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等人。”

这一次独活点点头,看着手中的酒怔怔出神,然后笑了。

他真的是在傻笑,刚才那两个人没骗我,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心里万马奔腾的感觉。

我极度好奇,他在笑什么?笑的连身上那股子冰冷的气息都没了,真的有点……可爱。

“您笑的如此开心,一定是在等妻主!”老板大声地说道,为自己的聪明拍着手。

我等着,等着独活反驳她的话。

在我的记忆中,昔日天族里,当长老们误会他是我的爱人时,他曾经毫不给面子地说我是主人,不可以做妻主的话。

可是独活只是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他点头,他居然点头?

我没有看错吧,我一定是眼花了,要么就是昨日没睡好,今日赶路累到了,否则我怎么会看到他点头?

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妻主了?

在众人一片小小的低叹中,他忽然回头,面朝着我的方向,笑了。

这一笑,冰裂雪融,这一笑,山河无色。这一笑,苍生尽误。

那无法改变的邪肆,伴随着他笃定而惊喜的表情,交融成一道绝丽的风景,街市上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在他的笑容中消褪变成了黑白。

他慢慢起身,朝着我的方向而来。

人群分开,独剩下没有移动的我。

颀长的人影站在我的面前,轻轻地、轻轻地,软了膝盖,单膝跪在我的面前。

所有的艳羡,所有的叹息,都因为他这个动作。

这天下间,只怕也唯有他,会不顾任何人的眼光,只为我而跪。

不在意我的身份,不管我有没有地位,更不必管我有没有钱,他认定的就是我,他的主人。

也只有他,能在那一跪间,如此忠诚而真挚,不会有人怀疑他的真心,不会有人质疑他的动作。

因为那双眼中的坚定。

“为什么一个人跑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当我扶起他的第一句话,是质问。

他的手顺势揽上了我的腰身,脑袋蹭上我的颈窝。一个高大而冷酷的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小鸟依人之态,也唯有他能如此自然了。

“我记得你喜欢走集市,买过很多东西。”他轻轻地说着,目光看着桌面上每一样东西。

没错,我的确走过集市不少次,陪过容成凤衣,陪过合欢,陪过忘忧,也陪过木槿。

看着眼前一件件怪异的东西,我脑海中闪过凌乱的画面,这些东西似乎木槿他们都在好奇之下碰过。

那发带,木槿把玩过。

那些吃食,合欢最爱的。

那荷包,曾经凤衣对我说要我送他一个。

那咚咚作响的拨浪鼓,曾经让眼盲的忘忧爱不释手,在手中摇了好久。

当我的目光再动,看到这面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那一夜在“白蔻”,我与陌生人的一醉,沈寒莳的巧遇。

原来他,都看在眼内,他在努力地想要去感受我曾度过的生活,以真实的手掌触摸我经历过的生活。

所以他那一个人的笑容,都是因为他在高兴,高兴他终于能亲身感受我的一切,这个傻瓜。

“你能喂我吃面吗?”他问着我。

我记得自己无数次陪伴在忘忧身边时,都是亲手喂他吃东西,而独活早已默默地熟记了这一切。

我的手挑起面条,在筷子上卷了卷,再吹了吹,以同样的姿势送到他的嘴边,他张开嘴,很笨拙地咬着,一不小心,就蹭到了脸上。

我以手指拭他的脸颊,“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妻主?”

他含着面条,似乎还在品位着面的滋味,含糊着地回答,“他们也是这么认定你的。”

我僵硬,觉得头顶飞过一直乌鸦,嘎嘎叫着。

他是个单纯到直接的人,所以他的认为是:我陪过的那些人都是我的男人,而我陪过他,所以他也是我的男人,于是不再是主人,而是妻主了?

就像他当初说不是我的爱人一样直接的想法,我对沈寒莳的才是爱人的做法,没有这样对他,所以他不能是我的爱人。

而现在我这样对他了……

“独活。”我无奈地看着他,“妻主不是这样认定的。”

“不是吗?”他迷茫地看着我,“你和他们也是一样这般的。”

“有些不一样的。”我不知道如何解释。

“你和他们也脱光了睡这里一起的,我们也有啊。”他固执的回答,大声地质问。

哄……

我的身边彻底爆发出狂烈的笑声,我扭曲着脸,崩溃。

☆、教育不通情爱的人

教育不通情爱的人

天色渐暗,眼见着今日是赶不回去了,我决定就在集市上住一夜,明日再赶早回去。

挑了间干净却不奢华的客栈,带着独活走了进去。

掌柜看到我,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住店?”

我点点头,还没开口,她的眼神从独活身上一转而过,“一间?”

我再度点头。

她麻利地引导着我们上楼,嘴里还不停地叨咕着,“看您这样,就知道肯定是一间。”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我这多得是来一夜**的顾客,您找的公子这么美,两间房不是糟蹋了这良辰美景么?”

她还知道良辰美景?

她推开房门,“您还满意否?”

不算豪华的房间,但也精致干净,我点点头,将手中的银子递了过去。

她谢着接过银子,随手指了指旁边一间房,“我这物美价廉,旁边那间房,就是位客官常年包着养小爷的,您若觉得合适,也不妨照顾下小店。”

旁边的独活忽然闷闷地来了一句,“我不是小爷。”

掌柜的脸上顿时有些尴尬,独活的手霸气地搂上我,“妻主。”

掌柜的表情更尴尬了,连声应着,“是、是、是,小的有眼无珠,您这姿容,定是正室无疑,我多嘴。”

人飞也似的跑了,我关上房门,正色看向独活,“我有话跟你说。”

他才不管那么多,双手抱着我,就往床榻的方向行去,那唇已经主动地贴上我的脸,双手更是驾轻就熟地深入我的衣服中。

这段日子,他除了武功突飞猛进,就属解我衣服的技能突飞猛进了。春日衣衫也不算多,他一拉一拽,双手一拢,我就被他扒得清洁溜溜,那手早已经贴上了我的腰,身体覆了上来。

在他密集的亲吻中,我努力地挣扎出嘴巴,“独活,我有话说。”

他停下动作,闪烁着一双不解的目光看我。

“以后,不要叫我妻主。”我认真地对他说着。

他眉头微蹙,血痕呼之欲出,“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我真的很难解释啊,我努力寻找着能让他理解的字眼,“因为……因为我们不是那种感情。”

“哪种感情?”

天哪,这怎么说啊?

“我们之间,还不是夫妻那种亲密的关系。”我试图寻找着突破口,“就像我和木槿,和寒莳一样心意互通。”

“我们心意早就互通了。”他平静的回答。

他的表情,透着思虑,这种沉稳的思考表情还真是说不出的好看。但是出口的话……他似乎说的也没错,论真正的心意互通,还是我和他更早些,也更深些。

可我要表达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指没有和他们一样跟你……”他的眼神逐渐下移,双手忽然掰上我的大腿,试图将它们分开。

我猛瞪大了眼睛,顿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他的思想中,自认为和我亲了搂了抱了,就差某部位的进进出出了,所以我口中的不一样就被他自动带入成了需要进进出出就一样了。

“喂喂,不是!”我扭动着,私密的部位与他不断摩擦着,更感觉到了他某个部位的变化。

我可不想在这样的误会中被人强奸啊,即便我对他垂涎三尺,可是感觉不对……他又一次停下,身体与我紧紧地贴着,这个感觉,太诡异了。

“那是什么?”

我抽搐着嘴角,“那是一种感觉,完全信任,依赖,不离不弃的感觉。”

说完,我就想抽死自己了。

他对我不信任吗,不依赖吗,没做到不离不弃吗?

现在唯一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人就是他了。

我这是越描越黑啊!

不出意料,他无声地笑了,似乎是在为自己达到标准而开心,而我则越发的郁闷了。

就在我们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房门外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动静,一大伙人的脚步声踩的楼梯砰砰作响,房门都抖动了起来,伴随着掌柜的叫嚷声,“客官,这是我家的客房,您没权硬闯啊!”

“让开。”男子怒气冲冲地大吼,随后就是门被用力踹着的声音。

墙壁在震动,各种声响不断,叫嚷中伴随着喝骂,“开门,给老子开门!”

木质结构的房子,房间紧连,这一连串的响动,整个二楼所有的房门都被用力地拍打踹过。

这架势,莫非土匪洗劫?

独活手中剑一紧,翻身下床贴近了房门口,在巨大的拍打声中猛地拉开门,手中的剑也伸了出去。

寒光架上对方的脖子,那人的手正拍的欢,突然出现一把剑,吓的一个激灵,马上表情就变色,“爷,对不起,我们、我们要找的不是您。”

“不是我们就可以随便敲门?”我也起身下了地,披好衣衫,看到那人身后依然有人不断奔过,一个个杀气腾腾。

这架势,难怪独活直接出剑了,端的是大阵仗呢。

“我们、我们只是抓奸。”那人哭丧着脸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剑,虽然没出鞘,也足以让他腿肚子一直哆嗦,“不、不知道他们在哪间,只、只能一间间敲。得罪了二位,我、我道歉,饶、饶了小的吧。”

“抓奸?”我眉头一挑,而独活则是把一双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我。

正在这个时候,隔壁的房间门口传来一声大吼,“在这里!”

呼啦啦的人群全部拥了上去,一瞬间推门的挡门的惊叫的喝骂的响彻一片,响彻全楼,我的耳朵嗡嗡响。

只听见一名男子大吼着,“打死你这个勾引我妻主的妖精!”

我伸出头,只见一名男子手中举着扫把,努力地往房间里挤,里面人也正在努力想要关上房门,却被外面一帮人死死地顶开。

一声惊叫中,房门被打开,一大波人挤进了屋子里,叫声更加凌乱了起来。

传说中的悍夫抓奸,这么市井搞笑的事居然被我碰上了,太神奇了。

我问着男子,“你是男方家人啊?”

男子点着头,哭丧着脸看着独活依然没撤去的剑,“我只是街坊邻居,看人大房多可怜,辛苦持家,妻主还被妖精勾搭,气不过来帮忙么。”

或许唯有坊间最普通的生活才没有那么多三夫四君的想法,也才会表达的更明显。

我抬手按在独活的手腕上,他这才收了手中剑。

“我打死你!”男子叫嚷着,手中扫把挥动着。

而在走廊上且退且挡发丝凌乱的男人,姿色动人,也年轻俊美些。

在他们的身后,中年的女子想要拖,又有些不知如何出手,粗壮的身材,又矮又胖,实在不怎么入眼。

“老子今天要扒光了你游街!”那大房手中的扫把打着,年轻的男子脸色惨白,摔倒在地,一伙人开始扯衣服,拉拽着。

“其实你不觉得错在女子吗?”我忽然对着独活开口,“可是那丈夫却将所有怒火转嫁到了男子身上,你觉得为什么?”

独活看着我,直勾勾地盯着。

“因为那是他妻子,他还爱着妻子,心中可以原谅妻子的错,却不能容忍一个外人的错,这就是夫妻间的感情。他打那男人,却也是因为爱情的独占欲,不允许他人插足,不让任何人触碰他喜欢的女子。”我努力地解释着,“你对我,没有这样的占有欲,也就没有所谓的爱情,所以不能称我妻主。”

爱情中有着占有欲,看不得他和别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这种感觉我深有体会,也就更多木槿和寒莳有亏欠。

“换你为这男子,若看到我和寒莳还有木槿在一起,你会像他这样拿扫把打人吗?”我笑着,坐进椅子里,随手拈起一块他搜刮来的糕饼咬了起来。

他摇摇头。

“我对夫君很挑剔,虽然你很美,但若对我无情无爱,我不会做你的妻主。”这糕点虽然冷了,但味道不错,解决心头大患的我,吃起来觉得格外的香。

“我不会拿扫把打。”独活慢慢地抬起眼,认真地看着我,“我会直接拿剑杀了他们。”

手中的饼,落地。

我草,这是什么回答!?

☆、他的嫉妒心

他的嫉妒心

房门外的折腾终于散了,不管结局如何,那不关我的事,我需要考虑的是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