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生的左边坐着简宓,右边是美工部的小秦,霍南邶的目光梭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埋头苦吃的简宓身上,皱起了眉头:“我能捣什么乱?这是你女朋友?”

夏瑾生很想点头气气他,不过终究是不敢,悻然道:“这是我女神姐姐,明知故问。”

简宓见避不过去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迎视着霍南邶露出了一个疏离的笑容。

霍南邶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盯着简宓看了两秒,略带困惑地问:“这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吕亟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连忙回答:“简小姐已经从我们公司离职了。”

霍南邶“哦”了一声,朝着简宓点了点头,又招呼大家说:“怪不得,大家吃啊,总不是因为我在拘束了吧?”

其实这些人当然不会拘束,气氛有些沉寂只是因为这对话听上去十分怪异,毕竟这些人都是经历过霍南邶收购公司那一幕的老员工,难以想象这种疏离的问话会从霍南邶口中吐出。

赵华亮纳闷地看了简宓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也就释然了,可能这对前夫前妻真的都已经把从前的感情淡忘了,装作陌路人吧。

“怎么可能,霍总来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先敬你一杯,”他站了起来,替霍南邶斟满了酒,“我赵华亮这辈子佩服的人没有几个,霍总你算得上一个。”

场面重新热闹了起来,几个部门主管纷纷上前敬酒,霍南邶倒是面不改色,来者不拒,吕亟面带难色,又凑了上去催了霍南邶一句:“霍总,我们该走了。”

门再次被推开了,有人背着吉他走了进来,饭店里安排的余兴节目,可以点歌助兴。赵华亮起哄了起来:“吕特助,难得霍总和下属同乐,你不要扫兴嘛,要走可以,表扬个节目再走。”

“对,最简单,唱首歌吧。”

“霍总来一首。”

员工们一起在桌上拍起了节奏,期待地看向霍南邶。

霍南邶倒也大方,二话不说站了起来,问那个吉他手:“会弹《虎口脱险》吗?”

简宓心头一震,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熟悉的吉他声响了起来。

说着付出生命的誓言

回头看看繁华的世界

爱你的每个瞬间象飞驰而过的地铁

说过不会掉下的泪水

现在沸腾着我的双眼

爱你的虎口

我脱离了危险

霍南邶闲适地半靠在椅子上,他的头发是出院后刚长起来的,修成了板寸,把原本就有的傲然更添上了几分霸气,而蓝白相间的衬衫却将眉眼中的不羁衬出了一层清新之感,两种不同的气质交织,有种玄妙的冲击力;和从前第一次听到的一样,他的歌声没有原唱的沧桑、悲凉,却有一种别样的洒脱,难以抗拒地渗入了简宓的耳膜。

一阵恐慌袭来。

她不要。

不要再对霍南邶一见钟情、二听倾心。

再来一次,她撑不下去的。

简宓霍地站了起来,仓促间打翻了面前的小碗,发出“叮铃”一声脆响。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霍南邶的声音有一瞬间的瑕疵。

“对不起…我上一趟洗手间。”简宓轻声说着,匆匆地出了包厢。

冰冷的水敷在了脸上,脑中的混乱终于渐渐平息,然而压抑不住的难过却从心底泛起,让简宓没有抵抗之力。

爱她的虎口,霍南邶已经脱离了危险吗?

忘了她,霍南邶过得很好吗?

可能吧,没有了爱,便没有了伤害,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从来都没有遇见过霍南邶,没有那一场痛入骨髓的恋爱,重新做回那个简单直白的女孩。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有点苍白,抬起手来拍了拍脸,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加油,简宓,”她轻声鼓励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到时候我也去撞一下脑袋,说不定也会来一下选择性失忆,或者让贺卫澜给催眠一下,也来个记忆删除…”

她笑了起来,心里的难过稍稍好受了些。

其实她明白,就算真有这样的选择放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强行删除曾经的甜蜜和痛苦,毕竟,这都是她人生的一部分,缺了这些,简宓就不会是现在镜子里的简宓了。

等她回到包厢的时候,霍南邶和吕亟已经走了,夏瑾生顶替了霍南邶表演的位置,弹着吉他在唱一首国外的饶舌歌曲,他很擅长调动气氛,大家都打着节奏一起摇晃着,气氛high得很。

一见简宓回来,夏瑾生立刻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来,美女姐姐,一起跳个舞吧。”

简宓也不扭捏,就着他的吉他声热舞了两下,她的腰肢柔软,一头秀发随着舞姿甩动,和夏瑾生配合得天衣无缝,大伙儿都拍手叫好了起来,小陈还尖叫着用手机按下了快门。

夏瑾生得意地问:“怎么样,比你们霍总唱得好听吧?跳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伙子什么都要和霍南邶比,反正老总也不在,夸一下也不要钱。

“好看。”

“不愧是明星。”

“你是小鲜肉嘛,我们老总和你比起来都是大叔了。”

夏瑾生被哄得眉开眼笑。

这一顿饭闹腾下来,散场的时候都快九点了,夏瑾生抢到了送简宓的权利,可惜他没有在际安市买车,只好打车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又恋恋不舍要送她进小区。

简宓却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冲着他招了招手:“小夏弟弟,来,我和你谈谈。”

夏瑾生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妙的信号,强笑着说:“叫我弟弟干什么,我不就比你小了三四岁吗?你们这里有句俗语,女大三抱金砖…”

简宓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可是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夏瑾生,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们俩不合适,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夏瑾生失声叫了起来,“我们明明很合拍,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生,”简宓斟酌着语气,“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性格沉稳可靠的。”

“你这是恋父情结!”夏瑾生指控道,“还有,不是年纪大就沉稳可靠了,我也可以的。”

简宓摇了摇头,歉然看着他:“这不一样,感觉不对,真的,我没法爱上你,你再努力也没用,对不起。”

今天下午冒着粉色泡泡的少男之心顿时碎成了粉末,甜蜜美好的单恋情怀一下子变成了苦涩的失恋,夏瑾生失魂落魄地后退了一步,哑声道:“那你喜欢谁?谁沉稳可靠了?你的郑老师吗?还是你的前夫?”

简宓本来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他还对上号了,迟疑了片刻才道:“我喜欢谁和不喜欢你不冲突,对吧?”

“我不相信…你太残忍了…女神姐姐不要我…”夏瑾生一脸的伤心欲绝,“我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

简宓吓了一跳:“你胡说些什么!你还说你沉稳可靠,受了这么一点打击就要轻生吗?”

“让我轻生一秒钟,别理我。”夏瑾生的头抵在了路灯杆上,一脸的消沉。

简宓凑过去试探着劝慰:“好了,别难过了,要是我成了你女朋友会很恐怖哦,不许你看其他女人,不许你露点走秀拍照,不许你拍吻戏床戏,说不定还和你女粉丝对骂…”

夏瑾生愕然:“你们国内女生谈恋爱这么可怕?”

“是啊,所以,还是做朋友好,你也不用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对吧?”简宓信口胡诌。

夏瑾生伤心地问:“那以后还能找你一起出来吃饭跳舞吧?”

“可以啊,”简宓慷慨地说,“随时随地,我还会叫上我的朋友,大家一起玩。”

陪着夏瑾生在小区外兜了一圈,简宓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安慰词句都说了一遍,幸好,她没看错,夏瑾生的确是一个开朗外向的男生,可能是自幼在国外长大,对待感情比较粗放,提得起放得下。最后分开时,夏瑾生的情绪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洗漱完毕,简宓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机,这一拿起来吓了一跳,网安科技的前同事群里已经刷了几百条消息,朋友圈里也有好些提醒。

点开一看,起因是小陈发了一条朋友圈并艾特了她,简宓和夏瑾生在对舞,两个人看上去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小陈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小宓在不在?

霍总问我你的微信号,我能给他吗?

[笑哭][笑哭]他自己在群里找到了。

他说他不能给你发消息,你把他拉黑了吗?

[笑哭]怎么回事啊?

小宓你快回答,我顶不住了,霍总问我你到底是谁?他什么意思啊?

第72章 北海道戚风蛋糕(三)

简宓一看时间,是十分钟以前的事情了,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立刻解除了霍南邶的黑名单并删除好友,随即又打下了一条消息:他发错号了吧,我没拉黑他啊。

小陈几乎秒回:

霍总让你加他好友,他有事问你。

[惊恐]我感觉我发错照片了,吕特助也私我了,让我回答你是公司离职员工。

[惊恐]我不敢说话了,小宓你自己和他说吧。

简宓回了一条:明天吧,我已经躺下了,懒得加了,晚安。

她退出了微信,刚要关机,手机响了,是吕亟打过来的。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接起了电话。

“简小姐,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吕亟的声音和从前一样温和有礼,“出了一点意外,我需要善后。”

“你说吧,我会配合的。”简宓淡淡地道。

“上次住院以后,霍总的脑部一直没有恢复正常,常常会头痛,有时候还会暂时性失忆发生,医生说,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需要身边的人付出耐心。”

“你说什么?这么严重?”简宓失声叫道,一颗心顿时紧抽了起来,她一直以为霍南邶除了忘了她以外,其他都已经正常了…

“是的,”吕亟轻叹了一声,“霍总的家人担心他再受到什么不必要的刺激,所以严令我务必不能让霍总再接触到有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所以,我今天不得不给几个和你交好的员工下了命令,让他们不能在群里说你的事情了,如果霍总问起,就说你是离职的前员工,很抱歉,希望你能够谅解。”

简宓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没关系,我这就去把群退了。还有…小陈说他要加我微信,我还拖着没加,你说怎么做合适?”

吕亟有些意外,斟酌了片刻道:“不知道你的朋友圈里有没有什么不能让霍总见到的照片或内容?”

当然有。

从相识以来点点滴滴的甜蜜,都记录在朋友圈里,而那个破灭了一切的纪念日后,她几乎不再打开朋友圈,除了看几个朋友的消息,连微信都不太登录了。

吕亟明白了,这事情有点棘手,加肯定是不能加,可如果执意不加的话,可能会让霍南邶心生怀疑。

“你别为难了,这样吧,我拖两天,如果到时候他再申请加我,我就把朋友圈对他屏蔽再加吧,要是还不行,我就把朋友圈全删了。”简宓善解人意地道。

“这…太麻烦你了…”吕亟汗颜,和霍南邶另一位言行举止透着虚伪高傲的追求者相比,他向来偏好简宓,可现在弄成这样的结果,不得不让人感叹命运的捉弄。

“简小姐,我有时候在想,我们这样做,如果有朝一日霍总想起来了,会不会大发雷霆,”他苦笑了一声,“我比谁都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却不得不这样亲手斩断你们的联系…”

“别瞎想了,他家人总不能害他,知道什么对他是最好的治疗,”简宓的语声轻快,“我睡了,有事再联系。”

挂了电话,简宓打开了微信,找到了一个公众号,下了一单微信书。这种微信书曾经有一阵在朋友之间很流行,如果迫不得已真要把朋友圈全删了,那么以这种方式留下来的记录可以凝固那些曾经的记忆。

等到以后把一切都淡忘了,把这本书再翻看的时候,她应该也能笑对这些爱恨纠葛了吧。

第二天,简宓抽空打了个电话给贺卫澜,向他了解霍南邶的病情。

“不影响日常的生活,不过的确还没有完全治愈,”贺卫澜解释道,“这种脑部损伤一般都带有淤血,会压迫神经,而淤血的吸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是谁都无法保证的,这期间会头痛、呕吐是很正常的,他也是最近才开始工作,前阵子一直在休养。”

“那岂不是很痛苦?”简宓喃喃地道。

“是的,不过情况在慢慢好转,”贺卫澜安慰她,“不用太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毕竟霍南邶是为了救他们才伤成这幅模样的,要是有个万一,她真的要抱愧终生的。

简宓打起了精神又问:“那几个凶手抓住了吗?”

“流窜到别的地方去了,已经发了a级通缉令,高利贷也被连锅端了,他外公气得不得了,嫌我们做事太斯文,”一提起那个老爷子,贺卫澜有些无奈,“他还坚持要让南邶和冬茜姐去北都,我看冬茜姐是扛不住老爷子的,迟早得走。”

“那…他的公司怎么办?”

“公司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两头跑的老总多得是,只是…可惜了…”贺卫澜欲言又止,他有些气闷地松了松衬衫的纽扣,一想到那个成天黏在霍南邶身旁、两面三刀的安意,他就觉得心里不舒坦,可是,霍南邶选择了遗忘,简宓并不想挽回,他这个外人还能做什么?

“去北都也好,北都那里应该有顶尖的脑部专家吧,说不定对他的病情有帮助。”简宓乐观地说。

贺卫澜哼了一声:“行吧,不提他了,说你吧,你怎么样了?有没有男朋友了?有的话带过来我见见,替你把把关。”

“你连自己都把关不住,还能替我把关?”简宓忍住笑道。

“笑话,你当我心理医生这个称号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聊上几句就能让人原形毕现。”贺卫澜傲气地道。

两人东拉西扯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手机聊得有点发烫,简宓刚要锁屏,微信跳出来一条提醒,点进去一看,是霍南邶的好友申请,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霍南邶。

简宓有一瞬间的恍惚。

两个人初相识互加微信时,霍南邶也是这样加她好友的。

指尖在“同意”的按钮上摩挲了片刻,简宓选择了忽略,退出了微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画架上。

画架上还是一片空白,下一幅画还没完全构思好。

简宓咬着笔心不在焉地想了一会儿,在画纸上随手涂鸦起来。画室里很安静,只有铅笔在纸上的摩擦声,没过一会儿,一个人脸的轮廓就出现在她面前,可能是刚才那条微信的缘故,轮廓居然和霍南邶有了几分相像。

简宓盯着看了一会儿,灵感倏然而至。

记忆太脆弱,爱情太虚幻。

如果记忆有灵魂,会不会在霍南邶的身体里恋恋不舍?

这幅画,就叫做“魂之忆”吧。

一沉浸到绘画中,简宓便忘了时间的飞逝。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她擅长的绘画手法,而是选择了超现实主义画风来表达这种虚幻,这让她的进程稍稍有了一些凝滞。

正在一边冥思一边作画呢,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简宓愣了一下,推门出去一看,余洋和周彤雨、成桐在争论着什么,一旁的几个员工都躲得远远的。

“你们的合约年限还没到,当然不能无故解约,”余洋的声音中隐藏着些许怒意,“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何必做这种无意义的争论呢?”

“余经理,画廊不能给我们应有的发展,我们另谋他路也无可厚非,”成桐振振有词,“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呢?”

“画廊怎么不能给你应有的发展了?”余洋反问。

“郑老师的心思放在谁那里,我们都知道,对不对?”成桐看向周彤雨,笑着道。

“柏飞对你们每一个都一视同仁,在你们身上花心血的时候你们都看不到吗?”余洋给气笑了。

周彤雨在旁边一直沉默着,这会儿终于开口了:“余经理,那是以前,算了,大家都别吵了,好聚好散吧,都这样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郑老师应该会放我们离开的。”

“柏飞现在不在,”余洋强忍着怒意,“有什么事,等他从北都回来再说,我就一句话,年轻人要有契约精神,不能得了好处就抹抹嘴走人。”

成桐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吧,郑老师这是去华夏美术馆的美术展了吧?简宓的两幅画都送进去了?彤雨,你看看,你还对郑老师抱着幻想…”

他“啧啧”了几声,满是怜悯地看向周彤雨。

周彤雨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好一会儿才傲然扬起了下巴:“余经理,我们走是走定了,反正郑老师有那个简宓就足够了。今天来说一声也算是对郑老师的尊重,以后山高水远,江湖再见吧。”

余洋真的恼火了:“你们要走,可以,按照合同的约定赔偿违约金,不然我们画廊不可能同意解约,你们的作品虽然版权是属于你们的,但独家代理权是非画廊,没有我们的同意,你们半毛钱都拿不到!谁敢擅自代理出售你们的作品,咱们法院见!”

余洋一直以来脾气都不错,这是他头一次发火,几个人不欢而散,成桐和周彤雨气冲冲地走了。

简宓这下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周彤雨和成桐要离职,余洋不同意。不过,这画廊又和普通的公司不一样,他们的合约不是雇佣合同,听上去有些复杂。

“余经理,你别生气了,”简宓给他倒了一杯茶安慰道,“他们怎么好端端地要走了?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啊?”

余洋气得够呛,一口气就把水给喝光了:“当然,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个。柏飞太优秀了,一直招人嫉妒;也有人想捡现成便宜,自己不肯花大力气培养新秀,就知道背后挖墙脚。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周彤雨居然也会动这个脑筋,当年柏飞为了培养她花了多大的力气啊,她还真以为她的画一出来就有人争相抢购追捧吗?这才不到两年,她就要另觅高枝了!”

“她…是不是看我不顺眼…”简宓迟疑着问。

“看不顺眼就能这样吗?”余洋差点要拍桌子了,“柏飞不喜欢她,难道还能强迫?你没来的时候柏飞就和我说了,说她自从得了奖之后心思有点杂,自己没好的作品,倒怪起柏飞来了!”

正说得来气呢,画廊的电话响了起来,前台小心翼翼地接了起来,叫道:“余经理、小宓,郑老师的电话,找你们。”

余洋大步走了过去,接过电话,盛怒之中语气还有些生硬:“柏飞,你那边事情办完了没,我…什么?”

他的声调扬了起来,声音从生硬转为惊喜:“什么!小宓两幅画都入选了最后的美术展?还被评为了年度最佳新人?”

第73章 北海道戚风蛋糕(四)

华夏美术馆年度美术展是国内最高规格的美术展,国内研习绘画这门艺术的有无数个,可能在这种美术展上有一席之地的何其之少,多少人奋斗一生,也摸不进这个展会的门槛。

美术展每年都会评选出金银铜奖,而最佳新人则是鼓励后起之秀的,周彤雨当年在一个大奖赛中得了奖,然而作品参选美术展时,也只是被选入了展会展览,离最佳新人还有一段距离。

简宓一下子有些懵,指了指自己:“我?”

“对,是你!”余洋把话筒往她怀里一塞,“快,听电话!”

简宓拿起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听筒里传来郑柏飞带笑的声音:“小宓,恭喜你,你可能是得到这个奖项最年轻的画家了,我算了一下,当年我得到这个奖项的时候,比你大了一个月。”

突如其来的狂喜席卷而来,简宓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郑老师…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当然,今天组委会公布了,官博也出公告了,”郑柏飞笑着说,“快准备一下,组委会的邀请函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展会闭幕授奖时,你要亲自到场。”

简宓尖叫了一声,语无伦次地道:“郑老师,我太高兴了!谢谢你!我爱你!余经理我爱你!小刘我也爱你!”

余洋和小刘他们都笑得前仰后合,高兴地在那里一溜儿地应和了起来:

“我们也爱你。”

“快来亲一亲。”

“咱们的美女小画家,快请客!”

当晚非画廊的员工聚了一顿,下午因为周彤雨和成桐而憋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余洋乐得开了一瓶茅台,和大家一起小酌了一把,最后结束时都已经快九点了。

简沉安和秦蕴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高兴极了,他们一直很尊重简宓的爱好和选择,却对她将绘画创作作为终身职业并不看好,现在有了这个好消息,总算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的时候,简宓还有些兴奋,脑门的太阳穴上别别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