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出去吧。”

“好咧。”

许情深在办公室坐了会,就去上班了。

下午时分,许流音接到老白的电话,说是让她来趟星港医院。

许情深给最后的一位病人开好了药,抬头看眼门口,才这个时间点,怎么外面没人了?

她忽然接到个电话,是病房护士打来的,“许医生,您快来病房看看,1728的病人不对劲。”

“怎么了?”

“您昨天刚给他做过手术,但是现在…”

许情深急忙站起身来,“我马上过来!”

她快步走出去,看到其它诊室的门口排满了等待看诊的病人,但这个时候许情深顾不得这些,她来到病房,推开门进去。

里面却连一个护士都没有,病床上躺着昨天刚动过手术的病人,旁边还有陪护的家属,许情深满脸焦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医生,谢谢你昨天救了我的命。”

许情深有些懵,“这是…”

她话音落定,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动静,许情深回头看去,看到有人走了进来,她菱唇微张,看到了莫小军,看到了她熟悉的几张面孔,还有一些她根本想不起来的脸。那些人手里都拿着一份病历,许情深压根没有摸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你们…”

“许医生,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您救的。”

许情深上前几步,“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蒋远周进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束花,那些早就痊愈并且开始了新生活的人都站到病床旁边,许情深伸手捂了下嘴,蒋远周走近上前,单膝跪下去。

许情深脑子一热,这才反应过来,这…这算是求婚吗?

“你,你干什么?”

“情深,你还记得这些人吗?”

许情深看向四周,激动地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是被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他们遇到你之前,一脚已经踏入鬼门关,我不知道你在星港的这几年医治了多少人,但是我知道在你手里,你救活了多少条命。”

老白和许流音在不远处站着,今天他们是见证人。

老白听着蒋远周的话,和旁边的许流音说道,“蒋先生这话说的,真够血腥的啊,要求婚就好好求嘛,应该说我爱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这种话…”

“不是啊。”许流音显然不认同老白这样的说法。“我觉得很令人感动,而且意义非凡,蒋先生这样的人总不能摆着几根蜡烛跟人求婚吧?”

老白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看透了,他轻咳一声,他确定许流音不知道他的求婚法子,他这算是误打误撞中招了。“情深,今天我把他们都请过来了,我要让他们见证我和你的幸福。”蒋远周目光紧紧盯着许情深,“在我眼里,手术台上的你最美,所以我想在这跟你求婚,嫁给我吧。”

许情深有些出神,在外人眼里,她早就是蒋太太了。

她以为蒋远周会省过这个环节,她虽然也有所期待过,但仔细想想,她在乎的是跟蒋远周过得那些日子,她可以不要求婚,虽然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而终究,蒋远周没有给她任何的遗憾。

许情深想哭,却有些不好意思,蒋远周将捧着的花送到她手里,“情深,你救了那么多人的命,也救救我吧,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内,让我彻彻底底明白了没有你…我是不行的,我想让你永远在我身边,我爱你,老婆。”

老白抖了抖,“好肉麻。”

“好感动。”

老白看了眼许流音,见她眼圈微红,竟然要哭了。

许情深擦了下眼角,蒋远周将戒指拿了出来,“答应我,一辈子做我的医生,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许医生,答应吧。”

“就是啊,快答应吧…”

许情深羞红了脸,慢慢将手伸出去,倒也大方,“蒋远周,我答应你。”

男人欣喜若狂,替她戴上戒指,起身后抱住她用力亲吻,老白看了看四周,这么多人呢,这两人真是够忘我的啊。

许流音走了进去,蒋远周好不容易将许情深松开,她上前一步冲许情深说道,“姐,恭喜你。”

“谢谢。”

“许医生,恭喜恭喜…”

“谢谢——”

许情深看到一个个鲜活的人站在她面前,这些人,都是她救过来的,这让她既欣慰又骄傲,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满足感,她一直都记得病患家属当时的那一张张绝望的脸。而如今,他们活的这样好,生命就是这般美好,她特别感动于蒋远周将他们都聚集在了一起,这种微妙的激动令许情深开心不已。

男人伸手将她再度拥到怀里,“过几天,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

许情深轻点下头。“好。”许流音轻挽下嘴角,原来这就是最好的幸福啊,真令人羡慕。

她的心忍不住抽了一下,她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是由衷替许情深觉得高兴。

穆家。

穆太太和穆成钧坐在餐桌前,男人抬起腕表看眼时间,“老二不是说回来吃晚饭吗?”

“是啊,这都几点了。”

说话间,门口有个身影进来了,穆劲琛几步上前,穆太太闻到了一身的酒气。

“劲琛,你去喝酒了?”

“嗯。”穆劲琛拉开椅子入座,“等我吃晚饭吗?不用等我。”

“劲琛,你以前从来不会酗酒的。”

穆劲琛头有些晕,手掌撑着额头,目光看了眼穆太太。“我这不叫酗酒,我只是想喝罢了。”

“吃饭吧。”穆成钧示意佣人上菜。

“劲琛,八号的事情,你别忘了…”

男人目光明显一滞,“八号?”

“你果真忘了是不是?你要跟阮暖去民政局的呀。”穆太太赶紧提醒。

穆劲琛冷笑了下,“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劲琛,你…”穆太太气得直摇头,“婚姻大事,在你这怎么就成了儿戏呢?”

“可不是就儿戏吗?”穆劲琛将手落在餐桌上,认真地对上穆太太的视线,“妈,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只要我跟别人结婚,别的事你就别再催我了。”

穆成钧抬了下眼帘,“劲琛,既然这么勉强,这门亲事算了吧。”

穆太太一惊,这兄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会闹腾。

不过好在穆劲琛没有听了穆成钧的话,他拿起手边的筷子说道,“不,我要结。”

“你也是疯了。”穆成钧脱口而出道。

“我要现在结婚了,以后就清净了,要不然的话,这辈子还会有无数个阮暖、李暖、赵暖…”

穆成钧味同嚼蜡,“与其这样,那还不如单身的好,想玩就玩,不想玩了收收心,你还年轻,不急。”

“怎么不急?”穆太太抢过话语,“难道一辈子单身吗?这样传出去成何体统?”

“妈,你别急啊,”穆劲琛推开手边的碗,“不是答应了你吗?八号去民政局,我不会反悔的。”

穆太太在桌子底下踢了穆成钧一脚,示意他不要再随意插嘴。

“还有你,”她很快就将话题引到穆成钧身上,“苏晨那边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不会又要吵着闹着去把孩子打了吧?”

穆成钧一脸的笃定,“没一个医生敢给她做那种手术,除非是不要命了。”

“但我总是忐忑。”

穆成钧替穆太太夹了筷子菜,“我现在派人二十四小时地盯着苏家,一旦孩子生下来,我就把孩子抱回穆家。”

“大哥,你这是硬抢。”

“是,就是硬抢,”穆成钧看向对面的穆劲琛,“她一个女人,未婚先孕,对她有什么好处呢?那是我的骨肉,必须跟着我。”

穆太太想到未来的孙子,开心地眉眼轻扬,“是,到时候好好安抚好苏家就行了。”

“劲琛,新房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

“明天去看看吧。”

穆劲琛对这种事一点都不关心,“那是给阮暖住的,她要弄成什么样子,随她。”

“说的好像你不住似的。”穆太太不满出声。

“嗯,我不住,我住训练场。”

穆太太怔了怔,“你真打算领张证就算了?你们可是夫妻啊…”

“嘘,”穆劲琛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妈,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不准反悔。”

说完这些话,穆劲琛就推开椅子起身了,“我饱了,你们慢吃。”

“劲琛——”

穆太太眼看着穆劲琛上了楼,她瞬间没了胃口,穆成钧也习惯了家里这个样子。

男人来到主卧,想要推门进去,手落在门把上,却有片刻的犹豫。

在这个家里面,属于付流音的东西全都没了,他进了主卧,屋内的摆设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墙上的墙纸都换了,那张她经常伏在上面写作业的梳妆台也换了。

穆劲琛坐向床沿,这个房间,穆太太本来已经让佣人锁起来了,她说不吉利,可穆劲琛后来将门踹坏了,穆太太只好不再管他。也只有一走进这儿,属于付流音的记忆才会变得深刻起来,深刻到令穆劲琛恨不得将它们全部剜去。

他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最近几天的天气都不错,穆劲琛喜欢晴天,这半年来,他害怕下雨。

只要雷声响起,他就止不住地全身发抖,他觉得江水又要涨了,他就更难找到付流音了。

冬天的时候,他去过江边一次,那天东城下了最大的一场雪,江水两边的堤岸上落满了雪花,江面汹涌着,它不会结冰,但是穆劲琛弯腰用手掌试了下水温,那水一碰到他的手掌,他的手几乎冻得麻木了。

也就是那天,穆劲琛让人做了一件疯狂的事。

他喊了几辆车子,让人运来了烧热的水,然后再将水倒入江中。

穆劲琛蹲在江边,在别人眼里,可能会觉得他疯了吧,但他只是不想让她受冻,想让她在江底不至于那么难受。

在江面上清理垃圾的船员好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那就说明还是没有付流音的消息。

两个月前,他们从江内捞起了一具尸体,穆劲琛去警局认过尸,并不是付流音。

他也不知道他应该是失望,还是庆幸呢?

穆劲琛出神地看向天花板,他希望闭上眼睛就能做个梦,让他看看付流音现在是什么样子,即便是恐怖至极的,也可以。至少让他知道她在哪。

穆劲琛在家里睡了一晚,起来的时候头有些痛,这才发现窗户是开着的。

他洗了个澡准备出门,一脚跨进院子内,看见天空阴沉,他不由皱下眉头。

穆劲琛开了车出去,开到半路的时候,前挡风玻璃上落了几滴雨珠,看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他视线望出窗外,这儿离新买的别墅不远,他不喜欢在雨天开车,他想着过去避避雨。

许流音和许方圆一早就到了,两人在屋后勘察,许流音拿着笔正在记录,“师傅,我觉得这边的树可以挪过去,这儿弄一个凉亭比较好,我算过位置。”

“你先记录着,回去我们再商量。”

“好。”

穆劲琛将车停在门口,进去的时候,看见门是敞开着的。

一名男子迎上前来,穆劲琛挥下手,“要下雨了,我来坐会。”

“阮小姐请的园林设计师也过来了,正在后面,您要见一见吗?”

穆劲琛摇下头,“我没这个兴趣。”

他说完这话,径自进屋后上了楼。

屋内都是精装修过的,家具也都摆好了,穆劲琛走进家庭影院,选了个片子打算看会电影。

许流音用笔在本子上画着草图,她走出去两步,冷不丁有雨水落下来,本子上的图印染开来,她抬头看了看,“师傅,好像下雨了。”

“没事,一时半会应该下不大。”

“音音,你把这个角落拍下照,我忽然有个灵感,觉得这地方可以好好地利用下。”

“好。”许流音拿出手里的相机,拍下许方圆所指的那一块地方。

穆劲琛看了会电影,忽然听到外面雷声大作,他看向窗外,天空阴沉沉一片压了下来,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楼下,许方圆冲许流音说道,“今天这天气真是…看来我们得回酒店了。”

“嗯,我收拾下东西。”

穆劲琛起身往外走,来到书房,他真是厌恶这样的天气,他心情暴躁起来,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楼底下,许流音快步走着,先前给她开门的男人大步上前,“许小姐,要不要进来坐会?看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呢。”

“不用了,我们的车子就在外面,谢谢你。”穆劲琛听到下面依稀有说话声传来,只是女人的声音很轻,被雷声给盖住了。

许方圆低声跟许流音说着话,“音音,我们走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许流音来到车前,将车门打开,刚要坐进去,雨水忽然浇了下来。

雨点子很大,砸在身上很痛,许流音高喊了一声,“师傅,快上车。”

轰隆隆——

雷声再度卷过。

穆劲琛手里的书翻开后又被他合上了,他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声音。

他快步来到窗边,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车,一名中年男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许流音坐在车内,经过穆劲琛的车子时,她看了眼,但是车窗玻璃上全是蜿蜒而下的雨水,压根看不清楚外面的一景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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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民政局,她与他狭路相逢(精)

“也不知道明天天气怎样。”许方圆掸了下裤脚,“要不然的话,也能早点回去。”

“师傅,我们回到酒店后可以研究设计方案,也不浪费时间啊。”

许方圆笑了笑说道,“我是惦记你师母,要不是怕她身体吃不消,我肯定会带她一起过来。”

许流音了然,缓缓展开嘴角,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穆劲琛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眺目望去,那辆车子走远了。

里面坐着的应该就是阮暖请来的园林设计师吧?他一双剑眉紧蹙,看到倾盆大雨瞬间浇在了自己的车顶上。他想到付流音以前所学的专业,这场雨,令他心里越发难受起来,心头好像压着块巨大的石头,他脑子里出现的各种画面将他的一颗心脏扎得千疮百孔。落在栏杆上的雨点溅到他身上,没一会,他身上就湿了。

穆劲琛回到屋内,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

楼底下的男人给他泡了一杯茶上楼,找了一圈,总算在书房看到他的身影。

“穆帅,喝口热茶吧。”

穆劲琛坐在办公桌前,有些失神,直到这杯热茶放到他手边。他看了眼,“你是阮暖请来的吧?”

“是啊,有时候阮小姐买了什么东西,送货过来的时候,这边需要有个人。”

穆劲琛看了眼窗外,“那两名园林设计师,是什么人?”

“据说是苏州请来的,在这方面很有名气,不少私家园林都是那位先生设计的,他还带了个年轻的女徒弟过来。”

“是吗?”穆劲琛再度联想到了付流音身上,她要是有这个福气多好,如果那一串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他也可以给她找个师傅,让她毕了业就能开始自己的设计…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幻想而已。

穆劲琛的手落向茶杯,桌前的男人说道,“穆帅,阮小姐马上过来。”

穆劲琛手一顿,“这么大的雨,她过来做什么?”

“她正好打电话过来,知道您在这…”

穆劲琛太阳穴处一紧,真是一刻不得安宁,他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男人怔了怔,“穆帅,这么大的雨…”

是啊,这么大的雨,他也不想走,但他更不想待在这。

穆劲琛抬起长腿走出书房,很快又下了楼,男人匆匆跟在后面,想要给他找把伞,“穆帅,您稍等。”

他已经走了出去,三两步过后,头上、肩上就都湿了,他快步来到车前,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

穆劲琛发动引擎,然后系好安全带,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湍急,他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景和人。穆劲琛颤抖着手将雨刮器打开,他心里有些害怕,这个时候,他特别想要快点回家,或者能够赶紧回训练场去。

他没想到雨会忽然下得这么大,他的心慌越来越厉害,穆劲琛一脚踩向油门,车子蹿了出去。

下雨天,路并不好走,就算是在机动车道上,也会有开着电瓶车或者行走的路人在乱窜,他们穿着雨披或者打着伞,丝毫不顾车子在两侧道开来开去,好像疾驰而过的车子就理应要给他们让行。

蒋家的司机开车很稳,放慢了车速,他在信号灯前踩了刹车。

“师傅,一会就到吃饭时间了,要不要在外面吃?”

许方圆朝她看了眼,“你是不是嘴馋了?”

“不是…”

“那怎么放着大酒店的饭菜不吃?”

许流音摆出一副被人看穿的表情来。“其实是我想请你吃顿饭。”

“你有钱吗?”

“我跟着师傅这么久,有时候画了稿子,师娘说我点子好,奖励我的啊。”

许方圆笑出声来,“你师娘就是管钱的,看看,我还没夸你呢,她倒是拿我的钱去打赏你了。”

“师傅,您是苏州人,肯定没吃过东城的特色吧,我带您去啊。”

“好,盛情难却,今天难得有空,我就跟你走一遭吧。”

许流音闻言,忙吩咐坐在前面的司机道,“去东河路吧,那边有个小吃城。”

“好的。”

穆劲琛的车子从另一条路开着,不久之后,两辆车子就隔了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后开在一条道上。

许流音和许方圆说着话,不会去注意外面。

司机瞅了瞅说道,“这雨啊,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待会我尽量找个地下停车场。”

“好的,麻烦你了。”

雨下得已经够大了,雨刮器开至最快,仿佛也拦不住哗哗淌下来的雨幕。穆劲琛停在路口,看着黄灯之后跳上了红灯,他心口窒闷的厉害,他握住方向盘的手越收越紧,他鬓角淌出汗来,付流音死后,他明显有了心理阴影。

他此时坐在车内,就好像是被困在了密闭的水底下,身上湿透了,是因为江水浸泡着他,他看到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流淌着,那就是江水啊,付流音当初就是这样被困在江底下的。

穆劲琛手掌越来越抖,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感觉那块玻璃马上就要碎了,汹涌的江水即将冲过来将他淹没,会将他卷至江底。他仿佛感觉到了冰冷,他握紧手掌,咬着自己的手背,他忽然抡起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他甚至想着,付流音当初被推进江底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的意识呢?

有没有可能,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淹死的?

后面传来剧烈的喇叭声响,穆劲琛看向外面,街边的景色和车子全部模糊了。那种恐惧感仍旧缠在他身侧,挥之不去,穆劲琛一脚踩足油门,车子猛地蹿出去。

他忽然控制不住方向盘似的,车子歪歪斜斜向前,好几次差点要撞到旁边的车辆。穆劲琛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只知道自己心慌的厉害,他只能拼命抓着方向盘。

过去的半年间,他也遇上过下雨的情况,但他都是能躲就躲开了。

穆劲琛看眼窗外,这儿没有能停车的地方,他想开到下一条路的时候,找家能坐的店,进去坐坐。

他的车速很快,几乎是飞驰向前的。

许流音打开笔记本看着,许方圆视线睇了眼,“在车上就别看了。”

“没事,反正也无聊。”

此时,穆劲琛的车子犹如脱了缰的野马正在往前飞奔,这样的失控,源自于穆劲琛的心慌、恐惧,他的车经过蒋家的车子,差点撞上,就差顶多十公分的距离。车身跟车身堪堪平行而过,穆劲琛的车速又快,蒋家的司机想要打过方向盘的时候,穆劲琛的车早就蹿到了前面。

司机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回事?下雨天开这样的车速,简直找死啊。”

开车的路上,总会遇上一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许流音并未放在心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画的草图,不远处,猛地传来剧烈的刹车声,那阵声音撕破了人的耳膜,尖锐无比,蒋家的司机朝外面看了眼,“你看吧,这种人开车迟早出事。”

穆劲琛差点撞上横穿的行人,他下意识踩死了刹车,但那个行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穆劲琛伸手抹了把脸,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蒋家的车从他的车旁开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许流音抬头看向窗外,“怎么了?出车祸了吗?”

司机看眼后视镜,“看样子是差点撞到人了。”

许流音向来不是八卦的人,一眼望去没看到那辆车,她也不可能扭头再去看,“开车还是慢慢的最好。”

“是。”

穆劲琛推开车门下去,听到行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任由雨点砸在自己身上,很快,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感觉自己沉到了水底,已经呼吸不过来了。

许流音带许方圆吃过午饭后,回到国际酒店。

许方圆在房间构思着设计稿,许流音躺在床上,她想睡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回到东城后,她想去见见付京笙,但是她要以怎样的身份去见呢?

屋外传来门铃声响,许流音起身过去,将门打开,

许情深站在外面,“音音。”

“姐,你怎么有空过来?”

许情深走了进去,“我今天下午休息。”

“姐,你和蒋先生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八号。”

许流音带着许情深往里走,“真好,今天都五号了吧?”

“是啊,”许情深坐进沙发内,“到时候你一起去吧,我把霖霖和睿睿也都带着。”

“好,那可是你最幸福的时刻,我一定要去。”

许情深看了眼对面的女人,她将手边的包放到自己腿上,“音音,你想见你哥哥吗?”

“可以吗?”许流音迫不及待问道。

许情深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你哥哥这半年多以来,一直昏睡着,其实就算你过去见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明白。”

许情深打开手机内的视频,将手机递向许流音,“这是我让人拍的,你看看。”

许流音颤抖地接过手,画面中,付京笙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他完完全全像是睡着的模样,呼吸沉稳,头发也修剪过了,只是没有睁眼罢了。

“音音,你现在是一个崭新的身份了,又是刚回东城,再忍忍吧,好吗?”

“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许流音轻拭下眼角,“你放心,我不去,我不会白白去冒险的。”

许情深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许流音来说,很难,但人活在这个世上,时刻都会面临着选择,她若想要有太平的日子过,就必须这样。

“穆家那边…反正你在东城待得时间不会久…但即便是遇上了,我相信你也能处理的很好。”

“是,”许流音面无表情地点下头,“我不认识穆家,更不认识穆家的任何一个人。”“好。”

许情深回到皇鼎龙庭,听到客厅内传来说话声。

霖霖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是明显,“给我,给我——”

许情深走进去,看到蒋远周手里拿了条蓬蓬的纱裙,正在逗霖霖玩,“让爸爸给你换上,换好了我们就变成小公主好不好?”

“我要,给我…”

霖霖抵挡不住纱裙的诱惑,都想扑上去抢了。

许情深忍不住笑道,“这是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