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喜欢这个。”贺蕙蕙回过心神的时候，已经面前放了好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肴。异香扑鼻，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置身于梦境。手里的硬木筷子指着一道精致的点心，褚玑定睛一看居然是出了名的宫廷小吃栗子面窝头。
“你还真会吃，老爷子寻常是不让做这些点心的。”褚玑没有把话说完，不过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这道小吃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有的。
贺蕙蕙看了眼褚玑：“褚小姐，瞿小姐说你有事情找我？”
“先吃饭吧，不能暴敛天物。”褚玑笑笑：“这件事我不想问你了，你都是这么大人了应该是有自己的主见，如果我干涉你太多，只怕你会说我不管什么事都要管着你了。”
“褚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贺蕙蕙是个一点就透的人，褚玑话没说完已经是听懂了这件事出处在哪里，不过跟唐正亚还真是说不上什么，只是有些人喜欢在后面恶意中伤，说自己能够在短时间里面成为院团里面首屈一指的担纲青衣，除非是跟唐正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当初卢蝉荭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到了头牌的位子。
“我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你还年轻。不用这样子糟蹋自己艺术生命，唱戏的人尤其是坤旦，能站在台毯中间的光阴转瞬即逝。”褚玑抿了一口普洱茶，谭家菜专属配菜的一定是陈年的绍兴老酒。
“我知道，师傅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如果不能把握住自己的话，以后后悔都找不到去处。”贺蕙蕙猛地点头：“师傅还说，如果你知道了也一定会这样跟我说。”
“你能知道就最好，底下的话也不用我多说。”褚玑点点头，上来一道冬菇鸡汤。这是谭家发掘旧时菜系，才推出新的一道新菜：“褚小姐，老爷子说请你尝尝这道新菜。虽然是新菜，想想以前肯定也有的。”
“好鲜亮的鸡汤。”清如秋水的汤中漂浮着洁白如雪的鸡肉和朵朵乌黑的冬菇，强烈的对比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叫人一看就食欲大振。褚玑先自舀了半碗喝了一口：“老爷子的工夫越来越精湛了，这就是老而弥坚的手艺和火候。”
“您可真是一道绝活，第一口就知道是老爷子亲手调制的。”就连负责传菜的店员也竖起了大拇指，他也是认识褚玑的。
每次褚玑过来，老爷子多多少少都会要亲自上阵，做上一两道拿手的绝活给人试试，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达官显贵，后来才渐渐知道老爷子实在是拿着褚玑当作自己人看待，所以不管她什么时候来都能吃到最地道的谭家菜，而且绝不是文火菜，一定是新鲜出炉的菜品。
褚玑抿嘴一笑，谁能做到老爷子炉火纯青的地步，还真是寻常人不能比拟的：“问问老先生，预备不预备收徒？如果可以的话，算我高攀好不好？”
“这事儿我可说不好，赶明儿你跟先生说再没有不好的。”店员可不敢擅自做主，这几年老先生都没有任何表露过要收徒的意愿，再说褚玑也不是围着炉子转的人，谁敢说老爷子愿意还是不愿意。
“嗯，赶明儿我问问先生去。”褚玑笑笑，接下来又喝了一口鸡汤。
一句话到贺蕙蕙嘴边，要咽进去肯定是不甘心，说出来又怕褚玑生气。左右危难之间忍不住抬头看了褚玑一眼。
“有什么话，说吧。”褚玑仿佛是学过读心术一样，放下手里的调羹看着贺蕙蕙：“在我面前不用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你就问出来得了。”
“师叔，你跟我们院长是不是？”贺蕙蕙还是没敢把话说清楚，只是小声的问道。
“怎么了？”褚玑喝着普洱茶，果然是异常温暖顺气。老爷子设想得就是周到，要是别人肯定想不到吃完了油腻腻的东西，多半都是有顺气刮油的。
“我听团里的人说，你跟院长以前的事情。”这句话说出来不止是贺蕙蕙自己，就是瞿滢也为之吃了一惊。褚玑离过婚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里面夹杂着的内幕就没人知道了。而且这个人居然会是个唱戏的，就更加是大爆料了。
加上今天听说的，褚玑跟戈帧明又是一对儿，这简直荣登今年最佳的爆料奖。褚玑简直就是给年末就不平静的娱乐圈丢下了两枚深水炸弹。
“听谁说的，知道这么多？”褚玑放下茶杯看看身边的瞿滢：“就算是的，那一页早就翻过去了。我儿子都这么大了，难道这件事还不算完，还要在里面翻出多少故事来？”
“我只是好奇，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贺蕙蕙以为褚玑一定会当面否定，没想到不仅没有否认反而承认了：“你跟他似乎就是两条永远都不可能交集的平行线。”
“或者是交集过觉得还是各自平行的好，更适合两人就继续平行了。”褚玑淡然地一笑：“等你到了这种时候，肯定会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褚小姐，不会是在说笑话吧？”瞿滢很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有多少可信度，褚玑对于京剧的熟稔和了解是见识过的，以前曾经想过她是圈里人，后来觉得不管怎样都不像。没想到还真是，而且还大有牵绊。
“没什么笑话可说的，我说的都是真话。”褚玑看看她：“他是我前夫，丫丫的爸爸。不过这一切在丫丫刚满月以后就全都结束了，而且不可能再有下一次。”
“对不起褚小姐，我不该问你这个。”贺蕙蕙有些自悔，要是不问的话是不是主动权会在自己手里。
“我说过了，这一页早就翻过去了。也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你如果去问他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承认还有这件事。算作是以前少年轻狂的印记好了。”褚玑淡然地一笑：“走出来就不会再回头，围城这座城还是不进去为好。看起来不错，其实还真是座围城。外面的人拼命想进去，但是进去以后才知道外面有多好，又发了疯似地想要出来。很累”
正文第四卷新生第二十一章粉饰太平的职称
第四卷新生第二十一章粉饰太平的职称
瞿滢没想到一顿便饭里会把褚玑一段不为人知的婚姻拉了出来，不过一个人琢磨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精干到了褚玑这个地步的女人，在最初选择丈夫的时候，所犯的错误居然是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看来错误人人都会犯，只是能够像她这样昂首挺胸走出来的女人并不多。
“笑什么？”褚玑看瞿滢一脸不知所谓的笑容：“我看你们的工作报告，有很多问题是需要在短时间内马上解决的。不能说就听凭这些问题一直延续下去，尤其是你们的工作环节还需要进一步改建。”
“好的，回去以后我马上跟苏荻沟通一下。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新的方案给你看。”瞿滢点头，褚玑做事一向都很干脆。她提出的关于工作上的建议，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就会让她对这些人的工作态度存在质疑。就如同她说的，这次回来还不仅仅只是个人的检查，主要是法国总部对于国内各个子公司的年度总结。
“喂，说话。”褚玑刚要跟贺蕙蕙说什么，手机已经响起来：“我还在这边，你要来就来吧。”
贺蕙蕙想起最近演出的事情，迟疑了一些决定还是跟褚玑说一声：“师叔，有件事我想跟您说说，他们要我排一部新戏，说是为了不久以后的青年演员大赛。我拿不定主意，问了师傅，师傅什么都没说。我想问问您，您觉得我适合排新戏吗？”
“现代戏还是新编历史剧？”褚玑把电话放到手边，随时都能听到电话的声音和震动：“你自己觉得这个剧本有没有可行性？如果是我说的话，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没有进行的必要，因为现在都是大投入，最后拿出来的东西除了比赛得奖以外，不说第二年第三年，就是演出以后还有人记得你演的什么唱的什么？”
“我不知道这件事该做还是不该做，不做的话根本就不能拿奖。拿不了奖就不能涨工资也就不能定级，什么都要比别人差。哪怕我每天站在台中间唱戏演出，最后还是只有跑龙套的份儿。”贺蕙蕙最近都在为这件事烦恼，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她说这些，因为在那样一个人际关系复杂的地方，就因为自己有一个强有力的后援，所以没有人敢拿自己开刀。可是这件事一定是不长久的，有一天真的需要评定职称的时候，才能意识到这种不屑一顾的新编戏有多重要。
褚玑沉吟了一会儿：“这样吧，要是再有人跟你说要你排新戏的话，就到公司找苏荻或是瞿颖由他们去跟你们那些头儿们交涉，你是我们公司的签约演员，只有我们才有权利决定你的演出剧目，至于要不要评定职称也跟你们剧团没有关系。你的定级跟京剧院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你的工作关系不在京剧院而在我们公司。这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褚小姐，这件事我们应该怎么答复？”瞿滢马上意识到这件事会跟自己扯上关系，但是自己除了演员关系和演出以外，对这种事还是不很熟练。
“你就说我们公司对于公司签约演员，不论是电影电视还是戏剧演出，都有自己的培养计划。而且这个培养计划都不是需要跟国家的职称评定挂钩，所以不存在工资浮动的事情。”褚玑想了一会儿：“我会跟李敏说清楚这件事，而且以后蕙蕙的剧目演出都是有计划的来学习和演出，不会因为某一部新编戏或是现代戏来决定一个青年演员的将来。”
褚玑的这番话让贺蕙蕙大开眼界，没有人会不在乎代表着个人级别的职称和工资的每一级会有多大的影响，哪怕每一级的工资只有那么多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在国家机关里最叫人难堪的事情，但是褚玑说的话却给了自己最大的勇气和强劲的动力：只要自己专心演戏，用心去创作就行。不用去考虑那些别人很在乎而自己根本不用去在乎的东西，这就是褚玑的为人处世，不去受到外界的干扰。
“你差的钱我补给你，失去了几个演出的机会，我也会让你在很多地方找回来。但是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点，就是好好演你的戏。别人有的你都要比人好，别人没有的你也要好，甚至是别人学不来的本事你都要是做到最好。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褚玑翻了一会儿手机：“蕙蕙，你现在用的头面是怎么样的？点翠的还是点绸的？身上的演出服是用院团里面的，还是你自己量身订做的？”
“头面还是点绸的，就是那些褶子等戏服也是院团里面官中的。”贺蕙蕙不好意思地一笑：“现在的点翠头面都是有价无市，根本就买不到，翠鸟是国家保护动物，要想弄到翠鸟皮做首饰的话，真的是很难。”
“嗯，这个我知道。先做一套四十八件的点翠头面和四十八件的水钻头面。至于褶子什么的，你先去挑花样。什么样的符合传统的花样，就做什么。不要吝惜钱，这是公司给你的置装费。”褚玑看着瞿滢：“这笔钱不能省，不过不能做那些哗众取宠的花样。你陪着她去，多少钱都要用。”
瞿滢不知道这笔钱究竟是多少，但是褚玑这么说就一定是有她的用意。但是贺蕙蕙对这件事却是门儿清，单单就是那套褚玑嘴里说的水钻头面就是一笔很大很大的开销，而点翠的头面，还真的只是听到过，好几年都没有看到过真的东西拿到面前。至于团里，好像只有一套点翠的还是锁在团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说话。”褚玑看到电话上面一闪一闪的，一下拿起来：“嗯，有你喜欢的黄焖鱼翅。过来应该还是热的。”
嘴角上带着和煦温柔的笑意，贺蕙蕙听到过关于褚玑的很多故事，尤其是关于褚玑跟唐正亚那段已经过去的故事，似乎很多人都是津津乐道的。可是褚玑对这件事已经是很不感冒的样子，贺蕙蕙见过卢蝉荭，实在是不能理解唐正亚怎么会把那个女人拿来跟褚玑相比较。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厅的门一下推开了。褚玑看着进来的人：“你还真是遇到好吃的就忍不住。这么远还非要开车过来。”
“我根本就没回去，丫丫还跟在后面。”戈帧明摘下眼镜，一扭头就看到睡眼朦胧的儿子揉着眼睛过来：“妈妈，我饿了。”
“睡醒了？”褚玑还没起身，戈帧明已经是把丫丫抱起来到褚玑身边坐下：“黄焖鱼翅和开水白菜，你在谭先生这儿打秋风呢？”
“没有打秋风哪有你吃的？”褚玑笑着将一副碗筷递到戈帧明手里：“吃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妈妈，我要吃这个。”丫丫指着褚玑吃过的芸豆卷：“肯定很好吃。”
“你才是真有眼力价的。”褚玑笑着给儿子夹了一块芸豆卷：“这个是谭爷爷最拿手的点心，能让你这个臭小子遇到还真是不容易。”
“妈妈，我不想回巴黎，我要跟爸爸在一起。这样才有好吃的，要是去了法国就什么都没得吃。每天都要等妈妈回家煮面条吃，我不去。”丫丫一下就吃了一块芸豆卷：“还有这个我也要。”意犹未尽的丫丫指着那碟褚玑还来不及吃的艾窝窝，艾窝窝到处都有，但是能够赶得上谭家菜手艺的还真是没有。
“这话谁说的？”褚玑给儿子盛了一碗鸡汤。
“爸爸，爸爸说你要带我回巴黎。”丫丫吃着可口的点心还有鲜美可口的鸡汤，什么都忘了。就连戈帧明一再叮嘱他的话，说什么都不能把自己说出去的话给丢到了九霄云外。
褚玑抬起头看着吃得同样是津津有味的戈帧明，这个男人只要是遇到好吃的就什么都忘了。看来还真是一对父子，有好吃的一定可以买通这两个男人。
“褚小姐，先生叫人给你现做的米饭。这是天津的小站米，很大一部分都是中央直供。我们还是因为多少年的老面子，才能有这点好东西留着。”一小砂锅米饭在久违的米饭香气中端了上来，褚玑知道这是老先生给戈帧明特意做的：“这可是不敢了，先生压箱底的手艺都给拿出来，我可不知道怎么谢谢先生才行。”
“先生说让您好好吃了这顿饭就是最好的酬谢。”负责上菜的也是觉得奇怪，老先生几乎今天都不打算叫人插手做菜，桌上的这几道菜全是新做好的。尤其是这锅米饭，老先生先前是打算留着自己吃的一点体己也拿了出来。而这款待的人并不是什么贵客，只是一个兴许是有了不少钱的女人。还真是叫人想不明白。
“谢谢。”褚玑笑起来，看着戈帧明笑道：“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你自己去交给先生，我可不去，你吃的比我多。”
“带来了。”戈帧明指指手边的包：“里面是的东西先生肯定会喜欢，等我把这些全吃光了再去给先生，要是敢暴敛天物的话真是罪过罪过，岂不是浪费了老先生亲自下厨的一番厚意？”
“行了啊，这儿不是你的摄影棚犯不着在这儿背台词。”褚玑笑着看他和儿子吃得无比欢实。
正文第四卷新生第二十二章反思
第四卷新生第二十二章反思
旁边坐着的两个人就看着褚玑跟这个男人仿佛斗嘴似的，说着一些很平实但是足以让人感觉得到这是最亲密的一种相处，贺蕙蕙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就让人觉得熠熠生辉。而且跟褚玑属于那种很般配的男人，唐正亚其实看上去跟褚玑也是很般配的男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无比温暖。
“褚小姐，你们慢慢吃，我跟蕙蕙先走了。”瞿滢轻轻扯了扯贺蕙蕙的手：“我先送蕙蕙回去，要是等下晚了只怕他们宿舍里面又有人说闲话了。”
“嗯，我跟你说的事情别忘了。这两天就要出去给她置办行头和褶子，这件事最好是在新年之前置办。过年之后的演出季到了，有了新行头的话贴新剧目也会喜庆不少。”褚玑看着瞿滢。
“我知道的，明天就去。”瞿滢知道褚玑说的话绝不会是随口说说，说到的事情一定要办而且要赶快办好。
“嗯，就先这么着吧。”褚玑点头，目送两人出去。
“好了，这儿没人了。”戈帧明舒了口气：“我真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陪着说话。”
“是怕叫人看到你吃了这么多有违你作为影帝的面子吧？”褚玑给儿子擦擦嘴巴：“宝贝儿，还想吃什么？”
“就是这个白菜好吃。”丫丫一向不喜欢吃蔬菜，这是跟丫丫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喜欢做的事情。只要是吃到这些青菜，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吐出来，但是这道开水白菜还真是让臭小子吃了不少，看来吃不吃蔬菜都是其次，关键是要让孩子吃得有味儿才算是本事。
“你还真会吃。”褚玑给儿子夹了一筷子白菜：“这就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美味佳肴，是不是比你在法国吃得鹅肝好吃？”
“鹅肝还没有炒肝好吃。”丫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戈帧明到过小吃一条街，就连最经典的北京小吃炒肝儿都知道：“妈妈，我们不去巴黎好不好？”
“先吃饭，什么事儿都等你跟你爸吃完再说。”褚玑喝了一口普洱茶，戈帧明就着可口的饭菜吃了不少饭，丫丫也是大口小口地吃饭，这在褚玑看来比什么都要来得高兴。
戈帧明家那位阿姨的手艺真是不能恭维，比起从前阿姨做饭的手艺简直是天壤之别。很久都没有见过两人这么欢乐的吃饭，或许是从巴黎回来以后还没有好好在家呆上一天的。而戈帧明也是每天忙着拍戏，就连丫丫都没有在家呆着。
“妈妈，要过年了。我们去买点东西回家吃好不好？”刚刚擦干净嘴角的油渍和饭粒，丫丫又想起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这是今天在片场听到别人说的，过年的时候大家都要去买回很多可口的东西放在家里。当时就跟爸爸说过，要去买。爸爸说要等妈妈一起去，妈妈来了会答应吗？
“明天吧，今天别人都下班了。”褚玑看看手表，等吃完了饭再去超市买东西只怕就只能看到上了锁的大门。
“记得要去打年货了，还是不准备回去吧？”戈帧明端起手边的褚玑刚刚倒好的普洱茶喝了一口：“在国内过年多好，比尔那个臭小子居然敢在我离开法国以后邀请你参加感恩节晚餐，以为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能不贫吗？”褚玑叹了口气：“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其实这么多话，要不然肯定不会理你。”
“刚才那个蕙蕙是谁啊？总不会是你刻意要捧出来的那个京剧青衣演员吧？”戈帧明呷了口茶：“看样子倒真是有点范儿，今天我在片场听到有人说，他们准备从京剧院里面挑选几个京剧演员来拍摄电视剧。这真是有点赶鸭子上架，人家可是多少年练出来的基本功，怎么能够到镜头前去做这种揠苗助长的事情？”
褚玑笑笑：“你会觉得这种事很少见，我都觉得奇怪。才刚才跟我说，问我要不要去排演那些现代戏新编戏，要是不排的话，会影响到自己后来的评职称和工资上涨问题。而且还会影响到以后演出，我都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多年的经济建设以后，居然还有这种粉饰太平的事情要做。难道不知道短时间之内推出来的东西是经不起推敲和演绎的？”
“算了，我跟你谈这个问题大多数是会不欢而散的，要是一句话都不说你又不服气。只能说是用你的脑子，说什么都不能想通这个问题。你的这部分思想是属于西方人的思维，绝对不会像到在这个社会里，很多东西都是为了存在而存在的。也不是说一定要有，只是每个人都是为了那块所谓的金字招牌在做事。什么等级啊挂牌啊，还是会对这个企业或是个人在社会上的立足有很大影响的。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知名度就是如你所说的，那种粉饰太平的东西还有很大用处的。你不稀罕，但是不代表别人也不稀罕。”戈帧明挑眉看着她：“你不是要我拿回所谓的影帝和视帝吗，哪怕是男二号也是可以拿奖的。就是这个心思，说明你也有很重的名利心。”
褚玑抿嘴不语，好像自己一直都不愿去跟别人说自己是个追逐名利的女人，不过戈帧明对这件事还真是了若指掌，只要是自己想到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戈帧明就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了解到自己究竟是想到了哪里。或者是说，很多时候在他面前已经是有些不设防了。
“好吧，算是我有名利心，你也说过我是个很物质的女人。那么林林总总看起来，我就是个只是喜欢金钱和名利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很庸俗是不是？”褚玑看儿子已经吃得很饱了，要是再坐下去，肯定是要把傻小子撑坏的。
“我不过是个庸俗的男人，你一个庸俗的女人不跟我过跟谁过？”戈帧明看着她：“能够拼命赚钱养活自己，然后让自己过上物质化的生活，绝对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就算是别人都觉得你很物质我很庸俗，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都跟别人没有关系，因为又不是跟他们过日子。难道是说我们做了街头乞讨的乞丐就不庸俗，就清高了？”
褚玑忍不住笑起来，这种泼皮无赖的话也只有戈帧明这张破嘴说出来才不觉得让人觉得很难接受：“你不是还带了来给谭先生的东西了，什么东西？”
“茶叶。”戈帧明笑起来：“你不是送给先生雪茄了，我这盒茶叶也算得上是好东西了。福建那边最古老的几棵乌龙茶，想买还真是不容易。就是你常说的有价无市，正好今天到片场里面去碰到了他们那伙人。知道我喜欢这些东西，就干脆都送给我了。”
“先生在后面，你进去。”褚玑和戈帧明都是因为老饕的缘故，才会跟谭家菜的掌门人成为莫逆之交。所以在谭家菜这么一个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内有乾坤的官府菜酒店里得到比上宾更难得的招待。
戈帧明牵着丫丫的手：“儿子，等会儿见了老先生改叫什么？”
“爷爷。”丫丫非要接过戈帧明手里的包：“我知道爸爸手里拿的是好东西，我肯定要去给爷爷。爸爸给爷爷不如我给爷爷。”
“臭小子，你跟谁学的这样子？只要是能够出风头的事情，你是绝对不怯场。我看我跟你妈都没教过你这个，打哪儿学来的？”戈帧明笑骂着摸摸丫丫的脑袋，丫丫一蹦一跳往前走。
褚玑抱着双臂站在餐厅里，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还真是有趣得很，不知道自己不在国内或者不在两人身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热闹非凡的过着。不过刚才谭老爷子跟自己说的话也确实是自己忽略了很久的东西，所以才会把目光停留在比尔呢想不到的地方，但是对于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一直抛诸于脑后。如果没有跟戈帧明再次相遇的话，是不是真的就是过着那种在别人看来无比风光的生活？
那么这种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是的可以做一个很物质化的女人。也可以让别人用艳羡的目光来注视和仰视自己，或者说这是很多女人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就像是老先生说的，那叫做没有烟火气的生活。老先生最不喜欢就是这样人，可是偏偏自己就是这样在过。还不知道等下戈帧明见了老先生还要说什么，这个男人的一张破嘴到哪儿都不会吃亏。
加上还有丫丫那个小破孩儿，丫丫还真是戈帧明说的，不知道从哪里学得一手精致的淘气。不知道的人只是看到丫丫的可爱，但是不会有人看得到丫丫在自己跟戈帧明面前那种机灵古怪。这才是别人看不到的另一面。
是不是真的是要让自己就这样跟戈帧明过一生？他真的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男人？就算是两个人真的爱着彼此，也不能说两人就能过一辈子吧？
正文第四卷新生第二十三章偶遇褚璇
第四卷新生第二十三章偶遇褚璇
“褚玑？”褚玑推着购物车，丫丫欢乐地坐在购物车里面正扭着头跟妈妈商量要买什么：“妈妈，有人叫你。”
褚玑看着手里长长的购物清单，很久很久都没有到超市里买过这么多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就要做回家庭主妇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反正今天一大早出来的时候，戈帧明那么个五音不全的人听说要去买年货，居然是哼着小曲出门的。
“嗯？”褚玑愣了一下，扭过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褚璇正推着同样一辆装满了各种各样年货的手推车站在另一边，带着一丝疑虑不解看向褚玑：“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哦，怎么了？”褚玑不自觉地又往自己面前戴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具，就算是自己的亲姐姐也不觉可以是不设防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上次给你打电话，不是说去日本了？”褚璇欣喜地将购物车推过来：“妈妈正好也在北京，回家去吧？”
“不用，我们买了今天下午的机票。等下就要走了。”褚玑很快地打断了褚璇没说完的话，：“丫丫，跟姨妈再见。”
“姨妈再见。”丫丫摆手，车子里还是空空的。不过丫丫知道一件事，妈妈如果跟他说要跟谁打招呼的话，说不定就是妈妈最喜欢的东西也说不定是最喜欢见的人，但是妈妈要跟谁再见的话，也一定要毫不犹豫地再见。
“褚玑，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愿回家？”褚璇把车拦在褚玑面前：“难道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见妈**面，也就让自己关在那个小圈子里面？妈妈做错了事情，但是她终究是妈妈。”
“是么？”正好电话响了：“说话，马上来接我。买什么呀，什么都没买。等你来了再说，对就在楼下。”
“妈妈，是爸爸？”丫丫听到妈妈不耐烦地接电话，嘟起小嘴看着褚璇：“妈妈，我们什么都没买呢。”
“不买了，我们回家去。”褚玑摸摸儿子的头发：“不好意思，有事我先走了。”
“谁是丫丫的爸爸？”褚璇看着她：“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跟你们没关系。”褚玑诚然是觉得前车之鉴，绝对不允许有人再来伤害自己的家人。哪怕这个有可能来伤害他们的人，会是自己的父母姐妹。很多时候这些所谓的亲人最终是伤害自己最深的人，尤其是褚璇嘴里的妈妈，一辈子都不可能让自己去原谅她。从她跟她的家人做出那么多事情开始，就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我只是问问，丫丫，你爸爸是谁？”褚璇知道从褚玑嘴里是不可能问出所以然来的，尤其是这种事除非自己真的知道，否则褚玑什么都不会说，看看坐在车里的这个臭小子，肯定会知道一些他**妈不愿说的内幕。
“爸爸就是爸爸啊。”丫丫摇摇脑袋：“是不是啊，妈妈？”
“嗯。”褚玑点头，接着冲褚璇微微一笑：“我走了，还有事。”
褚璇忽然觉得姐妹之间已经生疏到了这种地步，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算作是一种悲哀。明明会在一座城市里相遇，而且明知道她就住在这里，但是褚玑丝毫不改变自己一直都有的态度，这就是褚玑百折不挠的性格。强悍精明能干，没有一个人可以比拟或是改变褚玑思想。
“褚玑，别这样。”褚璇拽住了她的手：“有什么事儿都是可以商量的，妈妈做得不好我已经说过她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就别跟妈妈再计较了。”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吧，毕竟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也没让你受气。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你也最好不要再跟我提起。如果一定要提的话，当做我不认识你好了。”褚玑把电话放到包里：“宝贝儿，爸爸在楼下等我们。我们回家去。”
“妈妈，我们等爸爸一起去买年货吧？”丫丫点头，转脸又看着褚璇：“姨妈再见。”
褚玑也不看褚璇，已经推着车往前走。
褚璇扔下自己买的满满一车东西，非要跟下去看看这个丫丫嘴里的爸爸究竟是谁，褚玑从来就不喜欢自己的感情生活被人所熟知。尤其是走进褚玑生命中的男人，永远都叫人无法理解她心目中究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和男人。可能是因为母亲给予她曾经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其实也跟母亲谈过。为什么要自爱褚玑跟唐正亚结婚的时候那样对她，得到的结果居然是外婆一家居然是发自内心的妒忌褚玑，从一开始的否认到后来的巴结，可是褚玑一直不像别的人，更不是跟自己一样，能够好好的跟这群人相处。
而那样一群亲戚对待褚玑那样无耻，就是希望褚玑能够正视他们。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越走越远，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估计褚玑根本就不会想过要让这些人靠近她的生活，更不会容许这些人去打扰他的生活。
前面那些等待排队付款人的阻断了褚璇继续往前走的道路，褚玑带着丫丫不紧不慢地离开超市二楼：“妈妈，姨妈在后面跟着我们。”
“嗯，不理他。”褚玑摸摸儿子的小脸：“以后见到姨**话，要是妈妈不在身边就不许跟她走，记下了？”
“就跟以前那个说是丫丫的爸爸的人一样，不能跟他们走是不是？”丫丫想起有一次有人把自己抱到医院去抽血的时候，把妈妈吓坏了。
“是，丫丫不能跟别人走。”褚玑点头：“丫丫，你会慢慢长大的，等你长大以后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以外，不会有人会是真的疼爱丫丫。”
“姨妈是妈**什么人，又是丫丫的什么人？”丫丫歪着头：“为什么她会跟妈妈说些丫丫听不懂的话？”
“等丫丫慢慢长大了，妈妈会跟丫丫说清楚这些事情。今天不是说要去买丫丫喜欢的东西吗，等爸爸来了我们一起去？”褚玑抓起包，丫丫很快就牵住妈**手。
“爸爸今天不去片场吗？”丫丫想起来，今天妈妈没去公司上班。只有爸爸一个人去上班，所以今天是一个让爸爸妈妈很高兴的日子：“爸爸也不上班了？”
“你爸爸没有不上班的，比妈妈还忙。”褚玑笑起来，那辆兰博基尼已经停到了面前：“戈太太，是不是可以上车了？”
“还算准时。”褚玑抱着儿子进了车里：“丫丫刚刚还在问，说爸爸今天不去片场上班了。是不是要跟妈妈一样天天都在家里。”
“儿子，你是喜欢爸爸在家还是你妈在家？”戈帧明戴着墨镜看着丫丫坐在后面不住地扭动：“呃，你妈不是说要给你买零食的，什么都没有？”
“遇到褚璇了，要是再不走的话恐怕一下就要追上来看看是谁做了丫丫的爸爸。”褚玑戴上眼镜：“早知道就不到这边来了，你老人家熟人太多，不管是我到了哪儿都会被人认出来，这不是。”
“怎么又是我的熟人，明明是你姐姐好不好？”戈帧明笑着把给丫丫准备好的零食递给坐在后面的儿子：“丫丫，晚上想吃什么？等下我们先去买东西，然后你想去哪里吃饭就去哪里吃。”
“我想回家吃饭。”丫丫撇嘴：“爸爸，我不喜欢吃伯伯做的饭，还没有妈妈做的好吃。要是以前的婆婆能到家里来做饭就好了。”
“听见了，可不是我一个人说阿姨做饭不好吃。”褚玑撇嘴，家里那个阿姨时不时耷拉着脸，做饭的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真不知道这种手艺怎么能够出来做了保姆的：“要不年后换一个保姆？”
“你以为就这么好办？”戈帧明白了她一眼：“除非你答应年后不去巴黎，我再考虑这个问题。”
“行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褚玑一下从后视镜里看到褚璇那辆车赶上来：“拐弯上二环去，褚璇跟上来了。看这样子不一定知道是我们，但是肯定是要到三环去。”
“她在三环有房子？你妈只怕也回来了，要不你才懒得这样浑身都是尖刺呢。”戈帧明朝右拐弯，褚璇的车上了另外一架立交桥：“你姐不是在英国的，怎么会突然回来？”
“我知道她要回来，没想到世界就这么小。居然还在超市遇到了。”褚玑望着窗外：“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难道是说非要知道谁是谁就放心了。还是预备再来一次，只怕要是再来一次的话，我第一个不会答应。“
“行了，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不想见就不见。没有谁拿枪指着你一定要见，难道是我跟丫丫还让你不放心？”戈帧明一面说一面紧握住褚玑冰冷的手：“我知道你不想见，那就不见。”褚玑看了眼戈帧明：“你不知道，如果被他们知道的话，我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我不会再让人伤害到你，谁也不行。”戈帧明突然在褚玑脸颊上亲了一下：“你应该相信我有这个本事，而且我这个人脸皮厚得很，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伤害到我的自尊。”
正文第四卷新生第二十四章吃豆腐
第四卷新生第二十四章吃豆腐
褚玑坐在书戈帧明的书房里，在电脑上看着公司里发来的文档。丫丫穿着小拖鞋跑过来：“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等下，妈妈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再去做饭。”褚玑叹了口气，大过年的阿姨居然要回家去，这么大个家里只有三个人，弄得自己还要去做家里的事情和三个人的饭。戈帧明说好他要回家做饭的，到了时间根本就没回来，看来只有是自己去做饭了。
“妈妈，我们晚上吃什么？”丫丫爬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爸爸怎么还没回家？”
“晚上随便吃什么吧，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褚玑专注地做事情：“你想吃什么，先说给妈妈听。”
“我想吃火锅。”丫丫玩着妈妈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妈妈，这个游戏不好玩。”
“不是跟你说过，眼睛不能长时间盯着电脑的？以后跟妈妈一样戴眼镜怎么办？”褚玑眼睛没有离开屏幕：“妈妈每天这么做，是必须要做上班的事情。你可以不用这么做的，是不是？”
“我就玩一会儿。”丫丫嘟着小嘴，拿起手边的干果扔进嘴里：“妈妈，爸爸不喜欢你回法国去。说是要是你去的话，就是要把我留在国内。”
“你是想跟妈妈出国还是留在国内？”褚玑把几个做好的图表再一次确认了一遍，这件事是很重要。可以想象法国那边比尔收到这份图表的情形，就算是国内几家公司业绩都不是十分突出的时候，自己曾经力主的娱乐公司却是一支独秀，这是件让总部很值得深思的事情。
“你好？”手边的手机很讨厌地震动起来，褚玑抓起电话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说话。”
“褚玑是我。”那边说话的人变成了褚璇的声音：“妈妈很想见见你，有很多事情都要跟你当面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