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诺顺从地卷起袖子,施夏茗给她量血压,这些原本是护士该做的事,但他今天亲自来了,肯定有事。

  太过安静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诡异气息,盛一诺思索半晌,干巴巴地开口说:“对面新住进来的病人是什么病?”

  施夏茗睨了她一眼,长睫微掀,随意说道:“对面?精神分裂症,老说自己见到了鬼,你没事不要和她接触。”

  “……”放心,就算有事我也不会和她接触的。

  简单的检查结束后,施夏茗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盛一诺放下病号服的袖子,感觉着刚才他的手触碰到她胳膊的温度,不知怎的脊背有些冒凉风。

  这人的手那么冷,几乎可以媲美测量仪器,还不如她一个整天闷在病房里的女人,真奇怪。

  “你也别在这呆着了,跟我出去走走。”收拾好了东西,施夏茗便对她说道。

  盛一诺一愣,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出去?”

  施夏茗点头,他今天在白大褂里穿着件蓝色的衬衫,像晕开了的蓝墨水,他这个人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夏日里的一杯清茶,每每见到他,她都觉得心坎里泛起丝丝凉意,这感觉现在觉得很舒服,可到了冬天……不自觉的,盛一诺打了个寒颤。

  “以前的刘医生不准我出去的。”她咬了咬唇,回想起刘医生的话,心里就发酸。商徵羽为人非常小心,做事做得很绝,因为怕她逃跑,就让她连最基本的出病房放风都不允许,把她关在这一百多平米的VIP病房里一年多,天知道她都怕自己真的疯掉。

  “我不是刘医生。”施夏茗好像赶时间,不断地看着手腕上的表,眉头微蹙。

  盛一诺说:“那姓商的知道了不会责备你吗?”她颦着眉,看上去很为他担忧。

  施夏茗一手拿着仪器,一手抄进白大褂口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怎么治疗我说了算。你整天闷在房间里,没病也憋出病了。”

  盛一诺非常在意他那句“没病也憋出病了”,她几乎快要肯定,他已经知道她是装的了。

  她静静地注视他,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遍,施夏茗也没什么反应,就站在那里让她看,薄唇轻抿,面目清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施医生。”盛一诺摆正了脸色,“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施夏茗不答,盛一诺见此,直接道:“我不出去了,谢谢你一番好意,但我不想牵连你。”说罢,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其实要是有别的办法,谁愿意住到这种地方来?但商徵羽那人控制欲特别强,她根本没有个人空间,别说是反抗了,就连报警都没办法。

  住进了医院之后,虽然可以暂时摆脱他,可也有弊端。前几任医生按照他的示意,连她出门走走都不允许,她说什么也只当她抑郁症加妄想症,她这个时候要是再去找警察,警察恐怕也只会当她有病,谁让她住在精神病院呢?而商徵羽,他好好地在外面,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人家不信他,难道信她?

  施夏茗垂眼睨着沉思的她,像在评估自己的行为是否值得,片刻之后他说:“商先生没跟我讲过你为什么会住院,他对这个很忌讳,你对他也很忌惮,你们不像情侣,倒像主仆。”

  主仆?盛一诺品味着这个词,不得不承认,这状态还真像。

  一场车祸让她和世界断绝联系,脑子里除了关于商徵羽的记忆完全没有其他,他说什么她就得信什么,她就像被世界孤立了,到处找不到她生存过的痕迹,就算找到了,也是商徽羽想要让她找到的。

  施夏茗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他在她身边坐下,面容沉静凉薄。

  过了一会,盛一诺开了口,她说:“其实我醒来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告诉我的事情很陌生,但我谁也不认识,手机坏了,身份证丢了,一个朋友都联系不到,不信他又能怎么办?他带我去我小时候住的孤儿院,里面的人和他说法一样,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他们对他很恭敬,就像下属一样。”她皱了皱眉,看向施夏茗,“相反的,我看见你反而觉得很面熟。”停顿须臾,她再次问他,“施医生,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施夏茗站了起来,依旧不答,只是说:“走吧,出去转转。”说完,先一步出了门。

  有机会可以出门,盛一诺自然不打算放弃,她快步跟上他,走在他高大的背影后面,几乎被他的影子完全笼罩。

  他可真高,盛一诺讷讷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已经和他一起到了住院楼外面。

  人民医院C楼住院部外面,有一条蜿蜒的人工湖,面积不算大,但水流清澈见底,非常漂亮。好像是为了庆祝她一年来第一次迈出住院楼一样,今天的阳光非常好,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她几乎睁不开眼。

  在外面散步时,不少医护人员和施夏茗打招呼,施夏茗都淡淡回应。盛一诺跟在他身后,见到大家打量她的视线,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有一年多没见到这么多人了,猛地一出现,竟然觉得陌生。

  不想让这种不安持续太久,盛一诺主动和施夏茗交谈:“施医生,那只鹦鹉有名字吗?”

  施夏茗沉默了一会才说:“以前有,现在没了。”

  “为什么?”

  他的答案很耐人寻味:“因为起名字的人离开了,我也不想再听见那个名字。”

  盛一诺脑海中浮现出一种猜测,下意识就说了出来:“是明月?”

  施夏茗看向了她,眼神压抑深邃,让人很不舒服。

  盛一诺不喜欢这种感觉,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只是老听鹦鹉说这两个字,所以胡乱猜测的,没有别的意思,施医生别误会。”

  施夏茗收回了视线没说话,像在思索。其实他把鹦鹉放在那的原因无非就两个,一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失忆了,二就是他真的听够了鹦鹉老说那两个字。

  “哦。”很久很久,他才漠然地回了这么一个字。

  盛一诺松了口气,看他没那么容易生气,便鼓起勇气第三次问出了那个问题:“施医生,我们以前认识吧。”这次她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施夏茗这次倒也没不回答,他说:“点头之交,如果你想知道关于你隐私方面的问题,最好不要问我。”

  盛一诺惊喜道:“你以前真的认识我?那你都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什么事?你知道我有哪些朋友吗?他们的联系方式可以告诉我吗?”

  施夏茗转头看向了湖面,波光粼粼的景色那么美,可看在眼里却一点都不赏心悦目。

  “我跟你只共同认识一个人,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他的声音好像和平常没两样,但盛一诺能察觉到其中淡淡的不自然。

  “施医生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他回答地很干脆,还有些不耐,“她出国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电话也不知道是多少,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不要再问我。”

  盛一诺怔住了,沉默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那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做什么的,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个可以问吗?”

  施夏茗转头看她,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音调悠远道:“你真的想知道?知道了恐怕还不如不知道。”

  盛一诺觉得他那个笑容很吓人,情不自禁朝后退了一步,他看到后敛起了笑容,面无表情道:“回去了。”

  他走得很快,盛一诺想再问什么已经没有机会,只得快步跟上去。

  这次之后,她每天都可以早晚出去走走,时间在半个小时左右,这让她颓靡的生活改善了不少。然而,她的日子才刚刚好转一点,商徵羽便来看她了。他来的时候盛一诺正躺在床上看书,听见门响还以为是护士,谁知一转头就见到了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他。

  他身后跟着助理丁俊和黑西装保镖,见她望过来还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

  因为这个笑,盛一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紧张地看着走得越来越近的他,捏着书本的手力道不断加大。

  “一诺。”商徵羽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温柔地说,“你看起来好了很多,不会一见到我就闹了,施医生果然比以前的医生好。”

  盛一诺盯着他不说话,漂亮的眼睛又黑又大,但却很无神。

  商徵羽和她对视了一会,忽然觉得乏味,靠到椅背上叠起了双腿道:“还怨我?”

  她没说话,他得不到回应,有点烦躁。

  “我跟你讲过对不起了。”商徵羽没有表情地说,“一年多了,我向你妥协,这还不够吗?”

  她依旧沉默,书本被她捏得几乎变形。

  “盛一诺,如果你真的爱我,当初就不会逼我出手,你自己难道就没错?”他皱眉问出这句话,成了她爆发的导火索。

  excuse me?他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自己在外面养了那么多女人,还要她以成为他正牌女友这件为傲,这根本是把自己当皇帝了吧?

  盛一诺毫无预兆地把书摔到他身上,在保镖上前保护他的时候从另一边跳下病床,飞快地跑了出去。

  在走廊里,盛一诺大声尖叫,头发散乱,六神无主,眼眶发红,好像真的疯了一样。

  施夏茗来得很快,她没演太久他就出现了,他身材颀长高大,直接从身后抱住了她,双臂桎梏着她的双手,无法避免地挤压到了她胸部的柔软,这一幕景让追出来的商徵羽非常不悦。

  商徵羽抬脚想去把他们拉开,丁俊却拦住了他,睨了睨楼道里的摄像头。

  商徵羽紧抿双唇,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拳,力道大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隐忍至极。

  “商总,先走吧。”丁俊低声说。

  商徵羽看着那边依旧在吵闹的盛一诺,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头也不回地从反方向走了。

  见他走了,盛一诺也稍稍消停,施夏茗一直在她耳边说着“放松”,他清润的声音像泉水一样流进她身体每一个角落,她忽然觉得他身上其实也没太冷。

  施夏茗带盛一诺回了病房,将她放到床上时,她已经安静下来。

  “别给我打镇静剂。”盛一诺道,“很难受。”

  施夏茗瞥了她一眼,吩咐护士先出去,等门关上后,才不疾不徐地说:“盛小姐演技真好。”

  盛一诺僵了僵,眼神复杂地望向他,他接着说:“也难怪,我以前就该知道。”

  “什么意思?”她不解地问。她可以意识到,他说的那个“以前”是她出车祸之前,她非常渴望知道那些过去,忍不住追问,“我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施夏茗静静地伫立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才似笑非笑地说:“你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个爱慕虚荣,不择手段,心地恶毒的女人。”

  盛一诺呆住了,满脸的质疑,他和她对视了一会,再次展颜一笑,这次他笑得很温和,就像个正常的医生:“你信了?开个玩笑,别当真。”

  盛一诺冷静地说:“你没开玩笑,你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要么,我过去真的是你说的那种人,要么……至少在你心里,我是你说的那种人。”

  她下床想走,精神很不稳定,施夏茗身为医生,怎么可能放任她这样出去?他上前揽住她把她抱回了床上,但她依旧挣扎着想下去,他没办法,只能坐下来抱住她,不撒手。

  这样的拥抱让盛一诺不得不安静下来,她侧头看向他说:“对不起。”

  施夏茗神色不动,她低声继续说:“如果我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原谅我吧,对不起。”她的语气特别无力,“其实我从醒来那天开始,就觉得身边的人都在骗我。作为一个人,我连自己是谁都没办法确定,在这个地方,谁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谁,全世界好像就我是一个人。其实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看似永久,却仿佛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说完这些,盛一诺忽然抱住了施夏茗,施夏茗在第一时间松开了抱着她的手,两臂举得很高,嘴角僵硬地睨着怀里的人。

  “施医生,你让我抱一会,你读着秒,就一分钟,谢谢啊。”

  第 4 章

  盛一诺搂了施夏茗整整一分钟才被推开,他用手掌推着她的脸,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抬手揉了揉鼻子,偷偷摸摸地望向他,发现他已经准备离开了。

  施夏茗临走之前看她那个眼神让她意识到,这一分钟是他刚刚反应过来,所以才没推开她,并不是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他看着她,有点不悦,有点不喜,总之就是……很不友善。

  盛一诺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丢脸,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打了几个滚,低低地哀嚎了一声。

  这之后,每次施夏茗来查房,盛一诺都会感觉很尴尬。

  他很正常地问问题,她都会觉得他意有所指,于是俩人每每相处气氛都会变得非常微妙。

  这天,施夏茗照常来查房,垂眼与她对视的时候,她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他别开脸,因为逆着站着,眼镜片上会划过淡淡的光。他精致清隽的脸庞有些苍白,薄唇紧紧抿着,按照盛一诺这一年来在这地方看人的心得来讲,那是冷酷的表现。

  “身体很正常。”施夏茗做了一下总结,随后说,“一会护士会送衣服过来,你换上,然后跟我出去。”

  “出去散步吗?不用换衣服吧,病号服就可以了,大家都这么穿。”盛一诺指着窗外。

  施夏茗转了个身,只留给她一个白色的背影,他纯白色的衬衫领子与白大褂的领子重叠着,颜色是一样的雪白:“去医院外面。”他说完便离开了。

  ……去医院外面?

  她的活动范围又被拉大了吗?他就那么确定她不会想办法逃跑?

  盛一诺神色复杂地盯了一会门口,很快熟悉的林护士就送来了一套衣服,温和地对她说:“盛小姐抓紧换一下,施医生在外面等你了。”

  盛一诺点点头,林护士便先行离开了,她看着手里米色的裙子,想了想还是换上了。

  她已经很久没穿过正常的衣服了,忽然换上这些衣服让她觉得很陌生。她光着脚踩在地上走了几步,脚下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

  一年多了,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出去看看了,她能相信施夏茗吗?能相信这不是一个帮商徵羽证明她不是真抑郁的圈套吗?

  事情发展到今天,她已经彻头彻尾地感受到了人情凉薄,完全不敢再奢望更多。她曾经选择相信商徵羽,然后就得到了现在这个结果,那这一次,她能选择相信施夏茗吗?

  打开病房门,跟着在外面等待的林护士前往住院楼门口,她在那里看见了一身便装的施医生。她第一次见到不穿白大褂的他,雪白的衬衣,细碎的短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眼镜,从任何角度看他都十分英俊,怎么会有人生得这么好?

  “走吧。”见她来了,施夏茗没有多说,和她并肩走着,脚步很快,一点都不担心她跟不上。

  盛一诺小心翼翼地抓紧身上的裙子,这个紧张的小动作落入观察她的施夏茗眼里,他修长的丹凤眼眨了眨,薄唇抿在一起,收回了视线。

  很快,他们乘坐施夏茗的车子一起离开了医院,要去哪盛一诺并不清楚。她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街景,有点不敢相信她真的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没有任何阻拦,没有任何难度?

  一年多的时间,让盛一诺都快不认识这个城市了,她紧盯着窗外飞快掠过的建筑,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之人,眉目温婉,像朵盛开的栀子花。

  施夏茗的视线全都放在看路上,心里却无法不回想过去的事。往日与副驾驶上那个女人的纠葛像一出默剧在他眼前不断放映,让人焦躁。

  还好,车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施夏茗将车停进停车位,转头想叫盛一诺下车,却瞧见了她表情难看的脸。

  盛一诺的手紧紧握着拳,嘴唇咬得发白,待施夏茗看过来,便非常认真地说:“施医生,虽然我很感激你能带我出来,还允许我每天出去散步,不让我吃那些精神药物,但是……”她看着车子外高档酒店的名字,语调虽轻却充满了坚持,“但我不会因为这些出卖自己。”

  施夏茗下意识看了一眼车窗外的酒店,摘掉眼镜抽出手帕漫不经心地擦着,问她:“说完了吗?”

  盛一诺紧张地点点头:“说完了。”

  施夏茗望向她:“我可以说话了吗?”

  “……可以了。”

  施夏茗戴回眼镜道:“下车吧。”语毕,先行下了车,临关车门前,对坐在副驾驶一脸苦恼的女人说,“这是你以前工作的地方,来不来随你,我只等你一分钟。”

  一分钟,多么熟悉的三个字,盛一诺现在是羞涩加羞愧,施医生竟然带她来了她以前工作的地方,她居然还怀疑他是想拉她来开房……她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简直是忘恩负义。

  盛一诺麻利地下了车,一路小跑来到施夏茗身边,仰头望着他说:“施医生,对不起,还有……谢谢。”

  施夏茗眼睑微垂睨着她,神色很难形容,他总是对她略带疏离,不动声色,可她还是觉得,他比她失忆之后遇见的每个人都熟悉。

  “进去吧。”施夏茗说了三个字,抬脚朝酒店里面走,盛一诺紧随其后。

  “施医生,我以前在这间酒店做什么工作?”该不会端盘子吧……盛一诺心有点凉。

  施夏茗朝帮他开门的门童致谢,然后对她说:“大堂经理。”

  四个字,简简单单,打消了盛一诺可笑的顾虑,也让她愈加忐忑。

  门童很年轻,是近期新来的,并不认识她。等他们走到前台处,值班的女孩抬眼要和他们说话时,才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盛经理?”前台诧异道,“你回来了?你不是移民了吗?”

  移民?盛一诺不自主地看了看施夏茗,他靠在前台边低头看表,明显不打算管这些事。

  盛一诺朝前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你消息满灵通的,是谁告诉你我移民了?”

  “你未婚夫啊。”前台道,“你走了都一年多了,今天是回来看我们的吗?”她显得很高兴,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快速说了些什么,不远处就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青年走得很快,甚至可以说是急切,他来到盛一诺面前惊喜道:“一诺?你回来了?”

  盛一诺悄悄将手背到身后,靠在前台紧张地交握着,面上却十分淡然:“嗯,好久不见。”

  青年说:“你一年前走得那么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我还担心了好久,怕你是出了什么事。”他看向她身边的施夏茗,眉头皱了起来,“是你。”他似乎认识施夏茗,而且和他关系不太好。

  施夏茗颔首道:“你们聊,我去外面等。”他抬脚要走,盛一诺却抓住了他的衣袖,等他皱眉望过来时,她小小声说,“能在这等我吗?”

  穿黑西装的青年胸口挂着胸卡,上面写着胜景酒店大堂经理单政阳,他瞧见盛一诺和施夏茗的互动,直接把盛一诺拉到了一边,低声问她:“你怎么和他一起来?你不是和你未婚夫移民了吗,你未婚夫还亲自来帮你办了离职。”

  这个所谓的未婚夫应该是说商徵羽吧……盛一诺大概可以猜到事情经过,她稍稍思索道:“我和施医生一起来很奇怪吗?”

  单政阳没察觉到她在套话,他根本不知道她出车祸和失忆的事:“那可是明月的前男友,你都有未婚夫了,该不会还没对他死心吧……”单政阳望着盛一诺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明月的“前”男友……原来那只鹦鹉常说的名字是施夏茗的前女友,难怪那天散步时他听她提起明月会不高兴。

  而且……听单政阳这语气,她以前喜欢施夏茗??那商徵羽是怎么回事?备胎?得了吧,怎么可能,商总什么层次啊?向来可只有他把别人当备胎的份儿,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儿。

  盛一诺表情复杂地说:“我没跟施医生在一起,今天是偶遇。”

  单政阳闻言松了口气:“我也觉得你不是那种人,虽然你说过喜欢他,可你和明月那么好,怎么会抢她男朋友?她结婚时还请你当伴娘呢,要真是因为你才和施夏茗分的手,她怎么可能这么做。”略顿,他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后来明月和她老公出国定居了,她走之前还找你呢,可那时我们都联系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