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推辞了会儿,还是接了赏银,稍后便离开了萧郁蝶的卧房。

卧房安静了,但是萧郁蝶的心却起了波澜。

顾掌乐和白掌乐么?

她们什么时候跟张易之这家伙这么热络了?

白沁舒,她真的出卖了自己的人格么?

萧郁蝶甩了甩脑袋,理了理今天的行装,便准备往戍宁殿走去。

戍宁殿跟华阳殿差不多豪华,可见张易之刚进宫的时候有多得宠。

不过,这会儿的戍宁殿,守在门外的宫人在打着盹儿,宫女则呆在里边不出来了。

萧郁蝶望着这烈日炎炎的,在往里边瞄了一眼。

这武则天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张易之才十来二十岁,她不能做到雨露均沾,也难免会让张易之有偷吃的机会吧。

而这戍宁殿里又有宫女…

萧郁蝶想到这些就不禁哆嗦了一下。

随后她便叫醒了正在打着盹儿的宫人。

那宫人的眼睛微微地眯起,见来人是萧郁蝶,便起身揉揉眼向着萧郁蝶行了个礼。

萧郁蝶笑着往里望了望,然后对着那位宫人说:“还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新的曲子要献给你家主子。”

那位宫人一听,便使劲摇着手说:“萧典乐,您还是回去吧,我家主子这会儿不让见呀。”

萧郁蝶眼珠子一转,心想这张易之指不定在里头快活着呢。

不过萧郁蝶还是彬彬有礼地来了句:“还劳烦公公通传一声,就说我找你家主子谈论关于那天在华阳殿献乐的事儿。”说完萧郁蝶便往自己的袖兜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递予了那个宫人,那里可是有十两呢,萧郁蝶暗想这武则天赏我这么多银子,原来在这些事上派上用场了。

那位宫人一见有了银子,便立刻两眼生光,收了银子之后便满脸堆笑着说:“是是,奴才这就说去,萧典乐你等会儿。”

萧郁蝶一边鄙视着这见钱眼开的家伙,一边用自己的眼珠子不时地往里瞅瞅。

谁知那位宫人又回过身子来说了句:“不过,待会儿主子不见人,可就别怪奴才了。”

萧郁蝶一听,还真想把那十两银子拿回来。

过了一会儿,那位宫人竟然兴致勃勃地出来了,他讪笑着对萧郁蝶说:“萧典乐,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萧郁蝶立刻得意一笑,看来还真是抓住张易之的狐狸尾巴了,那件事真跟他有关。

于是萧郁蝶笑着对那位宫人来了句:“那我还要多谢公公了。”说完又给了他一两银子,萧郁蝶没办法呀,以后不还得靠他通传么?

戍宁殿的装饰大致跟华阳殿的差不多,只是那些软帘还有布帏之类的,跟华阳殿的不同。

华阳殿的布帏那些,大致是素雅的颜色,而这个戍宁殿,却是玫红,明黄等暧mei的色彩。

张昌宗会在华阳殿的墙上挂些典雅的字画,而张易之,却只会在戍宁殿的墙上布满暧mei的帷帐。

萧郁蝶长吁一口气,便往殿内的那个穿着暖红色花衣服的男人望去。

的确是花衣服了,暖红的底色,上面绣着大朵的芍药花,袍子很长,一直及地。

再看张易之,他的衣领有些乱,眼睛微红,头发也是有些乱的。

那是…

萧郁蝶红了脸,果然。

见萧郁蝶来了又不说话,张易之便示意他身边的两个婢女退下。

萧郁蝶看着那两个衣服略乱的婢女,心里“咯噔”一声。

待婢女退下之后,张易之便冷眼瞧了萧郁蝶一眼:“怎么?上次在华阳殿偷欢不成,这会儿找到我戍宁殿来,恐怕是走错门了吧?”

萧郁蝶在心里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不过她的脸上还是堆着笑容。

“张大人这是说哪儿的话?”萧郁蝶用着尽量发嗲的声音说,“恐怕张大人不知,小女子中意的人,是张大人您吧?”

张易之眯着眼细细地看着萧郁蝶,萧郁蝶却只是一个劲地给张易之传递着暧mei的眼神。

第一卷 芙蓉殇 第七十三章 勾引张易之

戍宁殿这会儿静得吓人,张易之倒是起身走到萧郁蝶的跟前。

他用着狐狸一般的笑容看着萧郁蝶,这让萧郁蝶的心里发毛。

随后,张易之伸手拦住了萧郁蝶的腰,他的脸越逼越近,他吐出的热气扑到了萧郁蝶的脸上。

眼看就快要被张易之吻上了,萧郁蝶却别过脸轻轻一躲,她可不想自己的初吻被这个混蛋给夺取…

张易之很快就放开了萧郁蝶,他细细地看着她,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怎么?不是说中意我么?那为什么,连碰也不让我碰一下?”

萧郁蝶低着头,此刻她真想离开戍宁殿,要不是为了自己的任务…

“所以,你在撒谎!你爱的是我的弟弟昌宗,你可知他为了你这个贱婢放弃了他一直追寻的女人!所以,我恨你!”张易之说着又用手用力地捏着萧郁蝶的下巴,“所以,我恨不得,玩儿死你!”

萧郁蝶哆嗦了一下,随后便使劲地稳定自己的情绪。

这时,大殿之上响起了萧郁蝶那温柔又发嗲的声音:“公子何必动怒,小女子我不想被你轻薄只因你现在对我有误解。我岂会在你恨我的时候,轻易地将自己献给你?”

张易之听着萧郁蝶一字一句地说着。

“公子自己想想,小女子只见过公子一次,但是那次之后,却对公子魂牵梦萦。如果我爱的是张昌宗,为何我跟他朝夕相处得好好的,还要进宫来?为何那日我明明有机会献身予他却要逃避?为何我明明知道公子现今不得宠,一定耐不住寂寞…还不赶快禀明皇上?”萧郁蝶一面说,一面使劲地使自己的眼睛酸痛,微微发红,恨不得能挤出几滴泪来,以示真伪。

张易之眯着眼望着萧郁蝶,之后便狐疑着说:“那是因为你想进宫来杀我吧?”

萧郁蝶听后,心里又是一颤,他是先知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萧郁蝶还是接着说:“那日在大殿之上,你的衣服之所以会破道口子,是因为我在暗示你呀。你想想,为什么别人的衣服不破道口子?”

“荒谬!”

其实萧郁蝶也觉得自己越说越不着谱了。

“不是,因为小女子想暗示公子,你的心破了道口子,可否让我为你缝合?”萧郁蝶一边在心里呕吐着,一边假惺惺地说着。

“哼,”张易之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在这儿巧舌如簧的,我会相信么?”

虽然他这么说,不过萧郁蝶还是觉得自己的胜算大些,看看这个张易之被自己一口一句“公子”叫的多爽快呀。

于是,萧郁蝶不忘加上一把火说:“倘若公子不相信小女子说的,小女子可以用行动来证明。”

张易之听后,便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郁蝶。

本来张易之觉得萧郁蝶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勾引之类的举动的,没想到萧郁蝶却迟迟站在那儿不动。

“不是说用行动证明的么?”张易之随口问了句。

萧郁蝶心里暗暗得意,看吧,猴儿急了吧,上钩了吧。

于是萧郁蝶便自信满满地说了句:“我可以帮助公子重新得到皇上的垂青,这个行动,可以证明么?”

张易之听后,明显眼睛一亮,看来是说到他的痛处了。

不过他还是死鸭子嘴硬地说了一句:“哼,我与皇上之间,从来就是恩爱无比的,要你来撮合?”

“那今儿公子怎么被皇上赶回来了?”

“你!”

“公子莫气,不是说么?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个默默奉献的女人。公子,小女子愿意做公子身后的女人。”

张易之听后,态度有着微微的改变。

“那你说,你有何办法?”张易之显然是信了萧郁蝶的话。

“想要绑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拴住她的胃。”萧郁蝶把那句经典的话倒过来说了句。

见张易之不解,萧郁蝶便把那道“西瓜沙冰”的做法教给了张易之,反正这夏日炎炎的,沙冰也很好做。如此一来,张易之便可以凭着这一小点心让武则天上这戍宁殿一趟了。

张易之听了,却又用起先那狐疑的眼神看着萧郁蝶:“这种点心,我从来没有吃过,你确定皇上吃了不会有事?该不会,你想要害我吧?”

“你不会先做好自己尝尝,或者叫我试吃啊!”萧郁蝶一下子恢复了本来面貌。

张易之更是狐疑地看着萧郁蝶。

“不是…”萧郁蝶继续发嗲,“小女子只是觉得,公子聪明绝顶,怎么就忽略了这么个小细节呢?”

经一番戴高帽之后,萧郁蝶明显觉得这张易之又飘飘然起来了。

“所以,只要小女子不断地给公子提这些新点子,公子就可以再获皇恩,到时就有享不尽的荣华了。而小女子我,只希望能够让公子正眼瞧上我一眼…”萧郁蝶又开始泪眼朦胧着。

张易之则来了句:“你是真心爱我?”

萧郁蝶忍不住在心里反胃,谁会爱上一个给自己弟弟下春药的男人!

“当然…”萧郁蝶双眸含笑。

“那好,”这时张易之已经走到了萧郁蝶的跟前,“我已经相信你了,现在你可以为我宽衣了?”

萧郁蝶吓得哆嗦,温楚凉,你这个混蛋怎么还不来救我!

张易之撩起了萧郁蝶的发丝轻轻地嗅着:“哼,昌宗那个傻子,还口口声声说把你放在心上,结果,他也有今天。没想到,他爱的那么刻骨铭心的女人,心中却只有我。”

说完,张易之就似有轻薄之意。

萧郁蝶则一拖再拖地说:“公子别急呀,小女子还有话没有说完…”

“有什么话,我们进里卧,到床上慢慢说吧…”

“万一被皇上发现了?”

“没事,皇上午后陪着昌宗呢。”

萧郁蝶:“…”

正当萧郁蝶快要羊入虎口的时候,门外的宫人通传的一声:“温司乐到,白掌乐到,顾掌乐到!”

萧郁蝶心中大呼,温楚凉你这个混蛋,这么晚才来!

张易之随即便停止了行动,毕竟温司乐的这个称号,官职还是挺大的。把他撂在门外,到时候他跟皇上一说,起了疑,是对他自己万万不利的。

于是他扫兴地说了句:“传。”

随后,他又对萧郁蝶说了句:“以后就叫我公子吧。”

萧郁蝶好想赶快奔出戍宁殿,远离这个寂寞发sao的男人!

随即,温楚凉便带着顾蕊瑶和白沁舒走了进来。

萧郁蝶此时正端坐于古琴前,见他们进来了,便起身行了礼欲走。

经过白沁舒的时候,萧郁蝶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她现在跟着顾蕊瑶来戍宁殿做什么?

是觉得张昌宗为人正直不会使坏,所以来投靠张易之,还是来这儿成为他泄欲的工具?

第一卷 芙蓉殇 第七十四章 追忆兄弟情

偌大的华阳殿内,只有张昌宗一人,他打发水果和沙拉去司乐监陪萧郁蝶去了。

其他的宫人宫婢们,他就当是放假一般,把他们打发玩儿去了。

此刻,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今天,他听闻他的哥哥亲自在御膳房做了一道可口的小点心给皇上吃,皇上龙颜大悦,赏了他不少珍奇异宝。

他今天倒不是为这个难过,他不屑争这样的宠,他倒希望皇上将他打入冷宫,永远都不要再理他。

他难过的是,为什么自己生死患难的哥哥,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

一杯酒下肚,张昌宗已经毫无感觉了。

望着这华阳殿内极尽奢华的装饰,他不由得冷笑出声,想他张昌宗傲世了这么多年,有这样一副傲霜斗雪的风骨又怎样?

敌得过这肮脏的权贵与不堪的命运么?

回想起往日同哥哥过往的总总,张昌宗只觉得自己的心要疼得微微地蜷缩起来。

正当他想要继续倒酒的时候,酒瓶却被来人用手拦住。

抬着朦胧的双眸一看,是萧郁蝶来了。

欣喜漫过他的心头,但是想到萧郁蝶当日的狠心拒绝,他随即又失了欣喜,凉了笑。

萧郁蝶倒是微微一笑,然后把酒瓶子和酒杯一一拿开。

张昌宗也没有阻拦,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此时的萧郁蝶。

“你还来华阳殿做什么?”张昌宗随口一问。

萧郁蝶却笑着说:“那是因为我听水果和沙拉说,她们的主子在这殿内饮酒发疯。”

张昌宗听着也不禁觉得好笑,于是就放声大笑了出来。

大笑过后,又是无尽的悲凉。

“你怎么了?”萧郁蝶凝眉,“是因为不得宠了?”尔后她又玩笑一句。

张昌宗笑笑,随后又点头:“是呀,没有皇上的宠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郁蝶听后,却拍了张昌宗的背一下。

张昌宗吃惊地望着萧郁蝶。

“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倒还真的配合…”

张昌宗痴痴地笑着,随后又醉眼迷离地说了句:“你不是说不爱我的么?为何现在又这般担心我?”

萧郁蝶汗颜,这古代的男女之间,恐怕除了爱情之外,敢情就不能有友情亲情的?

“我说张昌宗,我们俩就不能做个朋友的?兄弟也行啊!”萧郁蝶突然豪爽地来了这么一句。

张昌宗听得发笑。

“你是男的么?还说做兄弟…”

萧郁蝶:“…”

两人对视了一番,萧郁蝶便起先开口说道:“你是在为张易之发愁吧?”

张昌宗一怔,随后又将眼底的一抹忧伤抹去。

萧郁蝶看在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她是真心把张昌宗当成朋友了,经历了那么多,现在再看他这么一副死样子,还真的挺揪心的。

“人变了就是变了,再也变不回去的,你别指望什么。”萧郁蝶狠心一句。

张昌宗抬起头来复杂地看着萧郁蝶。

萧郁蝶被看得发毛,便随口一句:“你要是听不进去我的话就算了,别总是这样看着我。”

张昌宗没有说话,只是夺过了酒杯又喝了一口酒。

萧郁蝶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郁蝶,你知道么?他以前为了我,好几次都差点死去…”张昌宗喃喃地说。

萧郁蝶一怔,心想这张易之之前这么拼死地保护着弟弟,现今怎么这么坏呀。

看来金钱和权力他是沾染不得的。

“你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么?”萧郁蝶眉眼一挑。

张昌宗则不解地看着萧郁蝶。

“因为以前总是他保护着你,总是他让东西给你。最后他入宫了,金钱权力一下子呼拥而来,于是,一下子他就利益熏心了。后来,你入宫了,他开始恨你。因为他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子让给了你,你却没有珍惜。如今你蒙受皇恩,更是一种变相的掠夺着他所拥有的富贵荣华,所以他恨你更深,因为他觉得凭什么所有东西都是你的。所以,他认为自己要争,要夺。他觉得你根本就不配让他让给你这么多的东西。”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萧郁蝶觉得自己的气都要断了。

张昌宗细节上的现代词汇没有听懂,不过大体上的意思他还是懂的。

经萧郁蝶这么一分析,他的思绪倒是明朗了许多,先前一直想不清的问题,他都想通了。

但是,随后他又喃喃地来了一句:“郁蝶,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什么都知道似的?”

萧郁蝶哑然,这个要怎么解释呀,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来自未来的时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