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慕情在外面。
是的,她要和慕情在一起。
想到这,靡音深深吸口气,将门打开。
一阵风,在这时吹起。
吹拂起了靡音的发。
吹拂起了靡音的衣衫。
吹拂来了一阵…血腥的气息。
是的,外面没有一丝声响,但是,却有着浓重的血腥的气息。
那种,靡音所熟悉的,却远离了许久的血腥气。
靡音的脚,开始发软。
是的,事情发生了。
像是有某种预感似的,靡音向着大厅走去。
一步步地,迈向大厅。
那段路,平日走来,是很短的距离。
但是这一刻,却是无限的漫长。
但无论如何,靡音还是到了。
她进&入大厅,看见了那个噩梦。
大厅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名男子。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的痕迹。
他的皮肤,是白&皙的,就像是冰山上的雪。
他的眸子,是漆黑的,仿佛吸收了世间所有的黑暗。
一行血,新鲜的粘稠的鲜血,像疲软的蛇一般,来到他的脚下。
但是,他连眉宇,也不曾抬起。
仿佛那些,只是一些微尘。
殷独贤。
他来了。
靡音呆滞地环顾着大厅。
殷独贤的身边,是杨池舟,他正看着自己,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担忧,有怜惜,也有怨怼。
大厅里,有十多个黑衣人,他们的眼里,没有感情,只有杀戮。
杀戮。
下人,都被杀了。
一个不留。
而在中央,则倒着一个人。
他的身边,是一碗跌碎的药,散发的清香,已经被血腥的气息覆盖。
那股香气,无能为力,挣脱不出来。
靡音什么也没有想,她立即向着慕情奔去。
她蹲在地上,将慕情扶起。
慕情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他的嘴角,有着血迹,而脸色,却比纸还苍白。
可是看见靡音,他却露出了以往一样温雅的笑:“没事,别担心,我没事的。”
靡音的心,拧成了一团。
同时,也冰冷成了一团。
她所能做的,只是紧紧抱着慕情,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
她不离开他,永远也不离开他。
一个人,向着他们走来。
那脚步声,是靡音所熟悉的。
没有一丝感情。
殷独贤在他们身前停下,他静静地开口:“靡音,我们又见面了。”
靡音没有应答。
也没有应答的必要。
她只是将慕情抱得更紧。
“想不到,这些日子,你已经嫁人了。”殷独贤的声音继续在大厅中回旋着,没有起伏,没有感情:“可是,你却忘记了,你的命,你的身体,你的全部,都是我的。”
靡音还是没有理会他。
她在记忆着,记忆着和慕情拥抱的感觉。
“靡音,你真的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所以,有很多东西,你是不能获得的。”殷独贤缓缓说道:“譬如说,安宁的生活。”
靡音不理会。
她只是更加大了拥抱慕情的力气,仿佛想要让自己和他合二为一。
融&为&一&体,永生永世,不在分离。
因为,她知道,很快,很快,噩梦就要来了。
靡音的猜测,是正确的。
殷独贤的声音,像是藤蔓一般,将靡音全身绑缚着。
那些藤蔓,甚至陷入了肉中。
“靡音,上次你捅了我的心,知道吗?那很痛…不,我想你还没有体会过。那么,就来体验一次好吗?”
闻言,靡音仿佛掉入了冰窟。
那些冷,那些冰,全部浸入靡音的骨髓。
忽然,她手臂一紧,接着,便身不由主地被殷独贤给拉起。
而同时,原本躺在靡音怀中的受伤的慕情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发出轻微而沉窒的声响。
靡音奋力地挣扎着,她想要回到慕情的身边,她想要抱住慕情,永远也不离开他。
但是她做不到。
殷独贤死死地将她拉住。
他将她环在怀中,他擒住了她的下巴,他逼迫着靡音向前看。
他唇瓣上的冰凉,让人浑身颤抖:“靡音,现在,我要你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是怎样因为你而死的。”
殷独贤说的速度是很慢的。
但是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染着冰冷的血腥气息。
靡音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她的声线,在不停地颤抖着。
她的面孔,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粉碎。
“不要,”靡音喃喃道:“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呢?”殷独贤的唇边,绽放出了一朵最黑暗的花。
比今夜的天,还要黑暗。
接着,他挥手。
从刚才开始,杨池舟眉宇间便凝着一种犹豫。
他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是应该的。
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他们对不起靡音。
所以之后,靡音才会抗拒,才会离开他们。
他是这样想着的。
但是殷独贤不是。
他是不会放过靡音和慕情的。
他会使出天底下最邪恶的手段。
他的每一个敌人,都会后悔自己是他的敌人。
殷独贤是他的好友,同时,也是他的皇上。
杨池舟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不能,绝对不能。
所以,他上前去,蹲下&身子,一把将慕情提起。
杨池舟是武将,自然是身材魁梧。
而慕情则是文弱温雅,两人的身材,相差悬殊。
因而,杨池舟很轻易地便将慕情给提了起来。
他仔细地看着慕情,看着这个文弱的,没有武力的男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靡音会爱上这个人。
是的,究竟有什么,是自己没有,而这个男人有的?
杨池舟的心中,渐渐起了妒忌的火。
他才是靡音的第一个男人。
是他,第一次占有了靡音的身体。
然而,靡音爱上的,却是这个人。
杨池舟的眼睛一沉,然后,他举起拳头,倏地向着慕情的腹部狠狠击去。
慕情“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而与此同时,靡音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抽走。
抽得一滴不剩。
靡音的脚一软,她想要跪下来,她想要求殷独贤放过慕情。
可是她动弹不得。
是的,殷独贤牢牢地将她环住。
他的手,重重地捏着她的下巴:“看,靡音,我要你亲眼看着他一点点地死去,就像是,你当初对我做的那样。”
殷独贤仿佛是在说着天底下最平常的事情。
仿佛在说:“看,这朵花,开了。”
但是,他所带来的恐怖,却是无与伦比的。
殷独贤没有喊停,所以杨池舟在继续着。
他在继续伤害着慕情。
他的拳头,那坚&硬如铁的拳头,不停地击打在慕情的身体上。
每一下,都发出骨头与肉的沉闷声响。
每一下,都在靡音的体&内爆炸开来。
那些碎片,切割着靡音的每一根神经。
已经痛得麻木。
她被迫着观看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渐渐死去。
慕情吐了许多血,他的内脏,全都被严重损伤了。
他只着白色的内衫,此刻,衣衫上全是殷红的血迹。
每一道,都是怵目惊心。
但是,他没有求饶。
甚至于,没有哼一声。
到最后,杨池舟已经打累了,他甩开手,让慕情重新重重跌落在地上。
此刻,靡音牢牢地盯着地上的慕情。
他全身都洒满了血,像是染满了桃花瓣,那么凄艳。
他就这么躺在地上,仿佛…已经停止了呼吸。
靡音觉得四周忽然安静极了,她再也听不见一点声响。
是的,再没有一点声响。
“慕情…慕情?”靡音轻轻唤着,像是一种梦呓。
此刻,殷独贤也放开了她。
他要让她亲自去看看那男人的惨状。
靡音像是在梦游一般,她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慕情走去。
她蹲下&身子,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将慕情翻转过身,将他抱在怀中。
然而就在这时,靡音看见,慕情睁开了眼,对着自己微笑。
“靡音,别哭,”他说:“痛苦很快就会过去的,靡音,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
慕情的笑容,像是最温和的春风,迎面吹来。
他在笑,和以前一样地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泪水,瞬间像决堤一般,涌上靡音的眼眶。
她拼命地用手背拭去泪水。
她想要看清慕情此刻的样子。
她想要将他永远记在心中。
但是,她再度远离了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