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清发送一个“再见”表情包。

宁樨点开领红包明细一看,原来苏昱清抢到1.7元,苏雨浓抢到198.3元,顿时乐了。

宁樨和苏雨浓不约而同地发了一串“哈哈哈”。

下一秒,苏雨浓打过来语音电话。

宁樨把羽绒服脱掉,回到卧室里,整个人面朝下地躺在被子上,跟苏雨浓分享这一个晚上所发生的事。

而苏雨浓听完之后的重点是:“那你现在和他在一起?”

“不在啊,他去机场赶早上的飞机去了。”

“温岭远是正常的人类吗?他难道不是应该和你转战到床上进行人.体艺术方面的交流吗?”

“姐姐,你可不可以克制一下,谁会第一天就上.床啊……”最后几个字被她说得气若游丝。

“不知道,我可能会吧。”

“那你记住今天的话哦,等你脱单的那天,我拿出来打你的脸。”

重口味的部分过去之后,宁樨开始和她讨论一些细节层面的问题。

在这种事情上,小姐妹总要扮演一下先知的角色,苏雨浓也不例外:“我就知道,你俩很快就会搞到一起去了,尤其在岛上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他就会盯着你看。”

“真的?我怎么没感觉到?”

“当局者迷咯。那天我们大家一起去等荧光海的时候,站在最外侧的温岭远,硬是越过了我们所有人,走到最内侧的你身旁,跟你一起走,你难道一点没觉察到?”

“……没有。”

“你要感谢温岭远的那些侄辈想都不会往这方面想吧,不然早就要开你们两个的玩笑了。”

宁樨被苏雨浓的话所提醒,“……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小园?”

电话那端陷入片刻的沉默,然后苏雨浓才说:“这是个好问题。我觉得,还是不要说,等小园自己去发现?不然以她单纯的性格,会吓死的。”

自然而然,又引申出进一步的问题,苏雨浓问道:“你和他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父母能接受吗?温岭远的父母能接受吗?”

“不要用这种现实的问题来破坏我的心情。不过,我感觉我压根不在乎,能搞到他这个人,已经是我这辈子的巅峰了,不公开又能怎么样?”

“你现在是这样说,往后就不会轻易满足了。”

宁樨翘起腿,翻个身仰躺下去,“我觉得,这些事情温岭远会操心的。他既然决定要和我在一起,这些问题怎么会没有预案?”

这一点,苏雨浓是赞同的。

拉拉杂杂的又聊了很多,临近两点的时候,这个电话才结束。

宁樨感觉到一些困意,起床去浴室刷牙,准备睡觉。一手擎着电动牙刷,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自然而然地,就给温岭远发了一条消息:“我刷完牙就准备睡了,晚安。”

没有想到,顶上的“正在输入”第一时间开始闪烁,温岭远问:“你还没睡??”

难得的,他用了两个问号,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震惊的心情。

宁樨笑了,决定卖一下惨,就说:“我以为你到酒店之后会给我发消息嘛,就一直在等。”

温岭远:“到的时候给你打了一个语音电话,没有接通,我以为你关上网络睡觉了。”

宁樨笑得快被牙膏沫呛住,漱干净口之后才又回复他说:“其实我刚刚在跟小雨打电话,现在是真的要去睡了。你呢?”

温岭远:“刚洗完澡,也准备睡了。”

“有没有感冒?”

“有点症状。”

宁樨知道,只要自己一直发,他就可能一直回,不能让他生着病,还连仅有的两个小时睡眠时间都得不到,于是主动结束了今天的对话。

只是她有一点私心,是在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之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了,关掉了灯,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晚安”,这样,他回复的“晚安”,就好像是在她耳边说的。

次日睡到九点半,宁樨起床,第一时间去看手机,有温岭远发来的两条新消息,一条是“下飞机了”,一条是“赶去会场的路上”。

宁樨回复:“我起床了。你现在怎么样,感冒有变严重吗?”

手机振动的时候,温岭远正穿着在机场的一家店买的羽绒服,坐在学校附近的诊所里,输液。

他的想法是好的,时间也安排得恰好,只是没有想到,从机场去往过国医大学的路上,就开始发烧。好在他想要当面交流的那位老医师,下午才会出席,所以他临时改变行程,决定先去处理一下发烧的问题。

拿出手机,看过消息,温岭远给宁樨回复道:“没什么事,现在在会场。”

宁樨:“哇!那你好好工作。有空的话,可以给我发消息。”

仿佛,只是揣测她此刻发送消息时的表情,就能变得心情愉快,温岭远笑着,回复道:“你不怀疑我可能并不在会场吗?”

“为什么要怀疑?当然是你说什么,我就会相信什么。如果你有时候必须对行程撒谎的话,那一定是因为你有自己的考虑,比如说,准备偷偷给我一个惊喜什么的?”

这么长的一段话,宁樨显然懒得打字,直接发送的语音。

听见她的声音,又使他感觉更好,也觉得,确实告诉她实情也没有什么,就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头顶杆子上挂着的盐水袋的照片,发送给她,附文字是:“我在诊所输液。不过不用担心,已经退烧了。”

立即,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

温岭远犹豫了一下才接。

屏幕里,是宁樨凑得很近,眼睛睁得很大,好像要隔着屏幕将他看清一样。她明明那么晚才睡,皮肤状态依然很好,没有化妆,在iPhone的前置摄像头里,也是干净而好看的。

而宁樨在镜头里看见的温岭远,则面色苍白而憔悴,不过一个晚上,他却好像清减不少,使她必须忍住,才能不继续就昨天自己的任性,没完没了地道歉。

只是问他:“你还好吗?”

温岭远笑了笑说,“本来不太好,看见你就好了。”

☆、小雪(04)

宁樨并不觉得温岭远是说了一句哄她高兴的情话。

他坐在诊所里常见的那种蓝色皮面的椅子上, 左手扎着针,因此身体的重心,落在举着手机的右边手臂上。屏幕里所见的他确实被感冒折磨得缺少一点生气, 整个人有点丧丧的, 但唯独眼睛里的笑意是清晰且明亮的,因此就显得这句话是有感而发。

于是宁樨也有感而发:“我现在很有负罪感。你在赶车、赶飞机、输液的时候, 我在呼呼大睡。”

温岭远仍是笑着说道:“我努力的目的, 不就是希望你能睡得安稳吗?”

宁樨知道温岭远这个人, 虽然偶尔在一些事情上思考的角度十分理性,而且不大喜欢正面给出答案,但是总体而言,他是一个很会讲话的人,她领教过,不止一次两次。

只是没有想到,在变成他的女朋友之后, 这些话的威力简直成倍增加,重磅炸.弹一样砸得她脑袋持续发蒙。

她一种预感, 往后自己的坏脾气,更要朝着无药可救的方向发展了。

“药水还剩多少?”

温岭远换成后置镜头, 举高了手机给她看,“不多了,打完这瓶就结束。”

“给我看一下你的外套。”

温岭远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将镜头对准了自己身上的黑色羽绒服,然后, 听见手机里宁樨放心般地说了一句:“还好,挺厚的。”

他笑了笑,是觉得,她虽然年纪小,却很会关心人,并且是用一种被关心者能够深刻感觉到自己是被关心着的方式。

因为药水将打完,而宁樨也要准备去上班,他们互相嘱咐对方注意保暖,然后结束了这一通视频电话。

离开医院之后,温岭远先回论坛组织方给他备好的酒店房间,洗了一个热水澡,换掉内搭的衣服。中午有在酒店宴会厅举办的自助餐会,他不能缺席。

习惯性地,随时同宁樨更新自己的行踪,并且顺手拍下几张照片作为佐证。

在中午自助餐会即将开始的时候,他收到宁樨的回复,“这是我们都要遵守的习惯吗?我也需要拍一张我工位的照片发给你吗?”

他能够感觉到,这是她斟酌之后的语气。

这句话使他愣了一下,继而发觉,似乎是自己有点缺乏信心,她已经说过了,他怎么说,她就会怎么相信。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声,回复:“不,不需要。只是因为你说有负罪感,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宁樨对他的解释深信不疑,将他发给她的,随手拍下的餐会现场的食物照片又发回,只是用红色记号笔圈出了照片中的某处,“好羡慕,你们午餐还有巧克力布朗尼么?”

随即,她又发过来一张照片,是她略显素淡的午餐,无油鸡排、紫米燕麦饭、紫甘蓝,还有几颗圣女果和西蓝花。

温岭远笑着回复:“你不用减肥。”

“同组的一个同事,为了凑满减,喊我一起点的。”附带哭泣的表情。

“公司有下午茶吗?”

“没有这么高级的东西。”

餐会开始,业界同侪陆续到场。温岭远看见一位认识的人,过去打招呼,就先收起了手机。

他一定要出席这次论坛,是因为许多本科学校的校友也会来参加,他们如今在全国各大中医院或者中医科室就职,能够提供很多他个体经营中医馆获取不到的信息。

中午,温岭远和这些校友坐一桌,其中有一位,现在在北京工作。聊完工作领域内的话题之后,温岭远同这位校友打听了一个关于北京风土人情方面的问题:“北京哪一家的甜点比较好吃?”

餐会的间隙,温岭远去一趟洗手间,然后单独待着透了一下气。这个时候,他才有空将手机拿出来。

与宁樨的对话,还停留在他没有回复的最后一句,她没有发来消息催问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温岭远给她发去一条消息解释:“中午在和一些校友吃饭,所以没有看手机。”

宁樨很快地回复:“猜到了!没关系的,我跟小雨和苏昱清他们,经常会聊着聊着突然就停了,然后去做自己的事,也不用特意打招呼。如果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你立即回复,我肯定会直接打你电话的。”

温岭远问:“再次发消息的时候,不解释自己上次为什么突然消失,也不会觉得尴尬吗?”

“为什么要尴尬?我们都挺随便的,觉得这个话题没意思不想继续聊了,或者突然手边来事情了都很正常的。而且,真正重要的事,我们都会认真回复不会敷衍的。”

温岭远竟会觉得羡慕,这样几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孩儿身上,有他最向往的那种交往方式。

没给他机会问,他们两人之间,是不是也可以这样随便的时候,宁樨的消息已经发过来了,打字这样快,可能,她又是用的电脑端?

她说:“不过,对你我会尽量克制的,‘消失’之前一定会提前跟你打招呼。”

温岭远笑着回复说:“不用克制。保持你平常的习惯就好,因为,我也想享受一下,不必每句话都要交代下文的自由。”

下午两点。

午休刚刚结束的宁樨,接到一通送外卖的电话,问她具体在写字楼的哪一层。她很困惑,但外卖小哥坚持说就是送给她的,没有弄错。

外卖小哥获知楼层之后送上来,手里提着的,是印着这一区域最有名的一家奶茶店的logo的纸袋。

宁樨提上袋子回到自己的空位,拆开来看,有一杯奶茶,还有各种口味的软欧包,已经切成小块,分量足以分给五到六个同事。

会是谁点的,不做他想。

宁樨领会他的用意,给今天同在加班的,关系比较近的几个同事都分了一些,而后才回到座位,边喝着奶茶,边给温岭远发消息:“我会胖的!”

过了大约十分钟,温岭远的消息回复过来:“没关系,多胖也养得起。”

宁樨差一点被奶茶呛住,为什么不在跟前,温岭远也会拥有时刻能让她脸热心跳的本事。

-

周日晚上七点多,温岭远抵达青杏堂,给池小园送上在南阳的机场顺手买的特产之后,第一件事是回到楼上,给宁樨发一条交代自己已经到家的消息,洗过澡,蒙头大睡。

他已很久没有患过这样严重的感冒,因此第二天照常坐诊,池小园都能看出来他周末出差一趟,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但同时,池小园也看出来,他心情出奇的好,每天她都跃跃欲试,似乎想同他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

他并不打算对任何人隐瞒,但是,什么时候说,选择什么时机说,要讲一下策略,起码眼下,冷不丁地告诉小园,自己和宁樨在一起了,既不是好时机,也不是好方法。

感冒没有特效药,只有一天一天熬过病程。

周五晚上,池小园看见温岭远坐在电脑前面,查询周六早上某航空公司飞往北京的航班时,纳闷地问道:“温叔叔,你又要去北京啊?”

“……嗯。”

“出差吗?”

“不是。去找宁樨。”温岭远抬头看一眼池小园,希望她能从这句内容和语气都不太正常的表述中,质疑些什么,好让他顺着她的质疑交代真相。

但是她没有,她问:“樨樨怎么了?生病了?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她很好。”

池小园点点头,端着茶杯坐去温岭远的对面。不过片刻,她突然想到什么地说:“温叔叔,我能一起去吗?我还没去过北京!”

温岭远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于是对她说:“你问问樨樨。”

池小园掏出手机来,在给宁樨发消息的时候,渐渐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樨樨?她暗自犯嘀咕,好像,之前从来没听温岭远这么叫过宁樨。但是,只到这里为止,她仍然没有多想。

不过片刻,池小园举起手机屏幕对温岭远说:“樨樨让我也一起去!”

难得这一回,宁樨不加班。因为池小园是远道而来,她选择上午去接机。

飞机落地是在十点左右,在到达口等候不到二十分钟,宁樨看见温岭远和池小园一道走了出来,一人提着一只小号的登机箱。

他们这次应当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都带着羽绒服。机场室内温度足够高,羽绒服他们没有穿着,是搭在手臂上的。

池小园也看见她,先是扬起手朝她挥了一挥,紧接着将手里的拉杆箱托付给温岭远,自己朝着她奔跑而去,以一个拥抱作为今天会面的开始。

“冷不冷?”宁樨笑问。

“温叔叔说北京可冷了,描述得好夸张,我真以为会冷成什么样呢,结果其实还好。”

宁樨不说话的笑了一下,朝她身后的温岭远看去。他穿着一件灰色毛衣,整个人高瘦而挺拔,看起来感冒应当是已经好了,气色要好很多。

一起往外走的时候,池小园问她附近有没有洗手间。宁樨给她指了路,她将行李箱和羽绒服外套都留下,让他们看管,而后自己朝着洗手间小跑而去。

因为池小园在场,他们并没有认真地打过招呼。温岭远这个时候才垂下眼去仔细地看她,她化了淡妆出门,唯独显眼的是唇上的一抹玫瑰豆沙色。

他在想应该先说什么,而宁樨就比他直接的多,上前一步便扎进他的怀里,“有没有想我?”

温岭远伸出手臂,也将她揽住,笑着说:“不然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就不能正面回答吗?”

温岭远陷入沉默,好像在酝酿着,试着给出这个正面回答。

宁樨笑出声,不打算为难他了,就说,“好了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一下踮起脚尖,仰头去看他,“你一定想我想得不得了,对不对?”

近到可以闻到她似乎带着一点甜香味的温热呼吸,使他不由屏息,也因此,他微笑着,不由自主地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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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05)

宁樨放任自己与温岭远拥抱了好一会儿, 视线却始终注视着池小园所去的方向,一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她立即松开温岭远, 地板烫脚似的两步弹开。

温岭远笑问:“不想被她发现?”

“也不是不想, 只是我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用这种方式向她坦白, 好像有点过分惊悚。最好, 还是等她有所察觉之后吧?”

“是不是过分高估了她的洞察力?”

“哇, 你这样是在背后说她坏话哦。”

他们聊着天的时候,等着池小园走过来,接回自己的行李箱和外套,一起走去出租车候车处。

虽然实习工资少得可怜,但是宁樨还是坚持要做东道主。中午吃饭的地方她已经订好座,吩咐出租车司机直接开过去,并且坚决不肯采纳小园想要吃全聚德的建议。

池小园尚有一丝怨念, “可是,来北京不吃北京烤鸭……”

出租车司机主动替宁樨说了句公道话:“您就听这位姑娘的安排, 天儿冷,就适合吃涮羊肉, 而且你们要去的这店正宗,咱们本地人都常去,不是资深老饕还真不一定知道。”

到店,掀开门帘,热气裹着食物的香味一道袭来, 大堂里喧闹如市集。宁樨所订的是一个隔间,他们把行李箱堆放在包间的角落里,各自脱下了外套。

点过菜之后,端上来的是一个用得很久,但清洗一净的铜火锅,清汤沸腾,只等加入新鲜的羊肉和肥牛。

这一回宁樨没有选择川式火锅,一则是因为想让小园试一下传统的涮羊肉,二则味道不辣,温岭远也可以吃得比较尽兴。

锅底沸腾,水温很高,而宁樨喜欢吃煮到七分熟的,因此下锅涮不到二十秒就要捞起来,她又要吃,又要涮,两头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