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阿大精神抖擞的,平时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人,原来也有当“夜行者”的潜质。

不过,今天是白日驾车,天光好,太阳大,影子难藏,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发生,一路平安抵达太湖。

太湖边上有不少名庄,秋蟹还肥,赵大老爷选得一家擅做湖鲜,隔间的仿唐建筑,全枫木,绵雪白纸格门全部向阳,园子没有苏州园林的繁杂,只从太湖接入一个花形的水池,池边围了白石子作岸,迷你的桥,迷你的舟,客人点了菜,还能直接看伙计从水池里捞鲜,若是季节暖时,客人也可以下舟,当作余兴。

夏苏从老车一下来,饭庄里立刻迎来两列伙计,吓得她几乎想要回车里去,但乔阿大和车已让一个伙计领走。

她一直知道江南的奢侈比北方更精致更讲究,可她不爱这调调,吃个饭还让人众星拱月。

这些人也是,好歹先问上一声,不然只是走错路想问路,岂非白白兴师动众?

她在那儿拧着足尖,战战兢兢,犹犹豫豫,希望两列人赶紧消失,让人能正常走路。

“人不是已经到了嘛。”赵青河的声音,赵青河的身影,如这日正午的阳光直投,压平了夏苏晃荡不已的心湖,“苏娘,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吧。”

“我说华夫人,您这儿待客周到是不错,但对每个人都摆出迎宾阵仗,就有点吓坏我们这等平民百姓了。我要不是正好出来接妹妹,她可能会装作问路的,然后打道回府。”

赵青河身旁有一位中年妇人,面貌文秀,长及脚踝的湖绿金绣夹衣,大牡丹织锦百褶裙,接着假发的云鬓繁髻,戴一套宝石头面,簪金雀大钗,富贵之极。

华夫人笑不露齿,流云袖一挥,众伙计立刻进庄,而她自己骋婷婷走到夏苏面前,挽着夏苏的胳膊带向门口,语气亲切,“我家伙计们手脚还算灵活,脑袋就转不了那么快,一点眼风都没有,吓坏你了吧?我给你赔不是。”

做买卖营生的,男人女人皆必须能言善道。

夏苏被动跟着走,不习惯和不认识的人如此手挽手,所以走近赵青河时趁机抽身,站到他的另一边。

赵青河看在眼里,知道她那点防备过度的毛病,心道这丫头倒是把他的高个子越用越顺手。

华夫人的月儿眉挑了起来,“哟,看来青河少爷说得真对,从今往后看到人就列仗的规矩得改改。怪不得我这儿女客少呢,原来竟被吓得装走错路的人了。”

但她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全然无关。

赵大老爷是她庄上的贵客常客,他从来只请好友,今日却吩咐请得是一对兄妹,也是小辈,只道远房亲戚,又悄嘱她眼睛放亮些,帮他瞧一瞧那两人。

先来一个赵青河,器宇轩昂,不止有北男魁梧,还相貌堂堂,看似神情冷峻,却很会说话,不过真要借此变亲近,就会发现非常难。

再来一个夏姑娘,一听不同姓,就知不是亲兄妹。

华夫人亲眼瞧见后就更肯定了,觉着夏苏模样虽不错,可惜有些小家子气,见人多就好似要晕过去,半点上不了台面。

这会儿,夏姑娘撇她,却凑赵青河,这兄妹关系分明奥妙。

华夫人暗记于心,将两人送进一间明屋。

夏苏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的防备模样,打量四周,便知此间饭庄分食摆桌。

屋里因此有四张桌子,三张上摆了酒和几个小碟冷菜,显然是等她时先喝起来了。

主桌朝南,坐着一位四五十的中年男子,黑髯冷目,戴蓝绸四平折角镶玉帽,一身褐红双色织锦麒麟大衫,身材也高大。

赵老太爷在北方出生,老太太也是北方人,故而赵家嫡出的几位老爷都是北男身板,从第三代赵子朔起,才有些修长清濯的江南秀朗,却也比一般南方男子高挑。

入住赵府一年,今日才得见赵大老爷真容,人少了,夏苏就能不慌不忙,静静福礼。

赵大老爷安然受之,却目光炯炯看了夏苏好一会儿,锋芒才从眼里淡去,神色如常,肃声肃语,道句夏姑娘免礼请坐。

夏苏坐入赵青河隔壁桌,暗忖还有一人是谁。

“苏娘到了?”门外投影显端庄,女声大大方方,“那就请华夫人传菜吧。”

格门再开,一位中年妇人微笑而入,打扮虽不如华夫人张扬,却是沉贵恒香,细微处点睛添彩,既显身份,又合时宜,一看就知大家名门出身。

赵青河的声音淡而不漫,“苏娘,这位就是大太太。”

夫妻俩竟然是一道来的?夏苏微愕,却不忘礼数,起身再谨福,“苏娘见过大太太。”

赵大太太上前扶起夏苏,也是笑眼里藏了锐细,将面前的姑娘打量仔细,语气但柔,“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好标致的可心人儿。青河,我还是忍不住要再啰嗦一回,你这事做得可不像话,住了一年才说还有个妹妹。”

赵青河神情中没有半点面对长辈的不自在,语调虽一本正经,话全然不软,“大太太夸奖。苏娘性子内向怕生,我娘临终遗命,让我随苏娘自在。再者,大太太是赵府主母,平时打理家事那么忙,能收留我们已是感激,怎好再劳烦您照顾苏娘。苏娘从不埋怨,我也就不说了。要不是这回的意外让我觉着还是要托付一声,苏娘也好有长辈依傍。”

赵大老爷肃面突然不愉,“霉话,且不说今后你没空跑远路,实在万不得已,也要带足人手。把活人当了死人,扔下不管这等荒唐事,再不能发生。”

赵青河笑了笑,转着酒杯,没有作声。

夏苏知道,那是赵青河不以为然的动作。可她有点讶然的,是赵大老爷这般看重赵青河,如同至亲子侄之感。

-------------------------

今天第一更,亲们!感谢大家的打赏和月票推荐票支持!喜欢的话,请大家坚持订阅哈!

第46片 旁敲亲事

赵青河这回死里逃生,除了他本身的变化,还有赵大老爷对待他的变化。

夏苏从前虽不清楚赵青河怎么当着赵府护师的差,可以肯定赵大老爷没现在这么上心,连赵青河的奠堂都托病没来,一切交给他的大管事代办。

虽然丧葬费用全是赵大老爷出的,还能破例葬入赵氏坟地,她认为也理所应当,毕竟是受了赵大老爷所托才出门的,出了事当属赵府公差。

然而见了赵大老爷,听出他的懊恼和关心,再看其面色,还真有大病初愈的削白。

赵大太太落座,笑道,“还好老天有眼,保你平安脱难,不然百年之后我们怎么有脸见你娘亲。”

夏苏记得干娘说赵大老爷是夫家远亲,为人虽严谨,品性敦良,一定愿意收留他们。可这时,听赵大太太的意思,似乎是看在干娘的面上。

她起了疑窦,看看赵青河。

赵青河也正望夏苏,视线一对上,淡漠的表情就带了些近乎,连带语气恭顺,回应两位长辈的殷切关怀,“今后青河自当小心,再不莽撞行事。”

上了菜,依着食不言的规矩,一道一道上的,换菜的间中可以说话。夏苏是生人面前发闷的,只有赵青河与赵大老爷和大太太对着话。他却也不主动,不啰嗦,问什么答什么。

夏苏无声,心里很忙,奇怪今日真得只是吃饭?

吃到一半,华夫人满面歉意进来,说鳝池的网眼漏了,好多鳝溜进太湖,池里没几条剩下,伙计们实在捞不着,能不能换一道菜。

赵大老爷说可以。

赵大太太则惋惜,告诉赵青河和夏苏,太湖活鳝能治咳,尤其华夫人养鳝一绝,堪比上好药材,别处买不到,所以选了此处吃饭,就想顺便给赵大老爷补身。

赵青河突然站了起来,“华夫人稍待,可否让我去捉来试试?”

华夫人没想到,“我这儿本来就能让客人自己捞鲜,只是如今天冷水寒,网又漏了,看得到捉不着,下水也未必见得有把握…”

赵大老爷板着脸,“活鳝有何稀奇,还需你亲自下水去捞?再说也不成体统。”

赵青河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开了朝南的门,只道亲手捉鳝再烹,滋味定然不同寻常。老和少之间,华夫人选择后者,命人拿来赵青河的鞋,又架了火盆设观席,吩咐水屋立刻准备浴汤干衣。

华夫人如此周到,赵大老爷的脸色才好看些,但同时交待拿自己的鞋来,要到白石岸边近观。

午阳将花池照成五片温热奶浆面,磅礴的太湖反而只是奶浆上方的一层热氲白雾,主末倒置,却也相映成趣。夏苏坐在晒廊下,看赵青河对伙计摆手拒舟,脱了长衫鞋袜,直接踩下池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半晌没见人,她心想,他真能憋气。

赵大太太有点担心,问一旁陪着的华夫人,“你这池子不深吧?也不知道青河擅不擅泅水。”

华夫人道,“不深,也就与青河少爷一般高,且大太太放心,我那几个伙计都会游水。”

赵大太太却并不因此就安了心,看看夏苏,一时微怔。之前在屋里打量她,只觉容貌一般秀气,这时阳光下,倒照映得她肌肤胜雪,五官分明,很是漂亮,那对眼眸虽淡,璀璨如宝石。

夏苏的防心让她自己总是很注意四周,立刻发现赵大太太的目光,“大太太是不必担心,赵…义兄确实很会游水。”

“听说苏娘父母都不在了?”男人不在,赵大太太终于意识到这是个女子对话的好机会,将视线聚到夏苏身上。

华夫人看似关心池子那儿,其实也调转了心思。

“…是。”夏苏却是各放一半一半,语调平平,没有两位中年妇人想得深远。

“可还有别的亲人?”赵大太太再问。

“…没有了。”如果按照亲人的定义。

夏苏瞧见赵青河上水面换气,几乎同时又翻了下去。她不明白的是,他已经不接赵大老爷指派的差事了,何故还下水给人捉鳝?

“那就只有这门干亲?”

“…嗯。”夏苏觉得以赵青河现下的性子,做这件事必有明确目标。

“青河二十四了,苏娘你呢?”

“…二十。”赵青河打什么主意?

“哟,你俩都不小了,你干娘生前可曾为青河或你说好亲事?”这姑娘直盯着池子,赵大太太全看在眼里。

“…没…”夏苏宝石般的眸子慢慢转回,侧了头,微蹙眉,咬唇呐呐,蚊子叫唤,“…没有。”

“就你们这年龄,是当务之急最要抓紧办得事了。华夫人以为呢?”赵大太太还拉人帮腔。

华夫人自然帮着,“可不是嘛?我女儿十四就订了亲,明年就出嫁啦。二十,二十四,换成我家的孩子,我可想都不敢想。若是打算考功名的书生,年纪大些没成亲,还能说得过去。”

“华夫人认识远近各家的夫人太太,听说也牵了不少红线,还请你帮这两个孩子留点心,有合适的儿郎女娘,一定说与我知道。”赵大太太这一拜托,似乎说笑,其实半认真。

夏苏又明白又糊涂,明白的是赵大太太要给赵青河张罗媳妇,糊涂的是她这一干亲,与赵氏八杆子打不着,怎么也被算进去了?

她正想说自己的亲事自己作主,却听赵青河笑声朗朗。

“妹妹,快瞧来!”

哗啦水响,白亮成帘,从头分下。

赵青河大手抹过脸,高举两条乱卷的金鳝,一步步分水踏岸。

秋阳秋水在他身上好似炽日烫汽,水珠贴着皮肤,直流入湿透的衣衫,铜墙铁壁的身躯就如寒冰融化,棱角全无。

这个男人,此时此刻,阳光难敌!

庄上还有其他客人,听得动静,有光明正大开门瞧的,还有嘻嘻呵呵偷从门缝瞧的,显而易见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夏苏觉得眼疼,怪赵青河喊她太大声,惹得自己也让各道明暗的目光盯上,刚一沉脸——

---------------------------

求订阅和大家各种支持!帮聆子加油!么么!

第47片 敬酒罚酒

忽然,赵青河脚下打滑,整个人向后倒去,水花成浪花,溅得白石岸边的伙计们个个遭殃。待他从水中坐起,双手空空,半脸泥点子,傲长的身胚只有四脚朝天的狼狈。

夏苏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也忘了旁人在场,“赵青河,说你熊,还真不如熊。熊捉鱼的本事多大,张开嘴,鱼就蹦进嘴里去了,哪似你笨手笨脚——”

猛然醒悟,看着面部震惊的两位夫人,她慢慢吐口长气,目放天空,学习赵青河,失忆。

但她的音色本来动人,笑声捎带铃动,顺风清脆传扬。

赵青河听得清楚,哭笑不得,抬眼却见夏苏欢笑,心想她老是笑得非高即冷,原来还有真心开怀的时候。

罢了,她高兴,他也高兴。

赵大老爷皱眉,“这姑娘虽不出色,以为至少乖静,怎能如此放肆嘲笑她兄长?”

赵青河从水里爬起,对赵大老爷的话十分不以为然,“某君王为搏美人一笑还点烽火台呢,苏娘因我吃了很多苦,能让她欢笑一回,摔一跤实在很值。也请赵大老爷不要误会,我是给苏娘捞鳝,好东西难得品尝,不捞太亏。”

赵大老爷气得语结,想骂赵青河太没出息,竟拿昏君来比,又一口值一口亏,过于功利心,但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有点苦闷。

他真以为这小子要孝敬自己,结果白白高兴一场。

如此摔了一身泥,赵青河到底还是再捉到两条鳝,这道菜成为压轴主盘,两只大的食之无味,两只小的吃得挺欢。

这叫穷富差异。

等到上了甜食,吃了一半,赵大太太说起一事,“苏娘,收租的事六太太跟我说了,我十分为难。”

夏苏认为,正事终于来了。

她细声回道,“大太太不必为难,六房那片的外缘院子都收租子,只是我想着我们投奔大老爷,而不是六老爷,虽然要交租,也至少知会了您那里一声。六太太既然告诉您了,那从下月起,我交给她就是。”

赵大太太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意料,“如你所说,你们投奔的是我们大房。当初正好没地方,才请六叔帮忙暂时安顿。当然,说是帮忙,我们也不会真让六叔倒贴银子,给了一笔总数。前几个月大老爷身子不好,我一直操心他的事,也没顾上你们,要不是六太太来跟我说你不肯付租钱,我真是想不到六房居然苛待你们。”

夏苏看不出赵大太太真心与否,也难断其中真意,自己那点小智慧或者可以对付对付蠢人,却绝对付不了聪明人。她十分有自知之明,这时候最好就是少说话。

赵大老爷哼了哼,又有些意味不明。

夏苏刚才是眼疼,这会儿开始脑瓜子疼。

她觉得赵大老爷很严肃,赵大太太很周全,都对赵青河不错,不像远亲,像寄予很大期望的直亲长辈。

这不,因为赵青河捉鳝,赵大太太还特意请华夫人购置一套新衣衫替换,从里到外,都看着很贵。

甜品上来后,赵大老爷说起府库管事的缺还空着,要是改了主意,明日就可接管。

赵青河推辞,赵大老爷那张从池子回来后一直黑着的脸,简直快掉下炭来,反问赵青河这不做那不做,今后打算游手好闲还怎地。

赵青河只道要暂时闲歇一阵,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赵大老爷重重放碗的样子,好像要拍桌骂人。

赵大太太忽然说六房收租,很有转移视线的用意。

夏苏虽不知赵六太太如何搬弄,想来也没好话,听赵大太太问起,并不打算像赵青河那么倒毛捋,直接应了交租的事,谁知赵大太太还没说完。

她揣测不着这位主母的心思,怎能不头疼?

“我和大老爷商量了一下,年前七娘嫁去扬州,她的园子就空出来了。园子两年前重漆过,若想添新家具尽管跟我说,多数物什都现成可用,前几日让人好好打扫了一遍。听说你们俩只有一对年纪挺大的管事管婆和一个男仆服侍,我喊了牙婆明日送些丫头仆人来,你亲自过过眼,好用就留…”赵太太说了一通。

七娘是赵大太太的亲闺女,还是赵府长女,她住的园子自然很不差。不过,让他们搬进去?夏苏愕然,看赵青河,他却也是一脸不知情的诧异神色。

兹事体大,赵青河不想管也不行,“大太太是让我们搬到七姑娘的园子住?”

赵大太太怔了怔,问上首的丈夫,“我没说么?”

赵大老爷眼角明显一跳。没说。只说七娘的园子怎么怎么,又说青河家里怎么怎么,还说挑人怎么怎么。但他总不见得当着两个小辈的面说她糊涂,只能跟着她装糊涂,赵大太太强大主母的形象忽然黯淡,夏苏觉得这位大夫人或许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严厉。不过,住到七姑娘的园子里,就等于住进了赵府,看似是很大的抬举,可冷静想来,这份抬举未必是好事。

众所周知,投奔赵府的亲友都住赵府外围。

这个外围,有岑雪敏和周小姐她们住的安静地段,也有赵青河他们这种,与赵府家仆眷区混在一起的杂巷,但不管好坏,都处于赵府边缘。

现在要他们搬入府里去住,其他亲戚会怎么想?

而且,如今的院子虽然又小又破,好歹出入方便,若换到赵七娘的园子,赵青河和她再出门,都会落入他人眼,实在麻烦。

“这不太好。”庆幸的是,赵青河脑子如今好用得很,“大老爷大太太虽是待我兄妹真心好,别人看起来就是偏心了。在赵府外住着的亲戚朋友,何止一两家?偏我二人能住进府里去,会让人不舒坦。”

赵大老爷又哼了哼,有气没地方出的感觉,语气也欠佳,“投奔赵家的亲戚虽多,投奔我的却只有你。便是岑家小姐,也是请你大伯母照看,并非我的关系。而我住的地方,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谁要看不顺眼,就赶紧搬走。主家还需看客家的脸色不成?”

---------------------------

今天第一更

第48片 生财女婿

赵大太太说得更和软一些,“大老爷说得不错。大房只得岑家与你两家客,雪敏就住在我们最好的客院里,七娘的园子与她还相邻,你们当然也能住得。这事与老太爷老太太已说好,老人家都点了头,谁还能说闲话,除非不想在赵府住了。你们不必多想,今日明日搬来住就是。如此我也好跟六房交待,省得六太太暗示大房白占六房的地方,让她少了进项。七娘的园子原本与外巷不通,但青河既然不做府里的差事,今后肯定要跑外面,可以打掉墙砌新门,和现下你们住得院子一样,出入仍方便。”

连这点都考虑到的话,再拒绝就不近人情了,赵青河很狡诈,撂下挑子,“让苏娘决定吧,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结果不用说,夏苏让两位长辈的目光压点了头。

终于吃完这顿饭,送赵大老爷和大太太上了马车,让乔阿大远远跟着,赵青河说逛太湖。

一顿饭下来,夏苏疑问不少,逛就逛吧,逛着聊天挺好。

“府库管事?”她问。

比看守府库的护师地位高多了,而且油水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