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服似乎有些眼熟,她把台灯拉起来。霎时间光线大明,也让她将手中的衣服看了个一清二楚。

修远的衣服…修远的味道…

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将他从脑海中驱除,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他又卷土重来,占据了她几乎所有的思绪。

大喜过望的路漫漫兴奋得整夜都无法入睡,满脑子都在思考修远给她披衣服的原因,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是胡思乱想胡编乱造胡言乱语。

修远该不是喜欢她吧?所以才会在应酬时不忘孤零零地在办公室加班的她,拒绝导演和杨束的挽留,在经过烟酒的熏陶后仍旧踩着油门开着炫酷的大红色奔驰前来看望她。看见夜色中她孤独单薄的纤小背影,心下有了些许怜悯,情不自禁地将衣服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微微一笑后转身离开,誓做一名不留名的好雷锋。

事实证明路漫漫想多了,她猜对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实在是错得离谱。

修远从没碰见过这么巧的事儿,不过是去洗手间那么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再回来时她的办公室已经熄灯,黑灯瞎火的空间里只有他跟个被人遗弃的小孩似的,站在原地彻底傻眼了。

这几天寒流来袭,夜间的温度直逼零度。钻进车里后他立马将空调打开至最大,刺骨的寒冷令他止不住地瑟瑟发抖,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成功。

于是,在“被”做了一次雷锋之后,修远先生光荣又伟大的感冒了!

路漫漫进来时他正好打了个喷嚏,后者似乎还没从前夜的遐想中清醒过来,踩着酒红色的过膝长靴走过来在他桌前站定,一手掌心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在两人视线均不及的地方,她堪堪遮过臀部的大衣向上滑了一截,露出里面的黑色衣角。

他抽过纸巾擦擦鼻子,面无表情地说:“我想你忘了敲门。”

“嗯哼。”她不认为这样有何不妥,心里甚至隐隐觉得她与这间屋子之外的其他人不一样,她有进来不敲门的权利。

“目无上级还这么理直气壮,放眼整个WE,除了Mandy再没有第二人。”

她坦然收下他的“夸奖”,勾起唇角挑了挑眉,准备开口时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

她问:“感冒了?”

“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不要在办公室内讨论工作之外的话题,尤其是同我,更是不行。”

“我就随口一问,你再随口一答不就行了,非得把上下级的关系套进来。男人的大脑构造还真是奇怪,一面期待着玩办公室恋情,另一方面又想让工作蒸蒸日上,还有的甚至想希望大房二房能够握手言欢相处融洽,哦天呐,简直是天方夜谭捡了便宜还卖乖,当了bitch还想立牌坊。”她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彻底偏离了两人谈话的内容,后半段跟前半段也格格不入,用的俗语还…词不达意。

他沉默了好几秒,事实上是在消化她一连串跟连发子弹似的吐出来的话,略微皱眉,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啊,sorry,昨天上论坛看见扒一个本市富商的八卦j□j,太过震撼难免激动了些。啊,对了。”她另一只一直垂在身侧的手臂抬起来,两指勾着一个纯黑色的纸袋,除了一圈烫金花纹外再无其他装饰,甚至连logo也无。

她面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捏着满分试卷等待夸奖的小学生。

他的目光在纸袋上停留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便抬眼看她,淡淡问道:“这是什么。”

“惊喜。”

他好笑:“你确定不是有惊无喜?”

他两边唇角不禁微微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左腮上隐隐可见一个小漩涡。就差那么一点,她就想扑上去咬那个可爱迷人的梨涡了。

不行不行,路漫漫,你一定要矜持!即使是追男人,也切忌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定要把他宠得让全世界的男人都羡慕,你才是真有本事!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她把纸袋放到他面前。

他将信将疑地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赫然是一件深蓝色的长款风衣,西装领的设计。只需要那么一眼,加上指尖的触感,他便知道这衣服属手工出品,成本都是相当吓人的。

见他面露惊讶,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沾沾自喜道:“如果想夸我欣赏水平高的话,你不必憋着。憋话跟憋生理需要是一样的性质,憋多了会憋出病来的。”

他猜不透她突然的示好意欲何为,伸手不拿嗟来之食,天上哪儿那么多馅饼掉下来,偏偏还砸中了他。他捏着质地柔软的布料,微微仰头看她,问:“这是什么。”

“衣服啊。”

“我的衣服呢。”

她下巴一点,说:“这就是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呢。”他放低了音调,用更慢的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她选择性地忽视他外显的怒气,随意道:“扔了。”

“扔了?”

他的表情可谓是瞠目结舌,犹如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向来语出惊人,他已经渐渐习惯,同她说话时捡必要的两句回答就好,其他杂七杂八的废话只需左耳进右耳出。

他担心她肩膀受凉,好心好意将自己的外套给她,谁曾想一转头她却一声不吭地带着他的外套消失,害他从昨晚到现在喷嚏打个不停,没完没了的。

更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把他的外套扔了!

他彻底搞不懂她的古怪逻辑了。

她窃喜,面上强装镇定,无所谓地开口:“那件衣服做工一般,针脚还没我埋的整齐。扣子的选择更是败笔,老掉牙的棱面设计,衣领还设计那么高,谁的脖子…”她突然顿住,目测了一下他脖子的长度,似乎跟那件风衣正好搭配,她眨眨眼,跳过脖子长短的问题,继续评价,“再有就是布料,我可爱的亲爱的上司,您能有点新意吗?您穿过六件大衣有五件羊绒的一件貂绒的,您能换换口味挑选一件兔绒的吗?兔子比那两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怪物可爱多了。”

“…”

最后修远还是收下了路漫漫的“馈赠”,不是盛情难却,更不是爱不释手,而是路漫漫强买强卖脚下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

路漫漫跟一阵风似的跑到人事部,路过之处没有一个人不抬起头来看她。平日里高高在上气质极佳的路女王哪儿去了?这个跟疯婆子一样跑来跑去的人是谁?但听着高跟鞋平稳有规律的声音,该是路女王无误,也只有她才能穿着鞋跟如筷子般细小的三寸高跟如履平地。

没见到Susan,倒是碰上了打过瘦脸针的Anna。印象中Anna是圆脸来着,怎么现在变成了…梯形脸?

两腮的肉紧绷绷的,中间有些凹陷下去,像是被谁揍了两拳似的,她丝毫不怀疑Anna的脸跟Susan说得一样,硬得吓人。

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为了美竟然乐意在脸上动刀子。

“Anna听说打了瘦脸针?效果不错嘛!”

Anna一喜,兴奋道:“真的真的?我也觉得,脸比以前小了一个size耶!咬肌都不见了!”

“是吗?”她在心里补充一句,没有咬肌你打算吃饭直接灌胃吗?

“对呀对呀!你要不要也去试一试?那个医生很好的!”

“这医生真厉害!看这眉心,这鼻尖,这小嘴,都在一条线上,加上你完美无缺的脸型,再也没见过中线这么准的梯形了。”见到Susan从茶水间出来,她抬腿走过去,刚迈开一步又停住,回过头来,勾唇一笑,“对了,下次想整容可以找我,我家里有一整套雕刻工具。相信我巧夺天工的手艺,一定能将你塑造得比大卫还要性感。”

**

成功将修远的大衣占为己有,路漫漫竟跟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一整天都精神恍惚。脑海中浮现出衣柜里两件衣服紧紧想贴的画面,她就脸红不已。

Susan见状,只给了她四个字的评价:少女怀春。

路漫漫怀着三月的春天来到停车场,刚拉开车门便被一股更大的力道从身后拉住,将她转过身来推着背靠到车门上。

“劫财还是劫色?”她魂都被吓飞了,见到来人是修远,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调侃他。

他薄唇轻掀,吐出两个字:“劫色。”

“劫色的话…唔…”

她呆若木鸡,嘴唇上如棉花糖般柔软的东西是…天啊!

她被修远强吻了!

作者有话要说:被反攻了…

都亲到了你们还不给点表示吗?!

晒晒土豪,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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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你为什么亲我…”

路漫漫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话,脸红心跳地不敢抬眼看修远。唇上属于他的温度尚未褪去,呼吸间还残留着须后水清冽的气味。

修远见她微凸的颧骨上爬上两朵绯云,小巧的鼻尖也染上了点点粉红。与平日恃才傲物、自信满满的她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更添了些小女人的娇羞。他心念一动,两指捏着她的下巴,偏头向她的唇再次靠近。

他每靠近一厘,她的心跳频率就加快一点。

四唇相贴的那一刻,路漫漫的睫毛颤了颤,轻轻闭上了眼。路漫漫心里想着,管他为什么亲她呢,原因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够了!就在她准备张嘴的时候,一道煞风景的声飘入了耳朵。

“Alex!”

这个声音…又是该死的Mina!

路漫漫猛地站直身体,扬着下巴瞥向Mina。Mina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叉腰往路漫漫跟前一站,瞪眼问道:“你为什么要强吻Alex!他不会和你kiss的!”

“哦,然后呢?”路漫漫点头,弯了弯唇。

Mina显然不是路漫漫的对手,可公主病一定比路漫漫的严重不知多少倍。趾高气昂地下命令:“你给我离Alex远一点!”

路漫漫后退一步,问:“够吗?”

Mina的世界里从没有路漫漫这样的女人,她的朋友都是高高地捧着她,宠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得罪了,而路漫漫…她只要站在那儿不说话,就已经得罪Mina了。

同样,Mina这种公主病晚期自以为是不知天外有天的小妹妹…更是不会出现在路漫漫的朋友圈里。

“你——”

“Mina!”一直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围观的修远,终于出了声,“不要胡闹。”

Mina怒火攻心,差点把修远给忘了,连忙拉着修远的衣袖撒娇:“Alex,你不要和她在一起好不好。”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Alex,你说了等我长大的,我已经长大了!”

路漫漫目光停留在Mina的胸上,目测了一下大小和胸围,伸手隔空在Mina胸前画了两个圈,说:“我想你的plan B应该进行到百分之八十了。”

路漫漫说话快准狠,字字戳到Mina的痛脚,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个透。

“你才是B!”

“Alex说我是C。”路漫漫状似无意地随口一说,说完后惊讶地捂住嘴,“哎呀,我怎么告诉你这么私密的问题。”

前半句Mina可能要想一会儿才明白,但一听到后半句,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路漫漫和修远之间的各种旖旎画面。再想到刚刚两人的接吻,Mina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修远真的和路漫漫在一起了!说好等她长大的Alex跟别人跑了!

Mina突然安静了下来,抬眼幽怨地看着修远,问:“Alex,你真的和Mandy在一起了吗?”

修远抿唇不语,目光淡淡地落在路漫漫身上。后者觉察到他的目光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路漫漫的嘴角噙着点点笑意,像是期待,又带有些嘲讽意味。

“我们现在在一起。”

路漫漫的心突然漏跳一拍,轻咳一声掩掉面上的喜悦。

“为什么!”Mina质问。

修远皱眉,沉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问题。”

“那我怎么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结下来就说了两句话:不关你的事;那我怎么办。

路漫漫腹诽着修远,拒绝的时候请你挺直了腰板说一句“我不喜欢”、“我不要”行吗!这样拖泥带水的是玩琼瑶剧吗?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优柔寡断的男人才会姑息养奸,造就了极品前任,让多少正宫娘娘含冤受罪!

是可忍孰不可忍,路漫漫掏出手机,问Mina:“怎么你才能死心呢?要不给你看照片吧?你想看办公室系列还是居家系列?或者你忍耐性比较好,浴室激/情系列也想看?”

Mina被吓住了,禁欲系的Alex怎么会拍那种照片!

路漫漫气定神闲,翻动着手机文件夹,慢条斯理地问:“其实还有在车上的,三环最爱堵车的那个岔道你知道吧?一堵就是一个小时。”

“你不要脸!”Mina难以置信地尖叫出声,如来时那般匆匆,迅速消失在了停车场。

路漫漫朝Mina远去的背影吹了声口哨,满脸得意的笑容。修远看着恢复咄咄逼人姿态的她,莫名地感到亲切,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明亮的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影子就垂在她的脚边,他背对着光,脸上的表情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此时一辆车打着车灯开过,正好照亮了他隐藏在暗中的下颌,弯弯的唇线清晰可见。

此情此景,浪漫得不可思议,再来一吻想必是极好的。

可就这么被修远给蒙过去了的话,她路漫漫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当然,她说的是名字后两个字。

“你不问问Mina的膝盖痛不痛?”

修远目光清浅地看着她,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语调,说:“什么意思?”

“你不是把我当枪子使吗?看起来我这颗子弹的材料还是不错的,目标已被击毙。我说的对吗?”

“你知道就好。”

修远刚走开没几步,衣袖便被人拉住了,路漫漫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说:“须后水太劣质,橙味的漱口水太甜,我喜欢柠檬。”

**

不知Mina同修临南说了些什么,他的车刚驶入小区便接到了修临南的电话。修临南说有重要事情让他必须回家,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他还是将车掉头。见到坐在沙发上和修筱彤说说笑笑的Mina时,他算是明白了。

也算是看着Mina长大的,这个小姑娘怎么会是轻易认输的人呢。

“哥哥。”修筱彤前几天才被修远训斥过,此刻半点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叫了人,朝Mina做了个鬼脸,闪身进了厨房,“好心”将客厅留给两人。

修远像是没看见一脸期待的Mina似的,随手把大衣挂到衣帽架上,上楼去找修临南。

修临南刚下班归来不久,正按照生物钟坐在书房里浏览当天新闻。

“爸。”

“小远,你来了。”修临南翻过一只茶杯,提起茶壶边倒边说:“这是嘉妮带过来的茶叶,你尝尝看!”

修远握着茶杯送到鼻下,当即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鼻,他抿了一口,说:“白毫银针。”

修临南满意地笑了:“茶中美女,真是符合嘉妮,送给我这个无趣无味的老头子可就是浪费了。”

Mina打的什么小主意,修远心里一清二楚。修临南话中别有他意,他想说什么修远也能猜到个大概。他放下茶杯,低垂着眸,说:“您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修临南讪讪一笑,意有所指地说:“嘉妮满24了。”

“嗯。”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们该是时候——”

“父亲!”修远打断修临南的话,忽地站起身,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您让我回国,让我管教彤彤,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答应。但婚姻只能由我自己决定。”

修临南不满:“你和嘉妮从小相识,在国外那几年也一直住在一起,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一回国来就不理她了?董家也是体面人家,跟我们家——”

“我真看不起您的自以为是。”修远讥讽一笑,拉开大门转身就走。

Mina听见有人下楼,慌忙把手机放回原位,手忙脚乱之中手机掉进了果盘里,她连忙扯过几张纸巾去擦满是水痕的屏幕。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头顶的光亮被高大的身躯挡住。

“Alex,我、我只是帮你看看…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只是…”

修远心中怨气正浓,眼神冰冷地从Mina的脸上一扫而过,抽走她手中的手机,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

修筱彤端着鱼盘走出来,见到刚回家没五分钟的哥哥站在玄关处换鞋。她突然有些恍惚,难不成是最近老熬夜看书,出现幻觉了不成?哥哥不是回来好一会儿了吗,怎么现在才换鞋进门?

大门合上的声音响起过后,修筱彤才反应过来…哥哥这是又和爸爸吵架了呢。

一路将车开上高速,修远踩着油门的脚就没松过,车速呈直线上升,直到导航仪传来提示声他才慢慢踩下刹车,将车停到临时停车道上。

修远的烟瘾不大,或者说压根没有烟瘾,偶尔工作太累或者脑子太空想不出创意时才会点上一支。他背靠在冰冷的车身上,凌冽的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他将衣领往上提了提,点燃口中的烟。

弹烟灰时,指腹无可避免地碰到自己的嘴唇,他忽然就想到了路漫漫。

她形状姣好的唇瓣,异于常时地抹着樱花粉的口红,粉嫩的颜色像是在吸引着他一般,他仿佛中了蛊,完全控制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