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少年比星星还亮堂照人双眼,程帛尧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触,她家少年眼睛真是美极了,尤其是这样时候,仿如一汪绿水被风吹皱,碧水微澜遂成一片潋滟浮光:“崇安师兄,你眼睛真好看,尤其是只看着我,想着我时候,好看。你要这样看我一辈子,不管这一辈子有多长,都能变噢。”

从眉峰上抓住如落花落叶一般轻拂手指,又啃又吻地以相触,红狐狸身上没二两肉,手却有点肉,软绵绵:“一辈子怎么够,不管这一辈子多长,一辈子都不够。”

她家崇安少年喜欢亲吻她手,每天早上起来,只要她手落他面前,他就非捧着亲亲啃啃不可。夏天时候她喜欢扒着背子睡,整个人都露外边儿,他却还是喜欢殷勤地吻着她手指——难道自家少年有恋手癖。咳,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一辈子足够了,如果非要有下辈子,我想变成一只猫,然后崇安师兄养着我,去哪儿都带着我,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天热了给我吃牛奶冰,天冷了给我搭个温暖窝,脏了给我洗澡顺毛儿,无聊了拿毛球逗我。”

顺顺红狐狸毛,李崇当温声笑道:“你现难道不是这样,我没给你好吃好喝,还是没人伺候你,有什么好吃我不想着你呀。天凉天热我距寒问暖,无聊了变着法逗你开心,你不高兴了我比谁都上心。至于脏了…我倒很愿意给你洗澡顺毛儿,是你自己换个衣服都要把我给赶出去,真是,什么都看过了,我面前换衣服都要害羞,你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

“嗯?”甭管女人年龄多大,她可以天天嚷着自己多老多老,但其他人万万不能拿她年龄来说事儿,否则就要像崇安少年接下来一样上演一出旷世悲剧:“我一大把年纪了?”

“咳咳咳”李崇安重重地咳了几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这种话心里想一想就好了,虽然他心里想后边总有个“但是”,不过他现就是再加上,只怕也来不及了:“这还不是你自个儿天天嚷一把年纪,不时管我叫少年,还时不时让我管你叫是你,这都是你自己造。”

眯起眼睛,程帛尧冷笑数声,把自己手收回来,并且用力推李崇安:“少年,恭喜你,今天晚上没肉吃了,你自给自足去吧!”

这怎么行,箭弦上不得不发,他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试验“书香溢脂”,怎么可以这么错过:“尧尧,我错了。”

哟,真稀奇,通常都是她认错来着,虽然她认错话不能当真听。程帛尧侧着脸,特俏皮地眨巴眼坏笑:“呀,伟大光明正确晋郡王李崇安殿下也会有错时候吗,我还以为您从前一直是正确,以后也将永远正确下去呢。”

他家招人贫嘴红狐狸呀,伸手忍不住将红狐狸下巴扣掌中,瞧着她小嘴微张半是娇嗔半是狡黠小模样真是诱人极了。这小嘴儿,红扑扑,什么时候都不忘占个上风。俯首凑上前去,轻触眉心、鼻尖,尔后便是那红润如重粉月季花一般颜色饱满触感细腻两片小儿,像带着花香味儿软糖。

崇安少年舌比从前可厉害多了,现三两下就能搅得她从头麻到脚,软得跟面条儿似地挂他身上。他就喜欢这样时候,自己全身都帖他身上,可以让他肆意地上下其手。他手紧紧握腰间,手心热度把她腰上皮肤都灼得滚烫,她喜欢靠他身上时被他掐着腰动作,她可以一点力气也不用,完全依靠着他来支撑,懒鬼爱!

“等等,你吃完饭没漱口也没洗澡,你离我远一点。”她自己也没洗,她某些方面洁癖连她自己都受不了,比如不洗澡就不能滚床单,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个毛病。

“来不及了,尧尧,亲也亲了,揉也揉了,现才来嫌我还没沐浴,太晚了些。不碍事,早上我练完功,沐浴衣过了,还干净得很,别想拿这当借口溜走!”说罢,他手掌腰前微微一转,她腰间打着蝴蝶结系带就被抽开,衣裳一层一层落下,露出胸口绣着白牡丹长春花色抹胸。

长春花淡红把红狐狸衬得愈发明媚娇丽,近几个月红狐狸小笼包好像有点儿长进嘛,都能撑起寸许来了。伸手到红狐狸后背去解抹胸,这抹胸却不像肚兜,李崇安寻了半天也没找到结哪儿,只得自红狐狸肩头伸出脖子去瞅,却原来抹胸结那小笼包上系着。

伸手一拉,小笼包瞬间见了光亮,书房里微弱灯烛把小笼包照得颤颤瑟瑟,宛如晚风中被吹得颤颤而动月季花。伸手轻轻挑弄了一下那枚小果子,这会儿李崇安忽然知道坐椅子上好处了,红狐狸一垂下眼皮儿,就能看到他手她胸前如何抚弄揉搓。

“尧尧,不要移开视线,看着…看着我如何…如何爱你。”李崇安说罢,彻底挥开那些碍眼衣裳,又把红狐狸抱起来将腰间原本就已扯开裙儿褪去,那些柔软艳丽衣料垫衬得红狐狸加可口了几分。复松开红狐狸让她坐下,红狐狸不自觉地将手搭椅子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那小笼包便有了几分波澜起伏之态。

程帛尧这时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好不好,虽说他们该看该做都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余地做过了,可现这种姿势真让人很尴尬,也很容易动情。她眼睁睁看着李崇安手揉捏着她那依然没怎么蒸起来小笼包,时而轻揉,时而轻弹,时而重重一握,像是握住了她整颗心一般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脸离自己小笼包也非常静,不时还要冲她眼睛看一下,星星亮亮眼里满是水光,叫人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俯首落下床前一片濡湿,微凉晚风,微暖舌,还有时不时轻磨蹭着牙齿,似乎只要他一张大嘴巴,就能把她整个人都吃下去似。

就她着迷于胸前濡湿温暖时,落她腰上手忽地动起来,一只揉着她没几两肉屁股。一只则慢慢前移,挤入她正不自抑地紧紧夹着腿间,穿过蓊郁去碰触那点娇软。

“啊…不要。”崇安少年,你学坏了,你用什么!那…那不是她前些时候顺手买白玉带钩么,那是枚灵芝带钩,一头雕着如祥云一般纹路灵芝,一头则打了孔用来穿绦带。不过她手艺不成,所以买了就直接拿来献宝,没有穿绦带。

该死**,你把我家纯洁可爱崇安少年还给我!为神马书房**这一节要用到各种道具。崇安少年还算客气,没用毛笔纸镇等等,可玉带钩已经够猎奇了好不好。干嘛呀,这么凉…好吧,那是暖玉软玉,可再暖再软那也没温暖柔和到哪里去。

而且,这样感觉很怪好不好!

“呜…我不喜欢这样!”她说出话来时,声音里夹着喘气呻吟,似乎连呼吸都带着缠绵悱恻…求欢之意,还不如不开口呢,这样开口绝对要糟糕。

“真不喜欢么,尧尧若是不这般呻吟,我便信了。尧尧小嘴儿总是要逞强,一点儿也不实诚,瞧瞧,这里比你嘴儿实诚多了。”李崇安轻轻一挑,把那玉带钩抵住那点娇软,尔后打着圈儿拨弄起来。

“不…不要,不…唔,嗯…不要碰那儿!”她好冤枉,真,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去书坊买这份生日礼物时剁掉自己爪子。

果然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小程七段泪流满面,崇安少年掌握下痛并乐着…

第一三五章 有家有爱有少年

夜里院中没有人,这直接导致李崇安大胆放纵,连门都没关啊没关啊!

当然,道院里诸人都很懂礼,没谁会大半夜不请自来,道院里人人都很注重这个,关起门来安安静静的自然不会有人来扰。珍珠琳琅四个也各自有居所,加上李崇安和程帛尧两个人在屋里自来不用人伺候,珍珠琳琅也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这会儿小夫妻俩还在行人伦大道,人家早就跟周公他老人家下棋去了。

李崇安很满意这样的状态,如果不是这样,怎么可以和自家红狐狸关起门来便这般凭情纵意呢。

此时,月光已经照进书房里来,遂泛起一层朦胧浮光,倒显得书房愈发清净素淡,更…更像春宫图上那设色着墨的感觉了。小程七段不经意瞄一眼,只见李崇安终于放下了那玉带钩,却很快又以食指压弹着,穿过那道窄窄的溪谷,下边便是潺潺泉眼,此时不时涌出涓涓水泽来。

只要小程七段一低头,就能看到李崇安蹲着把脑袋支在她腿儿上,眼睛亮亮地看着,手或轻或重动着,这画面让她都快要疯了:“崇安师兄…”

“嗯?”李崇安最爱逗弄的红狐狸主动提要求,这时候,她声音总是分外柔婉娟丽,如同枝头柔软的月光照在花瓣上。

“不要这样了…”靠,就算老娘活八千岁,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好不好。虽然是真的很想要李崇安快点,可是让她怎么说,学肉文上说“要你的棍子那啥进哪啥”么,那太香艳也太难说出口了。而且一般肉文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到最后男主肯定要爆粗口,神马“贱货荡妇”之类的,她对这两个称谓一点也不感兴趣好不好!

“那尧尧要怎样?”

好…好经典的对白。崇安少年,你不能走上肉文男主的套路啊,这是要各种狗血天雷的前奏么,她不会非常非常倒霉地,像某些穿越小说那样穿进一本肉文里了吧。还好死不死穿成了男主的初恋,最后还成了正室,然后男主修仙,她废柴,再然后她挂掉,男主伤心失望之下自暴自弃。最后自暴自弃到专情痴情种转为广纳后宫的风流种马。

靠,这样一想,她就是活生生的悲剧。

不对。这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诶,不能怪她,只能怪崇安少年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么经典的对白:“要你爱我。”

“如何…爱?”

要死么,崇安少年。别以为为师会配合你:“你来不来,你不来我打算洗澡睡觉去。”

红狐狸,你就不能按照春宫图上的小注释顺从一回么。

不好意思,你家红狐狸看春宫图从来只看图不看注释,红狐狸这个人对注释就没感兴趣过!

“别动,你还真敢走!”李崇安觉得自己就是个悲剧。这下明白为什么红狐狸要用这么离谱的句式了,原来真有这样离谱的时候。伸手按倒红狐狸,整个人压制住她。这下红狐狸就是想走都动不了了。

被压住动不了,程帛尧一点儿也不急,很适时机地扭动身子去蹭李崇安原本就已滚烫非常的身体,胸前的肌肉又弹软又结实,胸上那一点淡褐色也相当招人怜爱呀。再往下看。那几块腹肌很如她愿的又呈现出柔软的线条来,美得让人掉口水呀。

唔。如果那根“棍子”不是贴她贴得那么紧的话,她就可以如愿看遍全身了。他坚挺着身子往她身体里钻,本就已经十分湿润温软的水泽之中早已渴盼着他的进入,此时正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如愿地钻了进去,她也如愿地被充满。

接下来便只有他的喘息和她的呻吟,以及椅子不时“吱吱嘎嘎”的响动,夜晚的微风吹穿庭而入,带着月季花幽密的芬芳弥漫开来。程帛尧忍不住伸手攀住李崇安的脖子,并拱起腰肢想要更多更深入的灼热充实。李崇安则更干脆,把她的腿架在扶手上,猛地一撞,椅子都差点仰倒,幸而后边就是书橱,实木书橱镶在墙里又装满了书,紧闭的书橱门又把椅子给顶了回来。

“咚”地一声,椅子前两腿落地,程帛尧重重地“啊”一声,整个人身体都仿如被贯穿了一般,这一下分外彻底分外深入,引得她不住震颤,整个人不可自抑地高高低低呻吟着。

李崇安眼中眸光微闪,又是一个用力,加上手上也用力,椅子便又微微掀起,然后复又落下。崇安少年很不厚道地想到了春宫图里的另外一式——纵马驰春,这便是异曲同工之妙呀。

“别…别…”浅了不痛快,总像痒极了没被挠对地方,可太深入太彻底了又承受不了这么多这么深的欢愉,让人直要完全丧失了一切感官与理智,只有深处的撞击与碰撞依然存在,且鲜明激烈得令人几乎脱力。

见她连连往后躲,李崇安自然知道她有点儿受不了了,不过这样的时候,正是该乘胜追击。重重地深入,浅浅地撤出,水泽声中,两人彼此交缠,连发丝都互相掺杂在一起,再分不出是他的还是她的。汗水交杂着欢愉声穿破夜风,庭外的月季花似乎都听得害羞了一般,微颤着被吹来的叶遮了娇颜。

当可怜的椅子君终于不用再弹起跌落时,李崇安便搂着红狐狸坐在椅子上,拿起外袍裹住彼此的身体,温暖地紧紧拥在一起:“尧尧。”

“嗯,什么…”程帛尧娇软地拉长余音,这是没力气了的表示,同时表明,英雄您很厉害,我已经不行了,您别再来祸害我。

这一声听在李崇安耳朵里分外满意,娇嗲的红狐狸足足可爱:“体悟天道时,我曾窥得一丝天机。”

“什么样的天机?”程帛尧紧紧贴着李崇安的胸膛,深深地埋着脸,她现在满足得只想这样静静窝着,只是李崇安却喜欢在这时候交谈一下,她也只好满足他了,毕竟他刚刚满足了她呀。

“你说杨侧妃是重活一世,我那时窥见的便是她那一世时,有关我的一切,还有原来的程帛尧。”那转瞬之间的一眼,李崇安便从中窥探到了一世,他无法想象没有红狐狸的人生该会是怎么样的光景,于是他在那一世里看到了。

没有红狐狸,他娶了与他订下婚约的赵言芳,赵言芳却是个心有所属的,结果他成了虐妻杀妻之人,赵言芳…赵言芳却是被她那个心上人给杀了啊!至于红狐狸,却不知为何嫁给张世永,尔后又合离入宫成了李景的妃子。再到后来,红狐狸生了个儿子,聪明又能耐,是个明君英主的底子,自然最后做了君王,李景归天之前废宫立她为后,一切都被安排得毫无瑕疵。

他看着便想,那样的一世是不正确的,一切都应该像现在这样,赵言芳嫁给了她的心上人,张世永娶了他的青梅竹马,而他和红狐狸相亲并相爱。至于李景当不成皇帝,红狐狸和李景没能生下那个叫李琮的孩子去做英明君主,这重要吗,不,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如今在一起,平静圆满。

“原来的程帛尧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小程七段一直相当好奇,可是她一生下来就是她了,那有什么办法,她就是想了解一下,都没地方去了解。

“怎么说呢,世人谓之奇女子,诗词歌赋,书画琴棋无不一通,无一不精。岁的时候便有薄有诗名,待到十一二岁时已是名动天下的才女,但她却在名声最盛的时候不再写诗作画,转而收藏金石古玩,又潜心制印、斫琴。十六岁那年嫁给张世永,不足三年便合离,然后又过得数年以合理之身入宫为妃。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永远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浮躁、不浅薄,抱真怀静…”那样的程帛尧,完美得如同世间女子的标杆,纵便是合离,依然能令儿郎也羞惭。可那样的程帛尧却不如他的红狐狸,他的红狐狸偶尔抽风,偶尔叽叽喳喳,喜欢把什么事儿都想到最坏,却一转眼又忘掉。他的红狐狸爱笑,温暖的、明媚的、狡黠的、俏皮的,每一种笑都刻在他心头,永远无法淡忘一点。

那个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再好,却不是我那杯茶,所以那一世我不曾多看她一眼,这一世却爱煞红狐狸。揉揉红狐狸的粉嫩欲滴的小脸儿,心中柔软而暖融,因为是你所以才愿永生永世。

那样的程帛尧,却让小程七段听得目瞪口呆,李崇安评价人向来很中肯,光凭“不浮躁、不浅薄、抱真怀静”这十个字,就足可以另她感受到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这么好,那你会不会后悔娶了现在的我呀。”

看吧,他的红狐狸就是这么副凡事往坏了想往歪了想的坏脾气,不过他的红狐狸,坏脾气也都那么使人心欢喜:“尧尧,我很高兴是你,那样的女子当然很好,可那种好非我所盼。只有你这爱挤眼泪,爱摇尾巴的红狐狸才是我所期盼共渡一生的人。”

那么厉害的人在哪都能活得好吧,希望她没有因为她占据了这个身份而过得不好,她是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有家有爱有少年,多么美好的日子!

唔,穿越大神要是愿意再赐她个机缘就更美好了…

第一三六章 不再是个纯粹的混球

自从有人以来,人与人之间就有着群体之分,起初以部族,尔后以民族,再往后以国以省,以皮肤、以语言文化。要说最根本的,却是强势与弱势之分,普世观念里,处于弱势的群体得到普遍的宽待,而对强势者则施以种种线束。

有了那根小树枝的云涯道院很快就有了两个鲜明的群体,一个自然而然因为得到机缘悟得天道,眼看着就要有长生不老的未来,而另一个则因为无法体悟便处下风。一个群体与另一个群体之间,很容易产生分歧,在云涯道院这样向来团结一心的地方,也不能例外。

好在道院进门即修道,众人的心理随能力倒也高上许多,分歧还没有到矛盾的程度,但如果再不进行预干涉,很快就会转化为矛盾:“要不,也分个上院?”

“什么上院?”

“在我们那里的小说里,一般的宗门都是分外门内门的,我觉得外门内门听着一下子就把原来的同门变成了外人,这样不好,所以改成上院。或者…也不叫上院,不都是什么宗什么派么,派太…江湖了,云涯宗好像蛮不错的样子,这样的话道院还可以叫道院。”这样分的话,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

云涯宗?李崇安琢磨片刻,这个想法似乎不错:“估计明日陛下就会来,准备准备吧,陛下大约也盼着这样一场机缘呢。”

给皇帝陛下送的信儿早就发出去了,但皇帝却拖到明天,这让程帛尧有些不解:“没想到陛下竟能等这么些日子,按理说早该来才是。”

“陛下不会早来,总要派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效无害,杨侧妃的事让陛下对此已经有了戒备之心,明日来已经算快了。”有了分内外门的想法后。李崇安要愁的就是把云涯宗搬到哪里去,再继续停留在这里就有些不现实了,地方太小,离城池太近,尤其是离京城这么近容易受干扰。

把分内外门的事儿跟院长商量了一下,院长倒也同意:“是该分开才是,只是从新收的弟子开始分吧,如今院里的先生弟子将来都带过去,就是可惜了新修的房舍,还没住多久呐。难为尧尧给大家伙儿都装了琉璃窗儿,屋舍内外又宽敞又亮堂。”

“尧尧还念叨着可惜了温泉庄子呢,说是早知道还不如先盖棋院。至少用得上。”另建山门的事,怕是三年五载才能成,所以这里至少还要住上几年。

“建址的事你好好想想,选那深山老林,好风好景儿。车马不好去,路不好行的地方,那才是修行之所。至于我这老骨头,就不跟你们一道去了,我生来就在道院,怎么也要好好守着它。院里没能体悟天道的先生与弟子们。就交给我罢,我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且他们都多是年轻轻的。未必旁的地方找不到他们的机缘,尧尧和道林的机缘不也没到么。”院长说完就把李崇安打发出去,然后自顾自地进屋去,不多会儿就差了小厮去把院里上下人等都叫到广场上听训。

程帛尧也去听了听,院长的话说得入情入理。还有几分赚人热泪,到最后不少人都是抹着眼泪离开的。道院的分歧也在眼泪里磨合着。

次日午后,皇帝陛下轻车简从而来,李易比皇帝先两天回到道院,如今人家已经乐不思蜀地打算好好修个千年万载。至于当皇帝,不好意思,等我真有千年万载,又无聊的不行的时候再来找我吧,谢谢啊!

道院不是头回接待皇帝,所以一干人等都很淡定,既没列队相迎,也没准备盛大午宴,大家伙儿该干什么干什么。皇帝也不是为列队相迎来的,对于皇帝陛下来说,如今倒真是性命比江山还重要,毕竟命没来,江山再好也不属于他了。

“焕彰啊,别着急着说话儿,想清楚,等朕从里边出来再说。”皇帝清楚得很,他这小儿子是个得了新鲜玩意儿,就能把原来喜欢的通通抛下的。如今得悟天道,别说做皇帝,就是让他直接成神成仙儿,他也不能干。

被堵了话头子,李易稍微有点儿着急,不过他这段时间倒是沉稳了许多,便又站到一侧:“父皇,儿臣盼着您真能有万岁,这样你就不用指望儿臣了。”

美好的愿望罢了,皇帝笑着点点头,他对此并不抱很大期待。在皇帝认知中看来,这体悟天道大约和习武也差不了多少,都需要年纪小一些,年龄越大成功的机率就越低。这一点,皇帝没有点破,他来也只不过是不愿意放过这个可能罢了。

约是两刻钟后皇帝才从院子里出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悲,也不知道是悟到了还是没悟到,表情有些微妙。李易见状上前刚想要问,就被皇帝一挥手给打断了:“焕彰,至少三十年。”

“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能让他再玩三十年,这个好,要是他到最后还消化不了,没千年万载,他这一辈子也差不多玩着玩着玩完了,不用担负起江山天下的重担。

但是皇帝的话明显让李易失望了:“朕要你为我大明坐三十年江山,三十年之后,你的天道修得成修不成,那时候都可以见分晓。修得成,你便可以遁入深山去修你的道,若修不成,该是你的朕给了你。”

听着像是父皇没成啊,李易心里凉嗖嗖的:“父皇,儿臣…”

皇帝轻叹一声,拍拍李易的肩说:“朕虽没悟到天道,却也看到一些东西,朕受享太多,身上的债与孽都太过深,本不该悟不到,只是被遮去了。你不一样,焕彰,朕看到了你继位之后,社稷无恙、海晏河清,想来朕看人果然没错,你这小子浑是浑点儿,却是个心里什么都明白的。”

听着自家父皇那颇为得意,老怀安慰的自豪表情,李易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且他对那什么社稷无恙、海晏河清持怀疑态度,越是看得多知道得多,越不认为自己有做明君的能耐,他是真的就打算真登基了,就奔一个目标去——尽量不做昏君:“父皇,您别对儿臣寄望太高了,儿臣…您知道的,论学问、论治国策略、论靖边安民、论社稷民生,儿臣再学个几十年恐怕也赶不上落第的举子。”

“嗯,朕也赶不上,他们寒窗二十年,要谈论,咱们老李家真没几个有学问的主儿。就是静山呐,说他聪明得天下难有几个能媲美的吧,可他学问也不如何。打太祖那时候起啊,老李家就连个秀才都没出过,咱们跟他们比什么学问。焕彰啊,你一直追着朕问什么才是为君之要,现在朕告诉你,为君首当其要只有一桩,识人之明。”皇帝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问了个问题:“知道太极殿上彰德宣明四个字作何解么?”

哎哟,这个以前和师姐讨论过,现在想想,好像又不尽是从前的那个意思了,不过他还是照以前说,他是真的很想让父皇放弃让他登基的念头呀:“这四个字的意思是——要有天地那样宽广博大的胸襟,要有日月明光一般耀眼的智慧。”

皇帝点点头道:“这么解也正确,那些个学问高的人大约也就这么解,可这四个字是太祖所书。太祖既然也没多大学问,那自是从简单里来解,当皇帝的只要做好两件事就可以了,第一件事有容人之量,第二件事有知人之明。”

这么一解释,和他心里的解释就差不多了,李易本来就想着,以后吧他当了皇帝,好好替百姓选几个好臣子,然后他天天看着他们就成了。看守江山社稷的本事他可能不具备,但把人看住的本事他还是有的:“儿臣不一定能做到的。”

“谁说的,在市井里瞎混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找进元和张放知?”

“那还不是正好…”

“你以为你瞒得过朕,说实话!”

“进元驾着车在大雨里过街市时,愿意停下来把躲雨的小孩送回去,放知他在外边小摊上买东西,向来会备好碎钱,儿臣觉得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至少不会把儿臣带得更差劲…”李易说完嘿嘿乐,冲着父皇颇为不好意思的地挠着后脑勺。

皇帝看着他这样儿也忍不住笑起来:“进元温仁纯善,放知体察入微,从一个人选则朋友,就能看出他到底昌个什么样的人。焕彰啊,你再表现得浑不是东西,从选他们俩为知交开始,就已经功亏一篑了。”

李易小朋友泪流满面飞奔去找程帛尧,拽着她的袖子好一通晃,恨不能“嘤嘤嘤”的哭几声才好:“师姐,我好蠢啊!”

“别抽风,师姐我正在体悟天道。”

“师姐,父皇说打我选择进元和放知做知交好友开始,我在明眼人看来…”

“你在明眼人看来就不再是个纯粹的混球了,谢谢,我早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重复。”

李易小朋友泪流直下三千尺,真是百密一疏啊!

第一三七章 咦,这是什么东西?

程帛尧说她体悟天道,那当然是哄小李殿下,她正烦恼着杨玉绫事儿呢。

倒不是说杨玉绫做什么了,而是她什么都没做啊!她真是太资深被害妄想症了,人家小动作不断时她忐忑不安,人家安安静静待着她还是忐忑不安,真是犯贱呐。

她心里暗骂自己欠时候,李易还要不知死活凑上来,她毒舌也情理之中,真不能怪她:“你跟陛下说什么了,瞧你这副倒霉样儿,陛下揍你了?”

耷拉着脑袋李易没精神头地抬起眼睛看她一眼,又耷拉下去,蔫蔫儿地说:“要是揍我就好了,父皇从没揍过我,以前我挺得意。现我巴不得父皇揍我一顿,然后怒气冲天地跟我说‘李易,你太让朕失望了’,这样我八成就不用做那倒霉位子了。”

噗…原来是因为还是要当皇帝,啧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重生之锦绣婚程。都是皇帝儿子,李景为了皇位做了那么多,可还是没能得到,再看李易什么都没干,天天瞎玩瞎闹结果白捡一皇位,她要是李景也得不甘心:“你这话千万别跟你那些皇兄们说,他们非把你往死里揍不可,你真是吃着葡萄还要嫌这葡萄不是你要那味儿,纯粹膈应吃不着葡萄人。”

“啊,师姐,我可以先答应下来,然后呢谁想要给谁。”李易突发奇想,觉得这样相当美好。

“你试试看,你现是修行中人,这样做你就不怕遭天谴。就算不怕遭天谴,也得防着哪天遇上你家老祖宗,到时候你怎么办?”程帛尧真不想跟这孩子说话了,气运好让人妒忌,俗世间将拥有高权柄。修行道上又有无上机缘,这样好命人上辈子一定没干别事儿,光踩狗屎了。

再说皇帝,虽然没有得到机缘,但多活几年还是成。祝先生自打得了机缘后,修行进度不怎么样,炼丹制药能耐和见风就涨没两样。如今祝先生做出来丹药因为得了一丝天道气机,真正具备了灵丹妙药潜质,目前具备向天借寿功能。

请注意是借,借了是要还。今生借来世还。不过对于皇帝来说,借个三五年无妨,来世如果能活六十。五十五、五七和六十又能有多大区别:“借,若焕彰真有通天悟道之能,朕也不至于真用区区皇位束缚了他。再过得几年,他若是真能成,朕自会另选他人。”

“陛下既然这么想。那为何还…”徐道林一时明白不过来。

“你真是李无涯转世啊,那般通达明彻之人,转世怎么这般痴愚呢。”皇帝要不是好奇想见一见,也不会留徐道林场,可这徐道林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样大能转世托生:“静山,你说朕什么意思。”

他又不是红狐狸他们那个时代“渡娘”。听说这位渡娘知晓天下事,就是时不时要迷瞪一下,难道徐道林这无涯祖师转世也是这样:“陛下是担心太子殿下不再潜心向学。致前功弃。”

徐道林觉得自己好生冤枉,前世事他又记不起来,投胎转世之后,谁管你前世是帝王将相还是乞丐流氓,通通都喂了那碗孟婆汤:“你们别老拿前世来说事儿。也没见过谁记得自己上辈子是谁,有什么样学问能耐吧。幸亏投胎后都给忘了。要是上辈子是个男人,这辈子做了女人,又或是上辈子是只猪,这辈子做了屠夫,这可怎么是好。就好比陛下,来世您要是做个寻常百姓人人都能跟您勾肩搭背哥俩好,陛下却老记得此生为君如何一呼百应万民敬仰,这样谁能受得了呀。”

“倒也是,你要真能早点找回前世记忆啊,朕也就不用这么愁了。李无涯那般惊才绝艳之人,把焕彰教导成明君想必手到擒来,毕竟有过把二世祖教导成一代开国之君经验了嘛。”皇帝说完自己先笑出来,若是太祖此听得他这后来晚辈这么说,想必要气得吹胡子瞪眼。

“怎么陛下又说起太祖来了,莫不是…”也转世投胎了,诶哟我神呐,那位可就别转世投胎到现了,闹心得很。院长暗暗祈祷,看过无涯祖师那几本秘不对外手札后,他算是了解太祖了,真就是个二世祖,学问一点儿不通,吃喝玩乐样样门儿清。太祖有句话,既能概括他一生,又精辟得令人无言相对——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看来只能做君王。

“不是,只是见到了李无涯。”皇帝这才开始说自己擎苍树引导下看到种种,他没能了悟,但他看到了。李无涯说国祚如何,说天下大势,道五十年后如何,五百年后又如何。

众人一时间听得唏嘘,然后忍不住去看徐道林,徐道林一叹气,连礼都不行卷着袍子一角就走了。他实忍受不了,一群人老拿他前世来说,然后还要说他现怎么怎么让人失望,真是让人有冤没地儿申:“太子殿下,程师妹,你们这是吃什么玩意儿?”

“臭豆腐,师兄,你要不也来一碗尝尝,可好吃了。”程帛尧以前真不喜欢吃臭豆腐,这东西闻着就要晕倒好不好,可近胃口怪异了,莫明其妙喜欢上了吃臭豆腐,真没治了。

那天下山开卦馆,路过一小摊儿正卖臭豆腐,她就特莫明其妙地冲上去要了一碗,那滋味儿让她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然后她就喜欢上吃臭豆腐了。

闻着这味儿,徐道林有种异样熟悉感,总觉得似曾相识:“这道点心是哪儿传来?”

“诶,还能是哪儿,云涯道院呗,无涯祖师牌臭豆腐,祖师吃否?”大明朝以前哪儿有这东西,无涯祖师亲手传下来菜谱,称当世之一绝,闻着臭吃着香什么。程帛尧着实佩服那位,连吃都不放过,道院山下有多少馆子就有多少美味佳肴,还通通都是无涯祖师传下来。

“我虽然没吃过,但感觉特别熟悉,雍洲一带卖臭豆腐不是这种,虽说也黑不溜湫,但一点也不臭。这个是真臭,可这臭味儿闻着…咋这么舒服呢。”要不是程帛尧说这是无涯祖师传下,徐道林都要对自己嗅觉表示不理解了。

一边吃一边捂鼻子奇葩殿下扇扇嘴边热气,呼呼地道:“看来师兄真有可能是无涯祖师转世,要不是师姐哄我,我哪敢吃这东西,虽然说吃着好吃,可我闻着还是不舒服。师兄吃都没吃过,居然闻着舒服,你要不是谁还能世祖师转世啊!”

徐道林挟了一块儿往嘴里搁,微酥香表层裹着辣椒,一咬就化作一团糯软,那股子臭味儿立马就变成了香浓:“唔,味道不错。”

就满院飘“臭”时候,宝珠忽然走进来,凑到程帛尧耳边上说:“郡王妃,杨侧妃到了,您可要见她”

杨玉绫!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杨玉绫要再不来她就真得睡不着觉了,幸亏来得很是时候:“当然见,你们完把这里收拾干净,院长可闻不得这东西,记得敞敞院子,再拿香薰一遍。”

说罢领着宝珠往自家走,杨玉绫没客堂待,而是他们院子里坐着,桌上还摆了茶点,怎么看都像是上门来给她摆鸿门宴来了:“尧妹妹来了,茶沏得正好,尧妹妹来饮。”

“多谢姐姐,姐姐怎么没回京城去,可是被什么事儿给耽搁了?”程帛尧就想点把这位赶回京去,她才好安安生生体悟天道,她真不想将来李崇安还细皮嫩肉,她却老成满脸褶子,要真成那样,想想都没法活。

杨玉绫含笑摇头,红罗帕半掩嘴,媚得入骨:“可不是有事么,听说如今道院有无上功法,有缘人能得天道,可真有其事?”

“谁让姐姐来问?”八成是李景。

不这很显然她猜错了:“有长生不老之事,还用别人催我来问么,谁人不想长生不老,尤其是咱们女人,是如此。”

程帛尧微微皱眉,道:“姐姐若是为这事来,找我却不管用,得找张师兄,这事儿都是他和先生拢总,横竖姐姐认得张师兄,不如姐姐找张师兄帮衬去。”

杨玉绫知道程帛尧防备着她,不过她也不乎,如果真能长生不老,她甚至可以暂时放下报仇,谁让程帛尧如今是李崇安郡王妃,将来又很可能是道院院长夫人,她必需暂时放下,否则程帛尧这么聪敏定能看得出来 :“也好,那便叨扰尧妹妹了,我这便找张师兄去,尧妹妹可知张师兄现何处?”

“往左走,看到竹林便是院长居所,张师兄现那儿,不过现张师兄忙,师姐还是再等等为好。”皇帝还那儿呢。

“那我便只好再叨扰尧妹妹片刻了,道院里我也不熟,不好去旁地方。”杨玉绫说着忽掩了嘴以小声惊呼:“尧妹妹,你手怎么流血了?”

程帛尧低头一看,忍不住望天:刚才被草叶子给割伤,她已经洗过伤口了,伤口其实不深,就是血流得比较 吓人。杨玉绫这一尖叫,她差点都以为自己要流血牺牲了:“不碍事,姐…”

咦,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三八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莫明奇妙感觉手里多了件东西,可是低头去看,手里又什么都没有。程帛尧以为是手被割伤缘故,也就没多想,等到把杨玉绫打发走,她才来得及清洗伤口,这一洗不要紧啊,手腕上沉甸甸,就像是把一对二三百克赤金镯子戴右手手腕上似。

伸手去却不到,但右手晃一晃又感觉有东西那儿,清理好伤口回屋坐下,小程七段想半天想不明白:“见鬼了?都可以修仙问道了,我还真能相信有鬼,不过鬼上身也不是这样上吧。”

电光石火间,程帛尧忽然想到杨玉绫,她受伤手指杨玉绫尖叫时抓了一手,血都涂到她手上去了,至于究竟涂到哪儿,那忙乱间她也记不起来。但很明显,是那之后手腕上才沉沉,而且越来越沉,刚才二三百克,现至少得有一斤。

照这样长下去,以后她都不用干别事儿,天天走个道儿都得人拖着手腕子,别被手上东西压折骨头:“难道是那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