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王对他这个答案似乎也不意外,只是问道:“你觉得薛慕在山上设好埋伏伏击我们的可能性有多大?”

阿厄斯想了想道:“薛慕带的人不多,如果要设伏,最多能在两个不同的地点设伏,但我们能选择的路可就多了。”如果不能把敌人引入自己的埋伏圈,那他埋伏得再好没用。

见岭南王不说话,阿厄斯又道:“王爷不必担心,就算薛慕真的在山上设伏也用不着害怕。这次去凉县带的人不宜过多,但必须每一个都是高手。”

岭南王想了一阵,闷闷的声音才从面具下传来:“本王明白,不过特使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皇帝关注,明日要出城,恐怕还得委屈特使假扮成拜火教的教徒。”

阿厄斯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这事他拿手。

围剿薛慕的计划就这样敲定,在岭南王紧锣密鼓的筹备下,不出一天便准备就绪。

出城的那天,队伍果然很微小,算上岭南王,一共也才七个人。阿厄斯带了三个手下,都是他选出来的高手,像伊金这种只负责动脑的,就被留在了府上。岭南王也带了三个人,一个是唐子博,另外两个虽不认识,但看两人走路的步伐,也知道功夫底子不弱。

队伍里人虽然少,但却精,而且因为现在袄祠下的密道被堵死,他们若是带着一大队人马出城,反而会引起旁人的猜忌。况且这次薛慕只带了一个芃芃在身边,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们两人,已是绰绰有余。

凉县和长安只隔了两个县,几人骑马赶了半天的路,就直奔西巍山而去。岭南王今天还是一副大祭司的打扮,也不怕带着面具看不清路。到了西巍山以后,几人便将马绑在山下,自己徒步上山。

西巍山是凉县唯一的山,平时百姓砍柴采药都只能在这里,可他们一路走来,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走在最前头的阿厄斯忍不住问道:“为何山上见不到一个人影?”

唐子博道:“特使有所不知,这西巍山上一直有山鬼吃人的传言。”

“山鬼吃人?”阿厄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梢,“不知那山鬼是个什么样?”

“据百姓说是三个头、八条腿,青面獠牙很是可怕。”

“青面獠牙?”他指了指岭南王面上的面具,“是不是这个样子?”

唐子博嘴角微抽没有说话,倒是岭南王开口道:“什么山鬼吃人,想必是温韦怕人惦记自己的钱,故意制造的流言。”

阿厄斯点点头,赞同道:“果然还是王爷有见地,不过我们来时,我还隐隐听到有人说这山上还有什么冤魂。”

岭南王嗤笑了一声:“山下的百姓愚昧,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特使不会也跟他们一样吧?”

阿厄斯眸光动了动,看着岭南王的身后道:“那么那边那个应该也是人了吧?”

岭南王顺势装过头去,见一个穿着廉价花布长裙的姑娘正蹲在远处,似乎在找着什么。

岭南王朝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就自动自发地过去把那姑娘押了过来。

岭南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那姑娘几眼,身材娇小,脸型偏圆,嘴唇略厚,皮肤泛黄,脸颊上还长着几颗褐色的斑。

被押过来的姑娘一脸惊惶地盯着面前的一群人,这群人显然不是凉县的百姓,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打扮的人。特别是那个戴面具的,比山鬼还可怕。

岭南王见她面露惊惶之色,缓缓地开口问道:“你姓甚名谁,在这山上做什么?”

姑娘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答道:“小女名叫胡灵珊,在这山上采蘑菇。”

“采蘑菇?”岭南王又看了她一眼,“听说这山上有山鬼,你不怕吗?”

姑娘唯唯诺诺地道:“我、我就是被山鬼抓来的。”

几人安静了一下,阿厄斯哼笑出声:“这么说那山鬼不喜欢吃人,喜欢吃蘑菇?”

“不、不是的。”姑娘着急地想解释什么,连脸都急得红了起来,“山鬼不是鬼,是、是人。”

几人对看了一眼,这次由唐子博代表发言:“既然山鬼是人,她将你抓来做什么?”

姑娘舔了舔下嘴唇,才道:“马、马县令要给自己的儿子冥婚,抓了小女来,后来、后来是山鬼把我救了下来。”

唐子博眼眸微动,不动声色地看了岭南王一眼。他们之前就听说薛慕抓了凉县马县令一事,原因据说是马县令为给自己儿子冥婚,草菅人命。他当时还在想,薛慕看上去找杜鹃找得那么急,结果还有时间管这些闲事。

唐子博看着眼前的姑娘,问道:“这么说那山鬼还是好人了?”

姑娘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道:“他、他是个很奇怪的人,老是说山上有什么宝藏,只要别人一靠近他就会发疯。”

这下几人是彻底沉默下来了,尖锐的目光悉数落在自称是胡灵珊的姑娘身上。

这个姑娘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看似无意地向他们透露了宝藏一事,很有可能是薛慕安排在这里引他们入局的棋子。

现在的问题便是,到底要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按照岭南王的性格,他是肯定不会信的,但是阿厄斯像是对她的话十分感兴趣:“宝藏?是些什么东西?”

姑娘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平时山鬼都守在洞口,我不敢靠近。”

岭南审视着她,顺着她的话问道:“既然你这么害怕他,为何不趁现在逃跑?”

姑娘道:“山鬼虽然阴晴不定,不过毕竟救了灵珊一命,前几日有个将军带着人上山,将他打伤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阿厄斯道:“姑娘倒是重情重义。”

岭南王却从她一句话里分析出了太多信息:“将军?长什么样的?又是为何要打伤山鬼?”

姑娘被他问得愣愣的,缓了缓神才道:“那个将军长得可好看了,武功也特别好,连山鬼都不是他的对手。至于为什么打伤他,我也不知道,总不会真的是冲着宝藏吧?”

岭南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个将军找到宝藏了吗?”

姑娘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没有,这难道不是山鬼说的疯话吗?”

岭南王抿了抿唇,沉吟了一下才道:“你刚才说山鬼守在洞口,怎么宝藏不在山洞里吗?”

姑娘道:“山洞里有没有宝藏我不知道,反正那个将军是空着手出来的。”

“那个将军现在何处?”

“不知道,也许早走了,也许还在哪里找宝藏吧。”

岭南王眯了眯眼,听她的描述,按个将军定是薛慕,他肯定还在山上。他看向面前的姑娘,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你知道山鬼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姑娘皱着眉头想了想,“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好像叫高、高…高正平!”

岭南王一愣,高正平,温韦的贴身侍卫,当年长安城里排得上号的高手。

想到这里他又紧盯着对面的人,他刚才问了这么多问题,还问得特别细,可她都很好地答出来了,也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她说的要么是真话,要么…就是一个说谎的老手。

说到说谎的老手,他不得不想到一个人——杜鹃。

这个十句话里没有一句是真话的该死的骗子,从袄祠的密道里逃走以后,便再没有音讯。难道她和薛慕在凉县会和,然后又串通好准备再骗他一次?

岭南王的脸色变得狠厉起来,如果是杜鹃更好,他可以把他们两个一起解决了。

他微微抬眸,看着对面的人道:“在下略懂医术,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伤势?”

姑娘听他这么说喜出望外:“真的吗?那太好了!不过他性格古怪,我怕他会误伤你们。”

“这个姑娘就不用担心了。”

“这样的话,你们就跟我走吧。”姑娘说着转身在前面带路,岭南王一行人跟在她身后。

阿厄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在他身边低声道:“我以为你不会相信她。”

岭南王道:“我当然不相信她。”

阿厄斯挑了挑眉梢:“那为何要让她带路?王爷就不怕她把我们引到薛慕的包围圈中吗?”

岭南王笑了一声道:“以特使的武功,就算真的中了埋伏,也不用怕,是吗?”

“当然。”阿厄斯自豪地点了点头。

走了没多久,前面就出现一条岔路。姑娘毫不犹豫地往又转,岭南王朝队伍里看了一眼,突然出声叫道:“等等。”

走在前头的姑娘疑惑地停了下来,岭南王沉默了一阵,开口道:“往左走。”

“为什么?”姑娘显然不认同他这一提议,“这里是应该往右转啊,左边不知道会走到什么地方去哩。”

岭南王没有理会她,径自朝左边拐去。他带来的手下毫不犹豫地跟在他身后,阿厄斯想了想,也往左走去。

姑娘见他们全朝另一边拐去,着急地追了上去:“你们这是去哪儿啊,山里不能乱走的,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岭南王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就走到姑娘身边,又将她押了过来。姑娘吓得脸色发白,看着岭南王不敢说话。

又走了一会儿,一个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几人在山洞前停了下来,岭南王抬头看了一阵,叫了一个手下进去。手下在山洞里转了一圈,很快就跑了出来:“祭司,山洞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岭南王皱了皱眉,还在思考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少年嚣张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你们来我七星教做什么?”

几人闻声侧头看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岭南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

高成道:“七星教的教主。”

岭南王心下一沉,这果然是薛慕布下的圈套,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跟江湖势力勾结,如果加上一整个门派,想要杀他就困难多了。

其余的人也都防备地四下看了看,这个七星教埋伏在周围,他们竟没有感应到一个人的气息,看来都全是些高手。

高成看着他们一脸戒备的样子,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唐子博看了他一眼,道:“叫你们七星教的人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

高成坦然道:“已经都在这里了。”

唐子博:“…”

他一脸惊奇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我是在逗你”的表情。

可惜高成一脸认真。

唐子博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高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七星教的教主。”

严肃的口气一点都不像在跟你开玩笑。

唐子博觉得自己有些岔气。

岭南王不耐烦地道:“多说无用,先将他拿下再说。”

身旁的一个手下刚要动手,又感觉到一阵凌厉的风势如破竹般的迎面而来,竟将他震得下意识地僵在原地。衣袂被风鼓动的呼呼声停下后,薛慕手握长刀站在高成身前,看着头戴面具的祭司到:“这个声音好生耳熟,莫不是岭南王?”

对于薛慕的出现,岭南王不惊反笑道:“薛慕,你既然单枪匹马地出来,就别想再活着回去。”

薛慕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一般,自顾自地道:“竟真的是岭南王,不知道王爷此次回京可曾禀告过皇上?”

岭南王冷笑了一声道:“不急,本王会连同你的死讯一起禀告给皇上的。”

薛慕终于笑了一下:“王爷就这么有信心能杀了我?”

岭南王道:“本王以为你费尽心思将我引来,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没想到就是这样,还真是让人有点失望。”

薛慕勾着唇角,看着他道:“对付你何须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你来了,就必死无疑。”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哦,对了,我们这个计划叫瓮中捉鳖,你就是那只鳖。”

唐子博听说两军在交战之前都会先互相对骂一阵,再开始动手,现在看来,薛慕把这一套做得很足。

岭南王气得面色一黑,不想再与薛慕废话,直接对手下招呼道:“动手!”

几乎是在岭南王话音落下的同时,芃芃带着一队侍卫从树林里冲了出来,阿厄斯飞快地闪身到薛慕面前,和他交起手来,同时攻像薛慕的还有唐子博。芃芃被阿厄斯的一个手下缠住,侍卫被一个手下缠住,而七星教的教主大人,也和岭南王的一个手下过起招来。

众人一眨眼就在山洞前乱斗起来,置身事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岭南王,一个是锲而不舍地挟持胡灵珊姑娘的手下。

阿厄斯的武功本就和薛慕不相上下,现在还加上一个唐子博,薛慕也是讨不到什么便宜。胡灵珊偷偷打量了一眼身边的人,回过头去看着战局,没有出声。

阿厄斯用的武器也是刀,不过东乾罗的鹰刀跟大承的长刀有些不一样,鹰刀的前段有一个勾起的弧度,宛如鹰嘴一般。薛慕躲过唐子博博刺来的一剑,阿厄斯的刀尖又送到了自己跟前,他微微皱了皱眉。

阿厄斯的武功招式没什么特别的,但他虽然身材高大动作却出人意料的敏捷,再加上东乾罗人天生大力,薛慕应付起来也不是那么轻松。如果一直这样和两个人耗下去,他一定会渐渐落于下风,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他要找一个间隙,拿下岭南王。

这个念头一动,他就一刀砍向唐子博,这一刀砍得太快,唐子博虽然已经飞快地闪躲,但是右肩上还是挨了一刀,踉跄地退后几步,薛慕未收刀,就这个之势反手用刀柄往阿厄斯的心窝出一捅,阿厄斯侧身闪避,薛慕的足尖一点,就朝岭南王的方向飞去。

岭南王看着朝自己飞身而来的薛慕,蓦地从袍子里抽出一把软件,薄薄的金属片在半空中一震,就像一条蛇一样缠住了薛慕长刀。他飞快地往薛慕的后方瞥了一眼,此时薛慕被自己制住,又空门大开,只要阿厄斯从背后偷袭,以他的武功一定能让薛慕一刀毙命。

阿厄斯果然就在软剑缠上薛慕长刀的同时飞身而来,手中的鹰刀明晃晃地闪着白光,眨眼就架在了岭南王的脖子上。

岭南王还没回过神来,薛慕已经挣脱了长刀上的软剑,气定神闲地站在对面看着他。

阿厄斯对着岭南王不屑地一笑:“我就知道你想让薛慕死在我的刀下,不过不好意思,我还不想这么早与薛慕为敌。”

第50章 解药

岭南王被擒住的一瞬间,乱斗的几人也同时停了下来,屏息凝神地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岭南王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鹰刀,眸光冷了冷:“你什么意思?”

阿厄斯看着他笑了笑:“其实我和侯爷早就达成了协议。”

“协议?”岭南王冷笑着看向薛慕,学着他刚才的口气道,“你暗中勾结东乾罗国,皇上知道吗?”

薛慕嘴角抿起一点笑意,对岭南王道:“皇上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比如你想窃取宝藏暗杀我一事,还比如你想举兵谋反一事。”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身边的阿厄斯,“特使可以为这一切作证。”

岭南王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侧过头,恶狠狠的看着阿厄斯:“你帮薛慕有什么好处?你以为皇帝会扶持你当东乾罗国的王吗?别天真了!”

阿厄斯不在意地笑了笑:“虽然他们不会帮我,但他们也答应了,在我推翻我皇兄时,他们不会出手干预。”

岭南王抿了抿唇,沉默不语。东乾罗国现在的大王,不论是文韬武略,还是权谋术数,都比不上他的弟弟阿厄斯,而他可以稳坐东乾罗国的大王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有大承在背后扶持——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比他的弟弟少了几分野心,多了几分安稳。

而这对于同样在恢复中的大承来说,实在是个难能可贵的品质。

所以如果阿厄斯想谋反,东乾罗大王一定会向大承求援,而大承出于种种考虑也一定援。

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想明白,也许阿厄斯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宝藏,而是得到大承“不援”的承诺。

“这也是伊金的主意?”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阿厄斯。

阿厄斯勾着薄唇道:“他说比起除掉我,大承的皇帝更想先除掉你。”

“呵。”他突然嗤笑了一声,转而看向薛慕,“你们这是养虎为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薛慕笑了笑道:“就算他日东乾罗的大王之位真的易主,你以为我会怕他吗?而且王爷,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他才是真正跟阿厄斯勾结的人。

岭南王噎了噎,又去挑拨阿厄斯:“薛慕不死,你以为你当上东乾罗大王就能实现野心了吗!”

阿厄斯也笑了笑,说了和薛慕一样的话:“你以为我会怕他吗?”比起这样偷偷摸摸地杀了薛慕,他更希望和他在战场上酣畅淋漓地打一仗。

岭南王彻底无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有捷径不走,非要到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

“行了,把解药交出来吧。”薛慕似乎是没有耐心再进行这些无意义的对话,直接跟岭南王要起了解药。岭南王听他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你找到柳清欢了?薛慕,你还是别做梦了,如果我死了,柳清欢也得跟着一起陪葬!”

岭南王还在得意地笑,薛慕已经出其不意地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鬼面具,然后在场的人悉数愣在了原地。

因为这个人根本不是岭南王!

那名祭司打扮的人毫无防备地被人摘了面具,也是愣了一下,接着又鄙夷地看着薛慕道:“你以为王爷真的会中你的计来西巍山?别傻了大将军!”

薛慕的眸色沉了下去,这人不仅将岭南王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更是对他的心性习惯了如指掌,所以才假扮了他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可是以岭南王的性格,这种时候不可不亲自前来…

他刚想到这里,那名祭司就大喊了一声“撤!”。

跟着他来的两个手下连同唐子博在众人还未回神的空档飞快地朝树林逃去。一直被人挟持在一边的胡灵珊突然叫道:“他才是真正的岭南王!”

指尖指着的正是一只挟持自己的那个手下。

薛慕一刀刺穿了那名祭司的胸膛,足尖一点飞跃出去,芃芃也带着侍卫追了上去。阿厄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祭司,已经断了气,却是一脸惊诧的表情。刚才薛慕的那一刀刺得太快,不仅这个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连他也是一样。

他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一阵,突然笑了笑,招呼手下去树林里帮把手。山洞前顿时只留下了胡灵珊和高成两人,胡灵珊像是终于支持不住了似的,蹲在地上猛咳了起来。

高成见她咳得厉害,快步走了过去:“柳姑娘,你没事吧?”

柳清欢摇了摇头,却是没答话。高成皱着眉头,将她扶了起来:“你先进去休息一下,我去帮你打点水来。”

“谢谢。”柳清欢抹了抹眼角咳出来的泪花,跟着高成进了山洞。在那个茅草铺上坐下,柳清欢为自己顺了顺气,刻意忽略腰间传来的疼痛。高成很快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递到柳清欢跟前,还不忘责备道:“薛将军不让你来,你偏要来,现在咳成这样开心了?”

柳清欢撇了撇嘴角接过碗,慢慢喝了起来。自从高成知道薛慕就是大承的第一战神之后,直接从七星教的教主沦落为了薛将军的小弟。她喝完水,将缺了一个口的碗递回到高成手上:“岭南王和我有血海深仇,我不能就这样在一边干看着,什么也不做。”她说到这里,又对高成笑了笑,“要是他知道刚才他挟持的人是我,一定不会跑这么快的。”

柳清欢的易容术高成初见时也新奇得不得了,可这张脸看久了始终是有点不舒适:“你等等,我再帮你打点水来,你洗洗脸。”

柳清欢:“…”

树林里,薛慕紧追在真正的岭南王之后不放。虽然他也没有看清这个人的脸,不过清清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理由。想到清清,薛慕的眉峰一动,脚下的步子更加快速。

岭南王虽然也是从小习武,但跟薛慕这个天天带兵的大将军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他年龄大了,怎么跑得过薛慕这个弱冠之年的战神,眼看着就要被薛慕追上了,岭南王咬了咬牙准备放手一搏。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披着树皮的人影突然从前方窜了出来,直接将岭南王撞飞在地上。薛慕的眉头一皱,跟着停了下来。

要是他没有猜错,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人应该就是高成的师父,高正平。难道他们不知不觉间,误闯了高成说过的“禁地”?

他朝岭南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已经昏了过去,可想而知刚才的撞击有多惨烈,他估计岭南王的骨头至少都得断几根。可高正平就跟没事人一样,打量了地上的人几眼,就作势扑上去。

薛慕赶紧上前,用手中长刀阻止了高正平的动作。岭南王怎么说也是个王爷,还得押回去由皇上处置,不能让他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