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嘴唇苍白,拿起白芍递过来的热牛乳抿了两口,放在一侧的雕花高几上,心中的惊涛才渐渐平复下来。

坐在一侧的温雅涵欲言又止。

“又给表姐添麻烦了。”

“这是什么话,若没有表妹,我又哪有今日。且家中清苦,反而是表妹来了,我们还沾了不小的光呢。就是不知,那位姑娘是——”

甄妙知道这事瞒不住,见屋子里只有白芍和青黛二人,叹道:“她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我的小姑。”

“怎么会?”温雅涵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高门贵女,居然沦为乞儿,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是啊,我也没想到人死复生,还成了这个样子。”

甄妙长话短说,把罗知雅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温雅涵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道:“这位罗大姑娘,也实在是自寻苦头了。”

说到这,她摇摇头:“北荔地处边关,偶然会有异族来往,我还曾听闻,蛮尾的两位王子与大周贵女夫妻相得呢。”

这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青衣小婢道:“那位姑娘醒了。”

甄妙起了身:“表姐,我先进去瞧一瞧。”

走进去时,罗知雅半靠着床边屏风坐着,身上已经换了干净柔软的中衣,裹着厚实的毯子,听到动静目光一转,闪过一丝亮彩,随后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大嫂”。

甄妙心中叹息,眼前这个眉眼间全是怯弱小心的女子,真的是她那位倔强好强的小姑子吗?

她走过去,在一侧的绣墩坐下,青黛有意无意地站在了侧前方。

“出门在外,谁都可能遇到难处,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若是帮得上,愿意尽一份心意,这‘大嫂’二字却不敢当了。”

“大嫂你——”罗知雅脸上闪过惊怒,可到底是被狠狠磋磨了两年多,没了以往的锐气,只咬着唇瞪着甄妙不语。

甄妙淡淡道:“我几位小姑,都还待字闺中,只一位和亲蛮尾,却在路上不幸遇难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留下

“遇难了?”罗知雅呆呆地问。

“是呀,为此,圣上还追封她为德馨县主。”

“德馨县主?”罗知雅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疯狂摇头,“什么遇难了,我活得好好的,是蛮尾二王子那个混蛋,把我送到了靖北来!”

甄妙心里十分好奇罗知雅怎么会沦落为这个样子,可要她承认眼前的人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那是万万不能的。

欺君之罪,还是在和亲节骨眼上闹出来的,国公府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抿唇不语,罗知雅却不用人问,自顾自的哭诉道:“我只是不愿嫁给那野蛮人,才谎称有了心上人,是外祖家表哥,却没想到他是个混的,竟真的把我送到这边来了…”

眼前的罗知雅消瘦的不成样子,明明花样年华,瞧着却比甄妙大了几岁。可甄妙听了这话,却连同情都难以升起了。

什么叫自作自受,这妹子完全是给了她一个完美的诠释啊。

“姑娘,你说的什么野蛮人,我不大懂,不过你既然是跟了外祖家表哥,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罗知雅怒容满面:“大嫂,你竟然真的不打算认我?”

她双眼圆睁,满是裂痕的嘴唇不停抖着,可看着甄妙平静的神色,那股怒火又狠狠地压了下去,心中自嘲一笑。

其实甄氏说的也不算错,这个样子的她,又怎么还是那位一等国公府的嫡出大姑娘,那时的她,会为了多吃一口饭。小意地哄那个男人吗?

不,那时的她是宁可死了也不会的,可是现在的她会,不但会,还一直这样做着,若是不遇到甄氏,一定还会继续做下去。

罗知雅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一片沉默中。逐渐冷静下来。

遇到甄氏,是她脱离苦海的唯一机会,她不能再这么蠢。把这一切搞砸。

她伸出手,用手背擦擦眼泪,露出个清淡的笑容:“让夫人见笑了,您和我的嫂嫂有几分相像。乍然一见,我心情太激动。认错了人,唐突了您,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甄妙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都说挫折使人成长。还真是不错,以往的罗知雅,哪会在短短时间内如此能屈能伸。识时务。

无论怎样,罗知雅既然放弃了做回镇国公府大姑娘。那么,力所能及的帮助,她也是愿意给的。

“只是夫人,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罗知雅彻底恢复了理智,眼神清亮起来。

“姑娘说来听听。”

罗知雅抬手,把垂落的发丝抿到耳后,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开口道:“我外祖家的男丁,因为犯了错,都被发配靖北,成了做苦力的罪人。而我,我被…爹娘远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在出嫁的路上遇到土匪,我就走散了,然后遇到了那人。他呢,也是不喜欢我的,我那时很想回家,就对他说,心仪外祖家表哥,结果他就真的把我送到了表哥那里。然后——”

她停了停,目光与甄妙对视,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然后就开始了一场噩梦。”

“噩梦?”

罗知雅目光投向远处,靠窗的案几上一个古朴的紫砂盆里养了一丛水仙,片状的叶子苍绿鲜亮,可是她却再也没有了贵女悠闲、养花弄草的心情。

甄妙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盆水仙,原本是放在她房里的,只是她身怀有孕,才移到这里来。

罗知雅收回目光,垂了眼帘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指,接着道:“我去了后,才知道外祖受不住劳苦,路上就去了,而几位舅舅,都被打散了在不同的地方服役。表哥他刚开始对我,也还是好的,可是后来——”

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眼角:“后来我才懂得,贫穷绝望,会把一个人逼成什么样子。表哥脾气渐渐暴躁起来,经常对我拳脚相向,我也从最开始的对峙,变成了后来的忍耐。”

她抬眼看甄妙一眼,苦笑:“当一个男人并不在乎你时,不忍耐又怎么样呢,硬碰硬,女人总不是对手。我以为这场噩梦就这样做下去,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说到这,她身子瑟缩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表哥那样的身份,连吃顿饱饭都是难的,有了我后,就更加艰难。然后有一日,一个人拿半斤猪肉…”

罗知雅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咬着唇一字一顿道:“换了我一晚…”

甄妙已经听呆了。

如果说最开始,她还觉得罗知雅自作自受,有那么一两分冷眼旁观的意思,那么现在,她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也不是因为罗知雅是世子的堂妹,只因为,她也是女人!

罗知雅笑起来,笑声轻轻的,仿佛远在天边:“夫人应该也知道,有的事情,有一就有二,到现在我自己也在困惑,我为什么会活下来。”

是啊,为什么会活下来?

也许还是因为曾经的身份吧,她曾是天之骄女,又怎么甘心真的以这样脏污的身份死去?

“你别说了。”

“不,为什么不说,难得遇到夫人,我想说给您听。后来,靖北就乱了,那些苦役死的死,逃的逃,表哥也趁乱带着我逃了出来,然后一路南下,到了这里。”

罗知雅讲完,像是水里捞出来似的,有气无力靠在屏风上喘着气,静静望着甄妙。

“那你有何打算呢?”甄妙问。

“我想求教夫人,我这样子,该如何打算?”

甄妙听她这么一问,想了想道:“那你就先在这里养好身体吧,如今正是紧要十分,无论有什么打算,总要战争结束了再说。”

战争结束。若是己方胜了,世子定会来接她,那么如何安排罗知雅,世子肯定比她妥当些,若是败了——

若是败了,连她都自身难保,又哪有能力安排别人呢。

罗知雅听懂了甄妙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口气:“那就多谢夫人了。”

她现在不求滔天富贵。只愿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将来有一日,能安静体面的死去。就知足了。

“我也是借住亲戚家,不知你那位表兄,姑娘又是怎么打算呢?他算是逃犯,就算现在没人追究。将来也有麻烦的,且他住在这里。多有不便。”

“他现在在哪儿?”

“哦,他大概是身体虚弱,昏倒了,现在应该睡在马房里。”

青黛目光闪了闪。

被打晕什么的。都不关她的事。

“请夫人派人给我引路,我想去见见他。”

甄妙皱眉:“你这样虚弱,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再去也不迟。”

罗知雅想了想,点头。也对。磨刀不误砍柴工!

甄妙让人把吃食端了上来,是一碗瘦肉粥,里面的肉糜放得很少,米粥很浓稠。

罗知雅接过来,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等吃完了,眼巴巴望着甄妙。

“你亏空的狠了,刚开始不能吃太多,等歇上两刻钟,就把药喝了。”甄妙指着进来的小丫鬟,“她叫阿雪,你若有什么事,吩咐她就行了。”

罗知雅怔怔听着,轻轻应了一声。

甄妙便领了青黛起身出去了。

罗知雅一言不发,倚靠着屏风闭目养神,等两刻钟后,果然端起温热的药汤,一口气喝了。

把干干净净的碗放回托盘上,她自嘲一笑。

曾经生病时,这么苦的药,她是半点喝不下的,还要母亲劝着,喝上一口就要吃上一个蜜饯,一碗喝完,不知费多大力气。现在才知道,把这些苦一口气喝进肚子里,没有蜜饯,也比那样要好受。

也不知道母亲如何了,等安顿下来,总要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又歇了片刻,罗知雅开口:“阿雪,麻烦你帮我找身衣服换上。”

“嗳。”阿雪应了,不多时捧来一套九成新的棉袄棉裤,“这是我们太太曾穿过一次的,姑娘先将就一下吧。”

“你们太太?”罗知雅一扫那袄子的衣料,就知道这丫鬟口中的太太不是甄妙。

“我们太太是县令夫人,是刚刚那位夫人的表姐。”

这种衣料,要是以前,罗知雅定会认为稍有体面的下人恐怕都看不上,但在靖北呆了数年,不比京城的繁华,这边的小官小吏,女眷在家中时这样穿不足为奇。

等穿戴好,罗知雅问:“我那个包袱呢?”

阿雪皱了皱眉,还是转身从斗柜里取出来交给她。

罗知雅微微侧身,打开包袱翻看了一下,迎着阿雪诧异的目光,笑道:“我里面放了一对银耳环,看看摔倒时有没有掉出来。”

阿雪没吭声,垂了眼帘掩住眼底的鄙夷。

只是一对银耳环,难道还以为别人会偷了去吗?

不说别的,府里虽节俭,逢年过节太太也是有赏的,更别提那位夫人来了后,她都得了一支金钗了。

罗知雅拢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剪刀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才安了心,露出一抹笑:“阿雪,带我去马房吧。”

衙门内院并不大,马房很快就到了。

罗知雅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躺在草垛上衣着破烂的男人,眼底一片冰冷,然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捷

腊月的天,冷的令人胆寒,还好马房狭小,堆着厚厚的干草垛,又有半新不旧的棉褥搭在男子身上,瞧着他舒展的脸色,倒是比以往还舒坦的多。

罗知雅一步一步走进,离男子半丈之隔时停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男子。

过了片刻,她缓缓蹲了下来。

阿雪站在门口,觉得罗知雅有些古怪,好奇的看着,见她忽然伸了手在男子脸上轻轻抚摸,脸色一红,悄悄移开了眼。

罗知雅一只遍布伤痕的手先是在男子眉心拂过,随后缓缓下移,最终停在唇角,接着,一点点的触到了男子唇瓣,轻轻打着转儿。

男子还在昏睡,因为这番打扰,有了些微反应,下意识张了嘴。

许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过得久了,男子牙齿虽生得齐整,此刻看来,却黄灿灿的,煞是恶心人,罗知雅恍若未见,手指在那牙齿上轻轻掠过。

阿雪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刚开始羞涩不敢看,后来到底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又悄悄看了过来,先是咬着唇米分颈微红,蓦地瞪大了眼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罗知雅转过身来,手中还举着一把小剪刀,而另一只手上拿的,是一小截肉米分色的舌头!

男子早已痛醒了,捂着嘴疯狂的打着滚,嘶嘶叫着说不出话来,血顺着手指缝汩汩往外流。

罗知雅脸上溅了不少血迹,星星点点的,瞧着触目惊心,冲阿雪露出一个笑容:“阿雪,麻烦你去请个大夫来。”

阿雪瞪大了眼。像是在看着恶魔,啊的一声尖叫慌乱起身,可腿上却没有半点力气,又一下子软倒在地,见罗知雅慢慢走近,张着嘴“啊啊啊”竟吓得失声了,一点点用手撑着往外爬。

罗知雅已经走到了阿雪跟前。伸出手拉她起来:“快起来吧。我这表哥做梦发了癔症,把自己舌头咬伤了,还要麻烦你去请大夫呢。”

阿雪强撑着站起来。扶着门框缓了缓神,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什么,那位姑娘把与他一起的男子舌头剪掉了?”温雅涵正在盘账,闻言手一抖。账册落到了地上,顾不得捡。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坐着吃冻梨的甄妙。

这冻梨太凉,甄妙有着身孕不敢多吃,可她正是嘴馋挑剔的时候,偏偏就想吃这一口。就把一个梨子切成了薄片,实在想时吃上那么一两片,权当解馋。

此时这切成薄片的冻梨颤巍巍的。正咬了一半,一听剪掉半截舌头。甄妙顿觉口中梨子又滑又腻,不知是该吃下去,还是该吐出来了。

立在甄妙身后的白芍忙端了痰盂来,然后吃惊的发现,甄妙还是把冻梨坚强的吃了下去。

“先请大夫吧。”甄妙觉得嘴里发苦,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快去请大夫!”温雅涵道。

剪掉了小半截舌头,有大夫的及时处理,男子性命倒是保住了,只是一开口就是啊啊的声音,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甄妙面无表情地看着罗知雅。

罗知雅还握着那把小剪刀,举着手笑了笑:“这把剪刀,是我给别人缝补衣裳时,用来剪线头的,当时我日日磨,想着总有一日,要把他胯下那肮脏东西剪掉。既然他能为了半斤猪肉把自己的表妹送给旁的男人,还留着那不中用的玩意儿儿干嘛呢?可就在刚刚,我心软了,只要别再从他嘴里听到我的名字就好,没想到这剪刀剪起舌头来也这么快。”

她爱惜的擦着剪刀上的血迹,抬了眼看着甄妙,眼中情绪格外复杂,有忐忑,更多的是解脱中带着点无畏:“夫人,我还能留下来吗?”

甄妙久久看着罗知雅,这才惊觉,她是真的再也不是那个国公府的大姑娘了。

“自然可以的。只是这剪刀太锋利,姑娘还是别留着了,以免伤了人。”

“夫人说的是,这剪刀,是不用留着了。”

罗雅涵住下后,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很安分,大半时间都呆在自己屋子里做绣活,低调地仿佛不存在,而她的表哥,则在伤势好得差不多后,被打发了出去。

他刚开始还不甘心,在县衙附近徘徊,时不时就情绪激动的啊啊直叫,被一群衙役痛揍了一回后,终于知道了害怕,很快就消失了。

年关将近,尽管一直气氛低沉,甄妙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孩子,就叫白芍寻来红纸,拿了剪刀剪窗花。

温雅涵进来时,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道:“表妹,快起来,别坐在床上剪。”

“嗯?”甄妙被拉起来,还有些怔怔的。

温雅涵把她按到铺着厚厚毛垫子的椅子上,笑道:“你有着身孕,可不能坐在床榻上动剪子。”

“还有这种说法?”

“是呀,我原也不知道,还是家婆说的,孕妇坐在床榻上动剪刀,怕孩子三瓣嘴呢。”

见甄妙面不改色,温雅涵也笑了:“这些说法,就是个讲究,不知道也就算了。我瞧瞧,你剪的什么?”

甄妙把剪好的窗花展开给她看。

一个窈窕的红色倩影,周身还围着灵动的飘带,仰着头做出飘飘欲飞的姿势,而飞往的方向,是一轮圆月。

“这是——嫦娥奔月?”温雅涵满眼赞叹,“表妹,没想到你窗花剪的这么好。只是,这月亮怎么缺了一个口儿?”

甄妙看一眼,笑道:“表姐别把那当月亮,当月饼就行了。”

她才不会说手一抖剪了个口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改成了这个样子。

嫦娥奔月,原来奔的是月饼!温雅涵嘴角忍不住一抽,随后轻笑起来。

甄妙斜睨她一眼,问:“表姐是不是有什么高兴事儿,说给我听听呗。”

温雅涵脸上顿时焕发出光彩:“表妹猜得不错。确实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不知为何,问出这话时,甄妙心跳得急了起来。

“我军大捷,罗将军已经斩下了厉王长子和次子的首级!”

甄妙眼睛一亮:“当真?”

胜利来的太突然,她只觉是在做梦。

“自是真的,致远已经从驿站得到了消息,对了。外面还有一个人候着。是罗将军派来的。”

等那人进来,甄妙有些意外:“池副将?”

池副将见了礼,目光忍不住往后掠了掠。

“池副将怎么来了?”

池副将忙收回目光。恭敬回道:“我军大胜,罗将军怕您担心,就派了小将过来报信,县主若有想知道的。都可问在下。”

他才不会告诉佳明县主,原本这差使落不到他头上。那帮混小子人人争抢,竟都是想来见县主的,最终气得罗将军黑了脸,他悄悄坦白了心迹。这才捡了个便宜。

“池副将,将军他可有受伤?”

池副将一愣,随后忙摇头:“将军英勇不凡。哪会受伤呢,只是战争刚刚结束。有许多事情要料理,还要谨防厉王疯狂报复,这才没能亲自过来。”

见甄妙神色一松,池副将悄悄舒了口气。

“白芍,给池副将上茶,对了,我记得炉子上还热着肉糕,给池副将端几块来。”

池副将目光追随着白芍的背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难怪那帮小子都争着来呢,想吃好吃的找县主,一点错没有!这肉糕虽闻所闻问,但听着就很美味,还是白芍姑娘给他端过来,实在是太幸福了。

甄妙心情有些微妙。

池副将对着她的贴身大丫鬟吞口水,她是立刻把他打出去呢,还是马上?

嗯,这个问题,她回头问问白芍好了。

“池副将请用。”

“哦,哦,谢谢。”池副将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白芍冷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绷着脸回到了甄妙身后立着。

等池副将狼吞虎咽吃完鲜美滑软的肉糕,甄妙开口问道:“池副将能不能给我仔细讲讲交两军交战的情况,先前我们不还被靖北军围困吗?”

肉糕落到肚子里,池副将没有吃够,遗憾的舔舔嘴道:“这还幸亏了罗将军的神机妙算!靖北军围困黒木城半个多月,罗将军趁对方日久松懈之际,领了数百名勇士悄悄出了城,犹如天降出现在敌军后方,杀了这次领兵的主将厉王长子,又灭了厉王次子,把一干高层将领屠杀殆尽,又趁敌方大乱之时放了火,死伤无数,随后得到讯息的萧将军率领大军出城,趁着混乱把敌军杀了个七零八落。这下子,那些棉袄不保暖只得整日挤在屋子里的士兵就不用愁了,靖北军的棉衣厚实的很,虽然染了血脏破了些,洗洗补补,可比芦花棉袄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