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随着秋言到了墨菊阁外,秋言在门外道:“掌事,王小姐来了。”

秋路隐嗯了一声:“进来吧。”

秋言推开门,王慕翎走了进去,他又把门带上。

王慕翎瞧着秋路隐坐在八仙桌旁,桌上一壶小酒,摆了三两样点心和一盘冰皮月饼,面前还放了本账薄和一把算盘。

秋路隐长长的指尖正点在算珠上,却并没有拨动。

他微微侧头,斜睨了王慕翎一眼:“什么事?”

王慕翎拿出自己以往的厚脸皮:“嗯,我是受了小郡王的委托,特地来向秋大公子贺寿的。”

秋路隐凉凉一笑:“你是如何知道的?他现在身边,怕是没人能给你送信罢?”

王慕翎睁眼瞎掰:“他是给我送不了信,但他能给孔水笙送信,昨日我就在苏家见了孔水笙,今儿就特地来啦。”

秋路隐没有出声。

王慕翎又继续说:“小郡王也真是,只说让我同你说上一声,连礼物也没有打算送。我倒是感激秋大公子一直以来对我的提点,少不得要送份礼的。”

说罢从腰带里掏出一块汉白玉佩来,这本来是她今天来的时候在路边铺子里买的,准备中秋节附在送苏家的礼单里。这时先拿来应急了。

秋路隐接过玉佩,指尖在玉面上摩挲着。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半晌微微合了下眼睛,淡淡的道:“多谢。”

王慕翎又笑道:“秋大公子准备在国都呆多久?”

秋路隐不动声色:“怎么?”

“我看秋大公子的家人都不在这边,所以,请秋大公子中秋到我家一聚。还请赏脸。”

秋路隐低下头去看手中的玉佩,似漫不经心,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半晌说了一句:“过来坐。”

王慕翎心里好奇,但也没有反对,走过去坐在八仙桌旁。秋路隐也不出声,倒专心看起账本来了。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秋言又在外面回禀:“掌事,大七回来了。”

秋路隐嗯了一声,秋言便同大七走了进来。

秋言先将下边有人闹事的过程禀报一番。说完便向大七点头示意。

大七接道:“掌事,方才那人我跟着去看了,他原是附近张家的奴仆,按说吃不起冰皮月饼,不过是张家小公子吃了一盒,瓷盒子扔给他了,他见着咱们铺子生意好,正好肚子不舒服,临时起意来讹钱了。是个没什么眼力的小人,倒没发现背后有什么人。”

秋路隐这才抬起了头,将手中账册扔给秋言:“你上东连郡一趟,挑几个掌柜人选报上来,东连郡现在的大掌柜,我看是不想做了。这本账有三处对不上,你替我问问他,是不是头昏了,要不要送进衙门里醒醒脑。”

秋言应了一声,带着大七退了出去。

秋路隐这才看向王慕翎:“你若想做生意,有些新花招,当然好。但最根本的,还是要眼明心细,处事周全。不然只顾着往前冲,处处是漏洞。蒲台宗敏脑子同你一样不够用,莫虞君可不是吃素的。”

王慕翎很想说什么叫脑子不够用?但终归迫于秋路隐的淫威不好开口。只拿一双眼睛从下往上瞪着秋路隐。

秋路隐并不理睬,自顾自的说:“明日起,你若得空,便到我身边来看着。学得几分,是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云若天青和JW童鞋评了这么多字,我感动了,今儿一看,这一章的积分都加得多,和评论字数很有关系。

谢谢eliancehq童鞋告诉我冰皮月饼不能保存过三日,我真不知道。往年别人往我家送月饼,水果馅的豆沙的海藻的等等等,就是还没送到冰皮的,话说我嘴馋很久了,但月饼吃都吃不完,又不好自己去买冰皮的。我是个很怪的人,别人不爱吃这种应节的东西,我就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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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入V,阿英,真的不是你提醒我的。编编早几日已经和我说过了,我是想下个星期再跟大家说。一直更到50节后再入。我是第一次涉及到入V,很多事情都不懂,好像有分分可以送?到时候再说吧。

第 49 章

墨砚近段时间以来,把王家院子好好收拾了一下,花花草草的修剪一番,特地找石匠打了一套雕花的石桌石凳。围着石桌,远远的四个角上立着四盏石灯。中秋夜里,就在大石桌上铺上了桌布,石凳上放了锦垫,石灯里上了松油燃起来,摆宴在院里。

桂花树种得太晚,还没到开花的年纪,墨砚便叫人在外边摘了好几束桂花插在院里。

一时间天上明月朗朗,院中清风习习,暗飘着桂花幽香。

王慕翎,墨砚,苏顾然和秋路隐四人围桌而坐。

桌上摆着满桌佳肴,一边的小厮上来给三人斟了杯淡酒,独给苏顾然倒了杯茶。

王慕翎笑吟吟的举起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这一句一出,倒把另外三人愣了一下,不由得品味。

墨砚眨了眨大眼睛,赞道:“妻主好句。”

王慕翎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耳熟能详的句子,他们竟是没有听过。心中不由惭愧,她可从来没有想过剽窃博这个虚名啊。而且自己平时在他们眼中,也从来不是个才女形象,倒突兀了。

连忙打了个哈哈:“倒不记得以前在那本书上看过。”

苏顾然一向对诗词还有所涉猎,便问:“可还记得全?”

王慕翎难得见到他对什么感兴趣,偏头看了看他清俊的样子,眼神里透着认真,十分迷人。

带了三分讨好的背给他听:“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顾然微微颔首:“好词。”

秋路隐却是斜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果然不像你能作出来的。”

苏顾然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王慕翎也不理会,继续举杯:“来,我们饮上一杯。”

四人皆举了杯,一饮而尽。

这酒完全不是前世的白酒,极淡,真可谓是水酒水酒,王慕翎一口干下去,一丝醉意也没有。

她看了一眼场中各人,墨砚是个乖巧的,但并不会说笑,苏顾然更是个闷葫芦,秋路隐阴阳怪气,不要刺人就谢天谢地了。还只能靠自己来活跃气氛。

当下笑眯眯的道:“今天天好,时辰好,人更好。我来给大家说个段子逗趣。”

“从前有个员外特贪钱,专门挑选了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当跑腿的,

你还别说,这个爱占小便宜的跑腿儿,还真替他刮了不少钱。。。

有一天,这个员外的大少爷掉到井里淹死了。

员外只好叫他跑腿的去买棺材。

跑腿儿的趁棺材铺老板不注意,在大棺材里藏了一口小棺材运回来。

员外一见,气得大骂:“你个杀千刀的,你弄两口棺材回来干啥用?”

跑腿儿的忙说:“有用,有用!大的装大少爷,小的留着以后好装小少爷!””

秋路隐向来不给人面子,苏顾然笑点太高,墨砚在秦琉馆时,类似的段子早就听过。

王慕翎笑话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看向他们三人,却见这三人完全没有笑的意思,王慕翎不甘心:

“好,我再说一个。

从前,有个秀才留娘亲舅在家里吃饭,桌上大部分都是素菜,只有几个菜里有豆腐。

秀才一边吃一边对娘亲舅说:“豆腐就像是我的命一样,我觉得任何别的菜,味道都没有它好。”

过了些天秀才去到娘亲舅家里了。

娘亲舅记得他特别喜欢叫豆腐,于是便在肉里鱼里都加了豆腐,

可是到了吃饭的时候,秀才却专夹大鱼、大肉吃,而豆腐却连碰也不碰。

娘亲舅就很奇怪,问他道:“你不是说过‘豆腐是你的命’吗?你今天怎么连一块豆腐都不吃了呢?”

只听秀才说:“对,豆腐是我的命,可是我见了鱼呀肉呀的,可以连命都不要啦!!!””

这个笑话一说完,苏顾然同秋路隐还是没笑,就墨砚这次极快的笑了出来:“呵呵呵呵!”

王慕翎大汗:“别。。。。。。别勉强。。。。。。”

继续讲了几个,苏顾然同秋路隐都不笑。

其实王慕翎这些笑话,大多都是前世在网上看的,苏顾然和秋路隐听着也有点趣,但远没达到大笑的效果,到了后来,秋路隐兴起了捉弄之意,半个笑容也欠奉。

苏顾然却是极少有笑的时候,这时只拿含着笑意的目光看着王慕翎,无奈灯光暗,王慕翎看不清,只看到墨砚笑得好假。

王慕翎心道,这些古人笑点这么高?少不得要来个狠的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个新笑话:

“以前啊,有个小哥,进城去给人做仆人,每天白天干完活,晚上呢,人生地不熟的无趣,同是仆人的一位大哥,就借了些春宫图给他看。这下可好,看了三天,这个小哥下身肿起来了,他以为自己病了,就去看大夫。那位男大夫贪钱,也不告诉他实情,就给他倒杯水,让他在内堂坐着,等他消了肿,收了银子让他走人。这小哥吧,回去后又接着看春宫,又肿了,于是他就又去看大夫。大夫刚好出诊了,等他一回来,就在自家医倌门口遇到这小哥,这小哥荣光满面的对他说:‘你妻主医术比你高多了,你上次让我消肿,治标不治本,她这次帮我拔了脓,可舒服了。’”

王慕翎说的过程中,就把三人给震住了,三人脸色慢慢的转红,体温升高。

墨砚自是一点就透,红着脸转过了头去。苏顾然已经人事,这时眼观鼻鼻观心稳坐。而秋路隐,虽是未嫁之身,但他也这么大年纪了,自古以来的男人都无师自通五指兄,这时心里简直是不敢置信王慕翎会当着未嫁的他公然说起荤段子。

王慕翎一看,三人还没笑,嗯了一声:“这个还不行,我再说个厉害的。”

秋路隐眯了眼睛,喝了一声:“够了!王慕翎你个淫包!”

无怪王慕翎没意识到,在前世,从来都是男人说荦段子,女人含羞带怯的躲一边,今天她一时起了兴,对着三个大男人,也没想那么多,这时就着不太亮的光线,也看得见秋路隐脸上有如火烧,心头反应过来,当下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苏顾然却不乐意了:“我家慕翎,不是你可以骂的。”他早见秋路隐一直刺王慕翎,心头有些不适,也不掩示情绪的冷然宣告王慕翎归他守护。

秋路隐冷笑一声:“她拜我为师,我不但骂得,还能打得。”

苏顾然一下扭头看向王慕翎:“是么?”

王慕翎尴尬,秋路隐虽然说叫她去学着吧,但她并没拜师啊。但这时不认,秋路隐定会事后给她穿小鞋。认了,又怎么舍得让顾然宝贝受憋?

一时左右为难,说不出话来。真想指着天空说:看,UFO!

秋路隐的大块头保镖这时从不远处上前走了几步,苏顾然冷眼一扫,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墨砚也感到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立时站起来吩咐下人:“把饭菜撤了吧,摆上瓜果和月饼,甜汤也端上来。”

一众仆人上来,撤的撤,上的上,穿插而过,秋路隐和苏顾然两人被挡了视线,气氛便淡了几分。

苏顾然以为她真拜了师,师傅还真是可打可骂,见她说不出话,便想她在顾念自己,冷哼了一声,自去饮茶,不再理睬。

秋路隐却是明白其中的道道,似笑非笑的斜了王慕翎一眼,他也不是真的要叫大七和苏顾然打上一架,见王慕翎给了他面子,便也举杯饮酒,不再提起话头。

王慕翎抹了一头的冷汗,再不敢说笑话了。

赶紧说了一堆月美人团圆的场面话来和稀泥。

然后大家分食了一个特大的特制月饼,这才散了场。

秋路隐起身告辞,王慕翎一路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

他又探出头来,望着王慕翎,挑了挑眉头道:“明日我叫人送本《商道》来,你好好背诵,省得脑子里尽是些不三不四的。”

王慕翎不料他还记着呢,终究在未婚男子面前说了不雅的话是理亏,当下应了。

转过身却大为头疼,最最最最最烦背书啊!

她愁眉苦脸的回了房,旁边的小厮端水上来给她净脸。

苏顾然飘然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上了寝衣,一身薄薄的白色丝衣轻荡,清冷的眉目,眼若星辰与窗外明月交相辉映。王慕翎不由得心动,想想也到了时辰,便要贴上去。

苏顾然却把手中书卷朝她一伸:“妻主不若背诵佛经,可清濯人心,以免日后再在外人面前失态。”

王慕翎瞪眼看他,砰的一声向后翻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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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公告

我知道很多朋友都不想我入V,其实我入V已经很晚了,和编编已经说定,且会帮我推文,实在抱歉了。

谢谢各位朋友以往的支持,如果不想买V的朋友,某茶迟些日子会开新文,欢迎到时候再来看。买V的朋友,我没啥说的,只能努力更用心更来回报啦。入V当日两更,努力三更哟。

作者有话要说:我被举报的不是本章,是之前的33节,你们都看过的,表遗憾了。

第 50 章

秋路隐临窗而立,看着下面街道上人来人往,微微眯着眼睛。

身后的大七上前步,低声道:“掌事,秋言的飞鸽传书到。”

秋路隐用修长的两指自他手中夹起卷成条的书信,慢慢展开,低头看遍。

勾起嘴角:“去回信,告诉秋言,暂时不急,放长线,钓大鱼。”

大七应声,转身出去,不会儿又回来:“蓝公子派人送密信来。”

秋路隐神色整,接过信细看,微微的皱起眉头。

正想话,门外王慕翎就大声叫道:“来啦!”

秋路隐将信团成团放进袖里,转身仍是副刻薄的表情对着王慕翎。

王慕翎拎着篮红得发紫的葡萄进来:“可是家农庄上自产的紫玉葡萄,甜到不行,拜师礼还不错吧?”

秋路隐看将篮子放在桌上,拎路手心有发红,人也发热,单手叉腰站在边,用另只手扇着风。

他便笑声走过去,摘颗葡萄剥皮。

秋路隐长得并不如蓝裴衣和苏顾然等绝色,但也颇有味道,有些偏阴柔,眉峰里却藏着两分凌厉,最出彩的便是那张唇,唇线十分分明,唇肉饱满,形状好看。蓝裴衣和苏顾然的唇都十分单薄,论起诱惑并不如秋路隐。

时他挟起颗葡萄含入唇内,顺便吮吮沾葡萄汁的手指,王慕翎视线无意对上,倒呆呆。

秋路隐头:“别指望篮葡萄就会给放水,背到《商道》第五卷第六节,接着背吧。”

王慕翎下苦脸,要话本小,让看遍,差不多可是过目不望,正经书看眼就昏昏欲睡,更别背。

“秋大公子,宁可实践里出真知,多跟着您看看,多做做就成。背书事,承认脑子不够用,行吧?”

秋路隐倒被逗笑,白眼:“去去去,最烦自命娇气的人,人只要用心,没什么做不到的。”

他那时在秋家几乎没人理睬,但为能引起母亲注意,打算盘打到指尖脱皮,家族里给孩子读的生意相关的书他能倒背如流,个人蹲在自家铺子外整,看那些掌柜如何做生意,半夜猫到墙角喂蚊子,就是为听母亲如何制定策略,直成长到不得不正视他,承认他。

王慕翎不知道他番心思,犹自狡辩:“人各有所长么,念书,是真不行。”

秋路隐寒脸:“看的决心,也只有么。辜负裴衣番心思。”

王慕翎听得面色白,瞪眼看他。

秋路隐冷笑道:“那,来过锦香楼,后来又匆匆忙忙的走,不会以为能瞒过吧?”

王慕翎跌坐在椅上,扣紧指节。

秋路隐犹不放过:“自欺欺人,就是种人。答案到眼前,却不敢去求证。”

正得痛快,就见王慕翎滴泪珠滑下面颊。

秋路隐以目光示意,大七忙带着房中的小厮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