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樨一定是说的实话,温岭远十分肯定,只是这样的笑容,仍然会使他觉得有一些心疼,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拥抱她。

而宁樨踮起脚尖来,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仰着头在他唇上轻轻碰一下。

下一个瞬间,响起电卡被抽出时“滴”的一声,她说:“走吧,去吃早餐。”

然而,她去扳门把手的手掌被温岭远牵住,那一点顺着手臂逐渐加重的力道,将她重新带回他的怀里。

伴随黑暗一起落下的是他的一个吻,这一回,不再是浅尝辄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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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07)

这一个吻, 使他们在房间门口,磨蹭了将近十来分钟才出门。

宁樨无法克服自己不好意思的情绪,因此一直走到电梯前都不曾与温岭远交谈, 也拒绝所有可能的目光接触。

等进了电梯, 宁樨才稍微鼓足勇气去看温岭远一眼,而他正心无旁骛地盯着楼层的数字指示。她能领会, 他是在为她留出消化情绪的空间, 所以配合她同样的不说也不看。

她朝着温岭远靠近一步, 还是不再看他,只是伸手轻轻扯一下他的衣袖,然后小声地说:“牵一下。”

温岭远扬起嘴角笑一笑,伸出手,将她牵住。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的,中西式都有,种类繁多。宁樨跑了来回几趟, 拿了黑麦面包、法式奶油浓汤、水果沙拉和一小盘蒜香龙利鱼意面。

食物使她无暇分心顾及其他,这一顿早餐, 在温岭远之外,额外弥补了早起的痛苦。

温岭远早餐的主食是一小碗阳春面, 宁樨咀嚼面包的时候,往他碗里看一眼,面汤清亮,飘散些许葱花,“好吃吗?”

温岭远将碗往她的面前推一推, 她不客气地拾起汤勺喝了好几口。

温岭远看着她,声音温和地问道:“在你的计划之中,是想早一些跟家人公开,还是想晚一些?”

宁樨放下勺子,将面碗放回到他面前,笑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计划这种东西?”

“我想尊重你的想法。”

宁樨没有过多思索,因为答案于她而言是显而易见的,“我当然恨不得立即昭告天下,但是,这样不会对你造成压力吗?”她笑一下,以开玩笑的语气说明自己内心微微的隐忧,“假如最后我们没有结婚,对你的名声岂不是又是一次打击?”

温岭远非常认真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会结婚?”

“我们才在一起一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而且,我还要一年才到法定结婚年龄!”

温岭远笑了:“这确实是个问题,说不定还是个大问题。撇开这个不谈,还有其他因素是你担心的吗?”

“我为什么,”宁樨笑看着他,“感觉你好像想结婚的不得了?”

“可能不如你想得这样急切,毕竟你年纪还小。”他笑着,语气是介于玩笑和认真之间。

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宁樨回答说:“公不公开我都没有所谓,看时机?不过,如果你身边冒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想要挑战我的权威,我一定会马上跳出来宣誓主权。”

温岭远笑出声,毋宁说她就是那个奇奇怪怪的人,总在他觉得可以弄明白她的时候,又制造新的变数。

“而且,”宁樨补充道,“我觉得暂时不公开也挺好的,你不觉得,有一点像在偷、情?”

温岭远哑然,她总是语出惊人,他都差一点怀疑自己听错,只是不好再问一遍,因为他发现,她说出口之后自己都怔了一下,仿佛才意识到似乎把内心深处的真话给暴露出来了,只好低下头去喝汤,掩饰脸上微微的尴尬。

温岭远吃完了阳春面,又添了一碗白粥,此外,拿了一些小笼包、烧麦之类,额外付过账,让服务员帮忙打包。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送来打包盒。

宁樨有些疑惑,“你没有吃饱吗?”

“你不需要拿这个回去骗小园,说你早起单独出门是去替她买早餐了?”

宁樨笑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温岭远他们返程的飞机是在下午五点,三点钟左右就要抵达机场。

酒店需要十二点退房,因此温岭远的行李,需要暂时寄存在宁樨住的地方,等出发去机场的时候再去拿。

温岭远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宁樨就蹲在一旁。看见一本护照,她拿起来,“我能看一下吗?”

得到许可之后,她翻开看,签证章快要盖满一本,如果不是看见这本护照,她都不知道他去过那么多国家。

说起来,其实对于温岭远的过去,她并不是完全清楚,除了知道他被钦定继承青杏堂,以及和她一样,拥有不甚完美的家庭关系,养过一条已经去世的金毛犬,再有就是,有过一段差一点结婚的恋情。除此之外的部分,于她是都是未知。

这样也好,和他还有许多话可聊,而且她很相信,他会愿意把这些部分,一点一点都告诉给她。

温岭远见她虽然捏着护照在翻,脸上却分明写着一个大写的“走神”,于是笑问:“在想什么?”

“啊……”宁樨回过神,合上护照递回给他,“在想,下一回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想去哪里?”

“都好的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酒店外,是北方冬天,以“凛冽”形容都稍显温柔的寒风。

温岭远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宁樨的手,看她缩起了脖子,仿佛生无所恋。于是笑问:“你们实习持续到什么时候?”

“最迟也要到一月初。”

“结束了还回学校考试吗?”

“这学期不考试。”她说着,脸上表情又高兴起来,仿佛不考试这一个优点就足以抵消实习的所有缺点。

“你去年过年回过南城吗?”

“回过的,不过没有声张,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因为我就是想专门躲着你。”

温岭远笑了一声,“过年——不一定要是今年,如果有空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老家探望阿婆。”

“我可不敢告诉她……我觉得她接受不了的,她会觉得这是乱、伦。”

温岭远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笑容有一些无奈,“你不要强调这一点。”

“为什么?”宁樨反而更来劲,甚至自告奋勇地要先猜一猜,笑容狡黠地问道,“是不是因为,你自己也会这样觉得?”

温岭远不回答,只是提起她外套的帽子,一下盖在她脑袋上,顺手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而后催促:“赶紧走吧,不觉得冷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

温岭远叹声气,“我只能说,这是我在跟你坦白之前,犹豫了很久的一个因素。”基于最初两人的身份定位,他跨越这一步十分困难,甚至年龄差距都不是他最主要的困扰。

宁樨笑了,“你知不知道,你会让我越来越得意的。”

“你是可以得意一下,毕竟,我也没有预料到会走到这一步。”他仍是无奈浅笑。

温岭远陪同宁樨一道到了她居处的门口,把行李箱提进门里,却并不打算进屋。

“不进去坐一下吗?”

温岭远摇头道:“小园也在,我就不进去了,不太方便。我去附近找个地方坐下等你们。”

宁樨将温岭远的行李箱推到沙发边,然后去卧室喊池小园起床。

池小园洗漱之后,看见餐桌上摆放的早餐,“樨樨,你起这么早,就是去给我买早餐了?”

“……是啊。”

“哇,好感动!”

小园坐下,拿筷子夹起一个尚且温热的烧麦送入嘴里,看见了温岭远的行李箱,又问道:“温叔叔来过?”

“……嗯。”明明说的也不完全算是谎话,宁樨却觉得十分心虚。

女孩子出门前的准备工作,所花费的时间,是以小时为单位来计算的。

一个多小时后,她们在costa coffee和温岭远汇合,难得,他并未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只是笑说:“我以为你们去睡回笼觉了。”

池小园说:“我其实想的!今天比原定早了两小时起床。”

温岭远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笑问宁樨:“东道主,今天是什么安排?”

今天的安排,是去附近的购物中心逛一逛,然后悠闲地吃一顿午餐。这个安排,基本等于是没有安排了,不过小园昨天游玩景点累得够呛,觉得今天悠闲一点也挺好。

一层一层往上逛,在一楼的彩妆区,宁樨看上两支圣诞限定的口红;三楼的女装区,宁樨卖下一件圣诞节配色的毛衣……而这些,都是温岭远付的款。

在七楼,有一家集合式的配饰店,女生大多对这些小物件无法抗拒。

池小园想要挑一顶帽子,进店之后和宁樨分散行动。她挑了几顶,准备喊宁樨给她做参谋,往后走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

在镜子前面,宁樨正在试一条发带,笑着问温岭远觉得怎么样。而温岭远似乎觉得没有戴正,伸手替她调整了一下,而后笑说:“很好,很衬你。”

池小园突然有点焦虑不安,因为她觉得,这两个人的气场,有一些微妙。不知道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还是因为温岭远和她接触的动作太自然,还是宁樨会问温岭远意见这件事,其本身就有一些诡异。

因为,倘若换做是她,绝对不会询问温岭远这样一个男性长辈,关于穿搭方面的意见,而且确实,她也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继而,她又想到,方才买口红和毛衣,宁樨没有开口,温岭远就主动地替她付了账。

池小园自己是有固定工资的,所以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她不会在购物的时候,让温岭远替她付账。

温岭远很好说话,且从来不摆长辈架子,这点没有错。但人际交往,一定会遵循相应身份之间的界限。

在她看来,宁樨和温岭远已经超越了这条界限,而且不止一点。

生出这样的疑惑之后,池小园开始有意识观察,甚至为了避免干扰,选择暂时什么也不买。宁樨挑好了一条发带,一条围巾,而这一次,依然是她没有开口,温岭远却主动地掏出了自己的卡。

逛完饰品店,他们又去喝饮料。

温岭远排斥过甜的东西,只点了一杯冷泡茶。宁樨喝着自己的桂花拿铁,突然对温岭远说,“我要喝一口你的。”

然后,宁樨仿佛突然意识到,她还在场,突兀而略显尴尬地推开了温岭远递过来的茶,“……算了,感觉有点苦。”

池小园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她没有办法说服这是自己多想,毕竟在追小偶像的这条路上,她已经具备了相当的侦查意识,小偶像和哪个流量小花有什么暧昧的苗头,都不可能逃过她们这些追星女孩的眼睛。

这时,她不得不紧紧咬住吸管,克制自己心里的尖叫,也克制把惊恐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她不是迟钝,她只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她胆子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再借她十个胆,她也不会想到,还有这样惊世骇俗的事?

而且,这些线索是串联起来的,比如,怎么恰好,宁樨去了哪里,温岭远的出差地点就变更到了哪里;比如,暑假和宁樨在小岛上碰头,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池小园觉得此刻应该可以用“细思极恐”这个词来形容,她要非常非常非常克制,才能够不与这两人当面对质。

最后的最后,她想到最严重的一个问题,所以,自己这个周末当了两天光亮璀璨的电灯泡?

奶茶喝完,他们去餐厅吃饭,一路上池小园都心不在焉,吃饭的地点,是宁樨和温岭远商量着决定的。

等到了餐厅里,找位之后,温岭远去后方借用洗手间。

而池小园终于憋不住了,径直问宁樨:“你有什么要跟我坦白的吗?”

宁樨愣一下,而后摸摸鼻子,笑说:“呀,你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啰嗦两句,这本书定位就是日常平淡,所以,确定关系之后,我也不会因为一些评论里一些读者觉得太平淡,而改变文章的基调,甚至为了刻意追求戏剧冲突,而制造一些生硬的矛盾。基本就会维持平淡、日常、甜这个特点直到完结。

不确定还有多少章,反正写完该写的重要节点,该完结就会完结。

☆、大雪(01)

宁樨承认得太干脆, 让池小园准备好的“严刑拷打”的话术全无用武之地。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一会儿,宁樨恍然大悟道:“哦!你是不是在等我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池小园:“……”

预估温岭远很快就会回来,池小园暂时只挑重点来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刚刚一周。”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也没告诉小雨吗?”

宁樨感觉到, 这个问题要是答不好, 就要变成女孩子之间争论“对你而言我和她居然不是同等重要”的战役。“其实,我读高三那年, 刚去青杏堂, 和你们没有认识多久, 就喜欢上温叔叔。这件事,小雨一直是知道的。”

“但是你没有告诉我。”

“那时候,温叔叔还和钟映在一起,我不想你知道之后会觉得尴尬。”

池小园沉默一下,这个解释,在她这里是可以过关的,“那你们在一起之后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因为, 因为缺少前面这些铺垫,我怕你很难接受。”

“……你以为现在我就能接受吗?”

宁樨立即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那你要拆散我们吗?”

池小园给她逗笑,“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情, 正常人都需要时间消化的好吗?而且,你们是不是利用我互相打探对方消息?”

“小园姐姐我错了。”

“……”

池小园瞥见温岭远回来,暂时结束这个话题,“先不说了,我需要冷静一下。”她知道这件事只可以跟宁樨聊而不可以跟温岭远聊, 否则就是没有分寸感。

温岭远坐下之后,看她们之间的气氛不是特别和谐,便问道:“怎么了?”

她们仿佛商量好了一样,“没怎么。”

“……”

下午两点半,他们离开购物中心,去宁樨的住处拿行李。

实在太远,宁樨就不准备送他们去机场。

池小园检查自己的行李箱时,看见温岭远和宁樨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餐桌旁,刻意避嫌似的离了老远,彼此之间又一言不发。

这再度使她意识到自己电灯泡的身份,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大度地说道:“樨樨,要不你们先下去等车吧,我比较慢,可能要再用一下洗手间。”

“走吧。”宁樨站起身,主动去提温岭远的行李箱。又对小园说道:“钥匙我带着了,你出门的时候直接把门带上就好。”

温岭远略感困惑,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他说出自己的推测:“小园知道了?”

“是的,所以我们不用装了。”

温岭远笑了声,难怪,方才吃饭的时候气氛怪异。

一进电梯,宁樨就放开了行李箱伸手拥抱温岭远。

温岭远一手扶住差一点倒下的箱子,一手将她搂住,“下周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够过来,下下周应当有时间。”

宁樨叹着气,“别说下周、下下周,这一个月估计都不要想了,我们马上开始要进棚录前期宣传片,基本可以确定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加班。实习生没有人权。”

温岭远笑说:“意思是不用我过来?”

“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争取跟老师调休,然后我回去看你吧。”

“不用勉强,我可以来找你。”

“那就,看情况?”

“看情况。”温岭远抬头找了找,电梯里是有监控的,因此他只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哪知道,宁樨不满地“唔”了一声,踮起脚,将两只手臂绕过他的肩膀,主动吻上去。

无法抗拒她的热情,也不能对她这样毫无章法的表现不管不顾,他抱着她转个身,抬手按在她的脑后,确保监控只会拍到她背面,而后才任由自己放肆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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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01)

此后的一段时间,为了弥补池小园被隐瞒这样久的不满,宁樨总要抽空给她“补课”,说实话,从头开始聊自己与温岭远的往事,是一件有些难为情的事,尤其小园基本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之下全程见证。

不过好在小园对这件事接受得还比较快,只是常常故意捉弄她,开玩笑地叫她“阿姨”,让她一看到这个称呼就是一阵恶寒。后来,以绝交作为要挟,小园才终于消停。

这天晚餐结束后,池小园和温岭远坐在员工休息室里小作休息。

温岭远看见池小园抱着手机一脸微笑,就知道她应当又是在和宁樨聊天。

有一些话题,是闺蜜可以聊而恋人不能聊的,温岭远清楚这一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跟樨樨在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