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我甚至可以说还不怎么了解他,为什么他走了,我很舍不得呢?”腾冰扁了嘴地看着沈东豫的背影越走越小,抓住明月问道。

明月偏头,淡淡地说:“患难见真情,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考验,这种经历倾此一生你都不可能再来一次,特殊时候特殊的人,有特殊的感情很正常!”

腾冰看看她,又看看正走出来的风离,矛盾地轻声说:“如果风离不是我的朋友,我想我会愿意你和沈东豫在一起,他对你的感情…我想,这世间再也没人能和他比了!”

明月怔了怔,回头看风离,又看到了那边船栏上站着的龚紫雪,她一阵恍惚,怕亮似地用手遮住了眼睛,风离喜欢她吗?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女人,何以笃定她就是他一生唯一的选择呢?没有对比,何来比较呢!

如果有一天发现有人比她更值得喜欢,他又会怎么选择呢?

明月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确定自己得到的,就像紫水晶,她很害怕再来一阵狂潮,就把它吹得无影无踪。幸福也像海市蜃楼,她怕自己最终只是好梦一场。

“木头…你要好好对明月啊,要是敢欺负她,我不会饶你!”腾冰给了风离一拳,掩饰住自己的伤感。

风离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他伸手将自己的大麾给明月披上,温柔地说:“外面风大,你先进去歇着吧!”

明月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腾冰惆怅地看着已经没有沈东豫的路,突然很怀念洞里虽然挨饿大家却一条心的温暖,这种经历就像明月所说再也不可能发生一次了,所以更显珍贵。

“哼…舍不得就跟着去了,在这里扮什么望夫石啊!”一声冷笑在头上响起,腾冰抬头,看到薛斌不知何时站在上面,一脸的讽刺。

她眼珠一转,笑了:“是舍不得啊!我这人多情,不像某些人无情…哎哎,也不能说无情,估计是根本不知道情为何物,不知道这男女之间的情啊,扯不断,剪还乱,牵牵绊绊才有趣!这其中的乐趣啊…说了你也不懂,还是不说了!”

薛斌绷了脸瞪着她:“腾冰…沈家是什么家境你不会不知道吧?别说沈东豫为人狠辣,就是他们家的那个沈奶奶就不是你能应付的,那种大户人家和你的长石帮不同,嫁进去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腾冰笑了:“没事啊,东豫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对了,大家认识一场,我就先和你打声招呼啊,东豫回去就是和家里人说一声的,说好就会回来提亲,弄不好我们过年前就成亲,呵呵,薛斌…我们有可能一起成亲,到时候不能去和你的喜酒你别见怪哦!”

“你真的要嫁给他?”薛斌脸色很难看。

腾冰心情大好,杵了拐杖笑道:“我也不小了,玩了这么多年也玩够了,你看…现在腿也断了,还有人不嫌弃我肯娶我,我还不嫁,难道真要孤独一辈子啊!呵呵,你放心啦,以后我嫁到京城,就没人气你了!咱们啊…也许老死都不相见了!呵呵,走了…”

她向来接自己的下属走去,不再理薛斌,薛斌一双手捏得骨头泛白,在船栏上抓出一排手印,看着腾冰一瘸一拐的身影,很像下去将她掐死算了。

到底欠了她什么,这女人形骸放浪时他看不惯,现在她‘改恶从善’他也看不惯,难道真如木头所说,他这么多年拒绝了许多亲事,就是为了她吗?

老死不相见…他念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心中空空的,腾冰如果真的嫁到京城,他难以想象没有她的洪城会是什么样的!

没了热闹,没了她花枝招展的身影,洪城就如这天空,灰蒙蒙一片吧!

薛斌惆然地仰头,看着那片天空,该死的女人,把彩云藏到哪了?

***

龚紫雪狡黠地一笑,向后勾了勾手,暮云上来:“宫主,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让朱雀宫的人注意沈东豫,随时报告他的行踪。”他想回京城,怎么可能,他还有用呢,别想回去过安稳的日子…

我的我的我的

明月他们决定启程前往天山,临行前腾冰设宴给他们践行,薛斌在邀请之列,龚紫雪没在邀请之列,很委屈,嘟了嘴对明月风离抱怨:“姐姐姐夫的朋友看不起我!”

风离内疚:“没这样的事,腾冰大大咧咧,一定是没想到,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她一定不会见怪的!”

“我才不去,人家都没请我,我去丢人啊!算了,你们去,我和暮云她们在城里转转好了。”龚紫雪一笑,蹦跳着出门,一派少女天真无邪的样子。

明月看着只觉做作,看风离没有异样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小心眼,龚紫雪做花灵霄的时候就是亦正亦邪,时而懂事时而顽皮,她本来就比自己小,正是少女最好的时光,有这样的状态很正常啊!

想释然,可是又无法完全放下,心里反正是怪怪的。上岸孕吐开始严重,她从来没怀过孕,可是做医生的,什么没见过,想着自己是不是怀孕引起的胡思乱想,更不愿把自己的不安说出来,她独立的念头又在作怪,不愿风离将自己看成小鸡肚肠,妒忌心强的女人。

自那日龚紫雪和他们‘交了底’后,风离对龚紫雪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了,同情到爱护,似乎真的把龚紫雪当明月的妹妹疼爱了,这样的态度让时文谷隽都有点迷惑,风离做事的风格是不屑和人解释的,他们只能暗想是因为王爷喜欢王妃,才爱屋及乌地对龚紫雪好。

反而是原来和龚紫雪很亲的明月却一副和龚紫雪疏离的样子,她吐,龚紫雪递帕子递水,明月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弄得风离都看不过眼,没人的时候劝道:“紫雪也是可怜人,你们龚家就你们两姐妹,应该相互爱护才是!日后我不在了…你们也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明月在心里冷笑,谁和她是姐妹,这身体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将她当姐妹?她可怜?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风离不劝还好,一劝明月的反感就出来了,更看龚紫雪不顺眼。尽管有时静下心来想想,龚紫雪对自己其实也不算坏,救了她,还教她怎么用莲符,她为什么就不能和她和睦相处呢!

明月清楚是因为有风离在两人中间,大度地说服自己没什么,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可是想和做到是两码事,看不见他们在一起时怎么想都能做到,看到他们在一起时,所有的心理建树都倒塌了,她根本做不到心平气和。

她慢慢就沉默了,弄得碧雁跟着都小心翼翼,都说怀孕的女人难侍候,她是感觉小姐从海底上来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和她没以前亲近了。

风离对她的变化则以为是孕吐带来的,她身子本来就弱,吃不下多少东西还一天吐几次,恹恹的只想睡觉。风离怜惜她,想着女人怀孕很辛苦,除了让厨娘想着法子做好吃的给她,就束手无策了。

风离难得生病,以前毒发就是一人躲在书房里忍受痛苦,在他的观念里,明月睡觉休息也喜欢安静,所以一般就很少进来打扰她,就没发现明月越来越喜欢睡,和他说的话越来越少。

腾冰不知道他们这样的状态,看到明月几天不见似乎瘦了一大圈,很奇怪,拉了明月紧张地问道:“明月,是不是惹了那种病?”

明月愣了愣,才想起伦苏的病,还有那些到过洞里的人的病状,反问道:“你有反应?”

“我没…我是看你瘦成这样,所以担心…”谁不怕那种病啊?腾冰尤甚,她死也不愿薛斌看到自己的苍老样。

“我也没…我孕吐引起的。”明月淡淡解释了一下,思付腾冰的话,也有点担心了。她自负自己和龚紫雪一样的体质,那石头对她不会有影响,可是腾冰和沈东豫不一样,他们真的有可能染上那种病的几率。

如果那紫光真是类似x光的辐射线,这种病就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洞里的辐射线无处不在,就算看不到,他们在石头范围类都受影响了,这些射线本身没有杀伤力,可是它能破坏人体里的细胞合成,如果弄得某种维生素或蛋白质严重缺乏,就可能生病。

急速的衰老就类似胶原蛋白的严重缺失,难道这种射线就是破坏胶原蛋白的?

她沉思着,腾冰看出了她的担心,心情就一落千丈,两人不语,桌上的两个男人酒也喝不下去了,都看着她们,一脸的担心。

做主人的腾冰发现气氛低落,马上振作起来,豪气地举杯说:“明月妹妹不能喝,我陪你们喝吧,别停,大家今天不醉不归啊!喝…”

她一饮而尽,单腿跳着要给他们加酒,薛斌站起来,没好气地抢走她的酒壶,骂道:“腿瘸了你就好好坐着吧!我来!”

腾冰怒:“你别看不起我,老娘就算瘸了腿也比外面的女人强,不就是倒杯酒吗?我行…”

她一把抢过来,将薛斌按坐下,手一扬,酒壶高高在上,酒形成一条弧线,注入薛斌酒盅里。

风离看得失笑,看明月心事重重的样子,探身过去关心地问道:“月儿,是不是不舒服?”

明月摇摇头,情绪更低落,自己以为莲符打开已经能力很大,为什么面对这病却无能为力呢?龚紫雪也一样吗?

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为什么暮云她们没事呢?她们也跟着龚紫雪下去过,她们一定见过那石头,她们是怎么做到相安无事的?

明月坐不住了,急着回去问龚紫雪,怕腾冰难过,她附耳说道:“腾冰,我知道有个人能让你们不生病,我先回去了,你等我消息。”

她借口不舒服,告辞了。她走,风离也只好和薛斌腾冰告别,一场践行饭吃得不是很畅快,薛斌满脸遗憾,抓着风离的手按了按:“大哥,等你们回来我们再喝个痛快。”

风离在心里苦笑,还会有回来的时候吗?此去天山一来一回就是半年多,他能活着回来吗?他现在只愿能多活几个月,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就知足了,其他已经没有奢望…

明月没这么多的离愁,匆匆回去就往龚紫雪房中去,碧雁疑惑,她只挥手说:“我不用你侍候了,你去歇着吧!”

风离关心地说:“不舒服就休息去吧,明天就要启程,路上辛苦呢!”

明月听而不闻,丢下他们走了,来到龚紫雪房中,无人,她和她的侍女都不见人,明月只好坐下等。等得快睡着了才听到外面传来笑声,她惊醒过来,揉揉昏昏沉沉的太阳穴,发现笑声是从外面传来的,隐约还夹杂着风离的声音。

明月下意识地站起来,走到窗前,就看到龚紫雪一袭艳丽的红衣站在月光下,对面是风离的一袭白衣。

龚紫雪对着明月,让她看到她华丽的红衣上面绣着白色的莲,衬上她明媚妖娆的脸美得令人惊艳,比起白衣,龚紫雪的确更适合红衣。

风离背站着,银发未束,被风吹得随白衣起舞,一红一白,衣襟飞舞在一起,像一幅空灵的画面,如此的和谐。

明月静静看着,觉得那画面和这人生,世界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她本来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不小心闯进了这个世界,或者,站在这里看才是她最正确的位置。

“你姐好像有事找你,在等你呢,快进去吧!外面风大…”风离低沉的声音吹进她耳中,把明月又拉回了这世界,她看到龚紫雪越过风离看向自己这个方向,笑得更甜:“好的,姐夫…”

明月看到她走了过来,风离侧身,继续站在原处,那眉眼依旧,只是少了她曾经在同样充满月色的夜间见到他的冷冽,变得温暖。

她有些恍惚,看着他飞舞的银丝,有些莫名地眼涩,曾经以为这白衣这银发,这人的温柔,这人的笑只是给自己的,为什么现在发现不是呢!

他的改变应该是向上的,不是她曾经急急诱导的人生态度吗?为什么此刻她却情愿他继续冷冰冰的做他的大木头,一块只能自己去雕的木头,恨不能写满:“我的…我的…我的…”

自己心里竟然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让明月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没入了黑暗中。眼前的漆黑让她莫名地想起一句话:“要是我能救你,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喜欢热闹

“要是我能救你,你愿意跟着我吗?”龚紫雪和风离的赌…

明月想起记忆中那段黑暗的日子,禁不住问自己当时龚紫雪问的问题,换做是她,会有什么答案呢!

如果龚紫雪能救风离,条件是让她离开他,她还会和风离一样的答案吗?

正想着,听到了龚紫雪来到门口,她扶着门框,轻笑了一声:“怎么不点灯呢,坐在黑暗里不难受吗?来人,掌灯!”

“是,宫主…”暮云答应着上前,点亮了房中的灯,一盏,两盏,一共八盏,照得屋里亮堂。

明月的视线随着暮云的动作一盏灯一盏灯地看过去,最后落在了龚紫雪的笑颜上,她突然有种了悟。

这人的风格一向就是如此飞扬跋扈,从她第一次出场,每一次出现,还有这灯,都是一种高高在上,华贵的姿态,似乎她的生活本就该如此,张扬而随意。

这样的龚紫雪,哪里有她对风离诉苦似的楚楚可怜呢!

明月觉得自己前世加今生都没见过比龚紫雪更嚣张的女人,那种将世人都踩在脚下的张狂在亦笑亦颦中不动声色地侵城掠地,待人醒觉时,已经一泻千里,无法补救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姐姐说说心里话!”龚紫雪一挥手,那些侍女鱼贯而出,屋里只留下她们姐妹两。

“今夜外面好冷哦,希望我们明天走时别下雨,否则就更冷了!”

龚紫雪脱了自己的外袍,换了一件轻便的衣服,解下头上的钗环,见明月没答话,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不是说你找我有事吗?怎么我来了,你却一言不发,要真没什么说的,就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她的长发散下来,黑得发亮,瀑布一样流泻到腿弯,明月的视线落在上面,竟然冒出一个与此情此景不负的想法,这头发可以去做洗发水广告了,衬上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她绝对一炮走红。

“神宫应该很美吧!地灵才会人杰,真想看看能养出你这样的美人的土地是什么样子的!”明月不是讽刺,而是真诚的。

龚紫雪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了:“过些日子你就可以看到了!”

“你跟我们回神宫,那北宫不要了?”明月就像和一个朋友话家常似地聊开了,无怨无恨,安静地就像一个不懂就问的小学生。

“要啊,有昱轩管着,我迟些日子回去也没事的,他飞不出我的掌心。”

龚紫雪拿起玉梳,开始梳自己的秀发,脸上的笑明媚,似乎讲的是闺房趣事,而不是一个国家的兴亡。

“你要昱轩,那风离怎么办?”明月问出这话,觉得心一阵剧痛,才发现这些日子的沉默,就是因为怕问出这话,戳破了伪装的和平。

龚紫雪看着她,忽地一笑:“南宫明月,这会儿怎么不傻了?怎么看出来的?我还以为你要风离丢给你休书的时候,你才会哭叫着问这个问题呢!”

“我不会哭…”明月笑得很淡。也不会死,同样的傻事再做第二次的话就无趣了。

龚紫雪挑挑眉,似乎不相信,明月则笑:“你认识他很早,也知道他中了毒,以前明明对他没兴趣,现在为什么对他有兴趣了?”

“风离问过我一句话,就是我为什么要离开神宫到北宫来!你想听真实的答案吗?”

龚紫雪自问自答:“我以前告诉过你,我为什么喜欢‘花灵霄’这个名字…因为热闹!呵呵,就是热闹!神宫多美啊!到处雪,白茫茫一片,除了雪还是雪,世人都觉得很神圣,可是我告诉你,我讨厌死了这白茫茫的一片。因为太冷清了!”

她摇头:“寻常百姓过年过节还张灯结彩,四季有红有绿,可是在神宫,天山,你永远只能看到一个颜色…,一年四季都如此,讨厌的白色!我要热闹,娘说别去,他们看到你会喝光你的血,抢了你的神宫…哈哈,逼我练功,我练啊练啊,我武功越高,能力越强就越讨厌白色。娘说,你要早早成亲生孩子,因为你没有长寿的命!屁话…我活不长那让我练功干嘛?我要神宫干嘛?我还要生孩子受罪干嘛?你说,你是我,你还留在神宫干嘛?”

明月蹙眉,龚紫雪似乎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说的话越来越偏执了。

“有一天我就顿悟了,我要活那么清苦干嘛!我活不长还不好好享受人生的话,难道真要在神宫等死吗?我要热闹,我就下山了!呵呵,现在不是很热闹吗?我遇到一个个有趣的人,我能让一个个男人为我生为我死,我能掌控别人的命运,我喜欢什么都可以得到!我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裙都可以,这不是很好吗?”

她笑着旋转,长发衣裙飘扬,要是上面弄点花瓣飘下,明月觉得是很美的电影经典镜头。

“至于又看上风离…也不怪我!谁让他要对你好呢?我就看不惯他对你好的样子!”

龚紫雪笑:“我就喜欢热闹,就像昱轩和沈秋芙,没事在我面前装什么恩爱啊,要真恩爱,断了手指昱轩就巴巴去看她了,可是不照样留在我的床上吗?所以,这还是要怪你们做得刺眼…”

明月一笑:“别扭的小孩,得不到就破坏,还是因为妒忌吧!你觉得这样就能得到风离了?”

“无所谓…破坏让我高兴就行!”龚紫雪笑得很甜。

明月狡黠地笑:“如果你只满足破坏这点高兴,那你境界还不够!你以为得到昱轩就是胜利吗?你不是沈秋芙,你根本不懂她和昱轩两情相悦的感觉,那种只看着彼此的眼睛,或者从对方一个动作就洞悉对方意图的乐趣你体验过吗?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吗?你就想着得到,就没想过得到这个过程会带给你什么愉悦吗?”

龚紫雪不屑:“那有什么稀罕的!男人都喜欢我,我想要什么还需要那么辛苦吗?”

“不是辛苦,是一种体验!”明月讽刺地笑道:“你根本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又怎么指望你懂其中的乐趣呢!男人是喜欢你,那是源于你这具皮囊,抛弃了这具皮囊,你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喜欢的?下了你的床,你指望用什么留住他们的心呢?”

龚紫雪愣了愣,毕竟人小,好胜心甚强,看着明月就冷笑道:“那你是在提醒我,风离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你离开了,他也会想你吗?”

明月耸耸肩:“不,我只是在告诉你,世间还有这样的感情是你得不到的,也不是你用手段或者卖弄风情就能体验的。没有两情相悦,你就算得到某个人,你也得不到这样的感觉。”

“是吗?呵呵,你也太小看我了,这世上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南宫明月,冲你这句话,我就应了你的挑战,你看着,我不但要得到风离的身体,还要得到他的心…到时,你别哭哦!”龚紫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两情相悦…”明月加重语气提醒道:“他爱你,你不爱他,或者你爱他,他不爱你都不算,必须是都能喜欢对方!只要不是这个结果,你都输了,以后就退出我们的生活吧!”

龚紫雪笑了:“这就是你今晚来的目的?拐半天弯想撵我走?”

“这只是顺便说起,你走不走我没那本事左右。”

明月叹了口气,提到这事,就低了自尊轻声:“我是为腾冰沈东豫而来,他们接触了那块魔石,请你告诉我,怎么让他们不生病?”

“原来是为这事!”龚紫雪笑了:“我都不记得还有这事,记得的话今晚就不会受这委屈了!腾冰不是不邀请我吗?那又何必来求我呢!我不告诉你,让她受罪去吧!越痛苦我越高兴!哈哈!”

她兴奋起来,竟然拍起了掌:“真想留下来看看她那张脸变衰老的样子,一定很精彩,哈哈,这就是报应啊,来的还真快!”

明月蹙眉,这样看,龚紫雪是真知道怎么避免患病,要不要求她呢?

腾冰亲自来的话她一定是不理的,腾冰那脾气也不可能受这样的气,再想到黯然离去的沈东豫,明月暗暗叹了一口气,只能自己低姿态了。

罢,也算还沈东豫一片痴情了。

“如果我求你救他们呢?”

见死不救

风离站在月色中,今晚风很大,吹得叶子瑟瑟作响,月亮也被拢上了一层青霜,有些暗沉,不复皎洁。

冬日的风吹在身上,很冷,他不觉得,他任风吹舞着他的发,他的衣,俊美的脸带着淡淡的笑,耐心地等着。

那姐妹两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可是有话说不证明她们的关系有所缓解吗?呵呵,那就再等等吧!

夜色越来越沉,他终于听到了开门声,那有些沉的脚步不复往日的轻盈,他没急着迎上去,等着她转过院子,低着头向自己慢慢走过来。

他看着她沉静的脸,一种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沉思又浮在她脸上,他很矛盾,他承认这时候的她有一种美是任何时候都不能相比的,那种智慧的敏锐是令他着迷的地方,也是他不喜欢的地方。

这样的明月又似那只聪慧的小狐狸,让他觉得稍不注意,她就会从他指尖溜出,让他抓也抓不到。

所以他宁愿她表现得傻气一点,就像每每他屈指轻弹她脑门时她愣愣又有点委屈的样子,就是他最爱的表情。

那种像落入猎人陷阱的小白兔模样,让他又爱又怜,柔到了骨子里,每次她露出这种样子,就让他恨不能将她揉进怀中,肆意地啃噬一番。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每次感叹自己就这样陷进去的时候,风离想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要是再傻一点,他不可能会动心!要是再狡猾一点,他早敬而远之!

可是她就是聪慧中冒着傻气,傻气中又带了那么一点狡黠,蹦蹦跳跳,总在他要放弃时露头一看,诱惑着他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放手。

没了他,这小狐狸如果遇到比她更狡黠的猎人,不就玩完了吗?

风离叹气,看到那女人又习惯地沉默着,低头茫然地从自己身边视而不见地走过去时,他再也忍不住,几步上前,长手一伸,就将她揽到了自己怀中,大大的叹气:“我不知道怀孕会让你变成这样,如果可以,我不要孩子了,我要我的月儿回来…”

他眼睛有些酸涩,她的呕吐,她的沉默,她对他的视而不见都让他心酸,女人是不是都这样,有了孩子就会忽视身边的人,或者,是因为孩子让她受罪,所以她没精力将关心放在他身上了?

“月儿…不是说要和我谈恋爱吗?想想,你有多久没好好和我说过话了?”

别说说话,就连撒娇都没有,拥着她明显瘦弱的身躯,他无比怀念在京城时的她,那时,她吊着他的手臂,带点撒娇近似无赖的表情说:“你欠我十顿饭,请了一顿,还有九顿,不许赖账哦!”

近似控诉的话让明月身子一僵,从他怀中扬起头,看向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着矛盾的光,看着他微扯唇:“你半夜不去睡觉,等在这就为了问这句话?”

风离更紧地抱住她,用自己宽大的胸怀为她抵挡夜风,低头,额抵在她额上:“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现在都可以说,不要不和我说话,用沉默来对待我。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怎么忍心让我们的时间就这样白白流过呢!月儿…月儿…你折磨我,难道你就好受了?”

明月脸色僵住了,苦笑:“我没对你有不满,我…”

风离叹息,低下头,轻轻吻住她微凉的唇,那么温柔、爱怜,他的舌尖在她唇上试探着撬开她的双唇,明月迟疑了一下,本能地张开双唇,风离灵巧的舌头立刻迫不及待地长驱直入,贪恋地汲取着她的甜蜜。

她的唇像花瓣一样柔软,比记忆中更让他迷恋,淡淡的馨香充斥着口舌,他沉迷不已,紧抱着她,大手托住她的脑袋,一路汲取掠夺,吻到她气息不稳,软倒在他怀中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你不喜欢我对龚紫雪好,对吗?”

风离的额在她头上温柔辗转,低低地劝说:“她是你妹妹,血浓于水,她比你小,也很可怜,我们做为她的长辈,给她一点关怀是有必要的。再说,我们要去神宫,可能到你生都不会离开,我不想你们把关系弄僵…这样,如果我有什么事,我会放心有人照顾你…”

只是这样吗?明月困惑地看着风离,龚紫雪的狡黠、狠辣风离怎么突然视而不见了,将她托付给这样的女人,是他的真心想法吗?

有什么不对了,她第一次正视风离的想法:“你是真心这样想?你觉得龚紫雪适合照顾我?”

风离点头:“她可能有点坏,对别人可能有点狠辣,可是月儿,她始终是你妹妹,你忘记了吗?每次你遇险,她都急急赶来救你,冲这样的情,我想她还是念着亲情,不会害你的。就像我,北宫再对我无情,可是让我去杀昱轩,我…做不到!”

“她是她,你是你,这根本不能比!”明月抗拒地说。

“你对她成见太深了!”风离有点焦躁起来,头开始痛了,强忍着拉了明月说:“我们以后再说这事,先回去休息吧!”

“是你要讨论的!”明月蹙眉站在原地,没发现他的异状,不满地说:“你让我说实话,我说了,你却说我小气,我…”

“我没说你小气!”风离打断她:“你之前不是和她相处得挺好吗?为什么不保持下去呢!乖,我们回去吧!”

他额上冒出了冷汗,已经有段时间不痛的头针扎似地痛起来,让他不自觉地朝前走了几步,想在明月发现前先躺到床上,免得她担心。

明月失望地站在原地,抱怨道:“这世上有没有迷魂药…我真怀疑她灌了你迷魂药,才让你一直帮她说话!风离,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风离蹙眉,开始觉得明月有点烦了,妹妹是她的好不好,他只是为了他们姐妹两好而已。龚紫雪那么可怜,她让着她点有什么关系,怎么这么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