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仁急转过头,难以置信,那个她想了整整七日的男人出现了,莫明地开心,手指尖隐隐而痛,强扯了扯嘴角,她嘲弄:“你回来的还真是适时。”

绕至她的身前,静静地看着她,景升道:“不过,圣旨一到,也要回京了。”

回京?

美仁全身一僵,捧着盒子的双手紧抠了起来。他才回来,就又要走了。她想到景璇曾经对她说的话,他是皇命在身的人。她又要一个人了,又要孤独了,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他若是走了,只留她一人在杭州,她已经再不是曾经的她了。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所有的惶恐与不安全数涌上心头,她激动地跳了起来,拉着景升的衣襟尖声道:“你答应过我,无论怎样,这一生一世都会对我不离不弃的。可你呢?一去就是这么多天,才回来,就和我说圣旨到了,你要回京?为何你们男人说话总是不算话,都是骗子。”

她推开他,转身就要离开,忽地,身体被景升紧紧地拥在怀中。

“我没说过要丢下你!”他的胸紧贴着她的背,双手牢牢圈住她的纤腰,唯恐她跑开。

她感受到他因惶恐而紧张的急促气息喷洒在她颈侧及耳间,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能死咬着唇任凭他抱着。

这样,他抱了她很久,才听到他的声音:“那夜,你让我承诺,我是过了很久才应了你。当时并不是我不想答应你,而是怕我做不到,不是我不愿去做,而是怕我没机会做。这一生,只要那个权力至高无上的人不开口,我想我很难逃开他的束缚。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筹帷运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为了你,为了爹,为了景承,为了景璇,为了整个明家,王府的那一战就像是一道枷锁,永永远远地束缚着我,若想去了这枷锁,除非我死。王府那夜过后,我想你不想也不会愿回京城。这件事,我一直找不着一个适当的机会同你说,若是你随我到了京城,再不是像以往一样随心所欲了,周围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明白吗?”

第一次,美仁从景升的口中听到了他这样说那件事,不知是因为他没有丢下她,还是在为他哀伤,心莫明地隐隐抽痛着。

“就算我留在这里,他就动不了我了吗?普天之下,莫非黄土。在你身边,或许时刻能见着,起码能见着,知道彼此是好好的?不是吗?”

景升将脸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地嗅着她的馨香。他的心早就沦陷了,明明可以不将她牵扯在内的,但是他是自私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日,在城门下,他见到她换回女装的那一刹,强抑着心中的那份欣喜;他看见她眼中那种难以置信的悲伤神情,强抑着要解释的冲动;当他走出那个困了他很久的宅院,他下定决心就算是寻尽千山万水,只希望找到她,将她留在身边。

在永安的那几日,景璇离开的让他痛苦不已,整日以酒麻痹自己,当他始终叫着一声二叔的亲生父亲无意中提及将娘的曲谱送给了她,他的整个人仿佛就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

那天的曲子,是她在为景璇送终。

内心的痛苦让他倍受煎熬,他发觉他越不想见她就越思念她,思念她的每一丝笑容,心疼她的每一滴泪水。

他真的好想她,想到心都痛了,最终忍不住,他还是回来了。

不是因为他对她的承诺,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放不开她。

侧俯下头,单手抬起她的下颌,他灼热的唇烙在了她的唇上。四唇之间没了缝隙,他的吻热烈而霸道,而带着惶恐不安,缠着她给予每一寸反应。

这一回,美仁没有反射性地要逃开,而是伸出手环住他的颈项,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疯狂地回应着他的吻。

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气息与心跳。

许久,美仁问他:“你何时起程?”

他应:“没有意外,应该就这两日。”

“哦。何时再回来?”经过多番斟酌,她决定留在杭州,她她跟去京城只会成为他不必要的负担,而且以目前她这副样子,会让他和她陷入另一个困境。

“我会请旨的。”

也就是遥遥无期。

“那好,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若不回来,这样陶然居便归我了,到时我会将它改成另一个倚笑楼。”美仁取了纸笔,递至他的眼前,道:“立字据吧。”

挑了挑眉,景升接过纸笔,道:“这是皇上赏赐的。”

“赏赐给你了,就是你的,你送予我了也就是你的事,至于是我的了,我想做什么都可以,那是我的事,而说不说服皇上那也是你的事。立字据吧。”

嘴角轻勾,景升仍是执笔笑望着美仁。

“快写啊。怎么?我可记得那日你伤的是左肩,可不是你右手,这会应该也结了疤了吧。”

“左肩?”景升喃喃自语,尔后浅浅一笑,执起笔当真立了字据。

“谢了,明二公子。”美仁将字据收好。

景升一把揽过她,抵着她的发际,口气微酸:“我走了,你当真这么欣喜?”

“那自然,你若是真的一去不回,这里可就是我的了,这里离西湖很近,地价可不便宜。这世间有谁不爱银子,是女人就更爱银子,”美仁正了正身,抬手拍了拍搁在她腰间的大掌,“男人,终是靠不住,就算你不回来,我下半辈子的生计也有了着落了。”

景升只是笑笑,道:“言不由衷的小东西,喜欢西湖,那就陪我去泛舟。”

“明二公子,这大热天的,你确定你要这时候去西湖泛舟?”

“美人在侧花满堂,四处皆是春!”

美仁咬唇闷笑了一声,道:“这租船的人应该还在家中避暑吧,你以为你有钱,长得比别人好看,就一定能租得到船吗?我可不想与别人共挤一条船。”

“山人自有妙计。走!”

容不得美仁抗议,不由分说地,景升抱起她,让人备了马车,直奔西湖。

多日来伤痛的心情,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放松一下。

并不是他无情,这么快就可以忘记景璇的死,而是,他不想自己活的太痛苦,他这二十几年来,活得太压抑了,直到遇到她,让他完完全全放下所有的伪装去,但随之而来的,却带给了他另一种折磨。

他真的需要好好的舒解一下才行。

第二十二章 弯刀之谜

杨柳抚风,绿茵葱葱,没想到这时节这么热的天,还有这么多人出来游湖泛舟。眼下,想清清静静的在西湖上泛舟,很难,可美仁没料着景升将所有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租到了一个很舒适的画舫。整个画舫之上,只有他们两人。

她半支撑着身体,眯着眼,倚着那贵妃榻上,就像花楼里的那些个大爷一样,欣赏着景升弹奏的曲子。

这让她有种感觉,她在狎妓。

狎妓,想着她便不禁笑出声。

“笑什么?”一曲奏罢,景升抬首正好捕捉到她那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嘴角的笑意更浓,美仁道:“猜?”

“猜不着。”

“你看,你抚琴,我赏乐,我俩这样像不像对面那艘画舫上的人——对换了一下?”

不用看向对面那艘画舫,景升都知道她在说什么,对面的画舫是杭州城内另一家花楼的花舫,那里面弹曲的是姑娘,听曲的自然是嫖客。而依她方才所说,就是暗指他是那“姑娘”,她是那“嫖客”。

起身,景升走近贵妃榻,俯下身,双手支撑在美仁的两侧,将她困于胸前,脸离她只有寸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弄得她痒痒的一直笑个不停。

“你可知,通常在那画舫之上还要做一些特别的事?”

她笑弯了眼,道:“那等靠了岸,你是否还要同我收银子?若你要是收回陶然居,我可就亏大了。”

倏地,景升挑了挑眉,直起了身,道:“已经到岸了。”

没待美仁反应,他便将她抱起,一个轻跃,已然是在保佑桥之上。

立在桥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美仁笑道:“断桥?呵,来晚了,这要是在你刚找着我的那几日来就好了,这里可是欣赏西湖雪景之佳地。在江南,每年雪期短促,大雪天更是罕见。尤其是象今年,都过了上元节,居然还会下那么大的雪。你看,就是这里。冬日雪霁,白堤如铺琼砌玉,晶莹朗澈,皑皑如链,连着保佑桥,待桥阳面冰雪消融,桥阴面仍然玉砌银铺,从葛岭远眺,桥与堤这长长的白链就此而断,故称断桥残雪。”

“断桥不断肝肠断,长桥不长情意长,孤山不孤寡人孤。”嘴角噙着浅笑,景升牵着美仁的手,沿着长长的白堤慢步。

望着不远处,有位老妇人在卖大笼糍,景升道:“等着,一会回来。”

美仁挑了挑眉,点了点头,笑望着他去买大笼糍。

远目跳望,美仁将美景尽收眼底。

骤然间,一阵风吹来,美仁的发丝散乱得张扬开,打在脸上生疼。风中含着萧杀之气,美仁心中一惊,偏过头,见岸边停着一艘画舫,而船头立着的几个面遮薄纱的女子,细看正是怡家的女儿。

画舫内,瞧不清坐着何人,却听那人道:“怡符衣,不想见面却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怡素?她何时能调动怡家的人?那晚能让宁家出箭的人,难道也是她?

瞧见眼前这情形,美仁心中恐惧不安,今非昔比,这丫头究竟想做什么?下意识的,她捏紧了拳头,往后退了数步。

“怎么?姐姐,你怕了?呵呵,素素今时来只是邀你叙叙旧罢了。”怡素又道。

“我想,在太白峰顶上,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和你之间无话好说。” 美仁说罢,举目寻找景升的身影,远远的,却见他手中拿着个纸鸢,正扶起一个摔倒的小孩,替那小孩拍着身上的尘土。

“那好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把怡家的封魂镜交出来。”

微怔,美仁冷笑着:“封魂镜?你居然想得到封魂镜?在怡家,谁都知道这柄弯刀是凭本事拿到的,当年是我娘得了这柄弯刀,而后是我。想要这柄弯刀,怡素,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它,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都不属于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她。”画舫内怡素命令道。

眈了一眼画舫,美仁提起衣裙便往景升的方向跑去,孰料,怡家的四个女儿迅速地拦住了她。

灵光一动,美仁双手滑过腰际,紧跟着,出手便是数枚银针飞出,直袭那四名少女的门面,在见着她们怔了怔,她便撒腿就跑,大声地呼叫着景升。

那份力道太微不足道,那四名少女很轻易的便躲过,其中一人很快的扣住她的右肩。

一阵疼痛,她咬着唇,不能让她们知道她失了内力。下意识里,她唯有强行提气,但觉双臂经脉隐隐作痛,内力丝毫全无,倏然,她卯足了劲,左手毫不犹豫地反扣那名女子的咽喉,大叫:“别过来,不然我掐死她。”

那三人相互对望,不敢下手。

画舫内的怡素,怒道:“快将她给我带上船。”

那名被美仁扣着咽喉的少女终于发现美仁使的是虚招,根本不足为惧,迅速反扣住美仁的手腕。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猛烈的掌风袭来,四位少女顿时失去平衡,被那股强劲的掌风带出丈余远才稳住身形。

美仁一看是景升,连忙扑向他。

那四名少女一见景升护于身前,互相对望了一眼,不敢恋战,收了剑,跃回画舫,只听船内怡素高声道:“怡符衣,你等着,我一定会取回封魂镜。咱们走着瞧!”

那艘画舫很快就离了岸,往西面疾驰而去。

景升扶住美仁的双肩,紧张道:“有没有伤着?”

摇了摇头,美仁便抱住他。

为何好好的怡素突然又出现了?一年多前,她便与天一族再毫无瓜葛,为何事隔一年多之,怡素又突然出现,却是为了她手中的弯刀而来?那是娘生前所用的弯刀,娘死了之后这把弯刀便交给了悦姨。依怡家的规矩,怡家的女儿不论是谁只要打败其他女儿,便可获得这柄弯刀。那年她只有九岁半,十岁不到,是她拼了命,打败了怡家的其他女儿,才有资格重新获得这把弯刀。

“你真的没事?她们是什么人?封魂镜是什么?”景升又问。

“就是我的弯刀。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景升略有所思,望着西湖面上来来往往的画舫,早已没了那艘画舫的踪迹。这两日本来他打算好好的与她将杭州城游遍,就回京城,眼下看来,还要再耽搁一些日子。

回到陶然居,美仁便对着那柄弯刀发呆,为何好端端的又扯上了这柄弯刀,这弯刀究竟还有什么秘密?她反反复复地打开又合上,除了是把弯刀,就是一面铜镜。按怡素那样迫切想得到它的意图,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美仁又细看了那弯刀,发觉铜镜的雕花面有问题,这里面好像有夹层。对着光线,美仁又细照了一下,确定内有玄机,找了把匕首撬开那个夹层,果然,里面藏着一张很薄的纸,这张纸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几近透明,但上面却密密麻麻的记载着什么东西。

细看之下,突然,美仁的双手颤抖了起来,这张纸会让她如此激动的原因有二:第一,这张纸上所记载的便是天一圣经的下卷,第二,而将天一圣经下卷记载在这纸上的人是娘。

这是娘亲手所写,她激动的将这张纸抱在怀里,如获至宝,除了弯刀,她没想到还能拥有娘留给她的另一样东西。

对于天一圣经的下卷,她很好奇,于是她仔仔细细地摊开来看。

原来以为圣经下卷所记载应是各类的招式,却恰恰相反,依旧还是心法,但下卷与上卷不一样,若说圣经的上卷是一门邪气的武功,那么圣经的下卷所记载的便是一门霸道的武功。为何称其霸?因为修行的先决条件,就是要散尽自身的所有内力,后从七经八脉提取人之精气,若是留有一点都会伤其自身,要忘记所学,一切归零,所以说这门武学霸道,有它就不可能有旁派武学的存在。

然而,当一个武学者本身已经有了很高的武学修为,通常都不会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去学这下卷的里武功,这也是防止别派偷学这门武功的厉害之所在。

一邪一霸,还真是能说明天一族人的本性。

圣经一上一下,若说上卷是男人自私的利用女人来修炼武功,那么下卷就是给女人一个重生的机会。

难怪他们对外一直宣称下卷早已丢失,怕是那圣女无意中得了这下卷,武功会盖过族长,那就不妙了,所以她肯定历任族长是绝不会把这本下卷展现给圣女看的。天一族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是最自私的,天一族内自私的女人都是他们那群自私的男人所培养出来的。

怡素在事隔一年多之后,向她强要封魂镜,为的就是这圣经下卷,看来她也知道这圣经的奥妙所在。但很奇怪,她记得悦姨说的是娘在临死前将下卷交给了悦姨,娘那么信任悦姨,为何又抄了一封下卷藏在这弯刀里呢?按理来说,娘既然有了圣经下卷在手,何须多此一举呢?

居然这样也能让她得到圣经的下卷,这难道是上天给她的一个契机,让她回到从前的契机?这一次她不想再象上一次一样那么冒险,又继续往下细读,想看看究竟还有没有额外的一些禁忌。

果不其然,伤人先自伤?伤人七分却要先自伤三分,只有对自己都可以狠的下心来的人,才能在对付敌人的时候更加残忍,更加厉害。

对着这张纸,美仁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冒险修炼这门武学,再配上风清影留下的曲谱,她应该可以克服自伤的困难。

说到做到,美仁回到床上,闭上双眼,依照经文上所记载的方法修炼。一个时辰后,一缕缕精气缓缓从七经八脉渗出,游向周身几大要穴。

美仁不由的欣喜若狂,那种初学武时的感觉又回来了,果真有效,遂连忙又按照法门修炼了一个周天。不知过了多久,来来回回多少个周天,直到当最后一点的内力也被融入流进了丹田的时候,她结束了这次的修炼。

收了气,吐纳了几次,美仁缓缓睁开眼,只觉身轻气爽,精神百倍,而且身体内充满了力量,她拿起桌上的弯刀,试运起方才修炼的内气,对着那盆栽挥刀一劈,顿时一股劲气破刀而出,最前方的几片叶子竟然应刀而断。

美仁不可思议地望着那整齐的切口,兴奋地好想跳起来大声呼叫。

再次提气,挥刀而出,面前的叶子连动都不动。美仁握刀,这才发现,那股子内力又没有了,心下有些失落,不信邪的对着那盆栽又试了几下,除了袖风扫到那树叶,使得树叶轻颤两下,真的找不到先前那种运气的感觉。

或许是她操之过急了,一定是这样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收到弯刀里,将弯刀贴在胸口,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机会,这一定是娘在上天保佑着她。

第二十三章 谁是谁非(上)

这时,奉剑在门外敲着门,她高声应着:“进来。”

“咦,小姐什么事这么开心?”奉剑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比较这张字和那个绣花而已。”她佯装将自己临贴字迹的字稿与绣图对比了下。

“对啦,小姐,我想起来一件事,四小姐去的时候怎么捏着你的写的那首诗?我记得你丢字那天,你好紧张,前前后后找了好久都没找着,后来,我有见到陈珏在园子里捡了一张纸,我当时问他捡了什么,他说没有,支支唔唔的就跑掉了。现在想来,陈珏捡那张纸的地方,似乎就是小姐当时绣花的附近。但那首诗怎么就跑到四小姐手里去了?我听其他下人说,当时四小姐为了那首诗和二公子发了好大的脾气,之后才——”

“别道听途说。”美仁断了奉剑的话,那首诗是她所作,但非她所写,的确是出自景升手笔,那日她不甚丢了,却被陈珏捡到,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她看见了没说而已,因为她讨厌陈珏,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但她没想到陈珏竟然将这首诗交给了景璇。

奉剑吐了吐舌头,道:“不是啦,是奉剑方才碰见陈珏,又看到小姐的这些手稿,才想起这事。不过这家伙倒是带了一个好消息,就是二公子已经找到庄主了。”

什么?!

美仁瞠大了双目,盯着眼前的字,稍稍使力,那张纸便被她扯破了。

“真的,那太好了。既然找到了,怎么不接回来?”美仁忍着心中的不快,脸上堆笑。

“详细的奉剑也不清楚,只是听陈珏说了二公子在四小姐去逝的前两个月就已经找到了庄主。陈珏那家伙你也知道的,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问了他,他死活也不肯多说,二公子应该是自有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