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长点头,不管理不理解都要表示理解。

总之,这事既有薛帝师插手,赵家算是完了,大家对此结果都表示大快人心。胡山长见天黑,起身告辞,何恭笑,“我已令厨下备了家宴,阿叔你不是外人,姑丈也在,阿文阿仁阿念阿冽他们年轻,咱们正好一并热闹热闹。”

胡山长笑,“那我就不消客气啦。”

“您只当自己家。”

胡山长拈须,“我也正想跟你说说今科秋闱的事呢,虽有些俗务耽搁,阿恭你这科秋闱可得好生准备。”

陈姑丈家里的也有孙子要科考,立刻也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赵家之事就这般平复了,非常快,快的碧水县人民都没能多八卦几日,赵家就被更高级的官老爷提到州府去受审了。听说这是个极大极了不得的案子,连州府的许多官老爷都牵扯了进去。

这些事,乡野小民只闻风声,具体如何就不知道了。

倒是何子衿,她仗着厚脸皮,央着薛帝师帮着阿念和她爹看了看文章,最后为表达自己对薛帝师的敬仰,拿出一整套薛帝师全集,请薛帝师为她签了字。

薛帝师微笑,问她,“你喜欢看我的书?”

何子衿点头,“喜欢,就是看不大懂。”

“看不懂还喜欢哪?”

“嗯。”何子衿抚摸着厚厚的书,道,“喜欢这种渊博的感觉。”

薛帝师继续微笑,眼中忽有泪光闪过。何子衿吓一跳,薛帝师拭去眼泪,笑道,“人老多情,总是想起旧事。”

何子衿望向薛帝师,她与薛帝师素不相识,能让薛帝师想到什么旧事呢?

薛帝师很坦诚,道,“你像我一位故人。”

何子衿摸摸自己的脸,“我?”

“不是长的像。”薛帝师眼中有一些悠远又有一些慈悲,何子衿问,“那位故人让老先生你伤心?”

看向何子衿黑白分明的眼睛,薛帝师笑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何子衿也识趣的不再多嘴,大人物们的事,与她无关。

薛帝师闲看云卷云舒,何子衿抱着书搁到朝云道长屋里去,朝云道长问,“拍完马屁了。”

何子衿郁闷,反驳,“师傅,你这叫啥话啊。我是真心敬仰有文化的人。”

何子衿个存不住话的,对朝云道长道,“薛帝师说,我像他的故人。”

“哦。”朝云道长问,“他没说你像他的哪位故人么?”

何子衿:…

“这个,薛帝师故人很多啊?”

“据说没一千也有八百。”

何子衿终于给朝云道长噎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大家也都觉出来了,美人千山要碰头了,这件案子,在美人里就是这样了。因为本身碧水县的视野是有限的,在千山里会有细论。这些天,美人更得比较慢,两篇文要碰头,进度就很难掌控,石头会尽量多更滴~亲爱的们久等了~

第255章 想不到的援手

何子衿给朝云道长一番打击,好在她心理素质好,何子衿觉着,她家朝云师傅没啥朋友的原因就是嘴巴忒毒了。

何子衿非但心理素质好,脸皮也厚,她还跟朝云道长打听薛帝师啥时候走,她觉着薛帝师帮了自己的忙,怎么着也要预备些土物给薛帝师才行。

结果,朝云道长只是淡淡的瞥了何子衿一眼,就扭过头继续看书去了。

啥都没说。

是的,啥都没说!

从朝云道长这里打听不出来,闻道闻法他们都是朝云道长的徒弟,更是啥都不说的。何子衿也不好去问人家薛帝师,你打算啥时候走啊。她毕竟是朝云师傅的弟子,这样问,倒像是要赶人家薛帝师走似的。于是,何子衿就打算今儿个回去,明儿就把东西带来。

她这样打算很稳妥,结果,第二天来时,薛帝师已告辞离去。

何子衿惊讶不已,“薛帝师这就走了呀!”她同阿念背了不少东西来呢。

“嗯,走了。”朝云道长瞟何子衿一眼,道,“常来常往的,带这许多东西来做甚?不必这般。”何子衿唇角抽了抽,朝云道长已对闻道道,“既然子衿带来了,就收下吧。”

闹得何子衿没好意思说,这里只有一半是给你的呀,师傅~

当然,何子衿怀疑朝云道长有些吃醋,是不是觉着她对薛帝师比对自己好不高兴呢~这么自我感情良好的想着,何子衿取出存放在朝云道长这里的薛帝师的签名书,同阿念道,“先给阿仁哥,让阿仁哥摆铺子里。”

阿念搁小背篓里,何子衿再三叮嘱,“跟阿仁哥说,这是薛帝师亲笔签名,可不能弄坏了啊。”

闻道问,“摆书铺子里做甚?”按子衿师妹的财迷本性,应该搁家去藏着才对吧?

“我又让阿仁哥进了一百套薛帝师全集,这个摆在最前头,人们瞧见薛帝师的签名,就知道咱们书铺子同薛帝师关系不一般哪。这样,买的人不就多么!”何子衿说着自己的小算盘,“等阿念春闱时,再叫阿念带着这书去帝都走关系。”

闻道感叹,“薛帝师可算是给你坑了呀。”

“什么叫坑了呀?薛帝师也是看我有人品,心虔,才给我签名的。”何子衿深为自己的机伶自得。

闻道心说,怪不得背这么些东西来呢,坑人家一头,这是想补偿么…

当然,何子衿也发现,尽管薛帝师化解了她的危机,而且,薛帝师能来,肯定不是看她的面子,她有个啥面子啊,看也是看朝云师傅的面子。但似乎朝云师傅与薛帝师的关系很一般哪。

何子衿就没再提薛帝师的事儿,不过,很明显,朝云道长听到何子衿把薛帝师给坑了的话后,脸色还是很不错滴,同闻道道,“早上不是有新摘的樱桃么,拿出来给你师妹尝尝。”

何子衿问,“师傅你不吃醋啦?”

朝云道长没好气白她一眼,将书一卷,敲大头一记。

何子衿嘿嘿嘿傻笑,朝云道长不由也笑了。

何子衿吃过樱桃就帮着烧饭去了,何子衿虽然比较喜欢烧菜,但如今端午已过,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这时候,她早不喜往灶台上钻了。如今主动过去,不必说朝云道长也知道她过去干啥,无他,何子衿有了新偶像,跟闻道打听习武的事,她听说闻道是绝世高手来着。

闻道跟着朝云道长这些年,别的不说,拿架子的本事不比武功差,何子衿越跟他打听,他越不说了。看他这样,何子衿激将道,“看你武功就知道没有闻法师兄好。”

闻道不满,“你一丫头,懂啥?”

“还性别歧视。”何子衿得意,“说中你心事了吧?就凭你这瞧不起女人劲儿,你就是神仙下凡,我也不稀罕!”

“我也不用你稀罕,你去稀罕阿念就行了。”

何子衿啐一声,端着一碟子白虾走了。没说到成块儿,俩人处于暂时翻脸阶段。待得下午,闻道就看到何子衿小师妹同闻法那家伙在一起嘀咕,闻道与朝云道长道,“女人可真善变。”明明中午还一口一个“闻道师兄”呢。

朝云道长一乐。

待得傍晚回家,何子衿同阿念吹嘘了一路闻法师兄的武功如何厉害,听得阿念险要弃文习武。只是,到家后,何子衿就一句都不说了。阿念知道这是子衿姐姐有分寸的缘故,因为就是阿念也觉着,朝云道长是个低调人,不会喜欢有人宣扬他道观的事的。

老鬼也道,“子衿真是个有分寸的人。”

阿念心回一句,“这还用你说。”自己的上辈子可真没用啊,当初子衿姐姐有难,阿念问老鬼是凶是吉,老鬼是屁都说不上来。

给这么一只没用的老鬼鬼上身,除了能指点下自己文章,还有啥用啊!

老鬼对阿念如此作想十分不满,老鬼道,“要不是我上你身,你有啥本事让一位探花大人天天指点你那狗屁文章啊!就是租房子,这租金也绰绰有余了吧!”他老人家觉着自己对后世的贡献多矣,只是偶尔不能预知未来么。这也没法子,他上辈子又跟何家不熟,谁知道何家未来在哪儿啊!这小子,专捡他不熟的问,结果,还被迁怒啦。要知道,他老鬼也不是好惹滴呀~

一人一鬼,一今生一前世在肚子里拌着嘴,就同子衿姐姐手拉手的回家啦。

家里倒正热闹,陈姑妈过来说话,何老娘见着俩人先问,“见着帝师没?”“帝师”这俩字从何老娘嘴里出来,调子就高了八度,何老娘深为自家能认识这样的高级人物而自豪!是的,高级人物,何老娘一说到帝师俩字就觉着,特高级!

何子衿道,“薛帝师一早就回家去了。”

“没见着啊。”何老娘有些蔫,陈姑妈道,“唉哟,我的妹妹,你可知足吧。我听说,人家帝师还给恭儿、阿念看文章了,是吧?这就是想也想不到的福分啦!”

何老娘想到自家已是沾光不少,笑,“姐姐说的是,我是想着,人家薛帝师帮咱家大忙,这不是说让丫头片子给人家送些东西去么,虽没啥值钱东西,是咱家的心意哩。”

倒也是这个理,可谁想人家走了呢。陈姑妈宽慰兄弟媳妇何老娘道,“放心吧,人家有学问的人,不看重这个哩。”

老姑嫂说着话,就将这事岔开了,陈姑妈又说,“今年阿恭阿念都要下场的,打算什么时候去州府备考,可有主意了?”

“八月才考,七月再去也不迟。七月中得祭一祭那死鬼,让他在地下保佑着阿恭阿念。”

陈姑妈道,“那也好,我叫人预备出别院来,阿恭阿念过去就好住的。”自从上番何子衿倒霉,陈姑丈也是帮了不小忙的,两家有些淡的关系复又亲密起来,便是何老娘闲了也喜欢念叨几句“到底是亲戚”啥的话。

老姑嫂俩恢复感情,有说有笑好一阵,直待天色将晚,陈姑妈才告辞回家。何老娘沈氏苦留饭也留不住,陈姑妈笑,“眼瞅天就黑了,等下回来吧。”其实中午就在娘家吃的。

一家子送走陈姑妈,何恭从外头回家,满面喜色,“忻族兄回来了。”

何家顿时都高兴起来,当初陈姑丈能及时通知何家让何子衿避一避,还是多亏何忻在州府得了信儿打发人悄悄告诉的陈姑丈呢。何老娘道,“咱们得置两席酒,把你族兄族嫂都请过来才好。”

何恭笑,“我已与族兄说了,今儿有些晚了,忻族兄刚从州府回来,看他模样,是有些倦意的,明儿个我过去请他来。”

沈氏笑,“丸子去跟周嬷嬷说一声,明儿好生预备几道菜。”又同丈夫道,“再把族长恒族兄一并请来才好。”当时族里也有来帮忙的。

“这话是。”

何子衿忍不住问,“爹,忻大伯是怎么知道那些人盘算我那事儿的?”这才是重点吧。

何恭吃口茶方道,“说来咱家真是有几分运道,就是先前你不是把那花儿卖给花商李家么,是李家的前五奶奶跟你忻大伯说的。”

何子衿一听就不明白了,问,“怎么是前五奶奶,李五爷的元配不是早因病死了么?”

“不是李五爷的元配。就是来过咱家的那个,还同绣坊的李大娘认识,那位姓江的奶奶,先时我与你去州府,咱们不是还去过她夫家么。”何恭道,“我听你忻大伯说,她现在不在李家了,自李家出来,改嫁了一位将军。要不这事儿你忻大伯不能知道,是江奶奶先听说了,着人知会了你忻大伯一声,你忻大伯才知道,告诉了你姑祖父。”

“原来是江奶奶啊。”何子衿再也想不到的,沈氏亦道,“好几年不联系,难得她还记得知会咱们。”

“是啊。”何恭原是有些拘泥的性子,但由于江奶奶在这件大事上给了他家帮助,也觉着,江奶奶人品委实不错,改嫁啥的,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何子衿道,“咱们在县里离得远,也不知道江奶奶的恩情,待明儿个忻大伯来了,咱们备些东西,打听着忻大伯什么时候去州府,托他捎去给江奶奶,也是咱们的心意。”

何恭点头,“是这个理。人家对咱们有大恩呢。”倘不是先闻了风声,哪里会先让闺女避出去,倘不是朝云道长请了薛帝师来,怕要酿成大事。别个不说,万一闺女真被抢走,再怎么也就晚了。

一时间,何家对江奶奶充满感激。

第256章 压力好大~

何家上下都很感激何忻,第二日,何家设宴,连带江仁胡文都叫了一起吃酒,俩人也都把媳妇叫带了来。三姑娘抱着重阳小哥儿,何琪的肚子已有些显怀,沈氏是个细心的,问何琪有没有忌口的,何琪笑,“这孩子也怪,前三个月我是什么都吃不下去,一过三月,吃什么都香。”

何老娘笑,“你是头一胎,没经验,以后就知道了,有了身子多是如此的,什么千奇百怪的反应都有。”

何琪脸颊丰润,可见是滋补的不错,江家就江仁一支独苗,自从何琪有了身孕,王氏时不时的就来县城看望儿子媳妇,前些天何琪孕吐的厉害,王氏还住了两个月,直待何琪胎相安稳,王氏才回的乡下。

要说何琪投胎的运道不咋地,成亲后也算苦尽甘来了。何琪自己也会做人,王氏说起这个媳妇来,从没有半个“不”字的。

何琪瞧着重阳小哥儿也欢喜,她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给丈夫添个儿子才好。虽然她也不是不喜欢女儿,但丈夫这一脉单传的,第一胎,当然是儿子更好。

何琪道,“重阳又大了些呢。”

三姑娘道,“现在就不老实,天天到处乱爬。”

何忻之妻李氏笑,“孩子就得欢欢实实才好。”

俊哥儿跑进来,问,“三姐姐,重阳会叫哥了不?”

三姑娘笑,“他得给你叫舅。”

“会不会叫舅舅,会不会叫舅舅。”俊哥儿瞅着重阳开始教他叫舅舅,看得人直笑。

大家说说笑笑的,就说到今年秋闱的事,何老娘颇为高昂的表态,“阿念跟阿恭一道下场,都试一试。”举人不举人的,她家现在俩秀才了。

李氏打听,“什么时候过去?”

“过了中元节,祭过祖宗再去。”

李氏笑,“到时翁婿同登科,可是大喜事,婶子得提前预备下酒宴哪,我们定要过来吃酒的。”

何老娘听这话就欢喜,虽然秋闱还没开始,她老人家就一幅喜气洋洋地表示,“要是能中,我豁出命来,摆三天流水席。”

何子衿笑着打趣,“我的天哪,摆三天流水席就豁出命,这可不是祖母您的气派哪。”

“死丫头片子,就这么一说,要是他们翁婿能中,不要说三天,十天我也乐意呀。”

大家哄堂笑了起来。

女人们说着话,男人那里也颇为热闹,话题总离不了秋闱,说一时秋闱,就说起那位给何忻通风报信救了何子衿一回的江奶奶来。

何忻道,“原本我也有段时日没见过江奶奶了,要不是她托人给我信儿,我也不晓得。江奶奶虽是女流,颇有侠气。听说,她离开李家就与这事相关。不过,江奶奶如今过得也极好,她如今嫁了一位将军,已是正经三品官太太。”

要是往常,男人们对于江奶奶这种三嫁的女人,以后不知会不会有四嫁五嫁,肯定是有一点意见的。但眼下,江奶奶刚给何忻传信帮了何家大忙,而且,人家现在是官太太了。如此,虽然一边是三从四德之传统,另一边是江奶奶的身份,何况有恩在先,于是,男人们都说,“真是一奇女子啊。”

陈姑丈更是心下微动,他闺女比江奶奶也大不到哪儿去啊。与其在宁家守活寡,还真不如想法子把闺女接出来。反正宁家也是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中了…只是,这得先寻到比宁家更稳固的靠山才好说。现在州府的局势又有些乱…

陈姑丈一时浮想翩翩,何恭问,“忻大哥,江奶奶还在州府么?要是她在州府,我这次去州府,理当登门致谢。”

何忻道,“不在了,她同纪将军去帝都述职了。”

何恭又细打听了纪将军的名姓,道,“日后若有机会,总要谢一谢江奶奶。”

胡山长道,“这是应当的。”

何家的席面儿一向阖县闻名,因天气热,并没有准备太油腻的菜色,鱼是清蒸,虾是白灼的,再加上当季时蔬,倒格外开胃。

热闹过后,何恭阿念翁婿二人就进入到了秋闱前的冲刺阶段,等闲没什么事都不叫人打扰他们的。倒是没几日胡文过来,悄不声的问何老娘沈氏,要不要买地?

买地这事儿,何老娘是熟的,她老人家一向相信土地是百年基业,何老娘帮自家丫头片子就置了不少田地,只是,置地也不是容易的事,大块大块的地,少有人卖的,有时就得零散着买,一二十亩,三五十亩,这样子慢慢买,慢慢凑。一听胡文问她买不买地,何老娘手里也有些余钱,问,“哪里的地?”

“都是上好的地,赵家的。”

何老娘倒吸口凉气,“他家的官司结了?”

“还没,他家这事儿不小,都托人卖地了,我去瞧过,都是上好的田地。好几千亩,上等田三两一亩。”

“唉哟,这可真便宜。”平日里上等田得五两一亩呢,何老娘找来沈氏商量,沈氏道,“赵家这是急卖呢。只是,咱们买合适么?”说着就望向胡文。

胡文道,“也没什么不合适的,有买有卖。赵家这些年可是捞了不少,他家现在竟有九千亩地,这么多地,咱们县里一家是吞不下去的。几家商量的,我家要了三千亩,我跟三妹妹商量着,我们自己私房买了五百亩,机会难得,婶子、姑祖母你们要不要买一些?”要说这样的大好事,以往是轮不到何家的。胡文照顾岳家,亲自跟祖父说的,胡山长一口就应下了,他便抓紧时间过来问一问岳家。

有胡家当头,沈氏何老娘心下也有谱了,婆媳俩商量着,不敢贪多,也买五百亩。

何老娘还担心,“以后赵家的皇子外孙,不会来找后帐吧。”

胡文笑,“赵家的罪多的很,不要说他家的皇子外孙还小,就是长大了,想到自己母族这般丢脸,晦气都不够呢,哪里会找后帐。姑祖母放心,除了咱们家,县令大人也买了一千亩,余下衙门里出手的人不少,不独是咱们买的。”

法不责众的道理,何老娘还是知道的,笑,“阿文有良心,有这等好事知道跟我说。”

胡文笑,“这还不是应当的么。”平日里,他也没少了岳家的帮衬,像他媳妇开的烤鸭店,不也是岳家帮衬着开起来的么。有了好事,胡文自然记着岳家。

先对侄孙女婿胡文的人品表示了肯定,何老娘还对胡文小两口置地的事表示了赞赏,道,“是知道过日子的。”又说,“只是这个可得跟你家里说明白,不然你家大家大业的,上头叔叔,下头兄弟子侄的,以后分家可别为这个闹不痛快。”

胡文多聪明的人,自然都做在了前头,道,“这是三妹妹私房,就是地契上,也写得三妹妹的名儿。”

何老娘就更稀罕胡文了,点头道,“这样好。”不怪何老娘多想,当初三姑娘跟何子衿合伙开个烤鸭铺子,胡大太太那不开眼的还要插一手呢,所以,小两口置私房的事儿,可不得提前做些防备么。

沈氏拿了银子给胡文,胡文不多留,道,“我先去把地的事儿给办了。”抱着银子去给岳家买地。

胡文这事儿办得挺俐落,第二日就将地契给送了过来,地契上写的何恭的名儿,沈氏把地契给何老娘保管。说句老实话,何老娘真挺乐意代媳妇保管的,不过,她这人虽有些小贪财,但素来丁是丁卯是卯的。且因有胡大太太的先例,何老娘自认为自己是比胡大太太高级的人,所以,何老娘瞟了两眼地契,拿在手里抚一抚又摸一摸,还是还给了沈氏,道,“你私房买的,你自收着吧。反正以后也是给孩子们。”最后这句话才是何老娘心甘情愿把地契还给沈氏的原因哪。是吧,反正沈氏以后也是给孩子们,以后,这地还是她们老何家的地。

何老娘想通这一点儿,就愈发大方了,还说两句胡大太太的坏话,“咱们出身虽是寻常,不是那等官宦门第出来的,可也是正经书香人家,岂能学那等小鼻子小眼的作派。尽管收着,你也是个会过日子的,我放心。”

沈氏一笑便收了起来,顺便拍婆婆马屁,“这么些年,我也是都跟母亲学的。”

“好说好说。”何老娘笑眯眯地,与沈氏道,“原本我想着多买些地的,只是,他们翁婿今年要下场,咱丫头不是算了么,今年有鸿运。我就留了些现银,待他们翁婿中了,也好花销。”

沈氏因顺当的得了地契,心里舒坦,她成丈夫成亲多年,儿女都这么大了,自不会有外心。只是这地契不好不让一让,但要何老娘真收了,沈氏心里还真不能太舒坦,毕竟是她私房置的地。婆婆这样开眼,沈氏有意奉承,笑道,“母亲说的是,要我说,母亲先做两身新衣裳预备着才好。如今天儿热,子衿也不出门,让她给母亲做,如何?”

“刚说你会过日子,怎么又奢靡起来啦,我衣裳多的很…”何老娘把地契让出去,到底还是有些小小心疼的,噎媳妇一句,转脸又道,“前儿见刘嫂子穿了件月白的衫子,清清爽爽的,你见了没?”

“那颜色的纱料,我这里正好有,正当做了现在穿的,我这就找出来。”沈氏说着就去找料子,顺便藏好地契。

一时,沈氏过来,却是抱了两样料子,一样是何老娘要的月白的纱料,一样是艾青色的细薄料,也是夏天用的,沈氏道,“这艾青色的也好看,母亲一样做一身吧。”

见儿媳妇大方,何老娘很是受用,假假推辞,“做一身就够了。”

“怎么也得有个换的呀,就做两身吧。”

儿媳妇这么诚心的劝她做衣裳,何老娘抚摸着细料子,道,“唉,以前哪里想过能穿这样的好料子,你刚与阿恭成亲那时,绸的都舍不得一件,哪里还敢想纱的呢。如今日子好过喽。”

“都是母亲你指点着我们,才有今天的日子呢。”

何老娘给沈氏哄得乐呵乐呵地,愈发喜笑颜开,“一起过的。”又说这料子,“我年岁大了,穿啥也穿不出好来,你们正年轻,做两身新的才好。”

沈氏立刻表态,“我衣裳多着呢,母亲你做,我不做。”

嗯,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媳妇还是很懂事的,何老娘遂粉儿大方的表示,“咱们也是阿恭的颜面,你要嫌两身多,做一身也罢。”

何子衿从外头进来,正听到一身两身的话,随口问,“什么一身啊?是不是要做衣裳?我正想做两身。”

何老娘笑,“真是会来,我跟你娘正说做衣裳的事儿,没你的份儿。”

“怎么没我的?众生平等,按理,我还该多做两身,今年夏天我还没做过衣裳呢。”

“唉哟,我的老天爷,谁家闺女跟你似的,天天不是捣腾吃就是捣腾穿,唉哟喂,幸亏咱家现在的日子还过得,不然光你就养不起啦。”何老娘抱怨一回,又叫着自家丫头片子,“过来看看,我这料子做个啥样式好。褂子斜襟的就好,裙子啥样子好啊?”

“现在流行百褶裙。”

何老娘虽有追流行的心,还是道,“那个有些花哨,我一老婆子,做那个不好。”

“不要弄那么多褶,这样前面叠起来做个马面裙的样式,边儿上打几个大褶,也好看。袖口下摆这里,再缝两道寸宽的镶边儿,镶边儿上绣牡丹纹,显得富贵又气派,而且,半点儿不花哨。”何子衿道。

沈氏也说,“这主意不错。”

何老娘笑眯眯地,“就这么办吧。”刚说了一块料子的做法,何老娘还有一块料子呢,何老娘道,“现下我们老太太也多穿腰裙。”想用艾青色的做件腰裙。

何子衿道,“就是那种裙子外头在腰上包一块布,正包到大腿这里的那种裙子吧?”说来腰裙的款式,有一种直筒裙+围裙的感觉。

何老娘道,“我见着外头许多人穿。”老太太心里盘算很久啦。

何子衿道,“一点儿不好看,就像随便在腰上包块布头,穿起来像卖菜的大妈。要做就做笼裙,这是新款式,我在书上看到过的,咱们县里还没人穿过,包管做成后,祖母你一穿就得羡慕死半县的中老年妇女。”

何老娘听得直乐,“那裙子啥样?”

“等做出来就知道啦。”

“还神秘兮兮的。”何老娘想到她家丫头片子吹牛的能叫半县的中老年妇女羡慕死的裙子,道,“那先做这个什么笼裙吧。”

何子衿点头应了,又说,“要我说,祖母挑件红色的也做一身喜庆衣裳才好,娘你也做身红的,等我爹中了举人,咱们都穿得喜庆些,才显得喜气不是。”

沈氏犹豫,“你爹也不一定能中。”

“别说这丧气话!”何老娘拔高了嗓子,一幅十拿九稳的样子,“咱丫头给别人十两银子一卦,就准的了不得。她给自家算,更得拿出一百两银子的力气!她说中,定能中的!都做!连带阿冽俊哥儿,咱们一人一身红的!还有阿恭阿念,也提前给他们做两身,好预备着中举穿!”

然后,何家女人们就这么,在秋闱前都把庆祝的喜庆衣裳做出来了。

看着家里女人们欢天喜地的做衣裳买鞭炮,阿念冷汗都要下来了,心说,压力好大!

何恭笑眯眯地安慰女婿,“放松,放松。”他早适应他老娘的作风啦,女婿就是年轻啊,还得历练啊历练~

作者有话要说:PS:嘿嘿嘿嘿嘿~~~~

第257章 旺一旺

何家轰轰烈烈的备考,转眼就是中元节。

今年中元节,何老娘提前买了六斤黄纸,供香啥的,都是往年的双倍,她老人家的还自己扎了个摇钱树,中元节让何恭带着何冽去给祖宗烧了。然后,何家就预备着一家子去州府秋闱了。

是的,一家子去。

原本何老娘没打算去,陈姑妈要去瞧闺女小陈氏,就邀何老娘一道去住些日子,自从陈姑丈在何子衿遇险时搭了把手,两家的关系就恢复了。既恢复了关系,何老娘就没客气,先得带着自家丫头片子,不为别个,自家丫头片子能掐会算,肯定对儿子对阿念的秋闱有帮助啊。其次,何老娘琢磨着,大孙子阿冽这么大了,还没去过州府呢,就想也带着孙子去开开眼界。大孙子去,二孙子也要去,俊哥儿可是很盼着出门的。沈氏也想让小儿子跟着去,何老娘干脆一拍大腿,“都去,你也去,这回阿恭阿念必中的!”媳妇去跟帮着照顾儿子孙子。

于是,一家子去。

沈氏倒也愿意去,又有些担心,道,“姑妈那里住得开么?”

“我跟你姑妈说去,以前我跟咱们丫头去过,她那里宽敞的很,住得开。”何老娘一开口,陈姑妈自然应下,何老娘道,“丫头片子给算了,这次必顺顺利利的。大姐,咱们多住几天,我听说,在州府,这喜报也是直接送到跟前儿的!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喜报!说来,我那亲家就比我有见识,当初阿素中举中进士,多光彩啊!”

陈姑妈其实也觉着何子衿像带着仙气儿似的,别个不说,算这一年多的卦,十两银子一卦,这么老贵,那些人却似不拿银子当银子似的过来预付款排号来占卜,后来还发展出了号贩子的事。这要不灵,人家也不能总来找她呀。陈姑妈一听何老娘这话,问,“那能不能叫子衿丫头给远哥儿算一卦。”陈姑妈也有孙子下场啊。

何老娘叹,“要是以前大姐一句话的事,现下不成了,五月里,丫头片子就封了卦,把那占卜的东西都还了。阿恭阿念这卦,是她法器还在时给卜的。这些天,好些不知道她封卦的人来过来想卜,都回绝啦。”何老娘颇是惋惜,白花花银子搁眼前,赚不到,让何老娘很是心疼了一阵子。

陈姑妈颇是遗憾,“早知这样,我就早些让子衿丫头给卜一卦了。”

何老娘不大看得上陈远,主要是陈远那个娘讨厌,何老娘道,“大姐放心吧,我看阿远也是个有福的。”

陈姑妈道,“我就盼着能顺顺利利才好呢。”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