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叹息:“你和你母亲用同样的方法将男人禁锢在身边,以为得到了这个人就是得到了他的爱,结果是什么不用我说,你自己清楚…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龚瑭…你想说他是为了龚瑭救你?”

龚紫雪茫然地立着,一瞬间明月感觉到她头脑混乱一片,这是进攻的最佳时机,只要她再加强一点念力,茫然的龚紫雪最容易被她夺去意识。

可是明月潜意识里有一丝不甘,抗拒着做这样的事。

龚紫雪脑里掠过的一些片段就不经意地闪过她的脑中,明月看到年幼的龚紫雪依在冥皇膝上,满眼都是崇拜;

雪山上,冥皇抱着小女孩掠过一座座冰川,带着她看雪花,堆雪人…冥皇看她的眼神,通过幼小的龚紫雪,折射出的不仅仅是父爱…

明月突然沉默了,那囚室两人相拥相吻的一幕被这些画面渲染得无比的沉重,曾经让她恶心的禁忌不伦也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明月弄不清冥皇到底是为了谁了,是曾经逝去的爱,还是对某人的成全!

活着如果无法摆脱命运的捉弄,那死…就是一切的解脱,画了无心的句号,终结所有的不堪…

不认输

“哈哈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世间最爱自己的人就是他,他怎么可能为了救你放弃永生,一定是你摄了他的魂…我…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龚紫雪大吼一声,飞身掠上,一掌就向明月击来,明月仓促间还了一掌,树梢在两人的重量压迫下向下沉了沉。明月借力跃上,冷笑道:“你就自欺欺人吧!”

龚紫雪不再多言,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暮云也顾不上了,吼道:“快,抓住她…娘娘,你退下,不用劳你大驾啊!”

那些侍卫就冲了上来,从四面八方向明月攻击,双拳难敌众手,明月不敢恋战,逮到空隙就慌忙逃跑,才掠下树梢,就听见龚紫雪叫道:“夫君,快抓住她,她行刺我!”

明月只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她本能地一掌击出,就听到龚紫雪的叫声,隐隐绰绰看到那头银发,她下意识地就收回掌力,可是对方没看清她收回掌力,只看到刺客冲着自己攻击,本能地就拍出一掌。

明月躲闪不及,被沉沉的掌力拍在胸膛上,一阵剧痛,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口中就有腥甜的感觉,连退两步,瞪着风离难以相信地颤声叫道:“你…你伤我?”

一缕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了下来,风离看着她的脸一瞬间苍白,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这一瞬间紧缩起来,明明打中的是她,怎么就痛在自己身上呢?

“你…”那似曾熟悉的脸,明亮的眼睛,带了点邪气上翘的唇角,为什么给他如此熟悉的感觉,就像在记忆中珍藏着,以为永久都不会忘,却在需要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它的重要性。

风离酒醒了大半,看着面前伤心的女人,第二掌却是怎么也击不下去。

“抓刺客,有人行刺皇上呢!”

喊叫声震耳,更多的侍卫,御林军涌来,明月狠狠瞪了风离一眼,越过他仓惶地逃亡。

风离忘记了阻挡,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过自己跳上树梢,快速地向宫外跑去。月光下那身影纤弱,在树梢上起起落落,风离看着,觉得似曾相识。

那记忆中断了的画面翻出了一页,某个夏日的午后,有个少女在荷叶上跳跃玩耍,模糊的面孔,轻盈的身姿,渐渐和这背影重叠起来。

似是故人来!

风离看着自己的掌,有种感觉,那女人还会回来的,就算为了报复这一掌,她一定会来的!

****

有人说人的一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南宫友站在东市破落的医馆面前,肯定了这话的正确性。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医馆从繁荣走向了衰败,在南宫山庄被朝廷收缴,举家毁灭后,他想不到有一天这医馆还能回到自己手中。

昔日门庭若市的医馆,现在就是空空的一个大院,离皇赐还给他是莫大的恩赐,他只是没有信心再将这里发扬光大。

站在大门前,南宫友不敢回头,周围的百姓认出他,在身后指指点点地悄声议论着。

他在心里苦笑,一座医馆毁了容易,要重建的话需要多少年的努力啊!要恢复到以前的繁荣,更是需要强大的劳资物力,他一个人的力量,不过杯水车薪,路途遥遥啊!

只是,怎么能就认输呢!

他是南宫家的人,除了南宫锗误入歧途毁了南宫家外,南宫家的列祖列宗都是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医者世家,他们的宗旨就是救苦救难,他就算不能将南宫家恢复到昌盛的时期,也要将偏离了的轨道拨正,让南宫家的后人一代代将医术传下去。

只要世间还有一个姓南宫的人,南宫医馆就会存在。

南宫友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医馆的牌子扶起来,端端正正地挂了上去,端详了一会,他找到了扫帚,掸去了大门上的蛛网,正忙碌着,听到有人叫道:“二哥…”

南宫友回头,看到一个少女抱着一个孩子含笑站在身后,那饱经风霜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娇嫩,黑了结实了,她转头,捏捏小孩的脸,声音都有点哽咽了:“小宝,乖,叫爹…”

小孩努力地转动着眼,看着南宫友,笑得很艰难:“爹…”

模糊不清的声音,那依稀熟悉的样貌让南宫友的眼顿时模糊了,看着两人说不出话来。

“二哥…南宫家还没完,真好!”

南宫佩歆抱着小宝扑到了南宫友怀中,这仅剩的三个姓南宫的人紧紧抱在一起,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慨,还是相依为命的血缘、亲情都在此融合在一起。

南宫友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当街抱着自己的妹妹,哭得老泪纵横…

这一幕,但凡有人性的人,或者受过南宫家恩惠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想想以前南宫医馆存在时大家受到的益处,再想想这曾经辉煌的一大家人,如今就剩下这可怜的三人,除了没心没肺的,谁会狠得下心落井下石呢!

“哥,我和你一起打扫,我们再将医馆开起来!”哭够了,佩歆抹了抹眼泪,把小宝系在背上,拿起扫帚,开始打扫。

“我也一起打扫。”远远站着看三人哭泣的诸葛云翔走了过来,冲南宫友一笑,打开大门,将东倒西歪的椅子桌子一张张扶了起来。

南宫友怔了怔,虽然不知道诸葛云翔怎么和佩歆走在一起,可是这世间既然能从繁华倒破落,又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

他跟了进去,三人不多言,却很默契地各做各的,同心协力地收拾着医馆。

人群中,有人看到诸葛云翔,早飞奔着赶到诸葛家去报喜了,这失踪了很长时间的京城第一才子终于露面了,诸葛家该兴奋了。

离皇登基,诸葛家没有受负面影响,反而受离皇的重要,几个诸葛家的子嗣都在不同的部门担任要职。

从这可以看出诸葛家的教育有多宏观,培养出的子弟有多优秀,有人传言离皇登基时,可惜诸葛家的才子诸葛云翔不在京城,否则一定能有个不错的官职。

更有人传言,诸葛云翔一回京,诸葛家一定会为他弄到军机处或者大学士等职位,所以一些‘有识’之士,特别是家中还有未嫁闺女的人,早刻意地与诸葛家走动着,指望诸葛云翔一回来,就能迅速攀上这门有前途的亲事。

这边三人正在打扫着医馆,陆续就有受过南宫家恩惠的人过意不去,自发地走进来帮忙整理被官兵推倒的药柜,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南宫友看到医馆渐渐变得干净时泪水模糊了双眼。

谁说付出的没有回报,一点一滴,总有人记在心间。

还有什么值得委屈的,就只能涌泉相报,用自己的医术回馈他们此时的支持。让南宫家的后人都记住歪门邪道不可行,只有脚踏实地做事做人,才能长长久久。

魏夫人闻讯医馆重开,带着仆人也来帮忙,看到佩歆背着孩子,魏夫人就哭了,慌忙把小宝接过去,抱给一旁的丫鬟和自己家的三胞胎一起玩去了。

紧接着来的是沈家的人,一个掌柜送了几车东西过来,吃的穿的都有,掌柜的还说等他们安顿下来,沈家奶奶还要过来拜访。

南宫友感激得说不出话,还是佩歆拿出和南宫夫人学过的应酬魄力,不卑不亢地谢过了掌柜,大气地收下了几车礼物。

“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

这次劫难让佩歆成熟了不少,学会了思考,也学会了大度礼让,接受也是一种姿态,谁家门上都没挂着无事牌,此时落难你帮我,感激记在心中,他日能还则还,不能还也有别的感激方法。

重要的是,患难见真情,此情千金难买,万金难换。

曾经以为家门大难是不幸,可是在见识了这一丝一缕不为利益的‘真情’后,才恍然,原来自己的不幸就是幸,没有这场劫难,她怎么知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情’呢?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很富有的人,曾经年少无知,以为男女间的爱是自己一生幸福的根源,现在才发现,没有爱情,她也是幸福的人,亲情,友情,恩情,都会让她幸福,就看她的心有多大,能容得下多少情了…

一代帝王

晚上掌灯时,沈家奶奶真带了一群下人过来拜访,又给南宫友他们送来了几车铺盖用具。

医馆占地面积很大,院子也很多,打扫干净后是很大的家业,佩歆收拾了一个院子做主屋,就在这个主屋接见了沈家奶奶。

彼时因为沈东豫的关系,佩歆对沈奶奶是又敬又讨好,现在已经淡了那份心,就觉得和沈家奶奶有了隔阂,不知道亲还是疏。

沈奶奶带了几个下人进来,其他的都留前院整理医馆去了。

佩歆看到下人中有个平庸的妇女带了一个小婴儿,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然后直了眼,那襁褓中的小婴儿,琉璃色的眼眸好奇地东张西望,露出的脑袋上一头银发浓浓密密,高耸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有些薄情,更多的却是一种凌人的无情。

“这孩子…”猛然想到当今的皇上,不正是银发的离王吗?

佩歆瞪着那张平庸的脸,那妇人一笑,熟悉的促狭:“他小名叫小妖,大名龚峤。小妖,给歆姑姑笑一个…”

佩歆就看到这小婴儿翻了翻白眼,挤出一个笑,虽然勉强的笑,却带进了一室的温暖,让佩歆泪就掉了下来,将妇人和孩子都拥进了怀中。

南宫友傻傻地看着,那熟悉的声音从一张陌生的面孔中传出,让他惊讶万分,直到妇人受不了佩歆的拥抱,轻咳了几声,转头抹去脸上的伪装,他才惊讶地叫出:“七妹,真的是你?”

明月又咳了几声,将小妖递给佩歆,笑着冲南宫友福了福:“二哥,别来无恙!”

“你受伤了?”南宫友看她取下面具苍白的脸,担心地叫起来:“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刚想去拉她的手,看到了佩歆手中的孩子慵懒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酷似某人的样貌让他顿住了手,想起明月离开京城后的事,怔住:“孩子是离王的?”

“小妖是我的!”明月接过孩子,拉着小妖的手冲着南宫友挥了挥,笑:“小妖,给舅舅笑一个!”

某小妖闭上了眼睛,懒得理她,又不是卖笑的,凭什么见人就笑啊!

这酷酷的样子还真得了某人的真传,南宫友怔怔地看着,才因为明月起的兴奋无止境地跌落下去,他们的孩子都有了,那他们的纠缠就不会这么轻易结束吧!

只是那人已经有了龚皇后,按小七的性格,是不肯屈就的,这是不是意味着眼前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平静?

沈奶奶已经退了出去,把房间让给了南宫家的人,明月抱了小妖坐下,随意地说道:“今日送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我送的,你们不必觉得欠沈家的情。医馆要建,要招多少人能恢复以前的规模你们两尽管去做,银子不够的话让人去钱庄送信,我会派人送过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已经知道你不是南宫家的人,为什么要帮我们?”佩歆不客气地问道。

明月偏头笑了:“南宫这个姓我用了那么多年,习惯了,也不想改。没有缘分也不可能和你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以前的事不是你们的错,南宫家因为我毁了却是事实,谁对谁非也没有追究的必要。我们都忘记以前吧!以后还做一家人,齐心协力把南宫医馆重建起来,造福百姓,也算帮朝廷的忙吧!”

“他…不是有了龚皇后了吗?你们…”南宫友还是问出了困惑。

明月一笑:“风离只是暂时忘记了我,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想起来的。要是真不能在一起…医馆还是要开的,二哥要养小宝,我要养小妖,咱们再赚点银子,给佩歆说门好亲事,风风光光把她嫁了,就算功德圆满了。等有多余的钱,咱们出去玩,佩歆出过远门,已经知道这世界很大,二哥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外面的世界可是很精彩啊!”

明月鼓动着,逗弄着自家小妖笑道:“做不做皇后我不在乎,能和你们一大家人相亲相爱我就满足了,所以…为了我们能很好的生活,大家一起努力吧!”

佩歆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却悄悄释然了,没道理的完全相信明月,她说会为她说个好亲事,那是一定能的。她倒不担心嫁不出去,只是担心南宫家没有以前的辉煌,会被人看轻,有明月的保证,她相信再没人敢看轻她!

又说了一会话,看天色晚了,明月和沈家奶奶就告辞了,抱了小妖坐车回沈家的别院,沈奶奶听到明月的咳嗽,担心地问:“伤还没好吗?”

“差不多了!”明月随口敷衍,不是很愿意提自己受的伤,她谁也没告诉,包括沈东豫这伤的由来,一想到风离的那一掌,她的心比受得伤还痛,这些日子下意识地不去关心朝廷中的事,就是避免听到风离的名字。

一方面理智知道不是他的错,当时纯属偶然,另一方面情感却是固执地将错归结在风离身上,他曾经说过不对她动手的,那这一掌算什么!

“沈家附近全是龚皇后的杀手了,奶奶觉得这样退让下去也不是事,虽然不便插手你和离王的事,但是再这样下去的话龚皇后迟早会疯狂的!”

沈奶奶忧心地说:“她已经找了几个借口封了沈家的店铺,找不到你和东豫她一定不会罢休的,奶奶不是心疼毁了的店铺,而是担心会损了我们的根基啊!离王还要和突厥对抗,需要大量的物资,这样下去,到时你就算做了皇后也是得不偿失啊!”

“奶奶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明月按了按太阳穴,想着沈家各地送来的信息。沈东豫养伤期间,沈奶奶就将沈家的商铺都交给了她,明是信任,暗则是铁铁地将她和沈家的利益都绑在了一起。

明月觉得沈东豫再修炼几世都比不上沈奶奶精明,这奶奶可真是人精啊,永远知道什么对沈家最有利。拉上明月,全是好处,一是自己的孙子对她痴心不改,拉了明月就算她做不了皇后也是自己的孙媳妇。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就不信离王那边断了念,明月会狠得下心来拒绝沈东豫。

退一万步说,就算明月做了皇后,那沈家对她的恩惠,她能忘记吗?

算来算去都是不吃亏的买卖,所以沈奶奶乐得大度,将沈家交给明月,她只要想在北宫存活,就不会放弃沈家。

明月被逼着接受了商铺,一番指点后发现自己也有经商的天分啊!她本来就是聪明好强的人,做什么都要求自己做得最好,前世肖峤说她给人压力很大,什么都力求完美。当时她回答说她不是好强,而是危机感比任何人强,没有父母,只能靠自己,所以只能逼着自己向前再向前。

现在也一样,没有风离的照顾,又做了母亲,她就算不为任何人,也舍不得自己的小妖,所以,为了小妖,她再次向前。

古代的商铺没那么复杂,经商在这个时代还算下九流,所以沈家再怎么富有,也想自己的子女能送进宫,弄几辈皇室血统外这九流的血统也会变得高贵。

竞争不是那么强烈,到处就是商机了,明月研究了一些日子,就弄清了这个社会的经济规律,以物易物还是主流,信息就变得更加的重要。

沈家算是早懂得这个秘诀的人,所以一方面在各地培养自己的连锁店时,相应地就建立起了自己的情报网,从各地搜索来的情报汇聚到京,再由沈家的大当家汇总调控,东货西买,赚取差价,再加上一些地段的独特形成的垄断,这就是整个沈家致富的秘诀。

明月在现代耳闻目睹,加上自己也不是笨的人,一点就通,运用自己后天的知识便利,上来就做成几桩大买卖,让沈奶奶刮目相看,夸得连沈东豫都不如了,更放心地将沈家交给明月,连那些暗线影卫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疑人不用,沈奶奶的魄力也得到了明月的敬仰,这位传奇一生的老人要是生在现代,也是位撒切尔夫人似的铁腕人物,两人在沟通中越来越默契,弄到最后,沈奶奶是真的把明月当成了自己的孙女,把小妖当成自己的曾孙子,发誓就算毁了风离,也要将小妖培养成一代帝王。

当然,沈奶奶没把这话告诉明月,只是一人抱着小妖的时候,逗小妖说的。

小妖可没把这位老人的话当玩笑,眨巴着琉璃色的眼眸,替某人叹气,还是趁早把他娘接进宫吧,否则皇位要别姓了!

充实后宫

“这是什么?”

风离蹙眉瞪着桌上的一堆画卷,摊开的第一幅就是一个少女的画像,旁边标了某府尹的小姐,今年芳龄十四。

莫公公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讪讪地说:“昨日金太师不是提议让皇上选妃吗?皇上没说同意的话,也没拒绝,太师就差人送了这堆画卷来,让奴才呈给皇上,看看可有中意之人,挑些来充实后宫,侍候皇上,给皇上添些子嗣。”

风离拧紧了眉,昨日上朝时金太师的确提过此事,当时他正想着给仇杰派些精通商业的谋士过去,就没理这事,没想到金太师办事效率这么高,昨日才提议,今日就搜罗了众美图呈上,这如果不是有备而来,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将手边的仕女图推开,他冷着脸又翻开了几幅图,果然,在六幅图上,看到了金月韵的名字,旁边的注释标明她正是金太师之女。

金月韵?风离看着画上的女子,有几分面熟,似在何处见过似的。

莫公公看到盯着金月韵的画半天不动,悄悄观察着风离的神色,试探地问道:“皇上,可是觉得这女子不错?”

风离突然出其不意地问道:“金月韵会抚琴吗?”

莫公公赶紧翻看金月韵的资料,一会微笑道:“启奏皇上,金小姐抚琴抚得很好,去年月神节还参加了抚琴赛呢,皇上应该听过她的琴声。对了,皇上,奴才前几日翻看了一下宗谱,这月二十六就是皇上的诞辰,皇上如果有兴致,就让奴才为皇上举办一个庆祝会吧,到时邀请金小姐等前来献艺,让皇宫也热闹一下。

“朕从来不过诞辰,劳民伤财,免了。”风离合上画卷,一口拒绝。

莫公公不死心,劝道:“皇上,这不只是您一人的事,皇上以前怎样奴才不知道,现在皇上贵为天子,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民心。皇上诞辰要是悄无声息地过了,被大臣们知道一定会怪奴才们怠慢皇上。再说了,皇后娘娘自从公主殁了一直郁郁寡欢,奴才正想找机会让皇后娘娘开解一下心情,本想借皇上诞辰让宫里热闹一下,增加点人气,皇上怎么可以免了呢!”

风离被他这样一说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想着也是,紫雪自从小公主殁后脸上的笑脸都少了,在月子中也没什么玩的,自己平日很忙也顾不上陪她,借诞辰让宫里热闹一下也不过分吧!

想着就点了点头说:“好吧,你去和皇后商量一下,弄个简单点的诞辰宴会就行,别大肆铺张。”

“奴才遵命。”莫公公低头退下,风离将整堆画卷全扔到奏折下面,随手拿起奏折。

这奏折是魏州知府联合附近几个州县知府呈上的,说魏州因为地震影响,死伤无数,又缝天气渐热,瘟疫横生,百姓民不聊生。当地根本找不到大夫药材治疗,现在瘟疫已经流窜到周围几个城镇,再不组织大夫扑灭瘟疫,会造成更多的人死亡。

风离看了就陷入了沉思,他赏了南宫友一座医馆,本意就是让南宫家的医馆再崛起,没想到南宫友的医馆还没重新开张,就有大臣上奏,说南宫家臭名远扬,从医走的是歪门邪道,不能凭南宫友救皇后一事再让南宫家死灰复燃。医馆就算要开,也该鼓励京城的大夫踊跃去开,这样才公平公正。

风离当时一听就冷笑,这些大夫自南宫家的医馆倒塌后,趁失去领头人物就提高诊费,药费,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倒没有受多大的影响,苦的可是百姓。在天子脚下却看不起病,不是笑话是什么!

还谈什么公平公正…他们不想南宫医馆重新开张,真正的原因是不想南宫家再用龙头的规则约束整个京城的医馆诊费吧!

风离看着这奏折,突然起身唤道:“来人,去把夜将军叫来!”

夜如年赶来,看到风离已经换了一身白袍,一副要出宫的样子,不由奇怪地问道:“皇上,这是要去哪啊?”

风离将魏州知府的奏折递给夜如年,等他看完才说:“去,换了便装和朕出宫走走,朕倒要看看京城这么多的大夫要的公平公正是什么,如果他们想要公正,就和南宫家一起派人去魏州扑灭瘟疫吧!如果做不到,以后就别和朕谈什么公正。”

夜如年迟疑了一下,问道:“皇上,你怎么确定南宫家会派人去魏州呢?”

“朕觉得南宫友会去…”风离坚定地说:“当日不是谁也不敢剖皇后的肚子救她们母女吗?南宫友做了,所以朕相信,这次如果朕让南宫友去魏州,他一定会去的!”

夜如年笑道:“原来皇上是要去游说南宫家派人啊,下一道圣旨不就行了吗?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呢?”

“出去走走不好吗?朕自进京以来还没出去过,正好借此机会看看京城,走吧!”

风离率先走了出去,两人武艺高强,本来太监侍卫都不要,可是龚紫雪派来的四个侍卫却说什么也要跟着,风离怒了,让他们就呆在皇宫中,他说:“朕在京城还出事的话,朕这个皇上不做也罢。”

风离发怒,四人才止步,只是风离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报到了龚皇后那。

风离摆脱侍卫,和夜如年骑马出了宫,风离那头银发太显眼,夜如年给他弄了顶儒士帽带着,衬了那张俊逸冷酷的脸,有点不伦不类,风离也不在乎,一马当先就驰上了街。

两人从宫中出来,最近的路是原来的离王府,风离出京后离王府被昱轩查抄,就一直荒芜着,等风离做了皇上后,这离王府就赐给了铁纯。

两人驰到离王府,风离勒马站住,看到大门全部重新油漆过,门口挂了十几盏红灯笼,他挑唇笑了笑,回头对夜如年说:“铁大个喜事近了吧!不知道看上哪家姑娘啊?”

夜如年奇怪地扬眉:“为什么这样说?”

风离用马鞭指了指府门口的灯笼,说:“那不是征兆吗?他一个大男人,又不过年又不过节,弄红灯笼挂着干嘛?”

夜如年笑道:“这个啊…是铁纯娘亲弄的,大个一听到你赐了这个府祗给他,马上就派人把他娘接了来。他娘说这个府邸人气不旺,要挂几盏红灯笼风水才好,多子多福呢!他娘一口气给他弄了九十九盏灯笼,里面还有很多呢,晚上全点亮,红红火火,很是气派。”

“多子多福!”风离唇角的笑有些落寞,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子嗣,是不是就因为没有挂红灯笼啊?想着有点羡慕铁纯,他还有老娘帮着挂红灯笼,自己虽然贵为皇上,想要一点这样平凡的幸福却很难。

“铁大个该罚啊,老娘进京也不禀告,阿年,你进去告诉他,就罚他今日做东,在府上摆桌酒席请客谢罪,我们办完事稍晚点过来给他娘请安。”

风离还真想看看这九十九盏灯笼全挂起来是什么样子,罚只是借口罢了。

“好的,我这就去通传。”夜如年笑着提马跑过去。

风离远远看着,转过头来,觉得这场景好熟悉,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赶集的,摆摊的,玩杂耍的,到处是人,有人说笑着从他马前走过,隐隐传来谈话的声音:“他又不喜欢我,我赶着去找他,人家要误会我缠着他了…”

风离心中一动,看着那两人挨着头说笑着远去的背影,脑子里闪过了相似的一对背影,有人在耳边低声说:““如果不喜欢离王,就别去惹他!”

不喜欢…谁不喜欢他?

风离的手不自觉地按向太阳穴,蹙眉瞪着思想中的那一对背影,那双髻,飘动的水红色长裙,那模糊的脸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一想到她不喜欢他,心就烧灼般痛。

“我说你这人真是没趣,吃饭可以将就,睡觉可以将就,活着也可以将就!…好,我承认东西是身为之物,要不要都无所谓!可是这身外之物如果不喜欢,没能力得到就算了!可是明明喜欢,也有能力得到,却不想去争取,为什么呢?”

“不好色、不喝酒、不吃肉…那你要活那么久干什么?”

“好东西可不是经常有的,遇到了就别错过,该下手就下手啊!”

支离破碎的声音在脑中急响,风离一瞬间头痛欲裂,汗如雨下,瞪着那背影,狂吼起来:“你到底是谁?你转过头来啊!…”

意外邂逅

“小七…怎么又送药材来,上次不是送了一大包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