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姒颔首:“若没有指令,她如何有那个胆子,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替罪羔羊。”

奉命?还能奉谁的命!

洪宝德连连摇头,做状不可思议:“这美人便也罢了,连皇家的子嗣都舍得,永延殿里那位可真够狠的。”

萧景姒无波无澜,恰似寻常的口吻:“皇家最不缺的便是子嗣,而最稀贵的,是那把龙椅,凤旭还没坐够,凤傅礼本就得人心,再添皇长孙怕是太众望所归了。”

洪宝德摊摊手:“一家子会打洞的鼠辈。”

萧景姒笑笑不语。

出了天牢,见秦臻等在外头,许是来了些时辰,衣角被雨后的水雾打湿。

洪宝德调侃:“劳烦秦大将军屈尊降贵来天牢接我,下官受宠若惊啊。”

三寸之舌,巧舌如簧,她这牢狱之灾倒是快活。秦臻越过洪宝德,不理会她,板着个严肃脸对萧景姒:“这次便罢了,下次莫要一个人犯险。”

萧景姒浅笑作揖:“尊将军令。”

说得好听,只怕若有下次,她还是会一意孤行。秦臻无奈至极:“我先送你回府。”

萧景姒摇头:“我暂不回府,莫要管我,你先送宝德回相府。”

迟疑片刻,秦臻并不多问,只道:“多加小心。”

多加小心,奈何,小人之心防不胜防。

方出南宫门百步之遥,破空飞来一只箭矢,钉在了马车门的上边缘,整个车身重重一震,紫湘猛地拉住缰绳:“吁——”

马车骤停,十几个黑衣劲装的男人提箭逼近,顿时,四面楚歌杀气腾腾。

紫湘取下背在身后的剑,飞身落马,大声道:“主子小心,前面有狗挡道。”

那车内,传出女子声音,仍是不疾不徐淡然处之:“多少人马?”

紫湘环顾:“十人之上,身手皆属上等。”

来者不善,气息了得,恐怕是死士,紫湘握紧了剑,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丝毫不敢大意。

素手掀开车帘,是扑面而来的杀气,萧景姒微微扬唇:“原来我的命这么值钱。”眼尾上提,嗓音骤然冷却,“谁派你们来的,现在说,可以少受些苦头。”

好个处变不惊的女子,倒是胆识过人。

为首之人冷哼一声:“少废话。”抬起手里的剑,他一声令下,“杀。”

果然,是死令。

顿时,刀光剑影,正面袭来,紫湘出招制敌。

突然一柄短刀直逼萧景姒,她欲出手,只闻铿的一声,马车上方飞落一人,挡在她面前,一个回旋踢,将箭矢钉回了黑衣男人的心口,男人落身在马车旁边,道:“七小姐,这里交给属下,你先走。”

此人乃安远将军府的会池,是秦臻的心腹暗卫,萧景姒自然识得。

萧景姒拂了拂衣角的褶皱,可惜了这身白色宫装,她起身:“卫家可没有逃兵。”

话落,她飞身出了轿子,素手便擒住了一人脖颈,旋身一转,咔嚓,咽喉扼断,剑出刀鞘,她拔了对方的剑:“杀我,可没那般容易。”

“围住她,攻其短处。”

那刺客头目令下,立刻便有数十剑客近攻,徒手肉搏,她也不弱半分,论擒拿术,卫平侯府良将千百,她也未曾有敌手。

招招致命,却避及要害,伤其骨肋,不致命,却至残。

这,简直是玩命的打法!

对方头目眼都红了,提剑便直攻命门,剑气凌厉,对准的是女子的命脉。

这一剑,近三寸,必取人命,然,她脚下却纹丝不动。

紫湘大骇:“主子!”

萧景姒缓缓抬手,不疾不徐,指尖抵住了剑刃,不退,反近。弹指游龙,她指腹上移,滑过刀刃,剑尖重力一偏,便直直袭向刺客咽喉。

剑落地,喉咙被扼住,男人俯首,只见一只白皙剔透的手,指尖细长,凉凉的指腹,方流出的血液,一点点倒回,不肖片刻,哪里还见伤口,葱白如玉。

“你——”

是人?是妖?怎生如此鬼魅,如此弹指杀伐。

萧景姒笑:“莫要惊慌,我不会杀你。”

话落,指尖移动,轻轻一点——

男人倒地,抽搐不断。

如此一招,怕是要让他躺一辈子,不杀他,还不如杀了他呢。

众刺客见状,惊慌失措,只听见有人号令:“勿近攻,摆箭阵。”

一时,十几个黑衣杀手退后数米,箭在弦上,数矢其发。

“主子小心!”

紫湘一脚踢开了箭,转身,猝不及防,却见一只银色的箭矢直逼而来,竟是子母箭……

“让开!”

电光火石间,她被重重推开,抬头望去,紫湘眼都红了:“主子!”

她退开了,身后是她主子,是那个不过及笄之龄的女子,她总是如此,以命博命。

箭太快,来不及了,躲不开的……

风吹衣襟,地上,女子的影子单薄窈窕,一动不动,任长发迷了眼。

“阿娆!”

萧景姒骤然抬眸,眼底所有无痕的波澜,一瞬,惊涛骇浪,身体一僵,她被抱住,冰冷冰冷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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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玺:“你弟睡了我妹,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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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不准碰本王的贵体!

萧景姒骤然抬眸,眼底所有无痕的波澜,一瞬,惊涛骇浪,身体一僵,她被抱住,冰冷冰冷的怀抱。

“楚彧……”

声音,有些颤抖,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手背,滚烫滚烫的,她抬头,突然便红了眼。

楚彧似乎惊魂未定,抓着她的手,很用力:“你有没有受伤?”

她不说话,红着眼怔怔地看着他。

见她不言,楚彧便慌了,也不敢乱动,生怕碰着她,很轻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问得小心翼翼:“是不是哪里疼?”

疼吗?她只知道,这样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心滞,那是楚彧的血,渗出后背的衣襟,淌了她满手。

她张嘴,大骂:“楚彧,你简直愚不可及。”怎么可以连命都不要,怎么可以……

她恼他了!

他很怕她不悦:“阿娆,你别生气。”

低下头,苍白的容颜,战战兢兢的目光,他如履薄冰地退后一步,身体却突然摇晃了一下。

菁华大惊:“主子!”

她几乎下意识地抱住他:“楚彧!”

她触手摸到一片温热,是血,整个背上,染了大片大片的红色,触目惊心。

楚彧啊楚彧,两世年轮,她萧景姒何德何能,得他自始至终的善待。

看着楚彧的眼,萧景姒一字一字,掷地有声:“我不喜欢欠人,你要是死了,我就把命赔给你。”

这个人是楚彧,陪他死又何妨。

“阿娆,我没事,你别愧疚。”楚彧用力摇头,许是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咳咳咳……”

他捂着嘴,隐忍压抑的咳嗽,额头上,覆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发白的唇,毫无血色,微微抿着。

这幅样子,病态虚弱,却不损他一分气度容貌,反倒惹人心疼坏了。

萧景姒敛眸,不动声色地将眼底凌乱的光影遮住,冷而平静:“把他送回钦南王府。”

菁华称是。

萧景姒微微抬手,对紫湘道:“留一个活口,剩下的,”微微一顿,“全部杀。”

话落,她将手里的剑掷出,不偏不倚地扎进了那射箭之人的心口,毫不拖泥带水,一招取命。

这是第一次,她当着他的面生杀予夺。

楚彧盯着她的脸,若怔若冲,他的阿娆,即便大开杀戒,也让他移不开眼。

菁华扶着他:“世子,属下扶您回去,”

风起,月隐云层,刀光剑影闪动,楚彧却只看得见他的阿娆,一身白衣,被血染的红艳妖娆。

失血过多,楚彧几乎没有力气讲话,却不由分说:“我不回去。”

菁华顺着楚彧看的方向,猛地倒抽一口气,血色飞溅,躺了一地尸体,几乎都是一招致命,没有任何花招式,杀人本领,尚不过如此。

菁华敢断定,这等身手,莫说世间女子,便是男子也不及几分。劝道:“萧七姑娘不会有事,请世子回府。”

楚彧推开他:“滚!”

身子踉跄了一下,他骂完,一掌将后背的箭打出,随即就要往刺客堆里扎。

血溅几丈,简直不管不顾!

显而易见,楚彧自然是舍不得他的阿娆孤军奋战,这人,他得替她去杀。

菁华瞧了一眼他家世子后背的伤,狰狞的伤口,有些结痂又被撕裂,只要有轻微动作,血便汩汩地流。

真是不要命了!

菁华只思考了顷刻,上前,眉头紧锁:“世子,得罪了。”

说完,一个手刀落在了楚彧脖颈,将其劈晕了,菁华把人扛上肩头,就往钦南王府跑:当下,危险的绝不是一出手就绝杀的国师大人,而是为了女人不要命的世子爷。

萧景姒收回眸光,骤然冷却,她提起剑,刀刃上的血,映进眼底,猩红遍布。

血色翻涌,不过须臾,横尸满地。

“饶……饶命。”

地上,只余一人,双腿被断,满身是血,他抬头,狰狞的伤口横亘了满脸。

“饶命,饶我……饶我一命。”

凛凛威名的杀手,此时此刻跪地求饶,惧生死,更惧这满身杀伐的女子。

她放下剑,用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的血。

抬眸,萧景姒问:“谁?”

男人下意识瑟缩,气若游丝,颤抖得厉害:“是文国公府,女、女眷。”见女子眸子凛冽,男人瑟瑟发抖,“我都说了,别,别杀我。”

她似笑,目光落在滴血的刀刃上:“你都说了,便也没什么用处了。”

男人大骇,双目猩红,瑟缩着身体后退。

“求你放、放我一条生路。”

萧景姒摇头,好似平静:“他受伤了,已经晚了。”

话落,她指尖一松,不见一分凌厉,剑已钉入男人心口,一招毙命,死未瞑目。

紫湘难以置信,她从未见过她如此狠绝。

“将这里处理干净。”

冷冷嗓音还未褪去凌厉,萧景姒留下一言,转身离开,朝着钦南王府的方向。

紫湘久久回神:“是。”

常山世子啊,原来,竟是逆鳞。

夜半,月隐乌云,钦南王府外一片喧嚣,灯火通明,侍卫随从进进出出,皆是神色慌张。

世子爷满身是血地被菁华将军抬回来,这可出大事了!要是有个差错,王爷回府只怕得拿人开刀。

华支在前头领路:“苏姑娘,劳烦了。”

来人是国舅府的暮词姑娘,是大凉都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夫,除了宫里几位主子,一般人哪里请得动,当然,钦南王府自是不一样,见苏姑娘额头布了一层薄汗,双唇紧抿:“他如何了?”

菁华从里间出来,见苏暮词进屋,连忙将人领进屋里:“这血怎么也止不住,意识已经不太清明了。”

苏暮词眉头一拧,掀开珠帘,查看了一番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楚彧,微微有些手忙脚乱,取过侍女递来的药箱,语气,竟有些颤意:“他身子本就不好,如何会伤得这样重?”

菁华不语。

毕竟是外人,不宜透露。

苏暮词识趣,便不再多问,吩咐侍女:“素绸,去准备热水和绷带。”转身又道,“我需要一把干净的匕首和一盏酒精灯。”

华支刻不容缓:“我这便去准备。”说完便急匆匆地出了屋子。

屋里点了好几盏油灯,交杂着夜明珠的光华,似笼了一层昏黄的暖意,有些模糊不清,苏暮词取了银针,走近床榻边,昏睡的人似是被惊扰了,在不安地挣扎,他嘴里,喃喃梦呓。

“阿娆。”

苏暮词动作微微一滞。

“阿娆。”

“阿娆。”

反反复复,楚彧念着,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重复,像患得患失,也像战战兢兢,那样沉沉的嗓音,叫人心都一紧。

“阿娆……”

那是一个名字,许是女子的闺名,竟让他这样痴缠温柔。

苏暮词脱口问道:“你在唤谁?”

楚彧没有回应,只是一声声喊着,分明没有撕心裂肺,却像要耗尽力气,如此惊心动魄。

这是第一次,苏暮词听到阿娆的名字。她坐下,看了楚彧许久,伸手给他探脉。

然,方碰到他的手腕——

他突然睁开眼,重重一甩手,呆滞了片刻,睨了她一眼,眸中毫无温度:“滚。”

苏暮词脸色稍稍发白,咬咬唇:“你伤得很重,需要立刻止血。”

楚彧眸子半敛,好似不清醒,瞳孔涣散,浮乱得一塌糊涂,嘴里呢喃,像梦呓:“我有阿娆了,别碰我。”

“谁都不准碰我!我是阿娆的,是阿娆的!”

苏暮词脸色惨白,听着他毫无意识的言辞,像本能一样,将自己戒备得牢不可破。

菁华扶额,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命都去了半条,还知道要给国师大人守身,他尽量显得淡定:“暮词姑娘,我家世子爷胡言乱语呢。”

刚说完,榻上紧闭双眼的某世子,发怒了:“菁华,把这碰本王贵体的小妖打回原形,锁进诛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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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谁动了杏花的内丹

“菁华,把这碰本王贵体的小妖打回原形,锁进诛妖台。”

菁华:“……”

苏暮词脸上再无一分血色,一片惨白,怎地难看。

这小祖宗!菁华瞧了瞧苏暮词的脸色,赶紧道:“怕是伤得太重,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苏姑娘见谅。”

苏暮词微微沉吟,摇头:“无碍。”视线,再次落在楚彧的面容上,皱起了眉,若有所思。

这时,华支取了东西折回:“苏姑娘,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苏暮词抬手,本欲替楚彧止血,却顿住了动作。

菁华上前,接过华支递来的布帛和药酒:“世子素来不喜生人靠近,菁华略懂医术,这止血的法子还请苏姑娘赐教。”

苏暮词片刻迟疑后,点头,与菁华说了止血的方子,方才出了屋子,没有离去,怔怔地守在屋外。

“小姐。”

“小姐。”

苏暮词回过神来,敛下眸子:“素绸,你可知道阿娆是何人?”

素绸细细回想,斟酌了片刻:“若是奴婢没记错的话,文国公府有位小姐的乳名正唤阿娆。”

文国公府……

苏暮词惊愕:“是谁?”

素绸回道:“国师萧景姒。”

苏暮词大惊失色,萧七景姒,不过一面之缘,便让她刮目的女子,她喃喃自语:“为何会是她……”

犹记初见时,萧景姒为人寻医,求见长白医仙,她与之交易,一个求药,一个求医。

当日的一拍即合,回想起来,事有蹊跷。

萧七,到底是为何人求医,难道……

“啪嗒——”

菁华推门出了屋子,苏暮词骤然抬首:“血可止住了?”

菁华拱手:“多亏苏姑娘医术精湛。”

不得不说,苏暮词这医术,绝了。

苏暮词这才轻舒了一口气,眉头略见松开:“这便好。”

“今日劳烦姑娘了,等世子爷身子见好,菁华必登门拜谢。”菁华此言,有送客之意。

他有些头疼,华支自作主张去苏府求了医,若是世子爷知晓了,摔东西砸人还算轻的。

苏暮词福身,礼仪气度都不失为大家之度:“菁华将军多礼了,既已无大碍,我便不久留,楚世子失血过多,尔后三天需细心照料,万不可再出岔子,待到退热了方可出门见风,若有不妥,差人来国公府,暮词自当再来为世子诊治。”

整个大凉,能劳国舅府暮词姑娘如此操劳之人,便仅此常山世子一人了。

可惜,流水无意。

菁华回礼:“谨记姑娘之言。”

苏暮词颔首,望着屋中烛影,顾盼良久,方转身,踏出几步,顿住,仍是回头,问道:“楚世子的心疾,是因何?”

菁华默。

几月前,世子爷大病,突发心疾,王爷便请苏暮词来诊治过,此事,她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个中具体缘由,知之甚少。

见菁华久不言语,苏暮词解释道:“并非暮词多事,只是为医者,望闻问切方可对症下药。”

这事,别说苏暮词,就是王爷也不知道,要是让王爷知道那时的火灵芝是进了国师大人腹中,又有的乱。

菁华守口如瓶:“恕在下无可奉告。”

苏暮词自知问不出究竟,讪讪失笑:“是我多言了。”

精华只道:“华支,送苏姑娘回府。”

等人已走远,菁华靠着门,眉头深锁,思忖。

心疾?

不,怎会是寻常的心疾,就在方才,他为世子爷疗伤,探了他的脉息,才知晓,为何北赢的妖王大人会落得如今这般的弱柳扶风。

菁华进屋,楚彧已经醒了,许是失血太多,整个人恹恹无力,眸子半阖半闭,似睡非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