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千语先将卷子按照难易程度叠成一叠,再从简单的开始讲,孟延洲也难得的没有心不在焉,在不理解的地方也会问她。将一道题理解之后,他也升起一股儿满足感,甚至希望多学些东西。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现在看来他还动真格了,她不由得笑笑。

通常一张卷子便是一个单元的总结,倪千语讲完两章卷子后便停了下来,怕太多的东西灌输给他,他一时无法接受。她再找了一些将两个单元知识都结合在一起的题,让他做,反复的练习,让他对这种题型认识得更加深刻。

孟延洲老老实实的做题,做出几道题后,便立即拿给她看,要她检查看看有没有错处。她发现他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眼神中甚至在期待着,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不错,继续努力。”

孟延洲果然挺失望,还以为她会特别夸奖自己,结果跟个领导人说话似的…

高二完的期末考试,孟延洲的成绩直接变成了中上,不过倪千语告诉他,那是她为他讲的题恰好是这次考试内容的范围,到了高三所有的知识全汇总,他的实力大概就露相了。孟延洲很不服气,可也没有办法反驳她。

在补完课之后,孟延洲还是不愿意回家,对孟伟霆说他要继续补课,为了学习着想,他要继续补课,而且他在倪千语的补课下成绩的确有好转,所以还是由这样小老师教他就行了,换个老师他会不习惯。他说得冠冕堂皇,结果孟伟霆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孟延洲看着手机简直不可置信,他难得有这种待遇,一时没有反应回来。孟伟霆懒得听他假的难以忍受的借口。

倪紫絮是从来都不管倪千语的死活,对她假期不见人也根本没有意见,何况倪紫絮自己也有工作,并没有察觉到倪千语的变化。冬临市现在的气候变得十分鲜明,夏季热得直接变成人肉冒汗冰淇淋,冬季又冷得如同一根冰棍。倪千语喜欢待在孟延洲这里的原因没有那么浪漫,仅仅只是他这里有空调,更深层的原因是孟家很大方,给她的费用一直按时给,从不拖欠,并且还主动给她涨价,让她显得自己狠惶恐。

“喂,你已经休息了十一分钟了。”倪千语不耐的吼他,“快过来继续看书。”

现在孟延洲问得最多的问题是为什么要被这古诗词,很明显的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最关键的是听说现在高考改版了,这一个环节还增加了课外阅读,那意味着原本少之又少的分数又被分到别处去了。

倪千语自己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她会胡诌,“你以为它只有三五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想想看,古诗词填空,至少三分吧,然后后面有一个文言文阅读,至少十五分,还有一个古诗词鉴赏,至少是六分,还有加上作文,你可以将背好的诗词用上去,那改卷子的老师一看,就觉得有水平,分数也会往上打,这样一来又有潜藏分数了。”她粗粗一算,“这样就有二三十分了,在高考中能得二三十分,你花这么点时间不是很值得的吗?”

孟延洲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还真开始背那些繁琐的古文。

倪千语看他那傻样儿,总会忍不住笑起来。说实话,要他一个人看书,他真看不进去,可当她在这里后,他觉得好像自己被充满了电似的,还真挺神奇。

倪千语为他补完课,他也会送她回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高三了,孟延洲仍旧会每天送倪千语回家,不问为什么,也并不会多想那究竟代表什么,有什么深刻的含义。这天孟延洲送倪千语回去,和以往一样,看着她进小区之后他便离开,倪千语站在那里看着他走开。她不讨厌他,一点也不,哪怕一开始有人找到自己去给他补习的时候,她刻意打听了一下他这个人,老师心中的不良少年,成绩不好,热衷于打架,她只想去应付几天,实在不行也就算了,就算想为自己大学赚学费,她也没有打算太为难自己。

可之后……连她自己现在都想不起来,他们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谁也没有说破彼此是什么关系,那一份隐秘的情感藏在心中,却又十分懂得。班上也有同学会开玩笑,见到倪千语就说她家那位来了,她虽然做出不高兴的姿态,她自己清楚她并不生气。甚至因为这件事,老师也私下找过她,她否认和孟延洲有超出同学的关系,否认的那一刻,她竟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孟延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区门口,她转身准备回家,这个时间点应该做饭了,如果倪紫絮回来发现她饭还没有做好,一定会发脾气。倪紫絮是喜欢对她打骂,但也是在某些特殊时刻,并非天天都对她折磨,何况现在她刻意减少出现在倪紫絮面前的次数,总的来说相安无事。

她转过身,就看见倪紫絮站在离自己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她的脸色暗沉。只需要一秒,倪千语就知道,她今天的日子不好过。

“我说现在怎么常常看不到你人影,原来是勾搭男人去了。”倪紫絮瞪着她,脸上的笑都是嘲讽。

“你不要冤枉我。”倪千语快速的回家,不希望待在这里,不想被人围观,她知道倪紫絮一定会用更多语言让自己难堪。

倪千语没有猜错,倪紫絮一回到家就对她大骂,小小年纪便开始勾引人,尤其是看到那种稍微有点小钱的学生,骂她不知廉耻。倪千语想开口反驳,可她知道如果自己反驳,只会让倪紫絮更为发怒,她隐忍的叮着倪紫絮。倪紫絮厌恶她这种目光,好像在无声的指责她,何况倪千语的目光充满了倔强,好似无论她如何打骂倪千语,倪千语都能挺到底。

倪紫絮十分动怒,拿起身边的东西便往倪千语那边扔过去。倪千语也倔,根本不躲,就让倪紫絮扔。

倪千语的目光太具有控诉的意味,让倪紫絮回想起自己噩梦中那双指责自己的眼睛,她不顾一切的向倪千语扑过去,手脚并用的向倪千语打去。

夜深了,一切都停止下来。倪千语原本卷缩着,此刻动了动手,每次倪紫絮发怒的时候,她都会本能的保护着自己的脸,不是觉得自己的脸多么重要,仅仅知道只要脸没有受伤,她就有勇气出门。

全身都刺痛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她拖着自己酸痛的身体起来,看了一眼屋子里杂乱的东西,找了扫帚清理干净。

倪紫絮已经离开了,过去的时候倪紫絮每次发完脾气都会喊倪千语滚,现在倪紫絮发完脾气喜欢自己离开了,把空空的屋子留给倪千语。以前她一直觉得被赶出去是最悲惨的事,好似无家可归,流浪在外,没有家人,没有温暖。现在她才觉得,被留下的那个,好像更为凄惨,只能守住这个冰冷的屋子,没有任何温度,竟然有点像锁住心的牢笼。

这一夜倪千语想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可没有答案,她的头一直很乱。原来她并非铁石心肠,倪紫絮骂她贱,说她是sao货,勾引男人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想怎么会有母亲这样骂自己的女儿,随后她又苦笑,她的母亲不就是这样骂她的吗?

倪千语第二天还是决定去孟延洲那里,她并非是愿意逞强,只是她没有手机,无法联系到孟延洲,如果去通知他,还是得去他那里一趟,干脆自己坚持去给他补课了。

太阳很大,她也走得很吃力。其实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要不要去,在家里的时候也犹豫,到了孟延洲公寓的时候,已经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了。

她拿出钥匙,这是孟延洲塞给她的钥匙,怕她来的时候他睡着了忘记给她开门,并且想出各种理由骗她将钥匙收下。

她将门打开,发现公寓里面真的没有人。她有点懊恼,早知道自己也不来了,害得她在烈日下走了那么久。这种念头刚在脑海中滑过,便有古怪的声音传来,她觉得奇怪,便往声音的源头走去。声音是从洗手间传来,她狐疑的走过去,门不止没有关,还大大的开着,于是她将孟延洲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孟延洲的手还放在双腿间,也觉得奇怪,转过身,见到倪千语之后,连裤子都忘了提,手更不知道应该放往何处,只是脸突的充满血色,连耳朵和脖子也被染上。

他只是看她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觉得无聊,就拿出平白电脑看电影,本来想看的是一部才上映的电影,结果点错了,按成了一部毛、片,按错了就按错了,他也没有所谓,反正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而且倪千语几乎没有迟到过,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大概是不会来了,他一边懊恼一边看着,越看越兴奋,连心跳都加速了。他过去也看过,但当时就觉得像两个会动的机器人不停的运动,没有半分情趣,也完全不理解别人的推崇,可现在他看着,那女性的身体似乎都变得有实质感,在脑海中形成具体的影像来…他被这种激情催动,忍不住往洗手间里冲,随着手不停的动作,他自己也发出满足的声音…

倪千语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

孟延洲半天才反应回来,立即拉起自己的裤子,他的手也黏黏的,立即用水冲洗掉。他的内心十分忐忑,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怎么就会被人撞个正着…

他简单的处理好自己后,才看向还站在门口,发现他自己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可站在门口的女生却依旧淡定。他立即就不平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别扭个什么,人家一个女生又没尖叫又没有紧张…

他立即让自己看上去无比的淡然,忘记自己刚才做过的糗事,“你还没有看够吗?”

倪千语看着他没有说话。

孟延洲莫名的就对她这淡定的模样感到不满,于是他走到她面前,故意在她耳边吹气,“我知道你肯定没有看过,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他还等着被她骂呢,至少别没有反应就成,谁知道倪千语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郑重的看他,“好。”

这下轮到孟延洲自己被吓得不轻了,他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不是要给我看吗?难道你不敢?”

孟延洲被她的话一激,他怎么可能不敢,简直是一个笑话,于是将她拉进房间,还将所有的窗帘都放下来,他视死如归的走到她身边,“我知道你好奇,但摸一下就行了,看还是别看了吧?”他一副商量的口吻。

倪千语想了想,“你刚才在做什么?”

孟延洲又闹了一个脸红脖子粗,觉得她就是明知故问,在看自己笑话。

倪千语也发现自己很激动,可还是跃跃欲试的开口,“我可以满足你。”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倪千语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她直接吻上他的唇。孟延洲立即觉得自己被她给下蛊了,他怎么就觉得你们美妙呢,她的唇瓣软软的,像一颗成熟的殷桃,等着他采摘。

不需要任何引导,孟延洲自然的将手伸进她的衣服内,他脑海里面的那些旖旎画面反复的播放着,让他体内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

他们的第一次,结局比较美满,过程比较崎岖。他往往不得要领,自己难受,又让她疼。她又不喜欢说自己疼,他只好一次次的试探,前几回没有忍住便横冲直撞,发现她的脸色都变了,他又担心又害怕,可又不愿意停下来…

在将她衣服褪下后,他也看到她身上那些明显被打的伤痕,他想开口问,可她似乎能明白他想做什么,直接用嘴堵住他的嘴,他一时激动难忍,也就将要问的话给忘了…

倪千语无法言明,她在孟延洲进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可后悔的情绪刚升起来,她又笑自己,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即使再痛,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当一切都结束之后,她又觉得以后很好了,如果倪紫絮再骂她贱,骂她不知廉耻,她会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再也不觉得冤枉了。

很好啊,不觉得自己冤枉,也就不会不甘和愤怒了。

孟延洲的反应比她大,而且手足无措,让她特怀疑,他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的坏学生?她敢保证,如果是古代,他一定会拉着她诉说:我毁了你的清白,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一定要对你负责。

想到这个画面,她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孟延洲刚走进房间就看到她在笑,觉得这画面似乎诡异,他手中拿着药,还是向她走过来,“我给你擦擦。”

“擦哪里?”

孟延洲又闹了一个脸红,但也不看她的眼睛,有点顽固的去将她身上那些伤痕和青紫的地方擦拭着。当然,不可避免的看到他之前留下的吻痕,那旖旎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滑过,他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倪千语想表现出轻松的样子来,可见他这样,自己也撑不下去了,两个人只好沉默。

之后的孟延洲对她越来越好了,甚至为她买早餐,在中午陪她一起吃饭,放学后送她回家,简直就一个最佳男友,而且他不能听到她的任何坏话,否则直接上前去和别人大干一场,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倪千语和孟延洲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就连孟延洲身边的人也对他的改变感到好奇,问他是不是真对倪千语上心了,孟延洲被问得烦了,直接丢下一句:她就是我的女人,你们要怎么着吧!

孟延洲在别人面前是绝对的硬气加坏脾气,可在倪千语面前就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孟延洲再一次看到倪千语身上的伤之后,再也忍不住了,扬言他去和她的母亲对峙,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倪千语自己无所谓,她早已经习惯了。她越这样无所谓,孟延洲就越难受,他在她面前絮絮叨叨的念着,她就应该被呵护,应该被人疼爱。

倪千语心底的那一层防护好像被他慢慢打开,她笑看他,“那你愿意保护我疼爱我吗?”

他对她点头。

她看着他坚定的模样,莫名的就流下了眼泪。她终于将心理话告诉他,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倪紫絮对自己说的那些狠话,也假装自己坚不可摧,可每次都会将那些话死死的记住,如同无数小刺一般放在自己的心里,久而久之,好像真的被疼得麻木了。

这样的倪千语让孟延洲难受,他想到自己多年来一直在孟伟霆的眼皮底下生活,他一直想要逃脱,却怎么也不能。他们都说孟伟霆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的他没有能力报仇,甚至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自己母亲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他抱着倪千语,此刻的他莫名就有了强烈的勇气,“我们逃吧,逃到一个没有你母亲,我也没有哥哥的地方去,在那里没有人认识你,也没有人认识我。”

她傻傻的看着他,她从来没有想过逃,不知道是没有勇气,还是不敢。

可他坚定的告诉她,“我们到一个只有彼此的地方去。”

只有彼此,我们相互依存,谁也不会分开我们,而那些讨厌我们我们也讨厌的人都不会存在,多么诱惑力的提议。

可她还是有些害怕,“让我想一想好吗?”

倪千语回去之后,第一次问及了倪紫絮,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得到的是倪紫絮又一轮的辱骂,甚至直接拿玻璃杯砸她,倪千语的额头被砸出血…她用手去摸自己的额头,看着手中的血,她终于发现自己心冷了。

她是在半夜跑到孟延洲那里去的,什么都不愿意多想。那天晚上他们彻夜缠绵,用这样的方式印证着他们拥有着彼此,同时也为不确定的未来增加一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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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千语与孟延洲的离开之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们分别去拿自己所存的所有钱,而孟延洲也在孟伟霆那里以买书买资料之名要来一笔钱,就这样拿着钱买好车票就离开。他们没有打算去太远的地方,那需要花费大量的路费,他们无法负担,同样太远的地方会让他们本身没有安全感。

坐在长途汽车上,倪千语靠在孟延洲的身上,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汽车桶往什么地方,只知道买票的时候不用身份证,就算有人想找他们,也无从下手,世界这么大,找一个人说难不难,说简单却又不简单,他们不知道会去何方,就如同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可是他们懂得少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未来。

倪千语半靠在孟延洲的身上,眼睛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外面多是山坡,表面撒了一层水泥,在雨水中形成薄薄的一层防护,有许多管子插着,应该是通水的…大概时间太久,已经有不少植物在这层防护上生长着,多是爬地植物,开着许多的小花…

孟延洲的一只手将她挽住,也同样的不发一言,可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很坚定。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他没有能力去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只有用一些看上去可笑无比的行为去激怒孟伟霆,但实际上别人没有半点损失,只有他自己在乐此不彼。他看着怀里的人,她让他觉得自己一夜之间成长了,应该有担当,应该为她负责,也该为他们的未来负责。

下车之后,他们看了一眼彼此,以后他们便要在这里长期居住了。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听说这个小地方有江,连接着长江,会有船经过。

拖着行李,便去寻找着住处。倪千语原本以为江边的房子会很贵,打听之后才发现江边的屋子很便宜,这里并未开发,江边这里的道路都没有修好,环境也不算好,江水全是昏黄的。不过这一点也没有打击到倪千语的积极性,太过完美的东西就虚假了,她反而觉得这样的地方带着真实感。

他们很快便租到了房子,有点年代的屋子,全是砖瓦房,砖也不像这个世纪烧制,而是几乎有半个世纪的那种青色砖头,自制的砖窑烧制的那种青蓝色的砖头。

屋子不大,可胜在古朴幽静,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空调。倪千语同孟延洲一整个下午都在收拾着屋子,将所有的地方都用水擦干净,然后把东西摆好,看起来真的像一个温馨的小家了。倪千语看着孟延洲,她和他抱在一起,以后他们就有自己的家了,虽然比不上城市里面的大房子,也没有精美的装饰,可他们觉得很满足。

夜晚的江边,有一个小小的闹市,附近的人们也喜欢出来散步,有些人则坐在一起乘凉顺便聊天。孟延洲牵着倪千语的手一路走过去,有好几个老人还在讲着国家大事,一个说总理如何好,亲□问灾区,另一个则笑着说是作秀,意见不合的两位老人争执不休,竟然差点打了起来。

倪千语对那一幕是叹为观止,离我们十万八千里的事,竟然有人愿意为其真闹不休。

他们走到一家烧烤摊,点了许多的小吃,又要了两瓶啤酒。

“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顿。”她笑看着老板放好作料的烧烤,无数种调料放在一起,让人食欲大开。

“庆祝我们的新生活。”孟延洲将啤酒瓶子打开。

他们敬着对方喝酒,夜空繁星点点,远处是江水流动,身边坐着的是自己心里最想的人。

孟延洲喝了几杯啤酒,觉得不过瘾,直接拿起瓶子灌,“你第一次见到我时觉得我怎么样?”

倪千语被他这样一问,还真认认真真回忆了一下,“嗯…像一根甘蔗。”

“什么?”

她笑得特不淑女。她第一次看到他,可不是在补课的时候,而是上午第三节课下了之后,所有的学生都被广播叫到操场做第八套广播体操,那时就有同学拉着她让她看那个站在中间不动的就是孟延洲。她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个最特殊的男同学,所有人都在随着广播做操,就他傻站在那里,她心里鄙夷,就给他改了个红甘蔗,一动不动却有笔直的甘蔗。

孟延洲听后笑笑,“你不觉的做操很傻吗?尤其是那个什么跳跃运动,一个个跟个傻子似的蹦跳,又不是猴子。”

“你一个人站在那里不是更傻?”倪千语白了他一眼。

孟延洲颇为倨傲的扬扬下巴,他可是他们学校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因为不做操被校长视为影响校容给免去做操的同学,他感到特别的光荣。

“你说我们老师会不会特别想我这个成绩进步神速的好学生?”孟延洲有点沾沾自喜,他给被他们班主任夸奖了好多次,夸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倪千语冷哼两声,“我猜你老师一定做梦都会笑醒,你这个大麻烦终于走了。”

孟延洲一脸的谄媚,“你她得感谢你,是你收留了我这个大麻烦。”

她看着他,只是一句简单到不行的话,她却感到自己的心暖暖的,心底的不快也全然消失了,“谁在收留你,明明是你自己赖着我不放。”

“我就赖着你了,怎么样?”

“你还得瑟。”她拿起筷子便给了他脑门一记。

孟延洲做投降状,“再也不敢了,老婆大人。”

倪千语再也憋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孟延洲看着她,觉得有此老婆,他吃饭都能多吃两碗…增加食欲,好吧,他又找出了她的一个优点。

吃过饭,他们又在江边散步,江风吹来,神清气爽,还真的有船在江面上浮着,只是船很小,行驶时划破了江面的平静,水剧烈的起伏,倒映在水中的繁星点点被折射出无数晕黄点点…

孟延洲为她将被风吹散的发丝捋到耳后,月光洒下,他只觉得她的眼睛仿佛勾引了他的心魄,让他情不自禁的便将唇贴上她的唇。倪千语一时不觉,僵了一下才回应着她。

“哥哥,他们在做什么?”有小女孩的声音传出来。

“他们在做大人才能做的事。”

“那什么是大人做的事?”童音依旧在不厌其烦的问。

“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孟延洲和倪千语对视一眼,他们在小朋友眼中,好像少儿不宜了。孟延洲拉着倪千语便往屋子跑,一边跑一边笑,好像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直到到了他们自己的“家”,倪千语一边喘气一边看他,“我们跑什么?”

孟延洲也疑惑的眨了眨眼,“腿长呗,试试跑快不。”

他这话得到的是倪千语一把拍到他的头上,“你以为你刘翔啊!”

“得了吧,刘翔跑我这么快,早拿第二个奥运奖牌了…”

倪千语,“…”

当躺在床上之后,他们才察觉自己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这地方靠江,湿气重,加上不远处就是一些小店,平日里丢的垃圾都放在路边一堆,很久才会有人收走,所以这里的蚊虫无数。倪千语不停的打着自己的腿,终于忍不住将灯开着,发现自己的腿竟然冒出了几个非常大的红点,像被什么毒虫给咬伤了,倒不像是被蚊子要伤的…

孟延洲看着她的双腿,特心疼,却又没有办法。只好拿着一本书,给她不停的扇风,“好点了没。”

她无奈的摇着头。天热,这里没有空调,他们也没有买风扇,现在蚊子也多,整个人立即烦躁了起来。

倪千语见他为自己扇风,都有蚊子贴在他的手臂上,她猛的拍向他的手臂,被拍死的蚊子都有许多血,看来之前饱餐了一顿…她看着自己手心的血,“睡不着,怎么办?”

的确睡不着,便也就不睡了,从床上下来,去阳台。

外面的景色是极美的,月光满地,繁星当空。屋子前是石板路,走在上面是踢踏作响,此刻石板路被折射出些微白色光芒,好像铺上了一层细柔的轻纱…她的眼眸也因此而灵动柔和,“其实我还是很喜欢这里。”虽然很热,虽然有无数蚊虫。

孟延洲将她给抱住,“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地方是我自己选的啊?”

“我是你男人,有义务让你过上好的生活。”孟延洲轻吻着她的额头,她也只是笑笑,她没有想过要让他多有本事,要过多么富裕的生活。

她反身也将他抱住,“对不起,之前我的心还有几分不确定,可谢谢,你让我真的确定了下来。”

孟延洲的手微微僵住,却在几秒之后仍旧将她抱得紧紧的,“我一定不会给你机会后悔。”

“如果你大哥找来了你会怎么样?”她还是有些担心,孟伟霆在本市的势力很大,如果他真要找他们,一定能够找到的。

“他才没空理我,他得去关心他的事业王国,何况没了我,他会更开心才对,没有人和他争家产了。”孟延洲哼了一声,他才不相信孟伟霆那个人会愿意来找自己,“倒是你,你母亲会不会来找你?”

这个问题倪千语自己也想过,只是答案每次都让她难受,“就算你哥来找你了,她也不会来找我,她说过,我就是她今生最大的污迹,没了我,她的人生应该更加美好才对,她怎么可能那么想不通找我。”

孟延洲亲亲她的头发,“看来我们注定只有彼此,没有人要我们,我们就自己善待着自己。”

她点点头。他们还有彼此,以后彼此就是自己的家人,他们有家,也有爱人,他们会努力经营起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们一起看向天上的月亮,即使漆黑的夜也会有星月装饰,何况是黎明迎来的白天呢!

只要相信明天总会来,明天总会变得更好,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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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孟延洲就陪着倪千语一起去城中心逛了一圈,这里虽然不大,可一切东西都应有尽有,只是繁华地段有限,只聚集在某一个地方。他们一起去超市买了许多的生活用品,洗衣服、肥皂、蚊香、花露水,碗筷…孟延洲提着这么多东西走在烈日下,想到的不是多重,而是真的有家的感觉了。

倪千语则提着一大包调料,盐味精什么的,他们是出来生活,而不是旅游,就得精打细算,学会过日子,虽然现在有点小钱,但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得自己做饭。

回去之后,倪千语做了第一顿饭,炒了一盘土豆丝,一盘番茄炒蛋,一盘茄子,然后是烧的汤,只在烧开的水中放了几颗葱花,却清香无比。

孟延洲很给面子的吃了三大碗饭,倪千语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好像他被人饿了好几天似的,不由得拿起纸给他擦嘴,“吃慢一点。”

她把餐厅纸放下,又给他倒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也不怕呛着。”

孟延洲看着她傻笑,“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他以前就想象过,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她做的饭菜会是什么味道?他觉得无论那是什么味道,自己也会吃好大几碗,不是为饭菜的味道,仅仅是能感到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