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罪折子?”苏妃不明就里,但皇后召见,她也不敢懈怠,起身对萧齐桓说道:“今儿就这样吧,你回去仔细想想母妃的话是否有道理。”

说完这些,便入内更衣去了。

到了钟翠宫,苏妃一人入内请安,皇后瞧见她便招招手,言笑晏晏的说道:“有些日子咱们没坐在一起说话了。你上回与我说的事情,原本我都决定要帮你提了,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镇国公府老夫人的请罪折子,你也看一看吧。说是自己教导不当,宋大小姐难当重任,被罚禁足,却是绝口不提结亲之事啊。”

苏妃慌忙将秦氏的请罪折子看了一边,这才合上,不解的问道:

“这,这又是为何?宋大小姐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能犯什么错,让宋老夫人这般作为?”

皇后坐在凤椅上,忧心自在的喝了一口茶,说道:“这谁知道呢。景阳生辰那日,我也见了见宋大小姐,觉得她确实是谦恭有礼,端庄孝敬的,还想着这样的好姑娘堪配定王殿下,也就是那日我下了决心,要好好的为妹妹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此事,虽说妹妹之前已经和皇上提了,但我到底是定王的嫡母,这事儿我也该出一份力,要不然不成样子,可你瞧,我这请示的折子刚写好,宋老夫人就派人递了这个进宫,真是莫名其妙,我想着,是不是镇国公府原就不满意这门亲事啊?”

苏妃哪里听不懂皇后的话,心中有了定论,皇后的为人她怎会不知?最是心计深沉不过的,之前她为了不让定王和镇国公府结亲,哪怕就在她获得宋老夫人首肯之后,她都不肯松口,生生的把这件事拖了一年多,就是不肯以嫡母的身份答应,如今夜长梦多,宋家突然撤了这门亲,这背后必定与皇后有所关联。

不过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半分的。

而皇后此刻心中也感到十分纳闷,从前她是竭力反对定王娶宋家的嫡长女的,自己虽然又两个儿子,一个还是太子,看着像是很稳固的样子,但谁又知道定王若是得了镇国公府这个靠山,今后会不会脱离掌控呢?所以她一直不赞成,一直拖着苏妃的请求,直到再也拖不下去,苏妃自己去找了皇上,她这才没有办法,答应选秀期间以嫡母的身份替定王请旨,顺便也观察了一下宋玉蝉那个姑娘,心中决定,若是这姑娘像她的祖母秦氏那般,确实是个了不得的,那她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嫁给定王,哪怕指婚给淮王,也比便宜了定王要好。

可这了解之后才发现,那姑娘占着镇国公府嫡女的名声,表面上看着清高自持,可骨子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为了一点私人恩怨,居然当场就下定决心要害死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妹,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给她行了些方便,给了些助力罢了,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居然真的能下得了狠心,由此可见,这样的姑娘就是嫁给定王,对她来说也不会造成大的威胁,反而不管她成功不成功,那她今后都算是有一个把柄在她手中,自然就会听她的摆布了。所以,皇后才会下决心替以嫡母的身份上表请旨赐婚,可没想到事情却是这个发展。

宋老夫人秦氏是个厉害的人,她既然上书请罪,那就说明是知道了宋玉蝉的所作所为,所以才打算壁虎断尾,为的就是保住镇国公府。

虽然有点可惜,但最起码没有让苏妃的愿望得逞,单就这一点来说,皇后也没有亏,毕竟如果宋玉蝉真的嫁给了定王,有秦氏这个老女人在,能不能听话还是个未知数呢,如今不谈了正好。

苏妃稳定下心绪,站起身对皇后说道:

“许是定王殿下没这个福分吧。若是娘娘没什么其他吩咐,妾身就告退了。”

皇后又留她安慰了几句,最后才放苏妃离开,暗自盘算起几个孩子的婚事来,其中最令她头疼的就是太子的婚事,若是太子肯配合的话,她手里倒是有几个人选,只可惜太子如今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尤其这两三年来,他成长的太快了,快的一下子就把她甩到了身后,想起母子间从前的不愉快,皇后多少还是有些心惊的。

她这个皇后认真说起来,其实得来不名正言顺,几乎可以是从上个皇后手里夺过来的,当初她刚入宫,不过上个小小的美人,凭借着色相和手腕,混到了昭仪,生下了如今的太子,不过她生下这个孩子并没有放在身边,而是直接把他送到了前皇后的宫里,表示自己的忠心,前皇后是个软弱的女子,心肠也好,大家闺秀出身,很是单纯,对待太子就跟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疼爱,所以,在她的心中,太子和前皇后比较亲近,她也因为送子的这个举动,让皇上晋升为了妃,两年后,因为一些事情,前皇后染病去世,前皇后去世之前,求皇上册封太子,然后就死去了,而原本皇后的位置也轮不到她坐,不过皇上说母凭子贵,太子终归还是要在嫡母身边为好,再加上她在前皇后的势力庇护之下,平安的又产下了一子一女,就是淮王和景阳,她算是占了太子生母的光,才被封了皇后,所以,她即便登上了后位,却依旧觉得心底不安,因为本该让自己依仗的太子,却是由别的女人抚养长大的,虽说是她主动送去,可母子间到底隔了一层,太子与她并不亲厚,更别提像淮王那样承欢膝下,甚至她还觉得太子被前皇后教导的,从骨子里似乎就瞧不起她这个生母,觉得她是占了他的光才做的皇后。还未登大宝,他就这般对她,若是今后登基了,他身边再没两个她的人,那可如何是好?岂不是要完全看他的脸色过日子?

所以,皇后才千方百计的想把自己满意的人,送到太子身边,奈何太子精明的很,对她有所防范,东宫更是铁桶一般,根本安插不进人手,皇后就是想打听什么也做不到。

苏妃离开之后没多久,宫人就传话说是淮王殿下驾到,皇后立刻让他进来,淮王进来后给皇后请了安,便就自然而然的坐在皇后身边,拿起桌上的瓜果,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没规矩。”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皇后对小儿子的纵容还是有目共睹的,淮王也知道母后疼他,越发随性起来,对皇后的埋怨咧嘴一笑,继续我行我素起来。

皇后看着小儿子,不禁心中又是一叹,若是大儿子也肯像小儿子这般和她亲近,哪怕只有几分亲近,她也不至于每天活在焦虑中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虽然同时母子,可说到底还是有所偏好的,小儿子自始至终都在自己身边长大,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介意,不生气,甚至有的时候还能赖皮的凑过来撒娇,皇后要求不高,只不过是希望儿子和自己亲近,但大儿子却一心向着前皇后,和她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叫人好生心烦。

“娘,我听说宋家递了折子,怎么,四弟和宋家大小姐的婚事告吹了吗?”淮王萧齐邰送了一瓣橘子到自己嘴里,觉得汁水甚是甘甜,于是有剥了一瓣直接送到了皇后口中,像是发现好东西似的,对皇后说道:

“这个橘子好甜啊,母后也吃吃看。”

皇后被儿子送了一瓣橘子进嘴里,感受到甘甜,却没有心里甜,横了他一眼,又拒绝了他下一个送过来的橘瓣后,才对他先前的问题回答道:

“可不是吗?宋家老夫人最是守礼公正的一个人,当年我做皇后,她也提出过异议,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改耿直,哼,早就和苏妃说定的事情,她居然就这样单方面的给拒绝了,不过就是仗着镇国公府简在帝心罢了,哗众取宠,自命清高。”

淮王吃着橘子,忽然又凑了过来,小声对皇后说道:

“儿臣倒是听说宋家大小姐确实做了不好的事,那天景阳生辰,秀女们不是游湖吗?宋家七小姐那船姑娘全都掉下水了,还好宋七小姐会泅水,救了另外两个姑娘,据说就是宋大小姐买通了那两个撑船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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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还有那两个嬷嬷,在事发之后,居然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淮王狐疑的看着自家母后,问道:“母后你老实跟我说,这件事和您有没有关系?”

皇后瞥了一眼淮王,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玉镯,淮王见她这样,就明白这件事必然也是出自自家母后的手,便不在多问,继续说道:

“唉,那可真是可惜了,苏妃娘娘的如意算盘,这下不就泡汤了。”淮王靠着皇后身旁的大迎枕,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皇后冷哼一声,说道:

“哼,泡汤算是便宜她了,若是真的娶了那才好呢。只怪秦氏那个女人太精明了,趁早截断了我的路,要不然就靠宋玉蝉那姑娘,我就能让镇国公府鸡飞狗跳!”

淮王当然不会怀疑自家母后的手段了,想起那日的事情,又对皇后说道:“对了,有件事您知道吗?那天宋家的七小姐不是掉水了吗?你猜谁最紧张?”

皇后看向了淮王,没有说话,淮王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是四弟!没想到四弟对那七小姐还真上心,我听下面的人说,他听到宋七小姐掉水之后,第一时间就冲下了水,只不过可惜,宋七小姐会水,不仅没让四弟英雄救美成功,还让她个小姑娘做了回英雄,听说父皇还要赏她,真是因祸得福。”

这件事情皇后也早就听下面的人说起过了,若是其他人家的女子,哪怕是个庶女,她也能就此让定王直接以负责任的名义,将那落水姑娘娶了,可偏偏是宋玉汐,一个就算做皇子妾侍,身份都不够的女人。

淮王眼珠子一转,看向了皇后,献媚似的笑了笑,摸着鼻子对皇后说道:“不过那宋七小姐确实生的很好,就是年纪小些,若是再大一些,母后干脆把她指到我后院去,等我娶了王妃之后。”

宋玉汐那个姑娘虽说有点棘手,身份也低,但女人嘛,一张脸生得好就是资本了,又不指望她有多少用,不过就是伺候伺候男人罢了。

皇后瞥了一眼淮王,冷哼道:“你想把她收房?做什么呀?侧妃?”

淮王听出了皇后话中的冷意,嘿嘿一笑,说道:“什么侧妃呀!就是个玩意儿,她什么身份,一个半路归家的庶女,也就比丫头高那么一个档次,让她做个妾都算是给宋逸面子了。”

皇后听了淮王这话,心里才稍微好受一些,说道:“这还差不多!那姑娘容貌生的太好,看着就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等她再大些看吧,若是你这两年上进些,到时候就是赐给你也没什么,你只需记住自己的身份,千万别学你父皇那般,自甘堕落就成!”

淮王见皇后允了,又是讨好的一笑,亲自给皇后剥了个蜜桔,送到她手中,皇后横了他一眼,说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宋玉汐就算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可只要宋家有秦氏那个女人在,你要想顺顺当当的把她充入你的后院,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皇后的话让淮王冷了冷面孔,说道:“哼,那老妪妇惹了母后,那时候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呢,就是在,我也能想办法让她开不了口。”

“怎么?”皇后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问道:“你有法子?”

淮王挑眉一笑:“什么法子?秦氏活的也够久了,她给母后添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留她至今是母后仁慈。”

皇后大惊:“你可别胡来,镇国公府也不是豆腐做的。”

“我知道,母后放心吧,我的法子自然不用自己动手…”淮王这么一句话后,便不再说下去了,皇后问不出来,只叮嘱他不可冒进云云。

母子俩又说了一番体己话之后,淮王殿下这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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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汐在床上躺了三天,第一天发热,第二天流鼻涕,第三天又开始咳嗽,直到四五天以后,身子才渐渐好了起来,起床后,就收到了宫里的赏赐,因为她救人有功,所以皇上又赐了不少金银细软给她,为她的百宝箱中又添一些资本。

而之前为她所救的信国公府三小姐楚敏和宁国候府六小姐杜颜也亲自上门看望了她,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宫里的赏赐下来的时候,宋家所有人都一起去门前接赏去了,宋玉汐大方,将有些金银就直接在府里撒了,大额的金银直接送到宁寿院去,让秦氏安排,然后又给其余姑娘,挑了几样可以送人的钗环玉佩,就连府里的奴婢仆人也都有恩赏,唯独宋玉蝉那里没有送去任何东西。

宋玉汐这人就是这样的,你若对她好,她百倍还,你若对她不好,那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让她妥协。宋玉蝉已经触犯了她的底线,就算今后和她撕破了脸,没有了从前的和睦,宋玉汐也不在乎。

宋玉寒等姐妹不知道宋玉汐和宋玉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不过宋玉梦心里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毕竟她当时也在宫里,宋玉汐无缘无故的从水面掉下去,那道急弯她也经过了,没感觉水流有多猛烈,照理说应该不会掉下去才对,而宋玉蝉当天又被秦氏给召回了宋家,连选秀也没参加,和定王赐婚的事情更是没有边际了,秦氏将她禁足,可见她的确是做错了事情的,这一点,让宋玉梦很容易就想到了宋玉汐落水肯定和宋玉蝉有关系。

不过这件事情她谁也没敢说,既然秦氏那里有了定论,她说再多都是没用的,省得被宋玉蝉连累了,再让秦氏将她也给禁足了!

宋玉蝉得不到定王妃的位置,宋玉梦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只怪宋玉蝉这段时间显摆过了头,今后还不知道在那些贵女面前怎么圆过去呢,之前一回,她和姨娘想在秦氏眼皮子底下做些小动作,害一害九姨娘和宋玉汐,却被秦氏给整治的伤了元气,赔了一个大舅舅,从此四姨娘失去了娘家的助力,人也变得老实起来,宋玉蝉的事情,宋玉梦觉得事不关己,她只需静静的看戏就好。

宋玉汐不在芙蓉园和远客居一个多月,福伯和林樊将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谭昭娘在远客居里也自成一道风景线,她如今每日刺绣,绣出来的东西都供不应求,也给林樊额外招揽了不少生意,琉璃卖的空前火热,窑厂已经连续烧了好几个月没有停,若不是原料不太够的话,也许这窑洞烧个两三年都不会熄吧。

宋玉汐这回倒是没有让林樊去催促,而是让窑厂的堰伯将手头这批烧制完成之后,就把窑洞大火熄了,一来是水晶不太够用,二来,宋玉汐是担心五月里京城那场毁灭性的大雨。

已经让福伯在芙蓉园后院的后面又开辟出一个院子,专门用来存放炭火和木柴用的,福伯以为是窑厂需要,所以也没有多怀疑,按照宋玉汐说的那些就去做了,林樊那儿也没闲着,一路收了万吨米粮,存放起来。

这一场大雨足足会下三个月!整个夏季都在这一片雨水中渡过,不是偶尔暴雨,而是每天日夜不停的下,从京城到河间再到直沽,这些地方在雨水过后,京城城内还好些,城外的良田和房屋都给淹了,造成灾民无数,全都一窝蜂的往京城涌来。

就因为这个,宋玉汐当年买下了长安街以后,重新建造店铺时就特意让工匠,把她手里的所有店铺的地基加高了两米,所以长安街的所有铺子门前全都是有石阶的,这样一来,租她铺子的商店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她收集炭火和木柴,还有粮食,倒不是为了在那时发一笔财,相反的,她手里掌控这些,总比其他人掌控要好,到时候是施粥还是放粮,都能由她控制,不会被少数奸商坐抬米价,上一世就是那样的,有很多奸商在下雨一个月之后,就大肆收上米粮,然后高价卖给来求活命的百姓,百姓们吃不起粮食,怨气积聚,那段时间,在京城闹出无数的官司,也死了很多人!

雨后百姓流离失所,有的落草为寇,有的成了叛军,还有的染病身亡,再有便是河间府发生的那场特大的瘟疫了。人畜死的多了,瘟疫便要盛行了。

宋玉汐那时还在平阳候府,亲眼目睹了那场瘟疫死了很多人,可是有些官员报喜不报忧,死亡百姓人数也只报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的百姓染上病以后,就给关到郊外的死人村去了,官员们上行下效,知道如果如实上报,不知要撤销多少官员,于是一级瞒一级,等到传到皇帝耳中的时候,就变成了,偶有疫情病发,已经有所控制云云。

所以说,那场瘟疫到底有多厉害,也许连同样是重生回来的萧齐豫都未必清楚知道,萧齐豫只知道改换排水,可是对瘟疫的事情似乎没有提及,宋玉汐想,他很可能是不知道的。

城外的死人村那个时候,也许有成千上万个因为水灾流离失所的重病灾民被关进去,不过最后几个深坑,就把人给埋了,因为是各地流窜而来,统计不了名额,死了就权当黑户处理,这件事宋玉汐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平阳候纪朔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他那时兼任五城兵马司,若是告诉朝廷的话,他的五城必然是要受牵连的,所以他大着胆子隐瞒朝廷,死人村的事情算是他和几个官员私下处理的,那个时候,纪邙已经从宛平调任到了京城,她在詹事府里住一段时间,也会被喊去平阳候府住几日,暴雨那段时间,她就在平阳候府待着,纪朔的贴身侍卫和门房很熟,门房的班头又是厨房婶子的男人,宋玉汐也是听丫鬟们说起这事儿,才有所耳闻的。

虽然没有亲眼见证死人村事件,但听了之后,光是想象就足以叫人头皮发麻。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城里城外会爆发瘟疫,这是她能够明确知道的事情。

所以宋玉汐在准备了柴火,煤炭还有粮食之后,又让人准备了棉衣棉被等保暖物件,而最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药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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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宋玉汐是老百姓,亲身经历过那事件,所以对当时治疗瘟疫的方子记得很清楚,毕竟那段时间,家家户户都在熬药,药店里的药材供不应求,自然也有不少奸商坐地起价的。

瘟疫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热病,还有一种是鼠疫。热病的方子是:黄柏三钱,知母三钱,黄、生甘草各七钱,五味子,当归各三钱,升麻、柴胡各十二钱;而鼠疫的方子则比较复杂,因为鼠疫分为好几种表现,大致有皮肤化脓感染,泻痢不止,还有肺炎咳嗽这三种症状,需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九节菖蒲两分,银花蕊六钱,连翘、葛根、生地各五钱,苏木、桃仁、红花各一钱,黄连,苦参和大黄各八钱,三碗煎服,早中晚各一次。

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药材,所以一般药铺里都有售卖,不过药铺的存量都不多,所以尽管宋玉汐让林樊跑遍了京城所有药铺,将能买的药材都买了不少回来,不过因为药铺有规矩,只要是常用药材都只能卖七留三,不能只给一家,所以林樊也只买了几十斤回来,百八十人喝是够了,却不能应对那样庞大的数量。而药材大多出产北地,靠商队和京城药铺有计划的进货,一时间也难以凑齐那么多药材。

不过这个宋玉汐倒是不很担心,毕竟如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重生回来,萧齐豫是当今太子,他既然已经下令改道排水沟渠,那便说明他已经对那场大雨有了准备,东宫势力庞大,能人辈出,既然着手准备,那她还要操什么心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就好了。

五月初开始,天地间大雨倾洒而下,就像是天漏了一般,豆大的雨点很快就淹了街道,幸好之前排水沟渠做过扩建引导,才不至于让内城陷入汪洋之中。

宋玉汐站在二楼房间里,看着院子外头大雨倾盆,院子里的花草都淹了半寸在水里了,她知道这场大雨,可是却不能在府里有所作为,林氏这些天已经不怎么孕吐了,四个多月的身子已经能看得见了,腰带解开,直接穿着齐胸襦裙,她打着伞从雨里穿过院子,来到宋玉汐的小楼,让梅蔷给宋玉汐送来了一锅鸡汤,说道:

“厨房里熬的,我吃不完。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屋里又冷又潮湿,梅雨来的太早,这也太厉害了,冷的都快要烧银丝炭了。”

宋玉汐坐过去,接过林氏递过来的一碗热汤,说道:“这才下了几天呀!府里也不知采买的东西够不够,待会儿还是让梅蔷她们出一趟门,多买些东西回来放着,万一你想吃个什么厨房里没有,你这肚子里的肉可不跟你讲理!”

林氏喝着热汤,脸色好了许多,觉得这大雨天,待在小楼里感觉挺好,喝着热汤,看着窗外大雨,笑道:

“哪里就会没东西吃了。我看这雨再下个一晚上,明天差不多就该出太阳了吧,还去买什么呀!”

这可不是明天出不出太阳的事。若不准备着,很可能到了下个月的时候,镇国公府虽说不至于没饭吃,可是一些林氏想吃的菜和肉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买到了。可是又不能直接跟林氏说自己知道这雨的来头,若是能说的话,她早就在下雨之前,把东西给林氏备下了,依旧劝说道:

“我瞧着这雨还得下个好几天呢!娘,你就听我的不错,待会儿我让秋彤和秋云,还有绿丸,全都跟着梅蔷出去,不说牵头猪回来,最起码鸡鸭鱼买多些,回来不用立刻杀,养在厨房里,菜最好也买多些,瓜果什么的,总要备着才成,多备一些东西总是好的。”

喝了半碗鸡汤,林氏又挑了两块鸡肉送到宋玉汐的碗里,说道:“神神叨叨的,这雨哪能再下几天呀!咱们住的倒是高出,要是下游的百姓,还不得淹着过日子呀!快多吃些,厨房里还熬着蹄髈,这些天也不知怎的,胃口大的很,怎么都吃不饱。”

宋玉汐放下碗,说道:“我跟你说要多买些东西回来,你和旁人现在不一样,想吃个什么东西没准儿!算了算了,这事儿你也别管了,待会儿我亲自带梅蔷她们出去采买。”

说完这话,宋玉汐就抚着林氏的肚子,说道:“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我弟弟呀!”见林氏还想说什么宋玉汐一抬手,说道:“你别说了,我决定了,待会儿就出去。”

林氏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头看了一眼肚子,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别忘了让人再给你哥哥送点东西去,他一个人住在东林书院里,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说给他找个书童,他偏不要,这种时候没人伺候,我看他怎么好。”

纪衡自从那回从纪家被带回之后,宋逸就帮他说到东林书院里去当客座先生了,白鹭书院是私家书院,东林书院就是直接挂靠在国子监名下的,书院的等级差了不是一点点,而且纪衡又是宋逸亲自作保的,自然更受尊崇,而之前白鹭书院的院士和副院士,曾经私下有找过纪衡,给他送礼道歉,说自己一时糊涂,才被纪宁氏利用了,纪衡不想与他们为难,可是要恢复从前的师生情谊却也是不能了。

“嗯,我知道了!之前就派人给他送了好些衣裳和被褥,我再另外给他准备些吃的放在芙蓉园,他住在东林书院里,东西搬进搬出也不方便。这样让他每天到芙蓉园吃饭,或者我让人做好了,直接给他送过去,这样又省得他做,还省得他下雨天来回跑,不是更方便吗?”

宋玉汐做事向来稳妥,不像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倒像个三十一岁的老大娘。林氏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三两口就喝掉了鸡汤,然后宋玉汐就下楼喊了秋彤秋云和绿丸,撑伞去了主卧,让林氏干脆就在她的小楼里歇着,别在雨里走来走去,林氏刚觉得她小楼舒服,本来就想多待会儿。叮嘱了宋玉汐几句,让梅蔷照顾好她,便不再管了。

她知道自家闺女是个闲不住又能干的。从前她还担心她回到宋家会不适应,其实,那个时候她想错了,只有拼命的想要融合这个高贵的圈子时,女儿才会觉得不适应,若是她一点都没有融合的意思,做一切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意志,那无论到那里,谁也都没法约束她。

有时候林氏还很羡慕这个小姑娘,因为她有勇气!与她比起来,自己的勇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小时候,没有勇气抵抗父母的命令,远嫁京城,后来遇见了纪洲,在那个家里,只有跟纪洲关起院门后,过的日子才稍微舒心些,她那时又没有勇气抵抗周氏和纪宁氏,一路隐忍,而她隐忍的后果,就是被周氏和纪宁氏打包送给了宋逸这头野狼,被吃的渣都不剩,可是那时候,她又没有勇气去死,拖着这残破的身子,苟延残喘着,还是没有勇气给孩子们创造好的生活,最终落得被囚禁废园的下场,下决心带着女儿来给宋逸做妾,应该算是她这一生做的最有勇气的事情了,这还是因为,心中憋着对纪家的仇恨,她真的很失败,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这两年,看着闺女从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她心中别提多自豪骄傲了。

而在女儿面前,林氏倒觉得自己像个年纪小的,需要被女儿妥善的保护着,而最诡异的是,这种感觉居然还挺正确,女儿的能干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就连宋老夫人对她这个姨娘都尊敬了不少,而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宋逸对她的看重,还有就是女儿在宋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一日日的改变着。

就好像现在,外面下着大雨,本该缩在娘亲怀里躲懒,可是她偏偏不惧风险,也不怕麻烦,就这么用她瘦弱的肩膀,承担着本不该由她承担的责任!不过这些责任对她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因为她已经足够厉害,这种厉害的技能,足以让她在任何地方都能平安的活下去。

宋玉汐带着十几个人,几乎雨桐院全体出动,又让管家给套了七八辆马车,借着林氏想吃东西的名头,出门去了,这阵仗可把绿丸和梅蔷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梅蔷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在马车里对宋玉汐问道:

“七小姐,我们上去把整个集市都搬回来吗?”

宋玉汐当然明白梅蔷是什么意思,七八辆马车,若是挤挤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把一半菜市场给搬回来,而她要做的就是这个。只不过不能和她们明说。

毕竟再过几天的话,其他人也会意识到这雨漫无天际的下,所有的食材都会跟着紧俏又紧俏,到时候再去买,可就买不到什么了。之前是没有理由大肆买东西回来,好不容易这回林氏松了口,她当然要大买特买,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回来放着,这样等到林氏想吃的时候,总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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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这一场绝望的大雨,已经下了足足二十天了,人们开始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雨,五城兵马司和城防营日日都有官兵在街上来回巡逻,总的来说,内城淹的不多,只是怕护城河的水来不及流,然后溢出来,那样在城边的百姓们可就遭殃了。

京城里的店铺,大多都被淹了,只有长安街新建的那些店铺因为地基颇高,所以,店内并未有什么影响,只不过下雨天上街的人少了,顾客也少了,卖吃食的店铺倒还好,每日只要有东西卖,就一定能卖掉,可是那些买首饰珠宝,衣裳布料的可就门可罗雀了,下雨天的日子,谁会上街来买这些不必要的东西呀。

内城的米价,菜价一度翻高,维持了十多天之后,然后大家发现,能买的东西就越来越少了,粮铺里的粮食已经把价格涨的面目全非,宋玉汐让林樊把之前囤积的粮食,找了一家空的店面,做起了临时买卖粮食的场所,价格和往常不变,只不过,需要来买的人提供户籍证明,每家每天最多只能买一斗米,五天一个轮回,然后歇两天,继续五天的轮回,多了不卖,出再高的价格都不卖。

有好些米粮商贩来找林樊商议,说要以十倍的价格将林樊囤积下来的粮食全都买回去,也被宋玉汐给拒绝了,并且跟林樊说定,就算人家出百倍、千倍的价格,也都不能卖!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说这家店铺老板傻,有钱不知道赚,一些大户人家,本身地窖里就有余粮,所以还不至于为了这两升米来排队。可是等雨连续下了一个多月之后,他们就不那么说了,老百姓家里的余粮也吃得差不多了,米缸见底,宋玉汐的粮食铺子就给他们解决了大问题了,而大户人家也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而关键是,城里其他粮食铺子的粮都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大户人家就算有钱,也是买不到更多的东西了,所以,也只能像一般人家那样,每天都到长安街上的粮食店买,有些百姓揭不开锅,都纷纷的说这家粮食店有良心云云,街头巷尾都在传播,然后每天都会增加一些人来。

宋玉汐早就预见了这个情况,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防范,为确保每家都能买到,所以一开始她就限定大家每天只能买一升,就因为她算计着供应,所以,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京城大部分人家缺粮的尴尬。

这件事很快就被宋逸知道,听说女儿居然搞出这么大个交易来,并且还办的有模有样,井井有条,生怕粮食店出问题,宋玉汐也知道,若是雨继续下,难保不会有人恶向胆边生,打起她屯粮的主意,所以,干脆把这事儿记到了宋逸名下,让他以镇国公府的名义买卖这些粮食,每天铺子外还有左右四五十个城防营的官兵轮班站岗,宋家的事情很快也传入了朝堂之中,原本宋逸还想低调处理的,可没想到被太子给当朝说了出来,皇帝一听顿时欣慰,将宋逸喊到跟前,说道:

“天灾来袭,幸有爱卿为朕分忧啊!”

宋逸汗颜,直言说道:“这…其实并不是臣的主意,是臣的闺女想出来的。”

皇帝就惊讶了,说道:“哦?爱卿的女儿想出来的?世间竟有此未雨绸缪的女子?你的闺女,朕大多见过,是哪一个呀!”

“就是小七,名玉汐,皇上应该见过才是。”

宋逸的回答让皇帝一下子就找到了灵感,一拍桌案说道:“哦,宋七,朕记得她!楚家和杜家的闺女似乎就是她给救上岸的吧,哎呀呀,没想到她还有这想法。好好好,你且告诉她,这事儿朕记下了,让她好好的办事,等雨过天晴,朕必定论功行赏!”

一番插曲过后,朝臣们又开始愁云惨雾的说起这一场天灾暴雨,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雨会连下三个月,只有萧齐豫和宋玉汐清楚,所以,宋玉汐会做那一系列的动作,萧齐豫并不觉得奇怪,并且心里不仅不奇怪,还深感欣慰,他之前还真的怕宋玉汐想钱想疯了,趁这机会捞钱呢。不过从她如今的行为来看,还是颇有手腕和良心的。

她的举动在内城里,也算是起到了很好的安抚民心的作用,给萧齐豫挡去了不少麻烦,才能让他在宫里从容的对下吩咐道:

“这场雨我已经让钦天监看过,说乃是天灾,只怕还要持续良久,朝廷必须要考虑好下一步该怎么做!天灾之后,受灾之处颗粒无收,国库是否有存粮,如何赈灾?若是爆发瘟疫又该如何应对?”

其实这些事情,东宫早就已经谈论过确切的方案,国库里的粮食和渡灾物品,他早已让户部准备好,城里如今有镇国公府放粮,暂且可以不动用国库,等她力竭之后,他可以随时调运国库的粮食补充,只不过这些准备,之前还不能和别人明说是为什么,大家只知道太子殿下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将国库充满,而如今雨下了这么多天,现在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和朝臣们讨论才算是最合适的时候。

朝臣们在这个时候也就看出了太子是真的能干,不仅早就下令扩建了排水沟渠,说实在的,这件事当时提出来的时候,很多人心中是存有质疑的,只觉得太子殿下是没事找事,沟渠埋在地下十几二十年没动过,为什么要扩建呀!可如今大家回想起来,若是那时太子不主张扩建,没准这一个月的雨下下来,水已经淹入御书房了…

镇国公府里也是乱作一团,厨房的人上街买东西,根本买不到,就算府里的主子们已经降低了要求,可他们还是没法满足,就连粮食都是七小姐派人送回来的,而这个时候,所有的院子都已经青黄不接,只有雨桐院里,跟往常一样舒适,最起码每天小厨房还能供应林氏两荤两素一汤呢。这些东西全都是宋玉汐用私房钱买的,所以不算是公家的东西,所以就算纪兰她们眼红,却也没办法,第一次恨宋玉汐太会赚钱,要是这些东西,她们都是从府库里支取银子买的话,这个时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东西都占用过来了。

林氏当然没那么傻,把女儿为自己准备的东西送给她们去。她每天计算着东西,反正是固定给宋逸和秦氏各留一份热饭热菜,宋逸发现自己回到家里,不说给林氏一个安稳的环境,居然还要每天受林氏的照顾,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秦氏倒是还好,林氏孝敬她,她也不拒绝,纪兰和其他妻妾到她面前哭诉,她也只管打太极,一口咬定了说林氏的东西不是公家的,她给自己送来是她的孝心,就是不肯说出让林氏把东西分出来大家享用的话,可把纪兰给气得鼻孔冒烟呢,可又无可奈何,毕竟东西是林氏自己买的,就算按照道理来说,让林氏孝敬主母也是应该的,可这些都是出自每个人的自觉,只有妻妾主动孝敬主母的,哪里有主母开口要求妻妾来孝敬自己的?万一林氏是个混的,当场拒绝了,那她不仅东西要不到,还闹个没脸,不值当啊!

而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烟熏飘渺的雨水里时,整个长安城也许就只有芙蓉园一家饭馆在开张了,连月暴雨,就是运送食品的船只都未必能送达,而宋玉汐的淮东号,在下雨之前,已经回来一次了,船舱里多的是番薯和土豆,还有储存的一些蔬菜什么的,倒是能让芙蓉园维持开下去,而芙蓉园的经营可就不能跟经营粮食铺子一样了。

粮食铺子是保大家不饿死,芙蓉园就是正经收费的地方了,因为在这种时候能够到吃得起酒楼里饭菜的都是不差钱的财主,对于这样的人,宋玉汐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总不能对谁都做慈善吧,该赚还是得赚啊。

秦氏被家里的女人们给烦的实在顶不住了,这才让宋玉汐回家后去她院子里找她。

如今院子里水大的都能养鱼了,每个院落之间,就有专门的强壮婆子守在两边,专门背主子蹚水的,宋玉汐给背进了门,秦氏刚从点完香,从佛龛前站起来,也不说话,让宋玉汐直接坐到佛龛前去抄写经书去,宋玉汐抄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对劲,对秦氏问道:

“祖母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呀?”

秦氏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佛经和佛珠,轻咳一声,对宋玉汐说道:

“额,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犹豫一会儿后,才叹息着开口,说道:

“你手里若是还有些新鲜食材的话,就给你母亲和其他姨娘院里送去一些,佛家有云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们这日日有粮吃,本来应该满足的,可难免还是想吃点其他东西…就是…我的意思,你懂吗?”

宋玉汐哪里不懂?放下笔之后,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对秦氏说道:

“话我是听懂了,不过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做呢!祖母的意思是…白送?”说完之后,不等秦氏开口,宋玉汐就紧接着说道:“白送可不成,我是生意人。”

秦氏见她松口,当即笑了,说道:“哪里就是白送了,你外面卖多少钱,自然也多少钱卖给她们呀!再多,我就不说了…”

也确实不需要秦氏再说什么,宋玉汐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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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大概所有生活在京城及周边的人,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像这三个月这般混乱又绝望的时候,老人们日日求神拜佛,希望天爷能赏个晴天,不要再淹水了,可是下了三个月,求了两个月,雨势并没有减少,等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绝望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出了不少事情,城门口也聚集了一堆要进城的人,全都被五城和城防营控制在城外,因为官府对应及时,官民合作,在城外建起了临时的行军帐篷,安置家乡被淹的难民,一般都是城郊地区的,家基本上已经在一片汪洋之中了,实在没出去,只能来京城,看看能不能找个落脚的地方,一下子放这么多难民进城是不现实的,只能安置在外面,幸好有帐篷住,一时间还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宋玉汐站在粮铺的二楼看着屋檐上还挂着水珠,大大的呼出一口气,京城这场大雨的灾难总算是过去一半了,就算她清楚的知道,这场雨要下三个月,但每天置身在湿哒哒的环境里,实在感受不到任何愉悦,仓库里的粮食在卖了一个月之后,她就开始不收钱了,规矩是一样的,只不过人们是来领粮食,而不需要再付钱,以镇国公府的名义做的善举,迎来了一片赞誉之声,不过她再怎么样,也无法抗衡天灾的影响,街上流离失所的人越来越多,幸好朝廷果断做出处理,将城内的六家寺庙和所有衙门都敞开大门,供一些房屋被毁,无法生活的百姓入住,提供炭火、棉被和粮食,很大程度上解决了问题,这三个月来,因为家被毁而滋生事端的事件似乎没有发生多少。

回想上一世的情形,宋玉汐只觉得萧齐豫回来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