地点燃。他顾不上许多,随手抓过一件外套冲出去,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一部手机,总算知道她在哪里。

见到聂双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差点失去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多可笑的理由。

绝对不和最好的朋友的妹妹谈恋爱?让它见鬼去吧!

在这个为了爱情勇往直前的女生面前,季橙,你为什么要显得那么可笑、无力而荒唐。

聂双,你是聂双,你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聂双。

她设置的无数个“不经意的巧合”,都没有让他动摇。

但在那天晚上的KTV里,听着喝醉的蒋小光讲聂双被罚站的事情,不甘心地抓着他的衣襟大声质问“凭什么我对她那么好,聂双只是喜欢你”的时候,心中有上门东西被迅速地点燃。他顾不上许多,随手抓过一件外套冲出去,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一部手机,总算知道她在哪里。

见到聂双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差点失去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多可笑的理由。

绝对不和最好朋友的妹妹谈恋爱?让它见鬼去吧!

在这个为了爱情勇往直前的女生面前,季橙,你为什么要显得那么可笑、无力而荒唐?

聂双,你是聂双,你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聂双。

蒋小光再也不跟在聂双的身后了。

再也不跟在她的后面问:“聂双聂双,今天的答案,和昨天一样吗?”

他就坐在聂双的后桌,却再也不肯和她讲话了。聂双几次主动找话题,他也只是敷衍,多说几句,就不耐烦地站起来往外走,只肯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终于在自行车棚那里拦住蒋小光,眼睛直视过去,大声问:“蒋小光,你为什么不理我?”

蒋小光看着她,目光有所躲闪,终于小声说:“你都已经和季橙在一起了,还管我做什么。”

“你以前和我聊天,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没有同季橙在一起是吧?蒋小光,就算没有季橙,也不会是你。一个男生,心眼这么小,算我看错了你,还把你当朋友!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聂双说完,转头便要走。

身后的蒋小光叫住她,“聂双,聂双,先别走。”

聂双回过神。

“好啦好啦。”蒋小光举起手,“是我错了,我投降。”

聂双问:“还是朋友?”

蒋小光又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嗯,当然是朋友。不然我的损失也未免太大了。”

聂双有些疑惑,“损失?什么损失?”

“比如我零花钱没有了,可是又很想吃烤翅。”

“呃……行,你说去哪里?”

“就海港路那里的好了。”

聂双回答着“好”,转身去取自行车,蒋小光的眼泪这时才不可抑制地掉下来。

聂双,我是不是很美骨气。看到你和季橙在一起,伤心得会哭鼻子。如果没有我那晚那么失态地质问季橙,是不是你们就不会在一起?

好像我在你的这场恋爱里,不但抓不到一点主动权,还起了催化剂的作用。

我当然不会恨你,也不会恨季橙。

我只是恨自己。

恨自己,始终无法成为你所喜欢的哪一个。

那就做朋友好了。做你忠实的永远可以给你依靠的在任何时候想起我都给你力量的朋友。至少,朋友不会分手。

白木珊的复习资料,每周坚持着给聂双邮寄过来,她的房间里,开始有一个抽屉专门放白木珊的信。

自从高中和白木珊分开,其实也不会分开,两人从来没在同一个班级过。高中后白木珊依然不和自己同班,只是更不在一个学校了。

这恰恰是聂双认为的女生保持友谊的最好的距离。

女生间的友谊,像是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任何一句无心的话、一个举动,都有可能成为细长的针,将这充满了气的气球扎破,一点点往外渗着气,直到最后彻底干瘪。

就像邻桌,因为女生不停地借圆珠笔,自己从来不买,就同人家绝交。或者去商店买薯片吃,因为没有主动邀请自己吃,就三明天不同对方讲话,甚至号召周遭的同学孤立她……

想想,都觉得可怕。

白木珊室聂双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这个后缀。没有平日里德摩擦和碰撞。只是每周三播音的时候才一整天都在一起,距离恰到好处,两人又都是直性子,聚在一起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

是以坚固的友谊通行无阻,好得真是像亲姐妹。

最近,这个亲姐妹的来信里,除了复习资料,开始频繁出现一个叫“Y”的男生。白木珊反复在信里提起他,就像当时的自己,那般迷恋季橙。

可是白木珊只有暗恋的胆儿。

白木珊在信里写:

我在篮球场见到他打篮球,看着他一个人带着球单枪匹马突围投篮,整个人便被锁住一般,动弹不得。只是,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爱他?会是吗?说不好。在这么繁重的学习压力下,或许我只是想找个寄托。如此,在握出来散步的时候,目光终于有了可以搜寻的目标。是他,不是被人。

我已经打听到他的名字,偶尔匿名给他写信,他或许收到了,或许不,那又有上门关系,我只是想跟他诉说。

我们班有很多恋人。他们很和平,很融洽,很大方,班主任开班会的时候讲男女问题,他们就在下面对视窃窃地笑,下课的时候,也毫不避讳地谈“他”怎样。他们的恋情,俨然已经是结婚后的平静生活,下了晚自习,还结伴一起去厕所。

或许我已经落伍了。

有的时候,很想大哭一场,会突然莫名地讨厌自己,讨厌周遭的一切,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

现在只是高一,可是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班主任说,我们在服装方面,要增加覆盖率,减少透明度。末了,他又说:“这个学期要上报政教处两到三名差等生,降班。可笑吧,高中还要降班。他说这是“适者生存”。

适者生存。

我还在这里谈我奢侈的爱情。

祝好。

木珊即日

白木珊的信,第一次这么伤感。聂双躲在房间里,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要怎么样安慰她。

正在叹气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周浅易的一声大吼:“ 聂双!你个猪头,干嘛呢?”

聂双吓得捂住胸口,“你出场的时候,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周浅易得意地笑,“心里没鬼,怕上门。”

她合上抽屉,“找我什么事?”

“嘿嘿这周六我们哥儿几个出去野炊。你能帮我去趟同学家,跟她爸妈说一声吗?”

“你跟你同学约会,干我什么事。”

“呃……主要是……主要是……”周浅易有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哦,是你的现任女友?”聂双抓到了他的短处。

“算是吧……她家管得太严了,平时都不让她出门,要没有女生去家里直接找她,她爸妈肯定不放行。”

“那就换呗,反正追你的女生有的是。”

“这次不一样,以前的我……就算没定性吧,以为起起哄,就稀里糊涂地反复想,久而久之,以为那就是爱了。现在的这个女生,是我一直以来都想找的,我会好好带她。”

“真酸。”聂双打了个冷战,“你要是动了真心,全国人民都笑了。”

“你爱信不信。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吧。”

“那你先说说,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周浅易冷笑,“我不向爸妈告发你谈恋爱的事情就不错了,还想着要好处。我告诉你聂双,其中考试成绩下来,你要是连中上游的名次都没保持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聂双刚要辩解,周浅易又说:“季橙也别想好到哪里去,我跟你们俩都没完。”

他又瞥过聂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白木珊来信的信封,嘴里念叨着:“这字体,好熟悉。”挠挠头,“像是在哪里见过。”

吓得聂双急忙把信收起来,“熟悉你个大头鬼。你爱跟谁谈恋爱就去谈,可不准动我的好朋友。”

周浅易不屑一顾地吹了个口哨:“你那帮朋友,个个都是黄毛丫头,跟你似的,哪个拿得出来。”

“哼!”聂双有些不高兴,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哥,你要是跟恋人分手,就好好跟人家说。别像王凝那样,你不爱人家了,可也别伤害人家。”

周浅易愣了下,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