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啐了他一口:“什么叫我嫁得好?离乡背井的,这也叫好么?”

“我待你还不好么?”游诽涎着脸质问。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就知道我觉得好么?”探春故意犟嘴。

两人调笑一阵,又喝了半盏茶,才起身出门。天色渐暗,原来已是飘了小雨。

游诽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紫竹伞,替探春挣住了一片天空。

雨水如线,一条条、一道道地划过竹伞,在探春听来,却如同是古筝的弦线,发出的脆响。伞盖如荷叶田田,骨节泾渭分明,又纤秀挺拔,竟比自己往常用的还要精致。

“这伞漂亮。”她把玩着伞柄道。

“是茜香出产,这还算是普通的,有的伞面绣了花,更漂亮。”游诽得意地炫耀。

两月后,探春抵达茜香,这才明白为什么茜香国人在伞上要花那么多的心思。原来茜香多雨,就是大晴天,天气也如孩儿脸说变就变,一年里偶尔有几天功夫不下雨的。这是典型的热带气候了,她计算了一下经纬度,确信应该在海南岛以南。难道地理上这里还有这么大的岛屿吗?她疑惑不解。

他们到达港口的时候,正是黄昏,西落的夕阳在海面上游弋,照得整个海面都金红一片。海岛上绿树成荫,红墙黑瓦的民居错落有致。只遥遥一眼,探春就喜欢上了这座小岛。

让她意外的是,茜香女王竟然亲自在码头迎候。与意料中的不一样,女王并没有夺人的气势,她白衣如雪,美目盼兮,照亮了整个天空,仿佛这个季节,都因此而溢满了光泽。

女王俯身扶住探春的拜见:“自家人不用客气。”

游诽笑着牵住她的手:“母亲,你看儿子娶的媳妇怎样?眼光不错吧?”

探春忐忑,很怕女王给自己没脸。在她的面前,不知怎的,自己竟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难怪游诽长得这么妖孽,有这样的母亲,才能有这样的儿子吧?

“能让你喜欢的女子,自然不是平常人。”女王笑着,亲切和蔼,一手牵住游诽,一手牵住探春。

这副场景,探春觉得倒像是平常人家,浑不似地位尊崇的王和王子。

大臣远在一里之外的迎宾亭,女王竟是轻车简从探春垂眸,心里感慨。看来,天底下的母亲,哪怕贵为女王,也是一般无二。只怕是爱子心切,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有得挑剔了。

她心里担忧,脸上却仍保持着微笑。大臣们依礼拜见王子,难免对探春表示了好奇,不过大体上还算尊敬。看得出来,游诽这位王储,在茜香国的威信还不低。

这时候,探春才明白游诽为什么不同意她变卖嫁妆。一抬抬的箱笼从茜香最繁华的街道抬进皇宫,吸引道旁的百姓。连生意也顾不得做了,都聚拢到街边。

女王的御辇在前,王储和她竟是并排坐在王辇上,两旁的百姓们自发地撒下了不少花瓣,落在她的发和肩上。

“我们…”探春有些不安。

游诽笑着牵住了她的手,探春下意识地躲避,他却咧嘴而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怎么要逃开呢?”

“大庭广众之下的…”

“我们是夫妻,牵个手不是很正常吗?”游诽眨了眨眼睛,带出两分俏皮,“往后不管主持什么仪式,你都要和我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接受大臣和百生们的朝拜。这么害羞…那可怎么行呢?”

“我可以和你一同出席吗?”探春迟疑。

“不是可以,而是必须。”游诽笑道,“在这里,你会觉得呼吸更自由,不要以为女人只能在内院。你看,我们的街道上,女人和男人的数量都差不多的。”

探春嫣然一笑,看来她来了一个好地方。男女平等,这地儿可多好啊,可笑居然还没有人愿意嫁过来。而且,身边的男人,又出乎意料的好。可见信息闭塞,会让人作出错误的抉择。试想自己若非别无他法,又怎会甘心远嫁?就是如此,她先前还打着半途跑路的主意呢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她真想送上一个香吻。

众人回到皇宫,诸大臣们依次拜见了新王妃,游诽肃容说了几句话,便散了。紧接着,却是皇宫里的家宴。

探春不知道茜香的规矩,按着自己家里的旧例,站在一旁准备为婆婆布菜。谁知游诽却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旁:“我们这里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媳妇要表示孝心,可不在这上头。一家人本该和和气气地吃菜,你杵在那里,母亲就是想吃,都被你瞧得不好意思了。”

“你又没说规矩,我哪里知道?自然礼多人不怪,我宁肯多礼,也不能让陛下觉得轻狂不守规矩。”她忍不住轻声抱怨。

游诽搂住她的腰,探春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女王,却见她神色温婉,目光含笑。接收到探春的视线,还仿佛促狭似地眨了眨眼,让探春红了脸。

“我…”她瞪向身侧窃笑的男子。

“还以为你多懂规矩呢,原来不过是假的。”游诽却撇了撇唇,一脸的笑谑。

“阿诽,好容易娶了媳妇,怎么尽欺负人家别怕他,若是待你不好,只管告诉母亲,我替你做主。”女王微嗔。

探春惶恐:“臣妾不敢。”

游诽把她箍在怀里:“现在可是我们的家宴,你居然叫陛下,而自称臣妾?你说说,还敢说有多么懂规矩”

“呃…”探春尴尬地瞪了他一眼。

“以后我叫什么,你也跟着叫什么,日后你是我的王后,是和我一体的。”游诽含笑,“还不叫母亲?”

探春羞赧,却没有再作扭捏,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母亲。”

“好。”女王点头应了,“明天就安排大婚典礼,我也好把这担子卸下来了。”

探春注意到,女王不在大臣面前的时候,总是自称“我”,处处透着亲切与自在,让她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游诽连假客气都没有一下,爽快地点头:“已经多耽搁了一个月,是该让母亲好好休息。母亲交出王位后要去哪里走走?”

探春吓了一跳,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哪有人一回来就夺权,还直言不讳地把女王赶出皇宫去?

女王却仿佛很欣然:“先去一趟迷迭岛,我上任后还没有去过呢,听你父亲说,那里种着成片的玫瑰花,终年常开。还有一种叫六星花,田梗岸边到处都是,一年会开四次花。”

她说关,眼中缅怀,仿佛无限欢喜。

游诽想了想,有点为难:“母亲要去也好,可是也不能马上成行。总要再住一两个月,让探春熟悉了宫里的生活才走。”

女王嗔道:“就知道心疼你的王妃,把老娘当牛做马呢我瞧着探春人聪明,再留两个宫里的老人在你们身边,你自个儿再从旁提点着,也尽够了。”

游诽不满地嘟哝:“母亲,儿子好容易把王妃娶回来,你难道不想和媳妇多相处两天?若是她把我欺负得狠了,我也有个投奔的地方是不是?”

“我瞧着探春是个善良人,你那心眼儿,只要你不欺负她就行了。”女王不为所动,“你若想早一点卸了这担子,不如早早生个继承人,也不过二十年的功夫,怕什么”

探春在一旁听得呆了,看惯了现代清穿剧,康熙和儿子们之间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似的,父不成父,子不肖子,为的都是那张金光灿灿的椅子。

谁知眼前这对母子,却仿佛那张椅子是个烫手的山芋,拼命地往外推。看得出来,这对母子之间的感情很深厚,甚至比王夫人和贾宝玉之间更亲密些。

如果换作普通人家,自然平常。可这两人的身份地位…难道这两人真是穿来的不成?

“往后,这后宫要辛苦你了。”女王拉住探春的手,诚恳地道,“我在位十余年,虽然从来不喜欢,却一日不敢懈怠。阿诽脾气虽然不好,但既是万里迢迢把你娶了回来,待你必是真心实意的。”

他的脾气还不好?探春急忙道:“母亲放心,我和…王子相处了四月有余,他的脾气还算好的。”

“那就好。”女王放心地松了口气,“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等你们大婚过后,就要启程。”

游诽抱怨:“母亲,你可真是一刻都不能等”

女王斜睨他一眼:“我还不能?我已经等了这么些年,十年前就说好了要和你父亲一同去看看他的家乡,还有我们茜香境内的小岛的。”

说着,怅惘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九十章 我也一样游诽也不劝了,只是点头:“好吧,带上瑞姑姑和锦姐姐,别人带不带就随意了。”

“我把锦娘留给探春,有她在你们身边,我也走得放心一些。宫里的形势复杂,她又是新来茜香的,怕是难以应付。”

探春又暗吃一惊,不是说不纳侧妃的吗?难道宫里已经有了现成的妃子?或者…竟是这位女王陛下自作主张替儿子纳的?

“那…我把凝霜留给探春就行了,锦姐姐跟着母亲日子久,多少还能帮得上些忙,还是带她两个去罢。”游诽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别担心探春,她家里的关系也不比咱们这儿轻松多少。何况,又到他们那个皇宫里去住了一个来月,什么魑魅魍魉的伎俩没见识过?应付咱们二叔和三叔,那是小菜一碟。”

探春瞪他一眼:“这是什么话儿,我的心思有那么阴暗么?”

游诽嘻皮笑脸道:“你不会是丑媳妇见了婆婆,就骇得成了锯嘴的葫芦吧?连那个什么智商也退步了十万八千里,我这是夸你都听不懂”

女王“扑嗤”一笑:“你别理他,越是对他好脸色,还越跟你胡搅蛮缠了的。走,咱们娘儿俩说几句悄悄话。”

“母亲,你不能有了媳妇就不要儿子,就算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儿子也是你外面披着的大氅不是?手心手背,可全是肉,厚此薄彼要不得”

女王不理他,拉着探春的手就往一边的侧殿走。探春却听得心潮翻涌,什么小棉袄,什么手心手背,要说这里没有穿越者,她还真打死都不信了

可这穿越者是母亲还是儿子呢?

回头看到游诽,虽然满嘴都是抱怨,可脸上却盈满了笑意。看到探春回头,还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

探春瞠目,这人,竟然是茜香的王储,未来的王?

在海上倒也罢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外人。可到了皇宫,他还是这样的作派,也不怕被人诟病么?

而如今的茜香女王,又要避开儿子和自己说什么话呢?

让探春意外的是,女王不过是把她叫去说了几句体己话,就让人带了她回到璇玑殿。想必,这就是她以后的寝宫了?

游诽不在,侍书和翠墨却在寝殿相候。茜香的宫殿并不甚高,外头看着很是平常,可是进入殿内,才发现奢华在细节处。和游诽的船一样,布置得美仑美奂。

`“王妃,奴婢凝霜,奉王子之命前来伺候。”一个绿衣小婢含着笑,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十分可喜的模样。

探春知道她是游诽身边的人,不敢托大,急忙起身笑道:“劳烦王子把你请了来,我们主仆几人初来乍到,你看着便多指点两声儿。”

凝霜连道“不敢”,一边忽闪了大眼睛,束手站着。

探春想了想,问了几句话,无非是茜香国的人物风物,大多在船上的时候,游诽已经说过了。幸好在路上的这几个月,她的茜香话虽说不大纯熟,但是会话却没有问题。

凝霜口齿伶俐,那些问题只一带而过,却对游诽的二叔和三叔多说了几句:“紫林公和骆世公是王子的叔叔,两人是同一个母亲,也是我们茜香的世家大族。如今的左相和骁骑将军,都是他们他们母族里的实权人物。他们两人在封地都各自领军,两个月前才从琉球回来。他们原本自有封地,这次为了王子大婚,带了亲信回茜香岛来的。紫林公娶了本朝左相次女为妻,骆世公夫人则是右相的胞妹,两位公爷平时过从甚密。”

探春心中一凛,凝霜说的时候,似乎十分慎重。想必这两位公爷,也是实权派人物。而且看看他们的夫人,竟是本朝的两位相爷

恐怕这两人联手,实力非同小可吧?她微微沉吟,还是决定三缄其口。虽说女王和颜悦色,游诽也甚好相处,但真要踏上了不得干政的雷区,就连求情的人都没有。

“麻烦你了,下去歇着罢。”她温言笑道,鸳鸯已摸了个荷包递过去。

凝霜眉眉含笑,也不推辞:“我就住在外间,王妃若有什么,喊上一声便可。”

探春点首。

翠墨看着她掩上殿门,又亲自去察看了一下,才走回来说道:“这个丫环似乎不简单,王妃问了她这么多的事,唯有对那两位公爷的事,说得甚是详细。”

“她肯定是不简单的,女王席间原想把她身边得用的女官留下,后来王子说派了她来才作罢。莫看她年纪尚小,恐怕在宫里也是说得着的人物。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给了,咱们就用。”

鸳鸯持重:“王妃身边有我们三个,外头还有小沐、半夏和当归,原也不差人伺候。只是初来乍到,总有些不便,人虽然说要用,也要瞧仔细了再用。”

探春沉吟片刻,忽地莞尔:“我们别在这里东想西想,兴许人家什么意思也没有。”

况且,这人可是游诽叫来的,她信得过他。

“王子怎的还没有回来?王妃先洗漱了等着罢。”三个侍女也拿不出个主意,只能听探春的意思。

“嗯。”探春也觉得累了,坐了四个月的船,即使踏到岸上,也觉得双脚发软。

睡到半夜,游诽才回来。也没叫人伺候,自己略略梳洗,便钻进了被窝。探春睡得迷迷糊糊,触着他的怀抱,只管把身子朝他的怀里缩去。

游诽的唇,绵绵密密地落在她的脸颊和颈项,手指早就灵活地解开她衣襟上的襻扣。

“唔…”探春勉强睁开眼睛,“怎么才回来…”

“我瞧着你独守空闺,睡得也很熟嘛”游诽不满地咕哝,“洞房之夜没等,回茜香的第一晚又不等,若让人知道了,我岂不成了笑柄?”

探春吓得陡然醒转:“按规矩,我是不是应该等你回了房再就寝?”

“当然”如水的月光下,游诽的神态有些委屈。

“对不起,我不知道…”探春连忙道歉,忽地扬眉,“咦,不对,若你后宫佳丽三千人,怎么能天天等得到你回来?”

“三千?就三十个,我也受不了,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游诽故意屈解她的意思,“有你这么一个小醋坛子,我就够子。”

“你说谁是醋坛子”探春恼道,“不过是怕你肾亏,未老先衰”

话音刚落,便忍不住红了脸。她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不过,游诽却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仍然笑嘻嘻地对她上下其手。不多一会儿,身上的衣料就被剥得一片不剩。

他的手指游弋在她的全身,用指尖丈量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柔和细腻的皮肤,百摸不厌,百量不弃。每一根神经,仿佛都染上了她身上的热度。心底的渴望,在经过了四个月的夜夜笙歌,竟像成了一种习惯。

她的皮肤,在月光显得越发晶莹剔透。他俯身,唇瓣触及她的锁骨,深吮一口,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探春以为他将会继续的时候,他却忽然地叹了口气:“唉,明天就是大婚了,得起个大早,有你忙的。今天就放过你,明天再补回来。”

“啊?”探春傻傻地张开嘴,游诽却“嗤”地轻笑,热气喷在她的胸部,皮肤就颤栗出了一个个细细的疙瘩。

“舍不得我离开?”

探春怒瞪他一眼:“明明知道明天要早起,怎么还要把我弄醒?若是担误了正事,我就去和女王说,是你做的好事”

游诽吃吃地笑:“只要你好意思说,我一定会认下错的。不过,母亲就算是心疼媳妇,对于努力造人的计划,还是会举双手赞成的。不过,恐怕明天开始,就会有补品流水似地送过来了。”

明知道她最不耐烦吃那些东西

“你母亲真的等我们大婚过后就要走?”探春心里忐忑,“她在王位上这么多年,说放弃就能放弃得了?”

看多了父子争位的把戏,她免不得替游诽担心。虽说女王待她和善,可她终究不敢相信。别说是皇家的婆媳,就是普通人家,恐怕也不会这样毫无保留吧?

“父亲在世的时候,答应母亲会带她去他的家乡,那座迷迭岛很漂亮,以后等政事上了轨道,我带你一起去。”游诽的手穿过她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的锁骨。

“你母亲一定是爱惨了你父亲。”探春感慨。

“这是公平的,我父亲也爱惨了我母亲。”游诽不以为然,忽然目光对上了探春,“我也一样。”

探春眨巴了一下眼睛,有点会意不过来。他这是说…他爱她?不过,对于男人的“三字经”,怕是不能够信的。

“你说一句我也是,哄我高兴也好。”游诽失望地把头落到枕上。

探春嘟哝:“我又不发花痴,就算你长得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也不能够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就让我爱得要死要活吧?”

“爱一个人,怎么会要死?他当然会永远地活着,只比他的爱人多活一天。”

“为什么?”探春奇问。

“与使吾先汝而死,无宁汝先吾而死。相爱的两个人,先死的那个才是幸福的。而后死的那一个,要承受怎么撕心裂肺之痛?”

探春瞪大了眼睛看他,颤声问:“这句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应付婶婶那两句,分明是林觉民《与妻书》里的原句,就算人家天资聪慧,也不可能窥见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后的作品吧?

难道他是穿越者?

游诽只当她以为自己这话匪夷所思,只略有失望道:“你果然还不曾爱上我,若你真爱了我,就宁可我死在你的前面。”

探春继续追问:“那两个先死后死的话,到底是谁说的?”

“我父亲临终前对母亲说的,可惜我母亲不能只比我父亲多活一天,她还要挑起国家和儿子的重担呢”游诽叹息,又转头看她,“这两句,难不成你在哪里听过?”

探春凝了凝神:“是,有一篇文,写得情真意切,不过我也只记得这么两句。”

看来,那位的穿越前辈,应该是游诽的父亲了。可是身为穿越者,怎么可以寿命这样的短呢?就算不能活到七老八十,也不应该丢下妻儿先去阎王那里报道吧?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穿越者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把自己身为穿越者的身份说出来。心里不免叹了口气,如果游诽是穿越者的话,那该多好他们的交流沟通,就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过,他们似乎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

“睡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死的活的,明天大喜日子,说这个不好。”游诽拍了拍她的背。

探春哭笑不得,这话头,似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吧?

“明天我得注意些什么?”她不安地问,“和我们那边总不大一样吧?你还是先提点我一下,免得明儿个出了错,丢的可是你和女王陛下的脸面。”

“明天瑞姑姑一早就会过来帮忙,你只管听她的就行。她是母亲身边的乳娘,把我当成亲孙子一般看待,又经历了父母大婚,这些都懂得的。”

探春微松一口气,下一句话,却又把她的心给提了起来:“只要注意我那两个叔叔,当然还有两个婶子,有时候会挑衅。不过以你的聪明,我可不怕你们打起嘴仗来,到时候输的不定是谁呢”

大概凡是王子,婚事总是烦琐的。探春又起了一个大早,由着人在头顶好一阵折腾。好在没有把大团的“面粉”往脸上擦,所以在辰时便已经打扮停当。

“王妃穿上这个,真漂亮。”侍书亲手替她把大红嫁衣披在身上。探春低头,摸着左胸的牡丹花瓣,微觉怅然。

翠墨起早贪黑,花了几月功夫绣成的嫁衣,有一层层的薄绡作裙裾,行走时便如弱柳扶风,便是大步流星,也愣给穿出风韵。

探春看了看天色,倒有些纳闷了,还有这么多的时间,要怎么打发才好?鸳鸯等人也只在一旁仔细地护着她,并不知道人家的安排。

“瑞姑姑。”守在一边的凝霜忽然起身为礼,语言恭敬。探春急抬头看时,原来是一五十有余的妇人,衣饰也不甚华丽,但脸色安详,身板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