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偏巧戳中东方啸的痛楚,他这一生最恼火的就是命中无子。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儿子,也就不会有唐言这个意外。

唐言缓缓走到父亲身边,继而弯下腰,蹲在他的面前,“兆锡答应跟我订婚了,明天的记者发布会,我就能够证明给所有人看。”

“你说真的?”东方啸眯起眼。

唐言笑着点了点头,“对。”

东方啸伸手把女儿拉坐到身边,开心道:“言言,如果你真能做到,爸爸立刻提升你为集团的总经理,让你成为爸爸的左右手。”

“爸,”唐言眼底染笑,神情笃定道:“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左右手。”

“好。”东方啸一口应允。

唐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个人还陷在巨大的惊喜中,没有彻底回过神来。前几天她还在绝望里无处翻身,可今天早上,那一束曙光将她昏暗的世界再次点亮。

御兆锡竟然同意跟她订婚,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多。

唐言拉开办公桌的加密抽屉,打开密码锁后取出里面一个文件袋。袋子里是那天她调换的亲子鉴定书,如今这个东西,必须要彻底销毁才行。

走到碎纸机前,唐言打开电源,将手里的纸业一张张送进去,然后看着它们碎成渣。连忆晨,这个黑锅你背的并不冤枉,因为御兆锡他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下午睡醒觉,御筝一直都没出门,乖乖留在家里陪御雍玩。

“御雍,我教了你那么久自己的名字,你怎么还是不会?”御筝坐在御雍面前,整个下午都在反反复复念叨那两个字,说的她自己都口干舌燥。

“哎哟,累死我了。”御筝端起一杯温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御筝小姐,”莫闲好笑的摇摇头,如实道:“你不能着急,你才教了BOSS两百多遍,上次御少教会他说自己的英文名,可是花了两年的功夫呢。”

御筝瞪大眼睛,“多久?”

“两年。”

“我的妈啊!”

御筝立刻投降,转眼倒进沙发里,“饶了我吧,我可坚持不下去。”

她的模样真挚可爱,莫闲知道御筝没有恶意。他蹲下身,轻轻把御雍拉到面前,抹干净他手里的污渍,笑问:“BOSS,你还记得上次那位小姐跟你说的话吗?”

御雍低着头,黑眸一片幽静。

不多时候,御兆锡提早回家。御筝正坐在沙发里愁眉苦脸的纠结,看到他回来,立时飞奔而来,“哥,你可算回来了。”

“有事?”御兆锡放下车钥匙,御筝拉着他坐进沙发里。

“你儿子好难教,”御筝撇撇嘴,开始抱怨,“我每天都跟他说话,可他不理我也不看我,我根本教不会啊。”

御兆锡敛下眉,半开玩笑的语气,“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了,你愿意照顾御雍吗?”

御筝眨了眨眼,几秒钟后又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轻轻拉起御雍的小手放进御筝手心里,御兆锡神色温柔,“你告诉我,愿意照顾御雍吗?”

“愿意倒是愿意,”御筝蹙起眉,实话实说,“可是你不在,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他。”

深吸口气,御筝揽过御雍在怀里,拉着他一同靠近御兆锡的怀里,“哥哥,你不要不在哦,每次你出门,我都很不开心。”

闻言,御兆锡菲薄的唇瓣勾了勾,他伸手拥住御筝的肩膀,道:“筝筝,永远都要对御雍好,因为…他是你的亲人。”

御筝轻咬唇瓣,用力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唐言,但是御雍是哥哥的儿子,她还是愿意去爱护御雍。

“好了,今晚给你们烤蛋糕吃。”御兆锡放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御筝开心的蹦起来,矢口道:“自从大嫂走了以后,你好久都没烤蛋糕了。”

话落,御筝意识到说错话,急忙捂住嘴巴,低下头。

御兆锡揉了揉妹妹的头,“想吃什么口味的?”

“都可以,”御筝鼓着腮帮子,道:“只要是你烤的都好吃。”

听到妹妹的夸赞,御兆锡笑着走进厨房。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御筝终于蹙起眉。

稍后,御筝将御雍交给莫闲,自己移动到厨房里。

“需要帮忙吗?”她探着头,笑嘻嘻问。

御兆锡戴着白色围裙,站在厨台前,动作熟练,“不要捣乱就好。”

“好吧。”御筝无法反驳,悻悻站在边上看。其实哥哥根本不知道,她最近已经大有进步,尤其帮忙打下手这种事情,她多次得到裴厉渊的夸奖。

可惜这是秘密,厉渊不让她告诉家里人,那么即使是最亲爱的哥哥,御筝也不敢轻易说出口。她担心哥哥不高兴,那她以后就能开心的跟裴厉渊见面了。

做蛋糕的工序比较繁琐,御筝看得眼花缭乱。不过御兆锡却很得心应手,因为经常做,步骤熟练到位。不大一会儿,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

烤箱预热完成,御兆锡打开烤箱的门,将烤盘拿出来时,却听御筝一声尖叫,“哥哥,你的手…”

她飞速跳下高脚椅,几步跑到御兆锡面前,拉过他的左手无名指,“疼不疼?”

御兆锡愣愣盯着被妹妹放到冷水下冲凉的无名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股钻心的疼,原来他烫到手指了。

“天哪!”

御筝将水流开到最大,眼眶渐渐发红,“很疼是不是?”

冲凉水并没什么效果,很快御筝就发现御兆锡无名指的指端被烫起水泡。她撅着嘴巴,转身就要跑去打电话,“我去叫医生过来。”

御兆锡一把拉住妹妹,朝她笑了笑,“没事。”

“怎么会没事?”御筝皱眉,“烤盘那么烫!”

上次她做巧克力时也差点被烫到手,那时候的温度还远没有此时高。御兆锡修长白皙的指尖,一片红痕。

“真的没事。”御兆锡举起手指,在妹妹眼前晃动,“你看,还很灵活。”

御筝深吸口气,终于开口问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御兆锡回答的极为平静。

御筝知道问不出来,但心底依旧自责,“都是我,为什么要吃蛋糕?”

御兆锡轻拍妹妹的肩膀,安抚她,“我没事,依旧可以给你烤蛋糕。”

话落,御兆锡继续刚才停下的动作。御筝阻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到他带着被烫起水泡的无名指,坚持将一个奶油蛋糕完成。

“好了。”御兆锡放下蛋糕刀时,整跟无名指都已经红肿。

御筝拿来家里的医药箱,心疼道:“哥哥,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真的没事。”御兆锡勾起唇,那张完美的脸庞看不出丝毫痛苦。御筝看着他手指尖泛起的水泡,还有发红的手指都感觉疼,难道哥哥都不怕吗?

“你带着御雍吃蛋糕,我去处理一下手。”

“小心点。”

御筝将医药箱塞进哥哥的怀里,听他的话带着御雍一起吃蛋糕。

回到二楼卧室,御兆锡关上门以后,却并没有去碰医药箱。他走到酒柜前抽出一支红酒,倒了杯后,将烫伤的手指伸进去。

滚烫发胀的手指浸入冰凉的液体中,能够稍稍缓解那种锥心的疼。可用不来多久,那一阵紧似一阵的钻心之痛,又会袭上心头。

御兆锡将受伤的手指抽出来,并没有再去理会,仰头将杯中的红酒干掉。须臾,他转身走进浴室,将无名指中泛起的水泡一个个挑破,然后直接放在冷水下冲。

傍晚下班回到家,连忆晨路上带回来蔬菜。这几天她都在外面吃,不但浪费钱,更是吃的有些腻了。虽然她厨艺不怎么样,但填饱肚子早已不是问题。

走到楼下,前方久等她的不速之客,分外惹眼。

唐言提着包,扫了眼连忆晨手里提着的东西,不禁笑了笑,“看起来,你过得很好。”

对她的意外出现,连忆晨心里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平静。

“我跟你没话说。”越过她的肩膀,连忆晨就要上楼。

“那么你就听我说,可以吗?”

连忆晨轻笑了声,“可惜,我对你的话不感兴趣。”

“如果关于御雍呢?”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盯着她的脸,“你想说什么?”

“这里不方便说话。”唐言扫了眼周围的环境,连忆晨犹豫了下,缓缓转过身上楼。

这套房子面积并不大,唐言扫了眼周围的摆设,不禁笑了笑。这种房子她住过,以前在国外她跟妈妈的居住环境还没这里好。

连忆晨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并没打算请她坐。

既然她直言快语,唐言也不想绕弯子。她抿起唇,点破来意,“前段时间我跟锡之间有些误会,所以他才会生我的气,可是看在儿子的面上,他已经原谅我了。”

连忆晨黑眸动了动,盯着她精致的妆容眯起眼,“儿子?唐言,御雍真的是你儿子?”

唐言仰起头,迎上连忆晨锐利的目光,一点点笑开,“是不是锡跟你说过什么?”

顿了下,她试探道:“你相信他的话吗?”

相信他的话吗?

连忆晨黑眸沉下去。

“连忆晨。”

对面的女人笑了笑,“锡是骗你的。”

“不信我的话?”

唐言咂咂嘴,那抹笃定的笑容看在连忆晨眼底,忽然让她感觉紧张,“那我可以让你看看,到底谁在说谎。”

对面的女人抬起手,慢慢解开外套扣子。连忆晨定定站在原地,竟然移不开目光。

女人原本应该白皙光洁的小腹上,那道丑陋的疤痕明显。唐言缓缓低下头,手指轻抚疤痕,道:“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生御雍时留下的。”

此时此刻,连忆晨感觉自己的心情很平静。

不多时候,将解开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唐言嘴角挽起的笑容明艳,“所以你应该明白,我跟御兆锡无法分开,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抢走他!”

连忆晨将门打开,眼睛盯着脚尖,“你可以走了。”

期待已久的愤怒场面并没出现,唐言秀气的眉头蹙了蹙,没等来她要的结果。她深吸口气,凛冽的眸子盯着连忆晨淡然的表情,终于气馁的离开。

连忆晨将大门关上,稍微在门前站了站,便提着东西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她黑亮的眼眸有些呆滞,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滴滴滴——

冰箱提示声不断,可是连忆晨脑海中一片空白,就是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夜晚的安城,再次阴雨密布。

窗前的单人沙发里,男人利落的短发还滴着水珠。他俊脸微抬,目光穿过玻璃窗,定格在远方的某处。放在身侧的手机震动不断,许久后才被他接通,“说!”

“御少…”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很低,“今晚唐言见过连小姐,但是时间不久,大概十分钟左右。”

御兆锡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边上。他上半身往后陷进沙发里,完美的五官隐藏在暗影中。他手中握着那个粉钻项坠,额上的青筋渐渐紧绷。

寇沅当年离开御家后,所在的学校是由连少显出资兴建的。寇沅去世后不久,连少显突然迎娶广碧云进门。还有这条粉钻项坠,以及那份亲子鉴定书,这所有的一切都已有最好的解释。

御兆锡俊脸低垂,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这多年,他始终无法放下寇沅的死。如果妈妈还能活着,哪怕她还是住在那间竹屋里,他也还能见到她。可是现在呢?

女人漂浮在水面如海藻般的长发,不仅仅是他们兄妹的噩梦,也是整个御家的噩梦。

当年他发过誓,他会抚养御雍,可也不会放过那个男人!

这笔帐,总要有个了结。如果命运安排他无法摆脱,那就只能以为他的方式来终止。

御兆锡黑眸沉寂,他左手的无名指已经高高肿起,因为烫伤的缘故红肿异常。被他挑破的指尖没有用过任何药物处理包扎,又被冷水冲洗过,此时伤口已经发白,一跳一跳的疼。

人们都说无名指连通着心房,所以结婚戒指要佩戴在这里。他不知道这个说法对不对,可指尖那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却恰恰与他心痛的节奏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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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偷亲

上午十点钟,连忆晨正在跟设计图纸玩命的关键时刻,桌上的手机好像催命符,一直不停的响。

连忆晨担心声音吵到周围同事,只能将电话接通,“喂?”

“你怎么才接电话?”金曼的语气不善。

连忆晨盯着电脑屏幕,眉头轻蹙,“有事就说,没事我撂了,正画图呢!”

她这口气比自己都要冲,金曼无奈叹了口,败下阵来,“你——”

虽然隔着话筒,但连忆晨还是能听到金曼的声音带着迟疑与担忧,她放下手里的铅笔,表情平静,“记者招待会现场直播,整个安城的人都能看到,我也不是瞎子聋子,自然也能看到听到。”

连忆晨一口气说完,瞬间令金曼无语。她咋这么平静啊?完全听不出半点异样!

金曼握着手机,试探的问,“御兆锡跟唐言正式订婚,你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连忆晨笑了笑,反问道:“每天这座城市都有人分分合合,你觉得跟我有关系吗?”

“额!”金曼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好吧,这丫头今天口齿特别犀利,竟连她都找不到话反驳。

“哈哈,霸气!”金曼笑着打哈哈,缓和道:“你没事就好,晚上我们约吗?”

“好,你安排。”连忆晨没在耽误时间,挂掉电话后,继续埋头工作。

一个小时前,关于御家未来继承人御兆锡与东方集团新进千金订婚的消息,迅速传播整个安城。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各种绯闻娱乐话题,短短一个小时内,占据网络媒体通道。

大多数人都表示理解,毕竟连家遭次变故,御家另选儿媳妇,多么现实的选择,身为局外人,谁都无权置喙什么。也有一少部分人,认为御家这种做法太过功力,认为御兆锡无情。两方争执不休,估计这几天热门话题又会落入御家。

这种炒作手段也是高招,连忆晨轻笑了声。能省去多少广告费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学习一下!

“看够了吗?”连忆晨低着头,依旧能洞悉孟一的窥探。

“嘿嘿。”孟一拿着一盒牛奶过来,“你吃早餐了吗?”

连忆晨抬起脸,盯着她的眼睛,“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自从接金曼的电话起,孟一就竖起耳朵在偷听。

“晨晨,你没事就好。”孟一撇撇嘴,她只是想表示自己的关心。

“我没事。”连忆晨并没生气,她知道孟一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八卦。

见她表情平静无波,孟一才暗暗松了口气,笑道:“下班去吃火锅,我请客。”

“今晚不行,跟朋友约了。”连忆晨拉开椅子站起身,孟一猛然挡在她的身前,“你要去哪里?”

“倒水。”连忆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些人比她都紧张?

“哦。”孟一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往后推开两步。

端起桌上的白瓷杯,连忆晨迈步往茶水间走。走过办公区的隔断时,她能听到大家啪啪按鼠标关网页的声音,也能看到朝她投来的同情目光。

连忆晨不想过多解释,神色如常走进茶水间。等到她的身影消失,身后那些议论声才冒出来。

“你们看啊,御少真的跟东方家的三小姐订婚了!”

“对啊,这不是早晚的事?连家落魄,难道御少要娶个身无分文的花瓶吗?”

“可不是嘛,更何况御少跟东方唐言很般配啊!”

“哪里般配?”孟一听到这些话,不满的嘀咕道:“御少那么美,有谁能配上他?你们什么眼神?”

“一一,你这是嫉妒!”

“切!我就是嫉妒又怎么样?”

办公区一片喧闹,议论声调侃声此起彼伏。透明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匡穆朝手里捏着一个杯子,单手插兜走进茶水间。

咕咚——

站在饮水机前,连忆晨等到水开后,撕开一袋速溶咖啡,倒进杯里冲开。她揉了揉太阳穴,隐约有些头疼。

昨晚明明很早上床,可怎么还没睡醒呢?

“少喝点咖啡。”

匡穆朝站在她的身后,连忆晨捧着杯子偏过头,悻悻的应了声,“昨晚没睡好,提提神。”

男人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质盒子,拉过她的手塞进去,“吃这个提神。”

话落,他又出手奇快的把连忆晨手中那杯咖啡抢过去,转而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