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骨间传来一阵声响,我突然感到一股窒息,体内仿佛有一团气流由下而上,冲破了我的喉咙口,我不住地咳嗽起来。正在这时,我注意到我的掌心中隐隐传来一道绿光。

“这个是?”

“啊,你还没有忘记吧,我曾经给你的东西,那个在你体内藏了十多年的东西。”

我摊开自己的手,在那道绿光包围中,有什么东西从我的掌心中升了起来。

是一块透明的绿色石头。

我记得了,那个时候猫神大人曾经交给过我的。

这块石头和芙蕾留下的有些不同,可以说色泽更加通透,更加光亮,仿佛是一块凝聚着无穷力量的神奇宝物。

“啊,竟然还保持的这么好,有点意外呢。看来当年交给你,还真是做对了。”

这个东西竟然在我的体内储存了这么久,我一点也不知道。十三号看我一脸惊愕的表情,笑着说道:“不要太惊讶了好吗?每个我赐予力量的人类都拥有这样的猫眼石,猫眼石是力量的源泉。只不过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的这块,是原石。”

“原石?”听起来是个挺强大的名字。

“原石就是一切逆自然力量的源泉。”十三号说着瞥向七月,“你们暮隐家族不是也很想得到吗?为了这个,你们还不惜洗劫了她所在的村落。”

我将视线移向七月,却只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讽刺的笑。

“原来哥哥和mummy找了这么久的东西,竟然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七月一边说,一边将实现转向我,“是啊,那个时候,mummy听说在亚路族的某个小镇上存在着一块力量无穷的原石,于是我和哥哥去找,只可惜,翻遍了整个村庄都没有找到。如果早知道原石是在他人体内的话,我们也不需要费这么大劲了。”

“这么说,你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

“笑,我们很有缘,不是吗?”

我看着七月眼中漫出的笑意,莫名地有了一种被治愈的感觉。

原来我们,从开始,就注定了要相遇。

阴差阳错的经历了太多事,直到现在我发现一切的源头都和我有着莫大的关联。既然暮隐家这么需要得到这块原石的力量,难道是因为和解开诅咒的事有关吗?

“放心,那块石头到底有什么力量,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如果得到这块原石会伤害到笑的话,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会同意这个方法的。”

七月挺直了身板,面对着十三号道:“从小到大,我们唯一学会的一个道理就是,不能伤害自己的家人。”

“身为暮隐家的一份子,我也决不允许有人伤害我的家人——!”

狂风顺着七月的袖口卷起,他碧绿的眼睛逐渐露出了一丝暗色,体内肆意流窜的力量冲破了理智的防线。我被那股力量震翻在地,攥紧了手心,将那颗珍贵的原石牢牢护住。

左臂内侧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我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去,手臂上的印记竟然在混乱的发生着各种变化。

“失去了原石,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我用一根指头就能杀了你。”狂风中,十三号的声线仿佛一缕魔音,“呐,暮隐少爷,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我们三个人,你是选择保护她呢,还是选择杀了我呢?”

“呵,这个选择题的答案,可没有规定是单一的。”七月的嘴角卷起了一丝冷酷。

“哈哈哈哈,不可一世的暮隐家族。”

一声口哨划破了凛冽的狂风,片刻沉默后,我的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阴影。

逆风抬头朝上望去,我只看到一群扑腾着翅膀的鸟雀在我们的头顶上徘徊。

那群鸟雀以八八为首,在七月的号令下直直地朝我冲来。我的手臂被各色的翅膀架起,那些鸟有的用嘴叼住我的衣服,有些用爪子抓住我的肩膀,在集体的合力下竟然将我的身体腾空拽了起来。

“八八,笑就拜托你了。”

瞬间,我明白了七月的意图。那家伙,竟然想一个人面对十三号。

“不行,不行,我不能离开这里。八八,快放了我,留下七月一个人,他会有危险的,你们快放了我。”

八八没有理会我的恳求,只是带领着那群鸟雀,在我前方继续扑腾着翅膀。我的身体已经悬空飞到了空中,脚下是一片茫然的大地。

眼看着那群鸟要带着我越飞越远,我不禁害怕起来。

“七月——”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那个背影喊话。

他只是淡淡地转过头来,用那双碧绿的瞳孔最后地凝望了我一眼。那一刻,他的眼神中充满着安详的力量。

“笑,我真庆幸,那个时候你爱上的是星樊不是我。我也真庆幸,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却不是星樊。”七月放低了胳膊,风停了下来,他的声音融仿佛就在耳边响起,“Daddy说,我大概一生中注定要为女人牺牲一次。如果我真的没命走出这里的话,哥哥一定会说我狡猾吧。”

“呵呵,我竟然这样狡猾地想用自己的命来绑住你的一生。”浅笑漫过他的眉间。

“求求你不要…”

“但是我愿意哦,所以也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心甘情愿地接受吧。因为我是个坏男人,是个注定会让你伤心的坏男人。”

话音刚落,我的眼前便突然一片漆黑。又有一群鸟雀用它们的身体围成了屏障,将我的视线完全隔绝。

耳畔中瞬间传来了爆炸的声音。

“不要啊——!”

七月是个傻瓜,我早该明白这一点。

都说越是笑得灿烂的人,内心就越是寂寞。因为他们需要伪装来掩饰自己的悲哀。他们渴望活在阳光下,却总是满眼黑暗。

七月就是这样的人。在他将我推开他的身边之前,我可能压根还没有完全领会到他内心那股毁灭欲望。

其实他说的不对,对于我来说,他并不是什么坏男人。他是一个温柔的家伙,却只知道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感情。

初遇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露台,他第一次抓住我的手臂时,满眼凌乱的褐发,微笑着的碧绿眼睛。他的出现如同童话故事中的王子角色,只可惜拥有了骑士一般的命运。

我喜欢七月,非常非常喜欢,可是那不是爱情。

爱情是如同玫瑰留下刺痛的伤痕,幸福是一条布满痛苦的荆棘路。

会为了一个人紊乱呼吸,会怅然若失,会为他心脏痛到犹如炸开的气球。那样的感情,对我来说,才是爱。

我在那道由鸟雀组成屏障后默默流下泪来。

轰的一声巨响,又一阵突入而来的剧烈爆破声将我面前的鸟群打散。无数石灰充斥了我的视线,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到了我的喉咙,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眼前的烟雾渐渐散去,那个被烟雾包围的半圆形露台上出现了几个黑色的人影。由于双臂被身边的雀鸟拽着,我只能用摇头来抖开沾在眼睛上的灰尘。湿漉的睫毛好像掉进了眼里,整个眼眶过敏般得疼痛。

七月好像受了伤,白色的衬衣上血迹斑斑,在他的身前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个人,再熟悉不过。

是星樊。

“哎呀,原来我的机关这么不管用吗?连一刻的时间都困不住暮隐家的人。”十三号的神情并无过大的变化,他站在星樊的对面,眼神凛冽,“如果你再晚来一步,你的弟弟可就真的要去另一个世界报道了。”

星樊瞥了眼身后的七月,答道:“我的弟弟还没有你想象得这么不堪。”

星樊话音刚落,十三号的脸上便突然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他的唇角流出血来,身体微微一晃,下意识地用手扶住一边的门框。

“哦?看来是我小看你们了。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拥有超越一切自然生命体的力量。无论伤我多少次,我的细胞都能够重新生成。”

“所以他用了毒。”

“哈哈哈哈。”十三号笑得狂妄,“我的新陈代谢也是普通人的几万倍,只是一点毒的话,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的。”

“很快…”星樊眼神移向了一边,“是啊,七月要的就是那一点点的时间。”

门内,另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精致的白色礼服,一头松软的金发,那个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冲出机关,却把自己搞得蓬头垢脸的维希少爷微阖着眼睛,冷冷地扫过露台上的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腾空而飞的我身上。这样的表情我在他秒杀蜘蛛的那夜曾经看到过,一副想要杀人的嘴脸。

现在,维希少爷的心情很不好。最好,不要惹他为妙。

星樊单手扶起地上的七月,他斜睨着眼,淡然地道:“喂,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七月似乎受伤不轻,他回答的语气显得有些吃力:“如果是为了保护哥哥的女人,哥哥也要惩罚我吗?”

“我的女人我自己会保护。”

“哥哥真是个强权分子。”

“在我没有对你执行家法之前,你不能死在外人的手上。”星樊看着七月的眼睛,“而且你死了,诺因会伤心的。”

“我也会伤心的。”

又是一阵爆破声。那一头,维希已经和十三号激烈地交战了起来。星樊将七月扶到一边,然后望了望那个还飞在半空中,已经被众人遗忘在角落的我。

四目相对,我看到了星樊眼神中的坚定。

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少年时期的星樊,同样顶着一副冰山模样的脸。身上还挂着伤,心里却呐喊着:那是我弟弟。

我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暮隐兄弟之间的那种牵绊。之前只在诺因老爷的叙述中隐隐感受到过,但是那种仅限于话语的描述在如今顿时被现实充实起来。

这个家里少不了任何人。那个身为杀手世家的暮隐家族,那个在黑道上被称为杀人不眨眼的无情家族,在危难关头却比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更加团结。

另一边,维希和十三号的对战正处于焦灼阶段。

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天才杀手维希也露出了疲惫的倦容。十三号依旧是一脸轻松的模样,虽然看似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但那些被维希破坏的躯体很快在下一秒再生。这样一副杀不死的身体,确实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怎么了,看来暮隐家最厉害的家主继承人也终于不行了吗?如果大家都只有一条命该多好,那样世界就能够公平了。对吧,维希少爷。”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维希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十三号愣了愣,眼神中竟然漫出了失意的笑容:“是啊,从来也没有谁规定过,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所以今天你占有我的土地,明天我掠夺你的财富。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既然这样,这个无聊的游戏也应该有结束的一天了。”

十三号眯起眼睛:“你还想再杀我?你应该知道,那些都是白费力气的。我的肉体,可以用几万倍的速度重生。”

“那么我就用几万倍的速度杀死你。”

维希的眼神变了。那样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

当他在纽兰德的皇家宾馆中,若无其事地杀死里曼时,我曾见过那样的眼神。如同夜叉般嗜血,如同鬼魅般虚无。这是舍弃人性,遗忘自己的力量失控,只为了打倒眼前的敌人,扫除一切的障碍。

“维希,住手!”

星樊在他身后大声喝道,然而那声音却完全没有被维希听进耳中。维希在下一秒便如同一只失控的猛兽般扑向了十三号。

只想斩杀对手,只想闻到血的味道,无论那个人是谁,是自己的亲人也好,族侣也罢。是,只想感受那股站在顶端的感觉,哪怕高处不胜寒。

“该死,维系的力量觉醒了。”

维希如同疯子般的虐杀让十三号的肉体承受了无比巨大的压力。他的攻击过于猛烈而平凡,有些肉体甚至还等不到重生完全就再一次被击溃。但即使这样,我们依然处于下风。一旦力量爆发,它便如同核子的爆炸,带着自我毁灭。再继续这样的攻击,维希的体力也会接近极限。

我回想起朗兰大道上与维希的狭路相逢。那个时候的他单薄得如同一张摇摇欲坠的纸片。他的身体根本还不能驾驭这股力量,但是在这里,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家族,为了保护我们,竟然任意地释放力量。

如果赢不了十三号,这里便是我们的墓地。但如果真的赢了十三号,我们能一个不少地重新为维希举办一次生日宴会吗?

“可、恶的人类——”十三号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我看到那瞳孔由墨黑逐渐化成了赤色。

他盯着我,吼道:“把原石给我,快把原石交给我。”

我心头一震。对了,差点忘记手里的这块石头。

我的眼神朝右手看去,那块透明的绿色石头还被我紧紧地握在手中。这时,一个念头划过了我的脑海。没错,只有这么办,只能这么试试看了。

“星樊!”我大声朝着露台一侧的黑色身影喊道。

看到星樊回过头,我举起手中的那块原石:“星樊,射碎这块石头。”

“蠢货,给我住手!”十三号突然咆哮起来。

“星樊,这就是你们想要找的那块具有巨大力量的原石,可能也是那个人的力量之源,射碎它,快射碎它!”

“如果原石碎了,你的生命也会终结的!”

星樊食指已经固定到了扳机上,十三号的一句话却让他的整个身体一僵。

十三号对我吼道:“那块原石同样是你的生命之源!肉体和石头是同生的,你应该看到的,芙蕾死了以后,她体内的猫眼石也化为了灰烬。所以,在这里毁了原石的话,你,也要死!”

我,也会死…

我感到浑身的血管顿时凝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生命竟然跟这样的一块石头绑在了一起。

或许也是因为这块石头的关系,我才能够无数次地从死亡边缘走回来。但是,现在我可能也会因为这块石头而丧命。

丧命,是彻底地失去生命。

再也看不到星樊的脸,再也感受不到七月的温柔,再也不能给维希做好吃的,再也不能被红夫人管教,再也听不到诺因老爷朗朗的笑声,再也不能被燕尾服呼来喝去…

而帮我决定命运的那个人,握着枪,用黑色的枪孔对准我的那个人。

是我的爱人。

“星樊,射碎它。”我无比肯定地回答道。

如果今晚这片土地上注定要血流成河,那么,只需要我的血就够了。

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如果生命只有一次,我早该死在遇见这家人前的第一次。

所以,现在,我已经赚到了不是吗?

啪。

我的右手传来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最终章

哗啦啦啦啦…

一阵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明明之前还是艳阳高照的晴天,乌云在顷刻间遮住了碧蓝的天空,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袭来,雨就这么毫无预兆得湿润了每一块土地。

今天是借用了这副躯壳的第三天。他走在大街上,像是一个游魂。没有人搭理他,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果然是因为这副躯壳太不起眼了吗?哼…反正在游戏真正开始之前,他大概也会是孤家寡人一个。

很快,街上已经空无一人,连对面的露天咖啡屋都打烊了。看样子这阵雨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哒哒哒哒,有一只被淋到浑身湿透的小动物从对街的胡同口窜出来,路过他的身边,径直奔向了另一边的水管子里。它那肥胖的身躯在关口蠕动了半天,终于一骨碌地钻了进去。

管道里传来了依依呀呀的声音。他倚着墙站在原地掏了掏发丝边的耳朵。还没有习惯人类的听觉系统,总觉得耳朵长在脸颊两侧是一桩很神奇的事情。

浑身被淋得湿透,一副黏在身体上的感觉让他感到非常不适。这里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他单薄的身体沿着墙壁滑落,蹲坐在地上,用那纤细的手指在地上一圈一圈地画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的脚边有一个积了水的水洼,因为被什么人踩到而溅起的水花弄脏了他的脸。他有些愤怒,抬头望去,视线里是一张干净的脸。

“抱歉抱歉。”那个人大大咧咧地同他打着招呼,一张看起来棱角分明的脸庞被雨水淋得有些狼狈。他穿着军靴,裤子的侧面却破了好几个洞,与其说是落魄的军人,不如说是个流浪汉。

对那个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算了,反正人类大多都是肮脏的,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喂,你也一个人?”那家伙竟然找他搭话。

“啊…”他微微张口,却发觉怎么都控制不好人类的这张嘴巴。该死,舌头和牙齿的方位调节不好,想来虽然用了这副躯壳三天,但今天确实他第一次说话。他皱了皱眉,用一副复杂的表情瞥向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粗线条家伙,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也是一个人。”那家伙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说道,“这城市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太高端了,老子待在这的每一天都觉得皮痒。”

他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说着说着便开始爆粗口。

“在那个酒吧给人端茶的老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昨天她背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男人偷情,被逮了个正着。可今天竟然把脾气洒在了我的头上,呵呵,于是我就被解雇了。”他指着对街的那个有点陈旧的小酒吧,“不过对于我这个逃亡的囚犯来说,这里的空气只会让人感到窒息。”

囚犯?他看向那个大大咧咧的怪家伙。

“老子的归宿应该是更加广阔的地方。不过在这里失去的东西,老子总有一天会统统抢回来。”

那个男人留着利落的短发,下巴可能好多天没有打理过了,冒出了几撮青渣。他默不吭声地看着他,在思考要不要将自己的力量赐给他。那样有野心的家伙,如果能够得到自己的力量的话,可能也会把这个人类世界搅和的鸡犬不宁吧。

“我问你…”

“要不要一起去征服这个世界?”

他们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一句话。然而,那个男人的声音却将他的完全盖住。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是一双想要征服世界的眼睛吗?这么干净透彻,完全看不到阴霾。

他们两个互相打量着对方,然后在下一秒中同时笑了起来。

那男人是在嘲笑自己刚刚的大言不惭,他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有多久没有这么舒心地笑过了?自己好像早就已经忘记了笑容为何了。这样的他,却在今天,在这个雨天,这个落魄的街头,遇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家伙。然后,被他的举动逗乐了。不,大概是治愈了。呵,自己也够奇怪的…

“我们是朋友了,来。”对方朝他伸出一只手,一只布满了茧的粗糙的手。

“为什么?”

“不觉得我们同病相怜吗?”

“同病…”

从来没有人说过那样的话。他想,大概自己是被那个男人过于炙热而单纯的笑容所感染了,才会像个傻帽一般地回应了他,同样伸出了手去。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要赐给那个家伙力量,或许在他心里,那样的笑容,如果死去了,便不会再重生了。

跟着他远航,成为一方海域的霸主,这是他几乎从未想象过的日子。成为一个平凡的人类,哼,这样的下场似乎对一个神仙来说太过堕落,但为什么自己也不感到遗憾呢?

那些想要游戏人间的枉言,好像渐渐在那些日子里被自己遗忘了。

头顶是蔚蓝的天空,脚下是湛蓝的海域。还有什么比这更畅快、更自由的呢?多年后他躺在甲板上,依旧会想起那个落魄的巷口,两个男人淋着大雨在那里没心没肺地大笑。

“我叫鬼刀。”

“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