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事后吴茵合嘴上没说什么,但黄修颖觉得今天是丢尽了颜面,池上秋见她脸色不对,询问起因她也不肯说,一下午越想越恼火,干脆上门质问,她生气归生气,倒没失去理智,来前给关少航打了个电话,知道他晚上要应酬不会早归,这才放心一进门就直奔主题。

“你是结了婚的人,大庭广众跟个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还在你们电视台附近,让别人看到心里怎么想?成心要人背后戳你脊梁骨吗?”池加好的缄默,让黄修颖认定她心虚,更加气急败坏,“这次被吴茵合撞见了,她是肯定会跟她儿子去说的,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池加好嘴边噙着一缕冷笑,“红杏出墙,玷污了你心爱的女儿的好名声。”

黄修颖气极,抬手掴了她一巴掌。

池加优有点发懵,过了几秒,右侧脸上火辣辣地疼起来,提醒这巴掌不是幻觉,小时候淘气挨过父母不少的打,但成年后还是头一遭。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家庭美满,工作如意,你想想你妹妹,那么年轻就走了…是,让你顶替她,你心里有恨,恨我们偏心,可你怎么不想想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黄修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池加优的鼻子说,“我就算再偏心你妹妹,你也是我生的,我难道会把你往火坑里推?从小到大你凡事都不如你妹妹,读书你分心,带你学琴你三堂课都坚持不了,要你学画你整得老师来我跟前哭!那年考大学,你死活不听我们劝,硬要上体校,毕业出来有什么前途?了不起也就当一辈子体育老师!我们这样安排无非也是想你今后日子过得顺畅些,你一口气怨气憋到现在,好像我们欠了你什么似的,你是不是要毁掉所有一切才心满意足?”

池加好死死咬住下唇,努力瞪大眼睛,可是不争气的泪水成串掉下来,母亲这番控诉打得她溃不成军,辩是多余的,说什么呢?难道跟她说那些被埋葬的自己曾经的理想,曾经的抱负?

不,那些东西在母亲眼里不值一提,她的苦苦挣扎在母亲看来是那么可笑,不合时宜,不知好歹。

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掷地冷如冰,“你是我妈,你给了我生命,你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你可以在我呱呱落地那一刻选择不要我,甚至掐死我,我都比现在感谢你。你不要说得像多为我着想,你擅自篡改我的人生,美其名曰是为我好,其实是你自私,你不舍的是池加好,她活着令你拥有无限荣耀,而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你恨死神带走的是她而不是我,你恨我间接抢走了她的生机,如果当年关少航跳下海第一时间救起的是她,或许活下来的是她而不是我。”

这个回击彻底打中黄修颖的痛处,她脸色发白,放弃打亲情牌,只想固守住最后一道防线:“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事到如今,你没有退路可走,还记不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

“没忘,”池加优的心宛如扎进一根银针猛痛起来,但她若无其事,语调已经恢复平静,带着显而易见的颓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和关少航结婚是妹妹最后一个心愿,你要我帮她实现,我当年答应过你,只要关少航没有识穿我,我不会主动离开他,你放心,我现在…还是这句话。”

黄修颖仔细端详她,确定她的诚意后全身松懈下来。

一墙之隔,男人将紧紧攥着大门钥匙的手放进口袋,深吸了口气,掉头回到车里。

这一夜注定格外漫长。

关少航仰头靠着,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掩饰下,他的面容一片沉寂,唯有一双眼眸看得出他心中的波动。手机因为下午开会调成了振动,一时没改过来,此刻在口袋里嗡嗡作响。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才按下接听键。

吴茵合充满阴霾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回家了没有?小池怎么说?”

关少航淡淡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最好不是,我跟你爸丢不起这人!”缓了一缓语气,她说,“小池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打小多喜欢你,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不相信她会做出不自爱的事来,可是人言可畏!她向来很有分寸,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糊涂?整天在外面跑,认识的人三教九流,就怕近墨者黑。你也有不对,成天忙工作疏忽了她,她才会一门心思转岗去当记者,这下可好,两个都是大忙人,谁来迁就谁?婚姻是需要经营的,儿子!”

吴茵合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关少航依然语气淡漠,“知道了,妈,我找时间跟小池谈谈,先这样吧,我累了。”

“哎你…”吴茵合无奈,“算了算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挂了线,他疲态尽现,阖目假寐,不料手机没多久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张群的名字,他不得不接起来。

背景声很吵,音乐震天响,张群几乎是用喊的。关少航听完蹙眉,“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张群不肯罢休,“来嘛,你要是怕吵可以开个VIP包厢,老同学开业,总要来捧捧场,而且你猜我碰见了谁?”

“谁?”关少航可有可无地一问。

“谈粤啦,你说巧不巧,他一个人跑来喝酒。对了,叫上小池一块儿来吧,人多热闹点,都是认识的,我自己跟她说。”张群看来玩疯了,二话不说掐了线。

关少航拿着手机侯了不到三分钟,她又打进来,得意地说:“小池答应来哦,你赶紧过来,别磨蹭!”

关少航一怔,过了好一会儿嘴角才勾起一抹苦笑。他没等池加好下来,径自开车去了酒吧,老板是高中同学,过来打了个招呼就忙去了,张群和谈粤在吧台边猜拳。两人看来都喝了不少酒,双颊绯红,眼神迷茫,一见关少航张群兴奋异常,蹦起来大大咧咧搂住他脖子怎么说都不肯放,显然已经喝高了。而谈粤的反应则跟她相反,本来还有说有笑,目光与他一对上,脸就垮下来,一言不发地扭过头去不再理人。

关少航也无所谓,硬拉开张群,把她按坐在高脚椅上,冲调酒师要了一杯Vodka,刚抿一口,张群笑嘻嘻地凑到他眼皮子底下,“你老婆呢?怎么还不来?不怕我把你抢了啊?”

关少航冷眼看她,不打算回答酒鬼的问题。

池加好推开酒吧沉重木门的那一霎,入目的是张群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偷吻关少航的场面。

她一时间尴尬万分,上前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原地杵了片刻,还是面朝这点的张群先发现了她,大声叫起来:“小池这边,过来过来——”

池加好深吸了口气,笑着走过去,却在瞥见谈粤那一瞬间僵住。张群叫她出来并没有提到谈粤,如果知道他在,她就是再急于摆脱母亲也不会来。如今她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神态自若地在关少航一侧坐下,“有什么好事吗?你们今晚这么高的兴致?”

张群大笑:“公司接了笔大生意,客户来头太大,并且指明要少航亲自设计,完成这单他身价又要水涨船高了,不过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对我来说,好事是我刚刚偷袭成功,可惜你来晚一步,没瞧见。”

池加好瞧出她醉意朦胧,也不跟她较真,“你尽兴就好。”

跟吧台要了一杯Martini,被身边的人制止,不容分说换成冰橙汁。

池加好不解,扭头望着关少航。

关少航脸上不见喜忧,淡漠得不该置身此地,只听他解释:“我今晚大概要喝醉,总要有人把我送回去。”

“为什么?”

关少航耸肩,“没事,压力大。”

池加好挑了挑眉,接受他的说法,虽然她今晚也很想一醉方休。他们一行人里除了张群,人人闷声不吭,张群夹在中间插科打诨,一会儿跟左边的人说几句胡言乱语,一会儿跟右边的人扯点有的没的,场面居然有一种奇异的融洽。

中途,池上秋的电话进来,池加好拿着手机跑到外面接听。池父言辞没有池母直接,并且内心更袒护女儿一些,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对于池母的愤怒和女儿的委屈都表示理解,说了很多安慰话。

池加优并没有听进去,尽管她对父亲没有偏见,但事实上父亲也是当年替身事件的推动者。

不咸不淡地回应着,直到出现短暂冷场,池加优吸了口气,说:“爸,先不聊了好吗,我人在外面。”

“好,注意安全,别太晚回去,周末回家吃饭吧?”

“再说。”池加优鼻子有点泛酸。

重新回到吧台旁,发现场内喧嚣的音乐停了,小舞台有人陆续上去表演。张群使劲怂恿她,“小池,上去唱一个,我瞧那些人还没你唱得好。”

池加好先是摇头,喝了几口橙汁,胸口郁结,仿佛堵着一块石头一样难受,张群还在呱躁不休,噪音般轰炸她的神经,前面表演者一下台,她脑袋一热站起来,绕过众人走向舞台。场内不知谁吹了下口哨,短促尖锐的声音令全场一时安静下来。

池加好先是跟伴奏的乐队打了个商量,随后坐到高脚椅上,调整麦克风的高度,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谈粤和关少航,她清了清嗓子,也不多说什么,甚至不打算报歌名。

全场的人以为是酒吧安排的节目,起初没有太在意,等到她开始唱,人们的注意力才真正被吸引过去。

老歌新唱听得多了,但这次听到的无疑是最好的。

台上的女子落落大方,说她在表演她分明沉浸在自我世界里,根本不搭理观众,昏暗的灯光下脸上神情映出几分萧索。

这歌更像是她唱给自己听的。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做爱情待罪的羔羊…

回忆是捉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

阳光在身上流转…

等所有业障被原谅…

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

需要多勇敢…”

(九)

B市的夏天特别漫长,几乎占了整年的一半,但是今年这个夏天对于池加好来说有点与众不同,首先她转岗了,生活随之发生转变,不再如死水无波无澜,其次是她遇到了老友,谈粤和安小朵的出现,令她长年积压在心底的苦闷总算有了宣泄口。

自从那晚酒吧聚会之后,谈粤似乎完全接受了池加优不再是池加优这个事实,无论工作还是私底下都相当坦然,仿佛一夜之间从人乃至思想都成熟起来,池加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九月份过得异常忙乱,单位安排这月中下旬出游,再加上临近国庆,大小事纷沓而来,令人应接不暇。可偏偏在这关头,池加好不知触了什么霉头,在工作中接连碰壁。一如既往辛辛苦苦写的稿子递上去,转几个弯被打回来,不是立意不对,就是文字欠考虑,要她重写。

她将稿子通篇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能领会所谓的立意和欠考虑是指哪方面,去求助总编,总编闪烁其辞,一脸说不得,用其强大的忽悠手段,将她的思路带向更飘渺的方向,总结感受就一个字——晕。

这还不算什么,让她倍受打击的是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策划案被上面无原因否决,当天她得知结果,站在会议室门口欲哭无泪。

面对同事投来同情的目光,她将那份策划原封不动放进办公桌左侧的柜子里,冲她们笑了笑,摆出无所谓的样子。

“你说,我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饭桌上,她精神不佳,耷拉着脑袋问关少航,“我今天才发现办公室高手如云,佛教道教基督教各种信仰,有会算生辰八字的,有会玩塔罗牌的,有精通星座运程的,小王子说天枰座的女人这月会特别倒霉,工作情场都失意,神婆要我这个月能闭嘴就别开口,以免祸从口出,还说搞不好有血光之灾。”

关少航听得眉毛几乎要扬起来,“你确定她们不是在咒你?”

池加好满脸郁郁不得志,“我不知道,但我这月真的特别不走运,再这么下去,我早晚要卷铺盖走人。”

“有没有想过放个长假?”

池加好瞪大眼睛看他,“这种时候?”

“反正你现在诸事不宜,留在办公室也是赋闲,索性给自己放个假,轻松一下,等回来也许一切雾散云开。”

池加好细想了一会儿,到底是摇头,“迎难而上才是我的风格。”

关少航淡淡地说:“勇气可嘉。”

弦外之音便是行为太蠢,池加好笑笑,不在这话题上纠缠,抹抹嘴起身去沙发上拿来一个精美的袋子。

“是什么?”

“一点护肤品,买给妈的。”她嘴里的这个妈,指的是关母和池母。那天她跟谈粤在茶馆被两人撞见,除了黄修颖上门那次,那边没有什么动静,既没叫她回去问话,也没有来电质疑。她猜想关母应该是跟关少航说了的,只是关少航涵养好,跟她一句也不提。

池加好不愿关少航难做,打算趁着周末回家打破僵局。

不料关少航将碗筷一搁,说:“这周末我要加班,过几天再说吧。”

“那好吧。”池加好只得作罢,她不想一个人回自己爸妈那,有关少航在场,黄修颖才不会情绪失控,她受够了母亲的冷言冷语。

吃过饭,她跟关少航各自上网做自己的事,她先去浏览猫狗之家的留言板,前不久安小朵花钱请人为流浪动物制作了一个网站,陆续放上一些流浪猫狗的照片和视频剪辑,以供有心人收养或捐钱助养,才短短数天已经有不少点击率,去基地做义工的人也渐渐多起来。她为安小朵感到高兴,付出总算没白费。

留下几句鼓励的话,她关掉页面,忍不住将手头几份稿子逐一打开来看,这时蒋瑶瑶打电话来,“看晚上这集对话了吗?”

池加好一愣,“没,怎么?”

“你老友上节目啊,不是说要看吗?”

“啊——”池加好恍然想起来,“我给忘了,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我现在去看,刚过半。”

忙不迭给安小朵打电话,她在外面遛狗,笑说:“哎,我不看我不看,你也不要看啦,我表现太糟糕,老是语塞,说话不灵光的。”

“过分谦虚等于骄傲,我看你一点不怯场的嘛。”

“假象,我手心一直冒汗。”

“掩饰得来就是本事,不跟你说了,我专心看看。”挂了线,池加好调大电视声音,屏幕上三人不知聊到什么,笑得很欢畅,池加好留意了下唯一眼生的男嘉宾,五官并不出色,眉眼太清淡,好在气质加分,谈吐得体,穿着打扮无懈可击,休闲又不失庄重。

笑声渐歇,只听蒋瑶瑶问:“这是你遇到过的最刺激惊险的事了吗?”

男人摇头,“应该说是比较好玩刺激的,但要说到惊险,我记得有一次外出写生,赶上下暴雨,我一身狼狈走了很远的路,打不到一辆空车,也找不到避雨的地方,你知道当时情况是有点危险的,下暴雨,车轮很容易打滑,并且视线模糊,我一个人目标又太小,就在我停下休息的时候,有辆车飞快地朝我开过来。”

蒋瑶瑶做出惊讶的表情,捂住嘴问,“然后呢?撞上了吗?”

男人再次摇头,“当然没有,如果撞上我现在可能在跟上帝喝咖啡。”

幽默的回答,引来现场一阵欢笑声。

蒋瑶瑶锲而不舍地问:“然后呢?”

“就在我以为我死定了的那一霎那,车头忽然掉了个方向,猛地冲向另一边,可是你们知道吗,另一边是大海,当时我们所在的位置靠近瑞云大桥,那辆车失控地冲出路面直直坠下去,我当时整个人都吓呆了,我第一次亲眼目睹那样惨烈的场面,简直终身难忘…”

池加好的脑袋突然抽痛了一下,她抬手用力按住那一处,不知多久恢复过来,屏幕上的三人已经转换了话题。

她怔怔地望着电视,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小池——”关少航在书房里叫她,“倒杯咖啡给我。”

池加好茫然地走到厨房,倒了杯白开水送进去,关少航拉住她的手,发现她掌心冰凉,“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池加好看着他,隔了片刻,涣散的目光才真正在他脸上汇聚。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得很快。”她伸出双臂,搂住他温暖的身体,像在汲取其中的力量。

她到底是错过了什么?不能想,脑袋又开始痛起来。

“还在想工作的事?”关少航见她脸色发白,猜测原因。

池加好定了定神,凝视他,“刚才打瞌睡,梦到…那次车祸。”

关少航扶住她肩头的手似乎一紧,“做梦而已,你精神太紧张了才会这样,别胡思乱想。”

池加好端详他良久,幽幽地说:“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那天的事。”

“一场噩梦,有什么好说的?”关少航显然不欲多说。

池加好心中百转千折,忍不住问出口,“当时我们坠海,你跳下来…想过不可能同时救起两个吗?”

关少航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薄唇抿了抿,“我跳下去的时候,连救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的把握都没有。”

“那你还跳下去?不要命了。”池加好强笑。

关少航笑了笑,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随手搁在案上。

“万幸,救了你。”

听到这句,池加好的心微微一颤。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书房,已经凌晨,关少航依然挑灯奋战他的图稿,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全无半点睡意,拿起手机给安小朵发了条短信,她知道安小朵有睡觉关机的习惯,不担心会打扰到她休息。

正想把手机放回去,安小朵的电话进来,她忙接起来,“你还没睡啊?”

“没,你短信说想见王颐正?”

“是,你有他联络方式吗?”

“那天录完节目,在电梯里,他给了我一张名片,不过我不知道丢哪去了,等我找找啊。”

池加好一早料到那个男人会私底下递名片,但凡正常男人都无法无视安小朵那种天真不自知的美貌,隐约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象她在凌乱的小屋里到处翻找的场面,不由地一笑。

安小朵欢快地叫了一声:“找到啦!”

池加好拿纸笔将号码记下,正欲挂线,听见安小朵问她:“大半夜的,你找他有事啊?”

池加好一颗郁卒的心也被她逗笑了,见安小朵不急着挂线,索性问她:“你还记得那天录节目,他提到一起车祸吗?”

“记得啊,瑞云大桥的…啊!”安小朵这时反应过来,“难不成他就是你那起车祸的目击者?”

“我不是很确定,瑞云大桥一年总有那么几起,你还记得他有没有提到时间之类的小细节吗?我没有看全,而且可能有删节。”

“让我想想,只要他提过,我一定记得。”

安小朵没了声音,池加好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打断她回忆。

很快,安小朵便给她答案,“他没有说过,但是他说他出国五六年,期间没在国内单独待过,由此可以推算出是他出国前发生的事。”

池加好沉默了几秒,起身将房门轻轻反锁上,“小朵,帮我个忙好吗?”

“你说。”

“我先不出面,你替我会一会他,别直奔主题,就当朋友聊天,很随意地问,我想知道他看到的所有一切,车子坠海之后他肯定没有马上离开,我尤其想知道后面的事。”

“我懂你意思,好的,我明天约他。”安小朵很爽快答应,“就是套他话呗,这活我不擅长,但是我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