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似玉不太高兴:“怎么说我方才也才帮你们退了兵,半个谢字没有,开口就教训人?”

“吴长老这哪里是教训…”旁边有人嘀咕,看了看她的眼神,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双方都有些不自在。

楼似玉明白,吴来酒肯开口问她这么一句,就已经是退让和给她台阶下的意思,可她替宋立言觉得不平:“你们一直厌弃的凡人,方才不惜给自己划一剑也帮你们退了敌,你们瞧着心里难道没半点波澜?”

吴来酒冷哼了一声:“他是为着我们还是为着什么,你不清楚?”

对哦,好像是卖她一个面子,也为了保存狐族实力留着去对抗邪祟。但楼似玉会承认?不可能,她只会更气愤地叉腰:“不管如何,他今儿做了好事是事实,也证明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妖怪,你们还不放心什么?”

侯满堂也是狐族长老,但比起吴来酒,他待楼似玉更为慈祥,原本是不想开口的,但他想了想最后那一眼,还是往前两步道:“丫头,你若看上个一般的凡人,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他怎么了?不过就是法力高强了些。”

“你没看见他方才是怎么走的?”吴来酒语气不善,“普通凡人要靠纵符术才能瞬间消失,他方才可是什么都没做,连手上的诀都没捏,就这么没了。”

心里一沉,楼似玉垂眸:“他修为大进了。”

“我呸!”吴来酒又气得跳了起来,“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当年的宋承林要不是为了封印尤蚩,以他的修为,位列仙班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的这个宋立言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甚至将宋承林魂魄里的修为悉数继承,你猜他以后是会选位列仙班长生不死,还是会选跟你这个妖怪短暂过这几十年?”

阴云遮日,胡府上空暗了下来,连带着她的脸色也沉得像墨,冷风几拂,楼似玉伸手将鬓发别去耳后,顺势摸了摸头上的朱钗,讥诮地道:

“他愿意同我在一起一日,我便陪他一日,谁管他以后要做什么要去哪里?老娘等了他这么多年,要是奔着个结果去,那早就放弃了,望着前头有悬崖就不敢上山去采花的是什么懦夫?指望三言两语劝我收手的都省省,没可能。今日这一回就权当我还你们当年替我母后接生的恩情,人和妖有殊途,妖和妖也有道不同不相为谋。”

吴来酒气得眼眶发红,侯满堂连忙上来劝:“你先别生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府里还有好些人你没见呢。”

“他说的,让我回来退敌,不是让我回来住。”楼似玉努嘴指了指吴来酒,然后分外潇洒地转身挥手,“奴家这便不叨扰了。”

“要滚赶紧滚。”吴来酒怒喝,“没事别回来碍眼了。”

楼似玉乐得轻松,飞快地往山外走。

“哎!喜安,安安!”侯满堂舍不得她,化出原形一路追上来,黄褐色的老狐狸四爪飞快地刨着,看着倒是有些可爱。

不过楼似玉不但没等他,反而走得更快了:“别喊我这个名字。”

侯满堂耷拉了耳朵:“你不想接受自己妖怪的身份?也是,你恋上个凡人,哪里会喜欢人家喊你妖怪的名字,是不是很痛苦呀,这么多年了,老因为这个身份不能和他相守。”

“没关系,我听山里的兔子精说,妖怪想变成人也可以,它们有祖传的偏方,三株妖草的价格就能买来。你要是真的想做人,那我去替你买。”

步子放缓了下来,楼似玉叹了口气:“侯长老,这种话让吴长老听见,您家里的果子园还要不要了?”

侯满堂笑眯眯地挥挥爪子:“他翻任他翻,老夫的果子来年就种满山。”

知道他是当真疼自个儿的,楼似玉柔和了神色站住了脚。

“我说别喊那个名字,不是因为我不想承认自己是妖怪,妖怪没什么不好的,我也不想变成人,我只是…”她噎了噎,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只是听见这个名字,就会像个没出息的孩子似的想念父王。”

第150章 花摇

父王的名字是守业,是上一代老妖王给他起的,所以他死守了狐族三万多年,殚精竭虑。

垂危之时,他将年幼的她抱过来,柔软的狐尾圈着她,慈祥地道:“族里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有才之妖,他们能撑起下一个三万年。我的孩儿虽是以妖王子嗣的身份出生的,但我希望你能一生喜乐,平安顺遂,不一定非要坐上王位,你可以过你想过的日子。”

带着皱纹的额头抵上她稚嫩的眉间,他笑得温柔极了:“去看看世间的山水,看看广袤的苍穹,去找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为之付出一生,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什么。”

“你的名字不用有业,也不用称霸,喜安便好。”

喉咙有点堵得慌,楼似玉掩饰地眯眼去看远处的山峦,她是个大狐狸了,这儿没有父王也没有宋立言,浪费的眼泪不能掉。

侯满堂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当年吴来酒也是煞费苦心,他不是真的想赶你走,他那个人,嘴上不饶人惯了,行事又刚硬…”

“好了。”楼似玉打断他,“你们胡府看起来也不轻松,先回去处理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丫头。”

“您保重身子。”

侯满堂一怔,接着就乐了。这丫头自从离开胡府,就再没跟他们说过什么话,今日不但说了,还让他这个老头子保重身子嘿!看来是不记恨他们了,起码是不记恨他了,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值得回去多种两棵果子树!

眼前的人是已经跑得没影了,侯满堂倒也不追了,乐颠颠地跑回胡府去,冲着吴来酒就是一通炫耀。吴来酒正在收拾衣冠冢,冷着脸听他说完楼似玉的话,一脚就将他踹了出去。

旁边的小狐妖连忙把他扶起来,嘀咕道:“长老,吴长老刚遇着白事,心情本就不好,你惹他做什么?”

“我这是惹他?”侯满堂伸出食指摇了摇,“我这是在安慰他。”

小妖一脸茫然,吴长老本就不喜欢那位小主子,在他跟前说这些,哪儿算得上是安慰?侯满堂也不多解释,负手穿过胡府的回廊往后院走,途经府里最高那栋阁楼。

阁楼的窗户半开着,清风贯过,纱帘飞扬,里头的东西归整得甚好,像是不久前刚被收拾过,干干净净,还点了沉香。

宋立言往回走到半路,果然见花摇前辈来接他了。花摇是上清司里少有的女弟子,跟着罗永笙习了驻颜术,所以哪怕也是七八十的年纪了,容颜却也还如同少女一般。不过她没拜在罗永笙门下,倒是拜了一个早已逝去的师祖牌位。

她性子安静得很,话也不多,但给人感觉很温和,迎面将他拉上马车便道:“他已经回了浮玉县衙。”

花摇从不直呼罗永笙的名姓,连师叔也不叫,但她口里的“他”,一向只代指罗永笙。宋立言清楚这一点,应了一声就垂眸靠在车壁上。

“不高兴?”花摇看看他,略微一思忖,“红尘劫?”

宋立言皱眉:“不是。”

“那便是了,多加小心。”

“都说了不是。”他有些恼,反驳得自己都觉得苍白,袖口往下一抖,两片残袖捏在手里,眼底的不悦更甚。

给谁包扎都扯衣袖,他稀罕不成?要给就给独一无二的,他才不稀罕这别人也有的东西。

自京都一别,有小半年没见了,花摇没想到宋立言的变化会这么大,当年在司里那个冷清孤僻得完全不符合年纪的孩子,现在变得鲜活又生动,喜怒哀乐俱全,身上的阴霾也散了,闻着有些难得的人间气息。

若红尘劫是这么个历法,那倒还真不错。

“前辈。”马车行到半路,宋立言突然闷声开口,手指拨弄着衣袖,踟蹰半晌才接着问,“女儿家,通常瞧见什么会觉得一个人是当真心悦自己的?”

花摇一愣,缓缓扭头看他。

宋立言黑了脸:“晚辈妄言了,前辈不必放在心上。”

花摇笑了笑,双手放在膝盖上,十分正经地答:“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我没有被人心悦过,所以不知要怎么才会觉得别人心悦自己。”她低头,有那么一瞬间的苦恼,不过很快又笑了,“说不得么?”

“嗯。”含糊地应了,宋立言耳根微红,将头扭开去看窗外。

花摇点点头:“也是,有时候说了也没有结果,不如不说。”

想起这位前辈与罗师叔之间的一些传闻,宋立言抿唇,心想这还真是问错人了。花摇前辈当年似乎就给罗师叔表明过心迹,但罗师叔年少之时飞扬跋扈,拒绝的方式也半分不给人留情面,以至于这么多年了,还总有人在背后说前辈闲话。

不过好在花摇完全不会听外界传言,依旧一直跟在罗永笙身侧——虽然这好像是司内的调度安排,但她也没避讳,大方磊落。

这不,一下车看见罗师叔站在营地门口,她合手行了平礼便笑道:“人带回来了。”

罗永笙点头,只扫了她一眼就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表情没有在山上之时那么轻松,说话甚至微微咬着牙:“你小子也是翅膀硬了。”

宋立言朝他拱手。

“两个选择,一,在这儿给我把话说明白,二,进去当着你师父的面把话说明白。”他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别想着蒙我。”

宋立言听明白了,罗永笙知道内丹不在胡府,也是借着他这个台阶撤兵,并不是真的相信他被妖怪挟持了。

怪不得走得那么干脆。

松了口气,宋立言道:“邪祟已经成形,引我上清司与妖族乱斗,好坐收渔利,此等低劣手段,师父一时糊涂上了当,师叔总不能也搭进去。”

气小了一半,罗永笙嘀咕:“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笨,但你怎么跟那狐妖搅合到一起去的?我听人说你不是头一回帮她了。”

“欠她人情。”

“人情?”罗永笙觉得不可思议,“你还会欠人情?”

“嗯。”宋立言侧眸,看向旁边大石头后露出来的一双耳朵尖,“很大很大的人情,不得不还。”

第151章 找我麻烦就是

杀戮过重,岐斗山上的阴云一直不散,刚停的雨没多久又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罗永笙带着人进了营帐,宋立言倒是站在原地没动,等他们都走了,才转身慢步到那大石头旁边。

“狐狸毛都湿了。”他慢条斯理地道。

滴溜溜乱转着眼睛的小狐狸抬起头,尾巴刷地翘上来撑在两人的头顶,雨滴落不下来了,她甜甜一笑“大人怎么发现奴家的?”

宋立言垂眸睨她“没事少吃些烧鸡,这石头眼瞧着要藏不住你了。”

一人一狐,立在大大的狐狸尾巴之下相互凝视,透过雨幕看过去颇有些趣味,倘若他不是上清司的人,那这就是戏本里上好的妖怪与书生的开场,接下来就该相扶着进营帐。

然而,营帐被掀开,罗安河走出来,神色古怪地看了看他们“真不把这儿的法阵当回事?”

楼似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原地跳了起来,宋立言反应倒是快,一把拎起她的后颈皮就往营地外头走。

“哎。”她哭笑不得,“就算没个温柔的拥抱,您扛着也行,这拎着算什么?奴家好歹也算个大妖怪。”

“爪子上全是泥,还想要拥抱?”

楼似玉心虚地将爪子在肚皮上蹭了蹭,然后亮给他看“现在呢?”

“肚子上全是泥,还想要拥抱?”

“…”

她耷拉了耳朵,任由他将自己拎着一甩一甩的,大尾巴还是挡在了他的头顶“你们上清司是不是不知道狐王内丹在我这儿?”

宋立言哼笑“连赵清怀都不清楚,其余人又能从何得知?”

“那…您寻个机会给说说?”她撇嘴,“总去找胡府的麻烦也不是个事儿,内丹既然在我这儿,那来找我麻烦就是。”

步子一顿,宋立言眼神微凉“不是同他们关系不好?”

“您也瞧见了,上清司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就会来找我的麻烦,与其绕这么大个圈子,那不如就直接来找我,还省事些。”

轻吸一口气,他哼笑出声“想护着明说也就是了,藏着掖着不是你楼掌柜的作风,你真要是怕麻烦,往荒州外跑,躲开他们就什么事也没了。”

楼似玉有点尴尬“大人何必拆穿。”

“要是我没记错,当年你遇见我的时候,自己身上也不轻松吧?”宋立言抬眼看着外头的雨幕,“怎么说也是狐族的小妖王,落那一身伤还能不计前嫌去帮他们,跟同菜贩子讨价还价的时候比起来,判若两人。”

“五文一斤?来,你让我看看这白菜是不是镶金边了,金边硌牙不?进不进盐?”

“掌柜的,咱们这赚的都是血汗钱。”

“谁的钱里没血汗啊?这么多年我指着你送货,就是因为便宜,你要是坐地起价,那我立马去找蔡大婶,从她那儿买。”

牙尖嘴利,咄咄逼人,分明是个美人儿,却一身铜臭。

楼似玉想了想当日情形,再想想今日对狐族的仁慈,唏嘘地赞同他“果然大人一回来,奴家连性子都改了,现在当真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闭嘴。”

宋立言跨进营地旁边的树洞,将她往那草堆上一扔“胡府就算毁了也无碍,但你要是落在他们手里,只有一个下场。”

丹毁妖亡。

楼似玉想了想“眼下这形势,我早晚会死的,不是死在上清司的手里,就是死在裴献赋的手里。”

脸色一沉,宋立言大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拎起来一抖,迫使她化出人形,然后掐着她的手腕道“你是宁可自己的内丹被毁,也要护着白仙家的妖王?”

眼下分明还有他们两个人在外,若当真抵抗不住那邪祟,必须毁一颗内丹以绝后患,那为什么是毁她的不是毁鸡翅的?在她心里,鸡翅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怎么又生气了?”楼似玉茫然,动了动手腕道,“我没有要护着他的意思,但他与我不同,他不是非要留在这岐斗山下,被逼急了,他可以自投于裴献赋。到时候,他们能动的可不只有我了?”

宋立言一愣,眉目舒缓,抿抿嘴别开了脸,楼似玉抬眼瞧着他,忍不住道“大人怎么会连这个都没想到?”

因为我压根没想过动你。

嘴唇动了动,这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去,宋立言沉着脸安静了许久,突然转身往外走。

“您去哪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楼似玉三步并两步上去拉住他,“奔波了一天,不回营地,怎么朝这个方向走?”

宋立言没说话,手上的力气大了些,摆明是她拉不住的。楼似玉慌了,转去他身前张开双手“咱们有话好好说,总不能以大欺小。”

目光落在她脸上,宋立言轻笑“没有要护着他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欠了人家人情,现在去动手,未免太不仁义。”

“你的人情我还了。”

“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宋立言定睛看她,“你和我这么多年了,还要分个彼此?”

心里不争气地一跳,楼似玉十分感动地想,原来已经可以不分彼此了,那至少他心里还是有她的,甭管是宠物还是别的什么,多少看起来有点分量。

正咧嘴欲笑,但想起眼前正事,她狠掐自个儿一把,板起脸道“若上清司来了外敌,大人会愿意杀了同门师兄弟以退敌吗?”

宋立言皱眉,他想说人和妖怪怎么能一样,但面前这人似是知道他会说什么,笑着摇头“一样的,妖怪和人一样有感情,伴侣死了会哭,亲人受伤会难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妖怪一样都不少。”

那眼下这局该怎么破?宋立言很是焦躁,连带着身上的炁都开始乱窜。楼似玉微惊,连忙按住他的肩“大人冷静。”

哪里冷静得下来?他想挥开她的手,不曾想这人倒是伸手进他袖口,掏出一张符来,呸了唾沫就贴去他额间。目之所及,黄纸上的符文隐约可见“静气”二字。

第152章 做错了的不认

“你胆子大了?”他扯下黄符顺手就要扔,她“哎”了一声就拉住他的手腕,宋立言眯眼,伸另一只手去接,她也立马将他另一只手捏住,两只手一起举得高高的,像谁家垂髫小儿在戏耍。

“松手。”他恼。

楼似玉摇头,左右看看实在没什么能帮她的,心里也着急。这人现在魂魄情形如何尚未有个确信,法力太强若是引导不畅,走火入魔也未可知。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冷静下来,她抬头,灵机一动。

宋立言正想使缠妖绳,冷不防地发现面前这人的脸突然接近,他怔然侧头,恰好被她亲在嘴角。

软绵绵的,像晒过的被子,带着点奇特的香味儿。

有点痒。

她是亲一下就想退的,然而刚想放下踮起的脚,这人被她抓着的手突然就是一翻,挣开她放在了她腰上,将她整个人往上一搂,下一瞬,冰凉带着雨水的吻就彻底封了她的唇舌。

楼似玉心里一麻,跟着四肢都软了下去,一双眼瞪得溜圆,挂在他手臂上,双腿直打颤。

什,什么情况?

一无所知的宋立言与她做这亲近的动作她只是觉得心动,可面前这人突如其来的一下,她觉得心要炸开了。

什么都记得的人,怎么还会吻她?

想让她冷静?不对啊,在他吻下来之前,她一直很冷静。

那是为什么?

腰肢被掐得很紧,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按在他怀里,雨水滴得她睁不开眼,也不敢睁,但他微微一俯身,雨好像就停了,只有唇舌间来回纠缠的声音,配合着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响彻整个耳膜。

半晌,他微微松开了她,怀里这人已经傻了,抓着他衣袖的指尖都在发抖。

“呼吸。”他道。

楼似玉听话地吸了口气,呼出去,想再吸,然而面前这人又重新封住了她的唇。

一次也许是冲动,那两次呢?

她眼睛有点酸胀,想伸手去揉,谁知手一松开他,整个人就往地上软。

宋立言接住她,将她抱起来,嫌弃地道:“出息。”

他没再往鸡翅所在的方向走,而是带她回去了树洞里,法阵一落,洞口严严实实。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趁现在你多半也说不了什么话,那便听我说。”抱着她压去她垫的窝里,宋立言伸手摩挲她微微张开的唇,眼神幽深。

“宋承林死的时候给上清司留了命令,历任掌司,都必须倾尽全力集齐白仙、蛇、黄大仙、鼠,四族妖王之内丹,若得灭灵鼎,便将其毁之。”

楼似玉瞳孔一缩。

没有狐族?

“对,没有狐族。”他看着她,忍不住又轻轻嗅了嗅她耳后的香味儿,“你猜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他觉得亏欠她,所以卖她个人情。楼似玉撇撇嘴,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痒,低哼了两声。

放在她腰上的手陡然收紧,宋立言的声音倒还平和:“因为他喜欢你。”

嗯?楼似玉眼神恍惚了一瞬,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你说过的,我是你最喜欢的狐狸。”

“不是狐狸也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