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还在房里头带着,施宝秋和沈牡丹相视一眼,施宝秋才道:“牡丹姐,我先回房去了。你好好休息下,莫要多想了,一切都要以孩子为重。”

沈牡丹轻点了点头,施宝秋这才出了房。这一路上连夜赶路,休息的都不大好,牡丹等施宝秋一离开她就睡着了,睁眼的时候外头的天色都暗了下来,两个丫鬟正靠在旁边的榻上休息着,听见动静慌忙起身。

两个丫鬟伺候沈牡丹梳洗了,又让外头的人送了饭菜进来,菜都是新鲜的时令蔬菜,还有一碟子酱肉跟一笼小笼包,沈牡丹轻抚着肚子,看着一桌子食物,道:“我这里不需要人了,你们出去吃东西吧。”

两个丫鬟当然不敢了,慌忙跪下,“王妃,殿下要奴婢们守着您,王妃还是赶紧用膳吧。”

沈牡丹神色不变,又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在外头守着,我用膳时不想有人看着…”她说着抬头看了两个犹豫不决的丫鬟一眼,道:“怎么?你们莫不是害怕我逃了不成?这里是二楼,我这么大的肚子,难不成还敢从这里跳下去不成?”

两个丫鬟这才退了出去,沈牡丹又看了眼桌上的食物,用个小碗把这些食物都装了一些,然后端着碗来到床底,把碗中的食物全部倒在了床底下。等到两个丫鬟进来的时候,沈牡丹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两个丫鬟看了眼桌上的膳食,默默地端着退了把食物分食了。

等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睡熟的沈牡丹忽然睁开了眼睛,透着木窗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这才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下了床榻,奔到门边看了一眼,外面静悄悄的,牡丹当下不再犹豫,转身回到床上,随便收拾了两件衣裳,又把所有的首饰都收到了包袱里头。

这般轻的动静,睡在旁边榻上的两个丫鬟都醒了过来,看着沈牡丹的样子,两人大惊,慌忙从榻上坐了起来,想来下去拦着沈牡丹,却不想刚下了榻,两人就朝着地上栽了下去,两人这才惊觉身上一丝的力气都没有,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两人大惊,喊道:“王妃,您这是做什么…来人,来人啊…”

沈牡丹不搭理她们,拎起包袱就朝着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口,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沈牡丹开了门,发现施宝秋正无力的靠在门边,她大惊,忙扶住了宝秋,“宝秋,你没事吧,你…你也吃了那些食物?”

昨天夜里,施宝秋在她手上写的东西是告诉她,她早就准备好了蒙汗药,让牡丹装病住在客栈里头,她好在客栈的厨房里动些手脚,把蒙汗药全部掺进了食物里头,让沈牡丹记着不要吃客栈的食物。因这蒙汗药刚吃下去并无异常,不过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功夫再好的人也会浑身无力。两人早就商量好趁着那时候逃出去。

施宝秋整个人都靠在了沈牡丹的身上,她怕不小心撞着牡丹的肚子了,强忍着又扶住了墙壁,无力的道:“殿下在,我不能不吃那些东西,牡丹姐你赶紧走吧,那些侍卫都吃过这些食物了,这会子他们有心无力,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你的。牡丹姐,你快走吧,殿下在关卜,这里距离关卜城还有不少的路,你赶紧去找殿下吧。”

沈牡丹有些急了,“那你怎么办?待会景王肯定晓得是你下的药,你…宝秋,我们一起走吧。”

施宝秋摇头,“牡丹姐,这蒙汗药只有十个时辰的药效,你一定要趁着这十个时辰有多远走多远,若是带上了我,只会连累你的。”

牡丹根本不敢想若是宝秋继续留下来,待景王清醒了过来会怎么对她,她当然不可能把施宝秋留在这里。正准备拉着施宝秋离开的时候,那边忽然想起沉重的脚步声,两人抬头看了过去,脸色都沉了下去。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卫安景,他脸色阴沉,死死的盯着靠在门口喘着粗气的施宝秋。他的步子并不快,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两个侍卫的脚步同样很慢。沈牡丹知晓他们应该也是中了这蒙汗药,不过他们都是练家子,这些蒙汗药虽然不至于让他们浑身无力,却足够限制住他们的行动和功夫了,此刻只怕他们连普通男子一半的力气都没有。沈牡丹四下看了一眼,觉得对付这几个没有任何武力的男人还是做得到的,她微微直了直身子,死死的盯着卫安景他们。

卫安景脚步缓步的来到两人面前停下,并未去看沈牡丹,而是死死的盯住了施宝秋,他的神色阴沉,恶狠狠的道:“施宝秋,你这样可对得起我?”

施宝秋只觉得双腿都在打颤,一再客栈里住下,他就狠狠的要了她几次,晚膳的时候更是让人把膳食送进了房里头抱着她亲手喂她吃,他嫌她瘦,喂了不少吃食给她,这会子她都觉得眼前昏沉沉的,可她却死死的站着,冷眼看着对面的男人,冷笑道:“殿下,您当真以为奴稀罕做你的妾氏?稀罕你那所谓的疼爱?”她连着冷笑两声,重重的喘息了两口气,“原本以为殿下至少是个正人君子,却不知殿下是个用女人威胁手足的卑鄙小人,牡丹姐救过奴的命,奴自然会帮她,殿下也救过奴的命,所以殿下放心,奴不会走,之后殿下要如何处罚,奴悉听尊便,就算要了奴的命,奴也会乖乖的奉上!”她欠他的,所以她不可能跟着牡丹姐一起走的。她又回头看了沈牡丹一眼,苦笑道:“牡丹姐,你赶紧走吧…”

沈牡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客栈下面忽然闹腾了起来,听着像是好些人冲进了客栈里头,两人正惊着,就听见卫安景阴沉的声音,“施宝秋,你当真以为本王如此的蠢?一路只带了这么些个侍卫?想要逃走?本王倒是要瞧瞧看你怎么帮着宴王妃逃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简介:想她堂堂隆安公主,身份高贵,亲爹乃是当今圣上成宗帝,母亲更是后宫之主,一朝身死,醒来就成了这刚拜了堂就死了夫君的望门寡,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第115章

沈牡丹和施宝秋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沈牡丹冲到楼梯处看了一眼,客栈大门冲进来不少身穿盔甲的侍卫,正朝着二楼冲了上来。施宝秋虽没瞧见下面的情况,却也知道眼前的情况不妙了,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了,死死的看着对面阴沉的男人。

卫安景沉沉的看着她,突然朝施宝秋伸出了手,“现在过来,本王可以原谅了你之前犯下的错误。”

“呵…”施宝秋惨然一笑,只是靠在门边垂下了眼,不在去看他。她整个人埋在阴影当中,靠在门前一动不动,对面的男人心中升起一丝慌乱,心中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似乎觉得她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过了会,想着自己这般疼爱她,她却如此对自己,卫安景的脸色又开始阴沉了起来,手紧紧的攥成了拳,他一语不发,等到楼下的侍卫全部冲上来的时候,冷声道:“把她们两个给本王抓起来!”

眼看着侍卫就要冲过来了,沈牡丹垂眼,想着真要如此了吗?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景王抓了她去威胁宴王?此时,楼下忽然又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众人同时朝着楼下看了过去,发现客栈外冲进不少穿着普通作商人打扮的人,沈牡丹仔细一看,楼下那些人最前头的两人她竟然认识,一个冯君泽还有一个迟宁沛,她怔了下,心中惊喜万分,二话不说,当下就冲到了施宝秋旁边拖着她退到了房里。

还不等那些侍卫反应过来,沈牡丹已经把房门插上,房内那两个丫鬟正扑在地上,看着沈牡丹拖着施宝秋回房,两个丫鬟脸色都白了,还在劝说着,“宴王妃,殿下不会伤害你的,外头这么多侍卫,你肯定逃不走的…”

沈牡丹冷眼看了她们一眼,“闭嘴!你们若是再吵,我就把你们从窗子丢出去了!”

两个丫鬟不敢在开口说话,沈牡丹扶着施宝秋回到床边,让她躺在床上休息,“宝秋,你好好休息一下,宴王府的侍卫长还有迟大哥都带人过来了,我们不会有事的,等外头的事情解决,我就带你离开。”

施宝秋却是摇了摇头,“牡丹姐,我不会离开的,不管如何景王都救了我的命,我这样逃走的话算什么人了,牡丹姐,你待会莫要顾着我了,等迟大哥他们一进来,你就跟着他们离开吧。”

沈牡丹坐在一旁蹙着眉头不再说话。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厮打声就传到了房门外,门外忽然传来迟宁沛的声音,“牡丹,你可在里面?”

沈牡丹忙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身血迹的迟宁沛,迟宁沛来不及多说什么,道:“牡丹,你快些随我们出去吧,这会冯侍卫长已经把景王的人都拦在了那边,我好先送了你们逃走。”

沈牡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施宝秋,转身问迟宁沛,“迟大哥,能否把宝秋也带上?”

迟宁沛点头,让身后的两个女子进去扶着施宝秋出来,牡丹二话不说,跟着他们一起下了楼,冲出了客栈,迟宁沛带着几人拐了几个弯,来到一角落里,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

几人朝着那边赶了去,不想身后传来噪杂的脚步声,众人扭头一看,只瞧着景王的那些侍卫已经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景王。距离有些远,沈牡丹只隐隐的看着景王脸上滔天的愤怒。隐隐的听见景王说了一句,“抓活的,不许伤了她们。”

迟宁沛看着后头的情况,转身让那两个名为金兰,金梅的两姐妹先带着沈牡丹和施宝秋去马车上,自己带着兄弟们拦下了那些侍卫们。

景王瞧见施宝秋被金兰金梅抱着快要上了马车,目眦尽裂,喊道:“施宝秋,你若是敢走,本王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们追回来,若是你就此回来,本王可以既往不咎,放了宴王妃,任由他们离开。”看着她要离开,景王才察觉心里有多慌,才察觉自己对这个皇位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而已。想抢了这皇位也不过是因为他想看看那个清冷的七弟会是什么表情,可此刻,他再也不想其他的了,只想着她要是离开了,自己该怎么办。

施宝秋闻言,果然顿了下,轻声道:“牡丹姐,我就不跟着你们走了…”

沈牡丹皱眉,“宝秋,你真的愿意留下?”她当然知晓景王对宝秋是真的有感情,只是宝秋做下背叛他的事情,景王日后如何肯原谅她,这会是两人心中的刺。

“牡丹姐,让我留下吧,你赶紧走吧。我欠景王一命,现在若是走了,我该如何还他的情,若是这般走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倒不如让我留下,看景王如何处置我。”

牡丹心中犹豫不决,前头的迟宁沛已经大声道:“金兰,金梅,快带着王妃跟这位姑娘上马车,然后你们先行离开,我跟兄弟们留下!”

金兰金梅果然不再犹豫,一个扛着施宝秋,一个扶着沈牡丹上了马车。

几人上了马车后才瞧见马车上早已经坐了一个姑娘家了,细下一瞧,牡丹发现这姑娘竟是沈雁蓉,她也来不及惊讶,金兰金梅把她们推上马车之后就跳下了马车,然后跟着前头的车夫说了两句话,车夫便赶着马车朝前驶去。

沈牡丹掀开帘子看去,金兰金梅已经回到迟宁沛身边跟那些侍卫打斗了起来。马车渐渐驶远,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不清。牡丹这才放下了帘子。

沈雁蓉瞧见牡丹安全无恙,心中才放了心,又瞧着她这般大的肚子心中不仅忧愁了起来。

施宝秋一上马车就昏迷了过去,沈牡丹跟沈雁蓉说了几句,这才晓得沈雁蓉为何也跟着过来了。

这一夜大家都是担忧不已,这会子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沈牡丹又担心冯君泽跟迟宁沛的安危,直到马车驶到城外,天色微亮,她才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马车还在继续朝前驶着,宝秋还没有醒过来,沈雁蓉倒是醒着在。

一看见沈牡丹醒来,沈雁蓉就把她扶了起来,道:“牡丹姐,你可饿了?这里有些干粮,你先将就一下…迟大哥昨天说了,若是能把你救出去,就让我们一路朝东,往关卜城走,宴王在那里。迟大哥要我们莫要停留,他们若是解决了,会追上我们的。”

沈牡丹点头,又接过沈雁蓉递过来的干粮吃了起来,吃了干粮喝了一些水,这才靠在了软枕上,伸手抚了抚肚子。里面的小家伙似乎有了反应一般,轻轻的动了一下,正是牡丹双手搁在的位置处,她忍不住笑了笑。

沈雁蓉有些好奇,笑道:“牡丹姐,是不是宝宝动了。”

沈牡丹点了点头,“每天都在肚子里动的欢实。”

沈雁蓉忍不住伸手搁在牡丹的肚皮上,果然立刻鼓起一个小包出来,沈雁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觉得这真是神奇极了。

施宝秋没醒,两人又说了会话,从雁蓉口中得知,这一路上迟宁沛对她挺好的,似乎对她也有了好感。牡丹听了心中欢慰,两个都是她在乎的人,若是能在一起真是再好不过了。

马车又行驶了大半天的时间,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停了下来,这会子又不再城内,荒山野岭的,只得随意停了个地方休息一夜明日在继续赶路。这一夜大家都有些提心吊胆的,深怕景王的人追了过来,好在天色渐亮,也没有什么不妥。

天色渐亮,施宝秋也醒了过来,她精神有些不大好,有些恹恹的,牡丹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安慰了她几句,让她莫要担忧了。

施宝秋摇了摇头,苦笑道:“牡丹姐,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的…我还要为爹娘报仇…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牡丹递给她一些干粮,道:“快吃吧,只有把身子养好了,才能想以后的事情。”

~~

这天夜里,马车在附近一个小县里头逗留了一夜,第二日继续赶路,之后的日子也是夜里寻个县城或者小村子停下留宿一晚,这样过去了七八日的时间,迟宁沛跟冯君泽的人还未追上来,沈牡丹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了起来。

天色渐暗,前头不远处能够瞧见炊烟袅袅,车夫回头道:“王妃,前头不远处有个小村子,今天夜里过去借宿一晚,明日在继续赶路如何?”

车夫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的周周正正,浓眉大眼的,是迟宁沛手底下的兄弟,名叫阿五。

听了阿五的话,几人都没反对,马车便朝着前头的小村子驶了过去,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就到了那小村子里,站在村头看去,村子不大,只隐约瞧瞧三十来户的人家。

阿正把马车停在了村前的空地上,让三人先在马车里待会,他先去问问有没有可以留宿的人家。

阿正跳下马车就朝着前头的村子跑了去,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回来了,说是前头有一户人家肯留宿他们。

116、

沈牡丹,沈雁蓉和施宝秋跟在阿正的后面朝着那户人家走了去,那户人家在这个村子里头算是不错的了,几间青砖大瓦房,围城一个小院子,院墙也是高高砌起,有半人多高,能隐隐的瞧见院子里摆放的一些农具,养的一些家禽正往窝里面挤着,房檐下挂着一串串的大蒜。

阿正上前敲了门,立刻有人过来开了门,院门被打开,里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普通妇人打扮,一身棉衣,面上擦着一些粉,看着门外的几人有些愣住了,她原本瞧着阿正来借宿,说是家里头的夫人要赶路,如今荒郊野外的,也没个客栈什么的,便想着借宿一晚上。阿正也说了自家夫人是个孕妇。

这妇人想着孕妇也最多是三四个月的身孕吧,哪晓得现在一瞅,竟然有五六个的身孕了,当下就有些不满意了,想着这孕妇赶大老远的路,这要是住在她家出个好歹可怎么办。还不等她拒绝,沈牡丹已经笑道:“这位婶子,我们路过此地,夜里无休息的地方,还往婶子能够收留一晚上,我们翌日一早就会离开的,多谢婶子了。”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支宝蓝点翠珠钗来递给了这妇人。

这妇人的眼睛立刻黏在簪子上了,他们小地方的人家,因为丈夫勤快,有一手好手艺,所以过的比别人都好,早两年家中就建了大房子,可家中虽然还过得去,她偶尔也会买个胭脂水粉,一两根银钗回来用着,却从来没买过这般贵重的首饰,这首饰一看就知道是个贵重物了。这妇人当下不再犹豫,把珠钗接了过来,让开了身子,笑眯眯的道:“夫人快些进屋去吧,我赶紧把屋子收拾出来。”说罢又冲着里头喊道,“芸儿,快出来,有贵客来了。”

只见里头出来一个约莫十四五来岁的姑娘家,长的还算清秀,穿的一身干净的嫩黄衣裳,看见大着肚子的沈牡丹,微微楞了下,便走了过来,笑道:“几位贵客这就随着我进屋去吧。”

沈牡丹跟着这叫芸儿的姑娘进了屋子,屋子收拾的还算干净,这姑娘笑道:“几位贵客请坐,我去厨房热些饭菜好给贵客食用。”说罢,就出了屋子。

几人都坐了下来,只有阿正站在一旁,等芸儿姑娘热菜的时候,那妇人已经进来了,面上笑眯眯的,“夫人,我家男人姓赵,大家都叫我赵婶,我家男人和儿子在镇上做工,你只管在屋子里住下就好,家里还有两件房子,够你们住的了。”

牡丹忙道:“多谢赵婶了。”

很快那芸儿姑娘就把饭食热好了端了上来,阿正端着饭碗蹲在门口吃,牡丹三人坐在房里吃了,过了会阿正又进来跟牡丹道:“王妃,我已经托人去打探迟大哥他们的消息,你也莫要担忧,好好休息才是。”

牡丹点头,“我晓得的,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你也早些休息去吧。”

阿正点头,这才出去去了村头的马车上睡了一夜。

之后三人也随意梳洗了下就睡下了。她们虽然睡下了这户人家的两母女却还在房里头说着悄悄话,芸儿姑娘颇有些不屑,道:“娘,你干嘛要让这些人寄宿在家中啊,咱们又不缺那几文钱。”想来也是,寄宿一晚上,能给几个银钱啊。

赵婶把方才得来的珠钗拿出来给自家闺女瞧了一眼,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兴奋,傻闺女,你瞧瞧看这是什么首饰,恐怕一辈子都没瞧见这么精美的首饰吧,只怕这一个珠钗都要几十两的银子…”

芸儿也有些动容,这珠钗确实漂亮,不由从赵婶手中接过了这珠钗,道:“娘,她们到底什么人,出手这般的大方。”

赵婶面上更是难言兴奋之情,凑在闺女耳边小声道:“傻闺女,你晓得娘方才听见那男人喊那大肚子的夫人叫什么吗?喊她作王妃呢!”

芸儿已经惊呆了,这辈子莫说王妃了,见过最的的官儿也不过是县城里的县太爷,这突然来了个王妃,她疑惑的道:“娘,不会是假的吧。”

赵婶道:“瞧那夫人周身的气度,绝对不是假的,咱们老赵家真是幸运啊,还能有幸碰见一位王妃…”

赵婶还在说着,赵芸却起了别的心思,王妃…那岂不是殿下的妃子,殿下啊,该多大的福分啊…耳畔再也听不见母亲说的话了,只沉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翌日一早,沈牡丹三人就醒了过来,赵婶煮了米粥,家里的腌菜,还炒了两个小青菜,沈牡丹他们吃了早膳就打算跟赵婶子告辞了。她们正吃着的时候,赵婶子还在嘀咕,“奇怪,我家丫头跑哪儿去了…”

吃了饭,牡丹三人就告辞离开了,刚走到村头,几人就瞧见那赵婶找的闺女赵芸正亭亭玉立的站在她们马车旁边。几人惊讶,只瞧着那赵芸已经走到了沈牡丹面前,红着脸道,“夫人,我…我不想待在村子里头了,我爹…我爹想把我嫁给一个大我好些岁数的人,我…我实在不愿意,求夫人救命,我愿意做牛做马的伺候夫人。”

沈牡丹站在那里看了赵芸几眼,最后冲身边的雁蓉和宝秋道:“走吧,我们赶紧上车,今日还要赶路,希望晚上能进城找个落脚的地儿。”说着已经绕过那赵芸,踩着小杌子上了马车,身后施宝秋和沈雁蓉也跟着上了马车。

阿正更是看都不看那姑娘一眼,直接到了马车前头,赶着马车驶远了,只留下赵芸一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明白为何这看似和善王妃为什么不愿意收留了她。

马车上,沈雁蓉也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道:“牡丹姐,那姑娘真是好笑,为了跟着你竟然扯了这么一个谎言出来,瞧着那姑娘穿着不错,定是父母疼爱着,父母如此疼爱她,为了跟着你却说了这般的话,当真是…”后来的话沈雁蓉也没继续说了,只又道:“也怪了,那姑娘怎么想要跟着牡丹姐了,莫不是晓得牡丹姐的身份了?那姑娘也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牡丹笑道:“好了,别瞎想了,总归是没什么交集的人,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不过那姑娘家的说了这番话该是晓得了我的身份,只怕是昨夜阿正说漏嘴,待会跟阿正说一下,日后可千万要注意着,这一路还不知会怎么样…”

当天晌午休息的时候,牡丹就跟阿正说,让他日后喊牡丹姐就好,莫要再喊错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阿正也长了记性,每次都是叫的牡丹姐,而且之后的日子也都尽量赶到城镇里找客栈住下,如此又过了好几日,还是没有迟宁沛跟冯君泽的消息。

这日正歇在客栈里头,因为夜里牡丹没人照顾,所以三个姑娘都是睡在一间屋子里头,这会子也不例外,大半夜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沈牡丹当下就醒了过来,旁边两个也都醒了,三人面色都有些变了,刚把衣裳穿好,外头就想起了震耳欲聋的敲门声。沈牡丹咬牙去开了门,外面站满了穿着盔甲的侍卫,当头的正是面色阴狠的卫安景。

一瞧见卫安景,三人就只有一个感觉,完了,这逃了这般久,没想到还是被他追上了。想想也是,他一个亲王,手下的兵多有多少,如何是迟宁沛跟冯君泽能抵挡的了的。到了这会,三人反而不惊惧了。

施宝秋看着景王阴狠的眼神没有多想,下意识的拦在了沈牡丹的面前,嘴唇抖了抖,终于道:“殿下,奴知错了,求殿下原谅了奴,原谅了宴王妃,求殿下放过了宴王妃…”

卫安景冷冰冰的扯了扯嘴角,“施宝秋,你不觉得现在晚了吗?当初本王求你不要走,说你只要不离开本王,本王就饶了宴王妃,可你真是让本王太失望了。”

施宝秋脸色有些不好,道:“都是奴的错,求殿下饶了奴这一次…”

卫安景却是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她们,半响后,沉声道:“把她们全部给本王抓起来!”

身后的侍卫正想上前,不想施宝秋突然拔下头上的钗子刺在了自己的颈子处,“殿下!求求你放过了宴王妃她们…”说着她的手竟然往前刺进了几分,白皙的颈子瞬间有红色的血珠滴落下来。

景王脸色大变,沉声道:“施宝秋,你这是作甚!”

沈牡丹和沈雁蓉慌忙拉住了施宝秋,牡丹沉着脸道:“宝秋,你这是作何!”要真是用伤到她的性命才能救下她们,她们如何能安心,倒不如就这样被景王抓了!

施宝秋却是不为所动,钗子又往前刺进了几分,血迹越发的多了,牡丹和雁蓉再不敢拉着她了。

卫安景脸色都变了,喝斥道:“都退下!”身后的侍卫哗啦啦的又全下去了。卫安景看向施宝秋,“你先把钗子放下,有事好商量。”

施宝秋神色不变,只道:“求殿下放了她们离开。”手中的钗子也握的更加紧了。

卫安景跟她僵持了半响,看着她开始苍白的脸色和低落在衣襟上的大片血迹,终于先投降了,咬牙道:“施宝秋,算你狠…”又看向沈牡丹和沈雁蓉,“还不赶紧走!莫不是等着本王抓了你们!”

沈牡丹不搭理他,转头看着施宝秋,“宝秋,你可想清楚了,你这是何必。”

氏宝秋却是突然凑在她耳边轻声道:“牡丹姐,你还不明白吗?景王对我是有感情的,如今我还能威胁的了他,牡丹姐,你们快走吧,他不会为难我的。牡丹姐,只盼着你好好的,日后咱们姐妹还好想见。”她悄声说着又低头看了眼牡丹挺起的大肚,伸手轻轻抚摸了下,笑道:“也盼着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

沈牡丹也终于冷静了下来,看了施宝秋一眼,不再多言,拉着沈雁蓉下了楼。

客栈外围了不少侍卫,阿正已经被侍卫抓了起来,又听见京王在客栈里喊道:“放了他们,让他们离开!”

侍卫这才松开了阿正,阿正忙去驾了马车,带着沈牡丹和沈雁蓉离开了。

一口气赶了大半夜的路,直到天色微亮,景王的人也没追上来,这会子沈雁蓉实在担忧不已,“牡丹姐,宝秋姐不会有事吧。”一想起宝秋这般,雁蓉心中就担忧的不行。

“宝秋不会有事的,景王是真的对她有情。”沈牡丹如今到不担心施宝秋,看的出来景王对她是真的有情,只是宝秋这样子,他们到底会如何?沈牡丹真觉得这糟心不已,这都是些什么事!

这次景王倒真是说话算数,一连上十天的时间都没有追来,沈牡丹她们也离关卜城越来越近了,只明日就差不多到了关卜。

连夜赶了一夜的路,翌日一早,关卜的城门就在眼前了,等到马车行到了城门口,所有人都要下车检查。马车渐渐的驶到了城门口,立刻有士兵上前来盘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小两口就能见面啦,这小两口甜甜蜜蜜,另外一对就可怜啦~

117、

沈雁蓉扶着沈牡丹下了马车,阿正也已经走到那守城门的士兵身边,那士兵瞧着沈牡丹一个大肚子,先上前查探了一下马车里头,又扫了沈牡丹跟沈雁蓉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就放人进城了。

如今关卜已经被宴王拿下,城内到处都能看见佩戴兵器的士兵,这些士兵没有骚扰城内的老百姓们,而是四处巡逻着,里面的百姓们看样子也都过的很好,面色安详,街道上也是热闹哄哄的,各种商铺都开着,还有小商贩沿街叫卖着。

阿正把马车停在了一巷子里头,三人下了马车,沈雁蓉跟沈牡丹去了旁边的茶摊子上要了三碗茶水,阿正跑去跟守城门的侍卫打听宴王军营在何处。两人喝着茶水,看着阿正朝着城门走了去。

沈牡丹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很大了,路人都偶尔会瞧她两眼,毕竟她的气度不像是普通的妇人,大概大家都在想着哪家的夫人这般大的肚子还在街上走动。牡丹倒没注意四周的打量,她的面色微微有些潮红,整个人都有些紧张,宴王就在关卜了,她距宴王已经很近了,想着已经半年没有瞧见宴王,也不知如今他如何了,可瘦了,可有受伤…

~~

且说沈牡丹他们一行人顺利的去了关卜,景王那边自从她们走去,景王立刻带着施宝秋去了医馆里头,所幸只是外伤,止了血之后擦了一点膏药就差不多了。施宝秋并无大碍,景王当下也不想再这边逗留,立刻带着施宝秋回了咸邯。

一路上他为了陪着施宝秋也跟着坐了马车,只不过施宝秋自上了马车之后一路都在睡觉,他也实在不好打扰她休息,一日之后,施宝秋还在休息,哪怕她醒着也只是躺在榻上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卫安景忍了这一天,觉得自己越发暴躁了,他看着躺在榻上的瘦弱女人,二话不说,一把捞她起来,抱入怀中,看她看了自己一眼,又闭上了眼,他心中气急,怒道:“如今都如了你的愿,你还想本王怎么样?”

施宝秋哑着声音道:“殿下多虑了,奴只是不舒服想要休息会,殿下能放过宴王妃她们,奴感激不尽…”她说着忽然就睁开了眼,看着卫安景,抿了下唇,问道:“殿下,迟大哥跟冯侍卫长他们了?殿下可是把他们关押了起来?殿下既然都放过了宴王妃,不如也把他们也放了吧。”

“你是不是只有求我放人的时候才肯对本王好脸色?”卫安景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他都不知晓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温和脾气为什么一碰上她就消失殆尽了。

施宝秋又道:“殿下多虑了,不是如此,不管什么时候奴都不会给殿下脸色看的,是殿下误会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说的也很慢,显然是一说话就会扯到伤口。

卫安景见她难受的样子,气道:“都伤成这样子了,还说什么话!本王放了他们就是了!等回了府中本王在找你算账!”反正他也没打算怎么着那些人,如今只想着赶紧抱她回去养伤口过日子,皇位不皇位的他根本不稀罕。

施宝秋心中有些茫然,不懂景王为何对她如此的好,只因为如今还没厌烦她吧,若是厌烦了,只怕她的下场就跟之前和牡丹姐一起去安阳的时候碰见的那个女人一样了吧。一想起那时候景王让人把那妾氏给扔出门外,她的心就忍不住寒蝉了起来。

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了咸邯,一回到王府,太皇太妃得知他回来,立刻跑过来问了怎么回事,他一撇嘴,道:“母妃,能怎么回事,我对那皇位没兴趣,就回来了呗,七弟比我更适合那位置。”

太皇太妃觉得整个人都快昏了,她的身子晃了晃,脸色发白,幸好身边的嬷嬷扶住了她,“六儿,你傻了不成,你可知那是什么位置,那位置谁人不稀罕啊,你就这样…就这样不争一争?你…你太伤母妃的心了。”

卫安景不耐的道:“都已经如此,母妃还想我如何?好了,这里没什么事儿了,母妃也赶紧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去吧!”

太皇太妃气的开始哆嗦了起来,眼前阵阵发黑,最后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

等阿正从城门处回到茶摊子的时候,牡丹把茶碗推到了阿正身边,道:“先喝口水吧。”

阿正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这才道:“牡丹姐,都打听出来了,殿…主子这会子不再关卜…”他的声音低了很多,凑在牡丹耳旁小声道:“殿下这会在攻打京溪,不过好些士兵还驻扎在关卜…牡丹姐,咱们这会子如此?”

牡丹也犹豫了一下,想来也是,这都过去了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宴王自然不可能待在关卜了,关卜距离京溪,快一些要两三日的路程,这会子宴王定不会再关卜了,只如今也不晓得那边的情况,这样冒然的去找宴王肯定是不成的。

如今只能先在关卜城内找了个位置住了下来,先让阿正去打探消息,没两日阿正忽然就带了迟宁沛跟冯君泽过来了。瞧见他们,沈牡丹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看来景王的确没打算为难他们,不然也不会放了迟宁沛他们了。

既然大家都没事了,沈牡丹的打算是回去平陵,不让宴王知晓这件事情了,不过其他人却不同意,她肚子都七个多月了,在有两个月就生了,这会子天气都炎热了起来,王平陵赶的话路上太过颠簸,天儿太热,也怕牡丹扛不住,且一路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回到平陵,到时她的肚子都快九个月了,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最后一致决定迟宁沛跟冯君泽带人去京溪通知宴王,看看宴王是如何打算的。

第二日迟宁沛跟冯君泽就带人去了京溪,一连着几天的时间,牡丹心中都担忧的不行,算着,估计还有两三天他们就应该回来了,没想到当天夜里她正睡着的时候,忽然察觉房门似被人推开了。她自从怀了身孕后,睡眠一直很浅,这会子房门一响,她就醒了过来。

如今他们并没有住在客栈里头了,而是在城内租了个二进的宅子住了下来,冯君泽跟迟宁沛只带了一半的人走,另一半的人留下守宅子在。此刻,外头的人根本没动静,这人悄然无息的进来,不会是外人,莫不是——

沈牡丹心下有些激动,黑暗之中,她看不真切那人的身形,只听见那人沉声道:“牡丹…”

沈牡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头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连肚子里的胎儿也感受到她的激动,使劲蹬了她一脚,她忍不住哎哟了一声,抚上了被小家伙踹的地方。平日里小家伙倒也温和,只有时候不知怎的,忽然就来一脚,还是小腹下面的位置,会有些不舒服。

一听见她哎哟了一声,黑暗中的男人吓了一跳,慌忙奔到了她面前,急道:“怎么了?可是吓到你了?”

牡丹心头微酸,这里距离京溪两三日的路程,宴王这时候回来,显然是连夜快马加鞭不停的赶回来的,“殿下,我没事,就是方才孩子踢了我一脚,许是听见殿下的声音也跟着激动了。”

卫琅宴的确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的,前一日迟宁沛跟冯君泽去了京溪的军营处,跟他说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他心中愤恨,恨不得亲自去宰了那小子,只如今眼下事多,战争还在继续,牡丹也不知如何了,他只得压下心中的愤慨,快马加鞭的赶过来看牡丹一眼。

卫琅宴去把房里的油灯点了上,等扭头过去的时候牡丹已经靠在一个软枕坐了起来,他心头激动,大步走了过去,先是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脱下靴子上了床榻之上把沈牡丹搂在了怀中,方才有被褥盖着,这会子揭开了,见到沈牡丹的大肚子他不仅有些怔住了。他不是没见过孕妇,只眼下这般近距离,且还是他的女子,他的孩子,这心头的感觉就不言而喻了。

他小心翼翼甚至是有些虔诚的将手放在了牡丹的大肚子上,这会子小家伙似乎还醒着在,忽然踹了一脚,刚好踹在卫琅宴的手下。卫琅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何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觉得血往头顶冲起,忽然就忍不住低头在沈牡丹肚子上鼓起的那个小包上亲了一口,亲完还不忘傻乎乎的直乐呵,“牡丹,他在动了。”

沈牡丹何时见过宴王这般的傻样,连两人重聚的伤感和激动都有些淡去了,她也忍不住笑道:“自然会动的,每天都在动…“她又问道:“殿下,您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那边可如何了?“她瞧着他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面容更加硬朗了。

118、

卫琅宴半年时间没瞧见沈牡丹,这半年他几乎全身心的投入在战场上,可每当空闲下来,他总是忍不住思念,思念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爱妻和她腹中的孩子,那种思念犹如万只蚂蚁挠在心头。突听闻她来到关卜,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过来看她,只那时战事还未结束,他只得压下心中的思念与激动安排了下事宜,这才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战事未结束,他不可能待多长的时间,等天亮就要离开。

他不舍,却也没法子,他如今不仅是她的丈夫,更要为他手下万千的士兵和这天下的百姓负责,他心中有些愧疚,伸手把没重多少的沈牡丹揽入怀中,双手轻轻的环住了她的腹部,低声道:“那边战事未完,待天一亮我就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