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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残暴,杀宗室数百人,滥杀无辜,树敌无数,多少人记恨先帝,你不会不知。太子光英在南京被杀,下场凄凉,难道你想睿儿有同样的下场吗?”他掀袍坐下,一番话仿佛晴天霹雳,震醒了我。

“因此,群臣上奏绞杀睿儿?”我骇然,心中纷乱。

“是!超过一半的文武大臣联名上奏,奏请绞杀睿儿,以此泄恨。”

“睿儿是无辜的,怎么能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儿下手?”

“先帝暴虐,与睿儿无关,我劝过他们,可是,他们的家人、亲人、朋友都因为先帝而死,他们对先帝的恨无法消弭,执意父债子偿,绞杀睿儿。”

“对一个无辜的孩儿下手,他们和先帝有什么分别?”我气得咬牙。

“行刑之日已至,我坚持押后,他们无可奈何,却坚持一定要杀睿儿。”完颜雍眉宇紧蹙,眼中忧色分明。

心神大乱,我求道:“大哥,我只有睿儿一个孩儿,你想想法子救睿儿…我求你了…”

他侧搂着我,“别急,你冷静点儿,我也喜欢睿儿,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死?”

大哥,你不会眼睁睁看着睿儿死,为什么应允群臣?你之所以应允,是想让这个消息传出去,我就会回中都,是不是?

大哥,为了让我回中都,你以睿儿为饵,布下整个局?还是你只是假装应允大臣,诱我北上?

真相如何,我不想追根究底。

心乱如麻。

我祈求道:“大哥,你放我和睿儿走,好不好?你宣称睿儿得了恶疾,药石无灵,短短数日就薨了,如此就天衣无缝了。”

完颜雍搂紧我,拇指拭去我脸上的泪水,“这种说辞,谁会相信?三妹,我怎么会让你走?不如这样,我视睿儿为亲子,认他为子,封他为王。如此一来,那帮大臣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不会对睿儿怎样的。”

这的确是一个可行的法子。

然而,他当真视睿儿为亲子?当真不会让睿儿受到任何伤害?

“我认睿儿为养子,疼他、爱他胜过我亲生的儿子,不过,睿儿会因此遭忌,只怕有人心术不正,会对睿儿下手。再者,废帝驾崩不久,那些人的恨不会这么快消除。因此,你和睿儿住在这里最安全,我也放心。”他的语气极为真挚。

“可是…”

“睿儿的安全为首要考虑,你这个当娘的,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那暂时住一阵子吧。”

我终究被他说服了,为了睿儿的人身安全,我不再理会闲言闲语,不再胡思乱想。

其实,我可以带着睿儿静悄悄地离开,可是,那些恨死完颜亮的人会不会追来?会不会善罢甘休?或许,可以顺利地逃出中都,顺利地南下,但是我没有这么做,选择了留下来。

我不知,今日的决定,让我尝尽苦楚。

——

那帮臣僚再次提出绞杀睿儿时,完颜雍宣称,认元睿为子,封号仍为秦王。

在朝堂上,他对一干臣僚说,睿儿是他的儿子,绞杀一事,不许再提。

如此,睿儿总算平安无事。

这些日子,完颜雍一般在福安殿就寝,偶尔去李贤妃的临芳殿,没有召幸其他妃嫔。

我知道,他在等我。

贤妃等妃嫔从未来过福安殿,我也很少出殿,只在附近的宫道和小花苑散心、漫步,日子倒是平静、舒心。午时,他几乎每日都回来与我们一起用膳,宛若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瞧得出来,他真的疼爱睿儿,耐心、认真地教他做人的道理,文武各方面都亲自教,虽然已有先生教睿儿。睿儿也越来越黏他,对他越来越亲,好像渐渐忘了父皇,问起父皇的次数少了。

有一日,睿儿在练剑,完颜雍和我坐在石案前,他手持书册,一边看一边笑,我问:“笑什么?”

“三妹,日后你也为我生一个如睿儿这般聪慧、懂事、英武的儿子,此生无憾。”

“你儿女不少,够你炫耀了。”

“虽是不少,但还差一个。”他意有所指地笑,“我们早晚要生养孩子的。”

我睨他一眼,转头看睿儿练剑,脸腮渐渐热起来。

此次不再是暗示,而是明示,要我尽快下决定,当他的女人。

既然决定留下来,伴他余生,就不该再忸怩作态,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无法下最后的决定。也许,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因为,我不想一女不侍二夫。

早些年,未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今时今日,有了这样的想法。

真真奇怪。

每次想这事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再想想吧,再想想吧,不要这么快做决定。

弄不懂自己,为什么变得优柔寡断?为什么无法迈出那一步?

睿儿收剑回来,喝了半杯茶,忽然道:“父皇,儿臣想到一件事。倘若父皇回来,那儿臣不就有两个父皇?”

先前,我教睿儿叫完颜雍“义父”,他却说叫“义父”显得有差别,宫人和臣僚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还是叫“父皇”比较妥当。

如此,睿儿就叫他“父皇”。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结局【二】

听了睿儿的话,完颜雍面不改色,仍然在笑,“有两个父皇疼睿儿,不是很好吗?”

“好是好,可是父皇回来了,儿臣就不能每日陪父皇了。”睿儿一本正经道,红扑扑的脸蛋布满了汗珠。

“无妨,你可以多陪陪你父皇。”完颜雍不在意地笑。

“父皇放心,儿臣会时常来看望父皇的。”睿儿笑眯眯道。

“睿儿真乖。”他摸摸睿儿的头。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这对并非父子的父子,原有的担心烟消云散——他待睿儿很宽容,可见他的胸襟多么宽广。

我为睿儿擦汗,他又皱起眉头,“昨日,一个宫人对儿臣说,在江南打仗的父皇是陛下,父皇也是陛下,儿臣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大金国有两个陛下?”

心又揪起来,这一次,大哥会怎么回答?

大哥看我一眼,笑道:“这件事比较复杂,等明年的现在,你就懂了。不过,父皇也有好几个儿子,为什么我们大金国不能有两个陛下?”

睿儿眼睛一亮,开心地笑,“儿臣明白了。”

高悬的心回落,我不禁为他擦汗,这样也能说得通。

完颜雍赞道:“睿儿越来越聪明了。”

“难道昨日儿臣不聪明吗?”睿儿认真道,瘪着嘴。

“昨日也聪明。”完颜雍惊奇地看我,笑答,“只是今日比昨日更聪明。”

“儿臣昨日很聪明,今日也一样聪明。”睿儿不乐意地说道。

“好好好。”完颜雍笑不自禁,有心逗他,“睿儿越来越英俊了。”

“难道昨日儿臣不英俊吗?”睿儿又不高兴了。

“昨日也英俊,只是今日比昨日更英俊。”

“昨日很英俊,今日也一样英俊。父皇好坏,儿臣不理父皇了。”

睿儿走过来,依在我怀中,背对着他。

完颜雍击掌大笑,开怀道:“睿儿的自信是天生的。”

我但笑不语,也许,长大后,这种天生的自信,会变成和完颜亮一模一样的自负。

这夜,睿儿问我,为什么父皇还不回来。我只能说,南边战事吃紧,父皇还要过好一阵子才能回来。听了这话,他从被窝里爬起来,“那睿儿和娘亲去找父皇,好不好?”

我道:“不行,父皇知道我们去找他,会生气的,就不再疼睿儿了。”

如此,他才乖乖地躺下来睡觉。

——

如今的金国,既有西北叛军和各族起义军,又有宋金战事,危机四伏,倘若处置不慎,就会酿成大祸。而朝野政局也极为不稳,毕竟,完颜雍这帝位,是自立的。

可以说,完颜亮留了一个烂摊子给完颜雍收拾。

对付西北契丹叛军,招抚与镇压并用;对完颜亮南伐一事,采取守势,讲和休战;对内,一安抚,二笼络,三唯才是用、不问前怨,很快稳定了政局,赢得文武臣僚和百姓的拥戴。

政务繁重,完颜雍只能抽空陪我的,但总会陪我用膳。他说过,一起用膳才是真正的家人。

这日,他又回来陪我用膳,内侍端来一份熟悉而久违的甜点,红红白白,清香四溢。

睿儿看见这红白相间、颜色鲜亮的汤水,睁大了眼睛,“父皇,这是什么?”

“这是红豆白玉露。”完颜雍含笑道,亲自舀了一碗,“十三年前,父皇和你娘在临安相遇、相识,在街边吃这种红豆白玉露,清香爽口,很好吃。睿儿想吃吗?”

“娘亲,是真的吗?”睿儿问我。

我颔首,他立即吃起来,“真的很好吃。”

完颜雍将一碗红豆白玉露递给我,“我让御厨做的,尝尝是否和临安的红豆白玉露味道一样。”

尝了一口,清甜爽滑,口感不错,与临安的红豆白玉露有九成相似。我笑道:“能做到如此,算不错了。”

他慢慢品尝,唇角微勾,幸福的笑意流淌开来,“若你喜欢,以后我让御厨隔三差五地做。”

睿儿吃完了一碗,“儿臣也要吃!儿臣也要吃!”

完颜雍立即为他盛了半碗,说不可吃多了,明日再吃。

这些日子,大哥有意哄我开心,隔几日就让御厨做临安、汴京的名点,诸如玉玲珑、相思木兰、兰花酥、金钱盏子和鸳鸯饺。每次吃着这些甜点,总会想起我们在临安、汴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总会想起那年的青涩情怀,每每这时,就无法克制对他的迷恋,整颗心都装满了他。

他崇尚节俭,宫中用度及不上完颜亮在位时的十分一,就连自己也非常克制,对我却费尽心思,在节俭的同时让我感受到他对我的情与爱。

也许,这便是他温柔的攻势。

我感受得到他的用心良苦,却仍然迈不出那一步,也许,我终究不愿再身陷后宫。

他是帝王,我是他的女人,便要身处后宫。

这是我最厌恶的。

一日,完颜雍对我说,有大臣提出,鸾宫是完颜亮建的,太过豪奢,穷工极丽,理应毁去。

的确,鸾宫太华丽了,与当朝的节俭格格不入,毁去也无不可。

他温和道:“你是鸾宫曾经的主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莞尔,“从正隆五年踏出鸾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是鸾宫的主人。鸾宫是否毁去,与我无关,无须问我。”

他没说什么,静静地看向殿外,目光悠远。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结局【二】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他为什么问我?试探我,还是别无他意?

“对了,我想起有两条丝帕落在鸾宫,明日我去找找。”

“两条丝帕罢了,如此重要?”完颜雍不动声色地问,却流露出他对这件事的在意。

“很重要。”我做出一副着急的模样,“找到了就回来,不会耽误多久。”

他点点头,面色越来越冷。

——

翌日早间,明哥、羽哥陪我去鸾宫。

时值三月,天气回暖,鸾湖一带绿意盎然,垂柳依依,柳色青青,林木郁郁葱葱,满目青翠,就连空气仿佛也染了绿叶、青草的淡香。湖水悠悠,涟漪轻轻,湖中有水鸭、鸳鸯游动,在明媚的阳光下尽情嬉戏。

再次来到这座坟墓般的鸾宫,感慨万千。

明哥、羽哥搬回合欢殿后,鸾宫就废弃了,无人居住。

走过二楼,来到三楼,又到四楼、五楼,然后回到二楼,所有器具、摆设原封不动,豪奢依旧,令人感叹。明哥说,完颜亮不许任何人进来,说有朝一日会接我回来。

那时,他狂妄地以为,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却没想到,他命丧瓜州渡,再也回不来了。

站在朱阑前,近看鸾湖宫殿,远眺山峦绿野,心中轻叹。

时光流转,世事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金宫,回到了这里,好像用一种局外人的眼光看待这座奢华的鸾宫,却很难真正地置身事外。

在这里,我住了六年,与世隔绝,心力交瘁。

那时,完颜亮对我说:朕会囚你一辈子,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以药控制我,让我四肢无力,无法逃跑;不过,因为有了睿儿,他并没有怎么折磨我,除了床笫之事…而今想来,已无法想象那六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时的我,也许就像没有心、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日子是灰暗的,光阴是无穷无尽的,只有睿儿是唯一的光亮、唯一的快乐。

对!睿儿是我活下去的一剂灵药,是我熬过来的最后一抹希望。

看着熟悉的寝殿、熟悉的床榻、熟悉的摆设,脑中浮现出不堪回首的一幕幕…睿儿骑在完颜亮的背上,一边叫着“驾驾驾”一边咧嘴大笑…完颜亮用黑布蒙眼、找我们,我抱着睿儿四处躲藏,最终被他抱住,他亲睿儿、顺势亲我的脸腮…睿儿舞着一柄精巧的木质短剑,追杀我们,完颜亮拉着我到处跑,假装被儿子追到,躺倒在地,儿子拿木剑刺过来,完颜亮紧抱着我,以身护着我…睿儿玩累了,被奶娘抱走,完颜亮抱我上榻,狂 热而温柔地缠 绵…

羽哥喊我,我猛地惊醒,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笑,窘迫不已,赶紧挥散那遥远、狂 野的一幕。

怎么会想起和完颜亮疯狂的一幕?

也许,他这十三年的纠 缠,在我的身心烙下的印记太深刻,难以磨灭,需要余生来遗忘。

“夫人,您是否想起废帝?”她大胆地问。

“奴婢知道,陛下深爱您,可是,废帝对您的爱,不比陛下少。”明哥道。

我知道,完颜亮对我执着了十三年,至死方休,对我的爱或许比大哥深刻。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羽哥道:“正隆五年十一月,奴婢二人和小六、小七醒来后才知道夫人已经逃走。废帝听闻消息,立即赶回来,派人去追,追了两个月,找了两个月,全无夫人的踪迹。废帝猜想,夫人应该回到江南,因此决定挥军南伐。”

明哥接着道:“夫人离开后,废帝暴跳如雷,怒气郁结在心,对宫人又打又骂,谁也不敢靠近。可是,奴婢二人知道废帝伤心、悲痛,无人明白废帝的心情。那两个月,每一夜,废帝留宿在这里,就算是流泪,也不敢让奴婢二人看见;就算是太过思念夫人而哀嚎,也不敢太大声。”

想象得出,我的骤然离开,对完颜亮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废帝无心朝政,日夜想着南伐,统一江南。假若统一了江南,就算夫人躲在江南、藏在宋国,废帝也能找到夫人。”羽哥的双眸泪光摇曳,“夫人,您应该明白,废帝挥军南伐,是为了夫人;废帝命丧瓜州渡,也是因为夫人。”

“废帝待夫人这份情,您不能视而不见啊。”明哥悲伤地哭,“虽然废帝已经驾崩,但是奴婢以为,废帝死不瞑目,因为夫人的心中始终没有废帝,只有陛下。”

“夫人,您好好想想,这十三年来,废帝为您付出了多少。”羽哥沉重道,“虽然废帝伤害过您,做出一些让您失望的事,可是,废帝对您的爱,谁能比得上?”

“为了您,废帝失了江山,丢了性命,客死异乡,下场悲凉。”明哥哭得越发厉害,“俗语说,死者为大,即便夫人心中有恨,也应该看在废帝已离世的份上,放下心中的恨,将废帝看作您的夫君。”

她们的劝说,我能理解,可是她们不明白,那些伤害,无法弥补。

纵然完颜亮对我的爱前所未有的深刻、广阔,也无法弥补对我的伤害。

我静静道:“其实,去年听到他被部将杀害的时候,我就想过了。他不在了,我就不再恨他了。”

她们开心地笑了。

我淡淡道:“他终究是睿儿的亲生父亲,我和他…夫妻多年,终究是事实,无法改变。”

羽哥问:“夫人会接受陛下吗?会成为陛下的妃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