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上面厚重的门锁,还有一点,那就是这铁栅栏上面,有着让人无法触摸的恐怖电能。

这种并非电网,而是一种符箓法阵凝聚出来的效果,蹲在这洞口处,我甚至感觉不到门另外一边的炁场变化,由此可以推论,这儿的守卫远比我想象之中的更加森严。

即便是鬼魂,都未必能够逃脱得出去。

这结果让我一阵心寒。

气愤无比的我使劲儿地踢了几脚那铁门,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结果没有一个守卫之类的家伙过来理我,反而是过了好一会儿,对面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小伙子,你别弄了,这里你是逃脱不出去的。”

我吓了一跳,瞧了前面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忙问你是谁?

那是一个苍老的女声,沉默了许久之后,她迟缓地说道:“我是谁?我已经忘记了,在这个鬼地方待了那么多年,我还能说话,这已经是一场奇迹了,就不要问我这么困难的问题了。”

我不由得好奇心大起,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那老妇人沉默了许久,这才笑道:“出现在这里,不都是些恶贯满盈的人么?我或许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吧……”

她发出了凄惨的笑声,自顾自地乐了,我又问她几个问题,结果她却陷入了沉默。

她之所以出现,并且发声,想来应该是让我不要躁动吧?

我恢复了安静,凝望着前方。

我想,这位语气平淡的老妇人,当年恐怕也是名动江湖的一方人士吧,时至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而我居然还能够与她一般待遇,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安下了心来,守在洞口,盘腿而坐,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起先前的那梦,然后按照着古法行气,淬炼筋骨。

那段记忆反复不断地提醒着我,此刻的我到底有多么脆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送饭的人,然而等那脚步走到近前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轻声叫我:“陆言,陆言……”

我睁开了眼,惊喜地低声喊道:“凤凤,你怎么来了?”

黑暗中,有一对明亮的小眼睛眨啊眨,对着我笑,说我怎么能不来呢,你可还欠我一百颗巧克力糖呢?

我说不是有人给你送了么?

她使劲儿摇头,说呸,我要的是意大利的,那味道才够好……

第十章 穷凶且极恶

听到包凤凤这般说,我却忍不住快要流下眼泪来。

这小孩儿被看着样子好像憨憨的,满脑子里只有吃的,不过那智商有的时候,简直就是爆棚啊——抛开立场来看,我觉得那梅蠹的做法几乎都天衣无缝了,就连留给她的纸条都提前准备好了,恐怕是我自己,都会觉得上了套,没想到居然被她给识破了。

更加妙的是,她的表现把梅蠹这老狐狸都给蒙在鼓里,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知道自己的底牌全部都给暴露了。

至于所谓的巧克力借口,我倒不知道她是在说玩笑话,还是确实如此。

现在的零零后,好可怕啊,这让俺们八零后可咋活?

包凤凤找到我之后,先是询问我此刻的身体状况,我说没事,我现在好得很,感觉能够撂倒几个壮汉都没有问题,她便隔着栅栏,伸手递了一小包的东西给我,我接过来一瞧,却是昨天尝过的桂花糕。

包凤凤很认真地说道:“你在这里待了两天了,估计没有什么吃的,先垫吧一点,肚子饿了,可不好跑路。”

说着话,她低头研究起了那洞子前的门锁来。

我有些犹豫,对包凤凤说道:“这刑堂大牢戒备森严,高手林立,逃的话,未必能够逃得出去;不如你去找那萧克明,或者谁出面,通过正规的途径来救我,这样可好?”

包凤凤烦躁地摇了摇头,说哎呀,萧克明在后山装死,姑姑一直不回来,我现在也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

我说他们这么搞,终究会出事的,你只要把事情捅上去,就应该没问题的。

她依旧摇头,说这个没有问题,怕就怕他们真的狠下心来,把你给灭口了,到了那个时候,上下串通,谁也找不到破绽的。

她的头脑清楚,分析准确,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也没有了法子,说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包凤凤说我先把你给救出去,放到一个人那里,让他保证你的安全,至于惩治梅蠹这个老东西的事情,就等萧克明回来了再说——哎呀,好麻烦啊,这个封魔阵,我师父以前教过我的,我怎么能够忘了呢?

小家伙嘀嘀咕咕,手舞足蹈,过了好一会儿,那铁门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她也恼了,直接将中指一咬,然后将鲜血涂在了门锁上。

“哎,上面有电呢!”

我先前被那铁门上的阳刚雷电给弄到过,瞧见她伸出手来,慌忙提醒她。

她却并不在意,手指顶在了门锁上,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是封魔么,来啊,看看能不能封得住我!”

这般说着,那原本让我为之深深畏惧的铁门,突然间发出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紧接着我感觉到整个炁场就是一阵抖动。

吱呀……

那铁门居然被打开来了,我望着打开的铁门,和一脸得意的包凤凤,大为诧异,说你这是怎么弄得,这样也可以么?

包凤凤过来牵着我的手,说它是封魔,不过魔头太大,过载了,就自动报废了呗。

我说不会吧,你是什么魔头啊?

包凤凤得意地说我啊,我说贪吃狂魔,恐怖啊,啊,我要吃了你……

小孩子说话真的不靠谱,我跟她往外走,刚刚走了两步,对面的石洞子里就传来了一声低沉而急促的话语:“等等,小妹妹,拜托你们把我也给一起带走吧,好么?我可以帮你们做很多事情的,如果要是有人过来,我还可以帮你们引开对方……”

包凤凤看了她一眼,诧异地说道:“咦,你不是那个黑花啥的么,你怎么还活着?”

那老妇人慌张地喊道:“对,对,就是我,你认识我么?”

包凤凤翻了一下白眼,说你杀了那么多的人,还好意思让我带你走?陆言他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我带他走,解释清楚了就什么事都没有;而你,把你放出去,可不知道有多少家法等着我呢,你当我傻呢?

小姑娘这么有原则性,倒是让人诧异,那老妇人见软的不行,立刻就来了硬的,说你们不带我走,我可就喊了。

包凤凤走到她的洞口,打量了一下,然后将手一挥。

几次挥舞之后,她突然拍手哈哈笑了起来,我问她怎么了,包凤凤笑着说我想起来了,真的想起来了,原来这封魔阵居然是这样的,我先前好蠢,居然忘了——嘿,老婆子,你不是叫么,你倒是叫啊,看看我加强了的封魔阵,是否能够屏蔽得了你的这叫声?

她得意洋洋,而对面的洞子则是一阵沉默。

显然那老妇人是抱着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对面前这包子脸女孩根本就没有办法。

处理完了这聒噪的老妇人,包子带着我往外走。

这里是我之前瞧见的那些地穴里面,先前的阴风就是从那洞子最深处徐徐吹出来的,我们从岔道走出,来到了主道上,一路上不但地借助着障碍物躲避,还绕过了两个岗哨。

包凤凤别看年纪不大,但是身手却厉害得紧,对于这里也是十分熟悉,带着我一路走来,行云流水,流畅得很,仿佛经常来这里玩儿。

奇怪,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没事跑着破地方来干嘛啊?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感觉好像快要离开地穴口子了,没想到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身后一阵阴寒冰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

鬼灵!

我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猛挥,结果抓了一个空,回过头来的时候,黑暗中我瞧见一道青色阴冷的光,朝着后面仓皇离开,而瞧那模样,可不就是之前从梅蠹袖中滑落出来的两位鬼侍女之一么?

被发现了!

我顿时就是一阵心惊肉跳,一把抓着包凤凤的手,说我们被发现了,快点跑。

包凤凤之前潜入进来的时候,一路通畅无比,并无鬼灵巡视,所以也没有太在意,而现在听我说得紧张,也有些慌了,使劲儿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我快步朝着外面跑去。

刚刚跑了十几步,突然间前面出现了一个黑影,拦在了我们的前面。

我们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朝前望去,却见幽幽的黑暗中,浮现出了梅蠹那一张阴沉刻板的脸孔来。

他拦在了我们的面前,然后平静地说道:“三更半夜的,包子师姑来我们这刑堂天坑做甚?你知不知道,刑堂天坑可是仅次于茅山后院的禁地,闲杂人等,若是没有刑堂长老的手令而随意闯入,任何刑堂子弟都是可以随意击杀的?”

随意击杀?

我的全身一下子就挺直了起来,知道这家伙也是狗急跳墙了,看样子是准备杀人灭口了。

想来也是,他做的这种龌龊事,私底下的话,倒也没事,倘若是暴露出来,就算他老子是茅山的掌教真人,也未必堵得住上下之间的悠悠之口。

因为这实在是太卑劣了。

包凤凤以为我受尽折磨,拦在了我的面前,气呼呼地冲着梅蠹说道:“你不是说陆言已经离开茅山了么,为什么他会被关押在重刑犯的地洞子里,你这个骗子,看你怎么给我解释?”

梅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之前找我的时候,他的确是已经离开,不过后来刑堂接到了掌灯长老座下弟子韩伊的申诉,说陆言此人在山外为非作歹,打死打伤我茅山子弟家属,此事归属于刑堂的责任范围,于是我们出手,将其抓捕归案,并且将他打入地洞子,并无不妥。”

包凤凤气愤地说道:“你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梅蠹的城府十分深,不冷不淡地说道:“刑堂之事,复杂无比,包子师姑你又不是梅某人的主管领导,也不是长老会的任何一位成员,有什么事情,我没有必要实时通知于你。”

包凤凤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梅蠹淡定地说道:“擅闯大牢,劫持重犯,按律当同罪,虽然包子师姑你的地位崇高,但也不能违例,所以我得先把你和陆言给押回地洞子里,等待着掌教真人和长老会的发落。”

他说得有理、有力、有节,仿佛公允无比,然而我却冷笑了,说你是准备把我们给关押起来,然后好灭口,是么?

梅蠹平静地说道:“我是做我分内的事情,至于你们怎么想,与我无关。”

包凤凤从没有遇到过对她这般不敬的茅山子弟,顿时就火冒三丈,从腰间解下一根鞭子,猛然一抖,那鞭子居然就冒出了腾腾的火焰来,而她则在甩了一个响鞭之后,恼怒地喊道:“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梅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把我给拿下!”

梅蠹打了一个响指,突然间有八朵绿色幽冥的火焰升起,紧接着将整个空间围绕,周遭的景色立变,仿佛陷入法阵之中。

这时的梅蠹已然消失于法阵之中,而他的话语则幽幽地传了过来:“一个小屁孩子,一个刚刚喝了神仙水的废物,这样的两个人我都不能够拿下的话,这茅山梅家鬼修,只怕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好大的口气!

第十一章 瞬间打麻将

举手投足之间,阵法便成。

梅蠹的手段实在让人为之惊悸,望着那漫天的鬼火,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包凤凤则略微显得有些不屑地说道:“八阵鬼火图,这种旁门杂家的手段,也就只有你们这帮外门子弟能够用得出来了,实在寒酸。”

她自幼便在茅山最顶尖的法阵之中厮混,眼光自然要比旁人高,这在我看来深不可测的法阵,在她的眼里,却被说做是寒酸。

黑暗中,传来了梅蠹压抑愤怒的声音:“寒酸?呵呵,就让你们瞧一瞧,这寒酸的法阵,是如何将你们给碾碎的!”

他说罢,周遭的八朵鬼火便腾然而起了来,化作万般光芒摇曳。

如此走马观花,仿佛永远转动下去一般的时候,突然间一团火焰炸裂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浑身火焰的男人来。

那家伙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挥舞着双手,一大团的火焰就直接朝着我家的头上砸了过来。

冥火?

包凤凤不屑地说道:“就凭着,你真以为能够把我们给烧成灰烬,不留下一点儿证据,对吧?”

她伸出手来,一对略显得有些婴儿肥的小手在半空中挥舞。

那火焰朝着我们兜头罩来,我并没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力,反而有一种如坠冰窟的寒冷,我下意识地一哆嗦,想着要躲开了,没想到那火焰居然在我们的面前停了下来,被包凤凤双手揉捏一阵,就跟那软面条一样,毫无威胁。

她将这一大蓬的火焰给揉捏成了一颗小火苗,接着手指一弹,火星迸射,朝着刚才的那火男胸口中飞去。

转瞬即逝。

火星一入火焰男子的胸口,立刻爆发出了更大的一蓬焰火来,在这种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那人形居然开始变形了,就像烤熟的塑料,直接就软趴趴地滑落下去。

而在着巨大的火焰之中,我也瞧见了梅蠹的身影。

他躲在了冥火的外围,双手朝天,正在努力地掌控着整个法阵,此刻的他,脸上则显得有些惨白,瞧见包凤凤一举便破掉了他最为得意的鬼火,顿时就着急了双手挥动如风,另外七个火人同时从鬼火之中跳了出来,然后手中的火焰不断燃烧,冲着前方冲去。

面对着这样恐怖的气势,我已然是心惊肉跳,而包凤凤却毫不在意,小身子一立,脚踩罡步,瞬间就变换了好几个方位。

紧接着,她的双手往前后各是拍了几掌。

我在旁边看着,觉得这几掌十分的微妙,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画龙点睛之笔,堪堪书写到了最妙的时候。

果然,包凤凤几掌拍下,在我们的周围居然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防护罩的屏障,将四周的火焰都给遮掩,不管这火舌有多凶猛,都难以抵近跟前来。

她轻松化解了梅蠹处心积虑的法阵,不由得拍手嘲笑,说瞧一瞧,我说你寒酸吧,还不信?

梅蠹也是被惹火了,怒吼了一声,紧接着从那阵外跳了进来。

他是准备亲自动手了。

梅蠹从半空之中飞跃而来,手中抓着一根九节铁锏,陡然挥扬一下,有呜呜的哭泣声传入我们耳中,我浑身一僵,脑子里如有重锤砸落,眼前就是一黑,紧接着瞧见梅蠹破开火焰屏障,直接杀入跟前来,将那九节铁锏朝着包凤凤的额头上砸落而来。

好凶狠的手段,他真的是一点儿顾忌都没有了么?

眼看着那鬼哭狼嚎的九节铁锏就要砸了过来,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从乾坤袋中拔出金剑,朝着前方猛然一递。

铛!

包凤凤本来早有防范,朝着后面滑开,没想到我居然这般利落,出手帮她给挡住了,诧异地望了我一眼,说哎呀,不错啊,你小子也是挺有本事的。

相比较于包凤凤的惊奇,梅蠹则完全就是震惊了。

因为我这一剑,直接将他那凶猛的九节铁锏给挡了回去,坚决而果断,这手段跟之前被他审问的那个弱鸡,就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诧异地说道:“你怎么可能还能站着?”

对啊,喝了神仙水,此刻的我,不是应该躺在地上么?

为何还能够拔剑,与他对敌?

想必梅蠹此刻的脑子里,完全就是一团浆糊,而我也没有跟他多做解释,而是长剑一递,主动地朝着他进攻了起来。

在梦中,我无数次地撕碎了这个戾气十足的黑执事。

现在机会在眼前,我哪里能够放过?

我一开始的时候,长剑递出,到底还是有些生疏,仅仅凭借着之前在林中的手段劈砍,三两下,差一点儿就被梅蠹的九节铁锏给拨飞了去。

不过到了后来,我在梦中继承得来的耶朗古战法,就源源不断地涌入到了我的脑海里来。

那不是一种套路性的战技,完全是一种从战场上面生死拼搏出来的经验和领悟。

一开始它不属于我,但是不知不觉间,我就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和那位耶朗将军融为了一体,两者不分你我,与面前这一位让我恨之入骨的家伙殊死拼杀起来。

梅蠹的修为毕竟要高出我一大截,又是自小的修行底子,应对我并不困难。

然而时间拖得越久,他的脸色就变得越发的深沉。

到了后来,他已经开始被我追着打了。

这件事情,着实是有些恐怖,因为我的成长,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够看见,这使得梅蠹有一种瞧见了妖怪的古怪感觉,到了后来,他突然间就猛然一个跃身,跳出了阵外去。

而这个时候,包凤凤也正好将那法阵给破解了去。

四周的鬼火一笑,周遭立刻变得空旷起来,我们再左右一看,却再也瞧不见了梅蠹的人影。

破阵而出,包凤凤并不着急离开,而是踮起脚尖来,使劲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哎呀,大个儿,你真的不错呢,怎么感觉你离开的这两天,整个人就变得厉害许多了,到底怎么回事?

脱离了战斗之后,我紧紧捏着金剑,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倦,苦笑着说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笑了笑,似乎也相信了。

两人出了地穴,瞧见四周一片漆黑,好像刚才的战斗并没有波及到外面一般,包凤凤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一路走,一直来到了山谷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问她怎么了,包凤凤却不理我,若是朝着前方乖乖地拱手说道:“刘师兄。”

又有人?

我往前方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瞧见,正诧异间,却听到有一个老人的声音缓缓传来:“包子,你没事跑来我刑堂,并且劫出了一个在押犯人,为什么?”

包凤凤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显得小心翼翼,对那人说道:“刘师兄,他不是你们的在押犯人,他是我朋友。”

那人说是不是刑堂的在押犯人,我一眼就能够瞧得出来,你不用狡辩——看在邓师叔的面子上,我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不过这个人,得留在刑堂,不能让你带走。

包凤凤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说不行,你们刑堂里面有坏人,我如果不带他走,他迟早得死在那里的。

坏人?

那人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说你说的坏人,是哪一个?

包凤凤举起手来,说就是梅浪的那个侄子梅蠹,刚刚还把我们给拦住,想要把我也给杀了灭口呢,要不是我稍微有些手段,可就已经死在你们这里了。

那人寒声说道:“他敢?”

包凤凤气愤地说道:“他就这么做了,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呢?”

她这般一说,立刻提醒了我,不知道黑暗中这位刘师兄,是不是跟梅蠹一伙儿的,而这时又有一个人过了来,包凤凤一脸欣喜地喊道:“雒师兄,你来了?”

第十二章 三堂会审中

雒师兄?

我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甚至有一种扭头就跑的冲动。

此刻的我已经相信,包凤凤绝对是萧克明的师姑,那她的辈分这么高,她喊师兄的这帮人,也必然是掌管茅山的长老级人物。

在这样的人面前,我一个私入茅山、又挣脱逃狱的家伙,实在是没有什么底气。

就在我彷徨惊慌之时,黑暗中的两人缓步走到了跟前来,两人彼此施礼,而包凤凤则跟我介绍,说这是茅山的刑堂长老刘学道师兄,这是执礼长老雒洋师兄。

说完,她指着我,说道:“这是陆左的堂弟,也是他刚收的徒弟陆言。”

陆左的堂弟?

那两个老人本来并没有多留意我,然而这话儿一说出口,都朝着我望了过来,我想着不能坠了我堂哥的面子,当下也是拱手,不卑不亢地朝两位见礼。

不知道是不是陆左的面子大,这两位老人居然也朝着我微微回礼。

当然,面子归面子,我毕竟修为太低,见过礼后,那刘学道便望向了执礼长老雒洋,说雒长老怎么有时间来我刑堂?

雒洋抚着长须,说我先前接到包子的纸条,说她想让我帮着藏一人,心里觉得不安,怕他闯祸,就过来瞧一眼,没想到这小东西到底还是蛮干了——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直接跟大人说了便是,何必在这里偷偷摸摸,落了下乘?

包凤凤抱屈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茅山这么大,等你们问的事情真正落实下来了,人都已经死了八回,我哪里等得及呢?”

刘学道全程黑脸,说包子,你这么说,是对我刑堂意见很大咯?

他的话刚刚说完,旁边跑来一个中年的黑袍道士,冲着他行了一礼,而刘学道在说道:“乾坤,你把这小子的档案念一下吧,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关于我的档案,总共有两份,那个中年黑袍道士先念了一份擅闯茅山的案宗,紧接着又将我与韩伊大哥之间的冲突和投诉提了出来讲。

那梅蠹是刑堂的老人了,做的卷宗天衣无缝,听完之后,两个老者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连站在我们这边的雒洋都有些吹胡子瞪眼,说陆左这人不错,但是家里的亲戚,当真有些不像话了……

我瞧见他们都有些相信那卷宗,不由得急了,站出了一步,说道:“各位可否能够听我一言?”

刘学道低垂着眉头,说这卷宗你都签名了,可见你是认罪了的,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顿时就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里直往头上冒,怒声说道:“我不认罪!”

哦?

刘学道似笑非笑,却懒得跟我多言,而他旁边的那中年道士则问我道:“这位小兄弟,证据确凿,你也签字画押了,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事情是这两件事情,但绝对不是那卷宗上的一般,梅蠹完全就是在颠倒黑白,上面的供述也并不是我的,至于你们说的签字画押,也根本不是我的——他曾经用茅山养鬼术胁迫我,甚至灌了我神仙水,而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被他的刑讯逼供所逼迫成功。就因为这事儿,我和凤凤,方才会被他灭口……”

伪造卷宗不说,而且还灭口?

这罪名就真的大了!

本来不打算说话的刘学道眉头陡然一扬了起来,沉声说道:“年轻人,看在陆左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于你,但是你也别信口胡言,在我茅山刑堂之下,怎么可能会有灭口之事?”

你不信?

此刻我也没有半点儿隐瞒,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

我先前在南方工作,算是半个管理人员,这承上启下的职位,最需要的就是语言描述能力,毕竟稍有差错,就会出大问题,所以这每天的早会晚会地开下来,我别的没有学会,语言的组织能力倒是提高许多,此刻将事情的整个过程讲述出来,倒是也能够基本还原,没有太多的疏漏。

刑堂长老刘学道和他的大弟子冯乾坤,几乎是黑着脸听完了我的讲述。

待我讲完之后,现场几乎是冷场了好几分钟。

过了一会儿,那冯乾坤沉声说道:“小兄弟,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讲,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那些话,若是真的还好,一切皆休,若是假的,即便你是陆左的徒弟,茅山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底无私,神态自然硬朗,对着他坦然说道:“我为我说的一切负责,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冯乾坤还待多言,那刘学道举起了手来,平静地说道:“别废话,去传梅蠹和林若明过来。”

冯乾坤转身离去,而旁边的执礼长老雒洋则在旁边打圆场,说咱也别堵在山谷门口了,刘师兄,你这里可有茶汤,我老雒也是多年未曾来过你这儿,也不招待一杯茶?

他这般说着,我们方才回到了附近的一处院子里来。

刚刚落座,茶都没有上,冯乾坤就赶来了,他拱手说道:“师父,林若明带来了,不过梅主事今天请假,许是回家去了……”

包凤凤吃惊地大声喊道:“怎么可能,我们刚刚还在那地穴里碰到他!”

刘学道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瞪了冯乾坤一眼,说道:“那就到梅华殿那边去找一下,找不到人,你就别回来了。”

冯乾坤点头离去,他刚刚走,前几日押我来到刑堂这里的林若明就过来了。

他一拱手,挨个儿地拜见,刘学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别喊了,你把当日的情形一一说来。

那家伙是个聪明人,瞧见堂上这状况,知道梅蠹应该是东窗事发了,也不慌张,将当日押送我的情形给一一讲来,还重点说了两点——第一就是我当日十分配合,并没有与他们这些办案人员起冲突,这算是给我卖了一个面子;其次则不动声色地讲述了一下梅蠹的违规状况,也就是把我给关押进悔心殿的情况给加强了说明。

刘学道脸色发黑,说梅蠹为什么要将陆言安排到关押重刑犯的悔心殿去,这个你可知道?

林若明拱手,说梅主事说陆言身上还有一件案子,两案并作一案,为了防止他太过于倔强,就让他先吃点儿苦头,杀杀威风,弟子曾经反驳过,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只有照办了。

我在旁边苦笑,说其实悔心殿倒也不错,虽说有阴风洗涤,但至少也有吃有喝,那地洞子就有些惨,反正几日,是滴水未见,差点儿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