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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嘉缓缓地让他先起身,“父皇说了什么?”

“山河……”

“然后呢?”

来者战战兢兢,“娘娘只记得是说了四字,但是后面二字着实让人费解,当时情况紧急也实在是记不得了。”

李从嘉听完竟然微微笑起来,眼前天地浩荡,他重望江上孤帆,梦中几回涉水而去,如许二十年来,李从嘉你究竟想要求得什么?

山河……父皇你想告诉我什么?其实到了最后,我们都懂得。

不论山河日月如何,人心总还在,人心有情,远比冷冰冰的江水要更值得顾虑。你做到了,赵匡胤。从今而后我需向你称臣拜叩,这便是我负约的代偿么?他愈发觉得好笑,大笑而后胸腔满溢起的悲伤再无法控制,以袖掩口,面对他曾经一箭射断自己所有温暖的江畔,失声痛哭。

一夕之间,妻疯,父薨。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而他,步步相逼,赵匡胤,你用心之苦,杀了弘冀哥哥,硬是答应了通商之事,执意一手将我推到这个位置上。亘古唯有长江天际流,丝毫不理会人间愁苦世事蹉跎,树下偶遇,我为何救你,高楼之上你为何纵身随我而下,沁骨之谋你为何执意反悔,江畔一别你又为何阻我投江之意?

你说我披着一张盛世的皮囊就以为天下笙歌,其实我只是害怕芙蓉帐暖暖不了心。当人唯一的温度都失去之后,统统打回了原型,妖魔鬼怪,谁也不能回头是岸。什么流风响泉,清欢沁骨,花行笙鼎,凤凰霓裳,只需要一把火,只需要一江东流水,你便为君,我便为臣。这一日李从嘉不是没有想过,真的面对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太困难。从救他回偏苑那一刻起,故事的走向便全然改写。

红尘碧落为谁痴心,冷眼世间几丈红尘莫入我眼。

他执意逆江而上去往南都亲迎父皇棺木回金陵安葬。三日之后太子李从嘉于金陵继位,加封太子妃周娥皇为皇后,延用年号建隆。

登基那日金陵皇城之中珠玉铺地金绸曳树,纵使是偏安江南一隅,李氏依旧算爱民如子深得人心,城中百姓齐聚街上面向皇宫,他褪下了天水碧色的衣裳统统命人毁去,不留一件,流珠收拾之后突然发现了什么捧着金盘过来询问,李从嘉本是不愿抬眼,摆手说着都不要了,流珠却在犹豫,“皇上……这是……”

他转过身来看见得一袭眼色清浅依旧灿人眼目的山河锦绣,不禁也愣了,“这是山河锦……朕倒都忘了。”流珠觉得实在太过于可惜,急忙劝阻,“皇上这件就留下吧,这是先皇御赐的。”

李从嘉伸手接过来,轻轻地抖开,果然是世间难寻的极品织染,细细算来也过了如许经年,几番波折之后依旧倾城绝世的通透浅碧。

手指摩擦软软衣料,说不出的感觉,在所有的激烈暗涌而后冷静下来,心死如灰,还要这山河锦又有何用呢?

心内几番挣扎到底是不舍得,他还记得穿着这衣裳时候那剑眉之人眼底的惊动。“流珠。”唤她过来,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罢了,留下它,封存起来,不要再让朕看到。”

流珠只能依言而行,李从嘉突然想起些什么,“流珠,皇后亲手染的那件不要动。”

“是。”

他躲在明黄色的龙袍后面缓缓走出去,皇城之外万民仰视,这一抹杏花春雨燕语呢喃之下的绮丽与颓败今后便全在他一人肩上。

天地清明之间,繁华已远,蓦然回首,一幕重瞳烟雨独立。钟鸣鼎沸中他听得背后轻响,回过身去,见得娥皇盛妆而出,发髻之上金漆牡丹流苏璎珞,面容艳极天地暗然,她微微笑,示意他自己无事,看她脸色依旧苍白,但先下精神尚好。

江南国主伸手挽住她,面对千万子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从此世上再无一个李从嘉。

“日以煜平旦,月以煜平夜。”

东京汴梁,赵匡胤接到唐使书信一掌拍碎了眼前书案,李煜?

剑眉风目笑得极是嘲讽,他这是摆明了划清界限,换个名字就是告诉你赵匡胤,从今以后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什么偏苑什么凤凰台,都不过是属于“李从嘉”三个字的旧事罢了。称臣的是李煜,不是李从嘉。

晋王赵光义见得木屑四散,“皇上何苦动气?”说着说着但觉伤口疼痛,微微皱眉,赵匡胤按捺不住愤怒将那上奏撕得粉碎扔在一旁。他转身看见赵光义带伤却因近日事情繁多不得安心修养,不由收敛了自己愤懑过去看他,“伤口如何?”

赵光义摇首,“无事。”刚要说些什么,看见殿外丞相赵普求见,微微起身便要告退,赵匡胤左右唤人来搀扶,赵光义摆手示意不用,自行捂着腹部离去。

出殿之时赵光义与赵普擦肩而过,赵普恭谨按制行礼,眼睛却并未收敛,上下打量,赵光义低低一笑,“丞相可是有要事求见?”

赵普垂下眼去,“正是。”

“圣上现下心情不好,万不要贸然惹得雷霆震怒。那可就……”赵光义低声说着,说到最后格外意味深长,赵普赶忙答道,“晋王有伤在身,下臣不敢过多讨扰了。”

赵光义笑着离去。

殿内一片狼藉,也不知是为何御案俱碎,书信碎片散落一地,赵普一愣,“陛下?”赵匡胤深吸一口气,也知自己现下此般太过失态,抬眼望他,“丞相有何事?”

赵普见他心情不佳先提正事,“唐主前日金陵继位,沿用我朝建隆年号,宣布更名……”

“朕知道了。”赵匡胤阻止他继续说,指给他看那一地碎片。

赵普心里思量他是否对江南仍有疑虑,正想着忽然明白方才晋王告诫自己今日圣上不悦,原来晋王便是忌惮自己再提陈桥驿当夜之事,略一沉吟,仍旧觉得不得不说,“陛下,恕臣斗胆,陛下初登大宝还须谨慎提防晋王。”

赵匡胤原本看他思量再三不知他想说些什么如此谨慎,突然听得他开口说出这些话不禁皱起眉,“你什么意思?”问完之后重又想起那一日军中的叛逆立时被人斩于众人面前,心中一念稍转,却不愿深想。

华灯初上时夜半剑啸风,江南深宫,霓裳乐音依旧,皇后挚爱此谱,一日不过得三两会儿安神也要坚持续其残缺。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待改江川

赵普一路跟随赵匡胤谋得天下,此时有话便也不顾那些繁冗礼节直白地说起来,"臣对晋王有所顾虑,陈桥深夜进帐之时便见晋王面色有异,臣以话试探,随后便有众军拥立陛下时候所发生的一切。"

赵匡胤坐于龙椅之上没有回应,两人之间隔着一地碎片,赵普心下暗自揣度他对晋王究竟信任到何种程度,此事已经分明摆在眼前,半晌赵匡胤缓缓开口,"丞相怀疑陈桥夜晚叛贼之事纯属晋王一手设计,如此区区小事到底影响不了全局,晋王又能有何所图?"

赵普从容思量,"晋王自然是想得陛下信赖。"

赵匡胤大笑,"他乃朕血亲胞弟,朕为何不信他?"赵普一笑颇有深意,"所以臣才觉晋王心中有鬼。"一语说毕但觉赵匡胤眼光锐利,"丞相可知此话足矣遭致杀身之祸?"

赵普淡然处之,"文死谏自古有之。"

赵匡胤低声问他,"丞相应当知道朕为寻他十数年不得安寝,如今听得此话做何感想?"面前赵普私有所预料,微微叹气,"早知陛下必当如此。"

圣上换来宫人近侍王继恩撤去地上碎裂的桌案,并不再去理会赵普,他只得躬身告退,王继恩刚入了文德殿内见得了丞相大人急忙行礼面上堆笑,赵普并不理会转身而去,王继恩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身影,直到再也望不见才向上首张望,圣上独自坐于龙椅之上看不清表情,他定下心神,喝着几人细细地清去了碎案才轻轻退去。

王继恩带着人出了文德殿,四下看看并无旁人,让宫人先行退下,自己则慢慢向着文德殿之后而去。

御街之上杨树夹道铺延开去,晋王赵光义出了朱雀门暗中得到消息,赵普果然是去直言陈桥之夜他所担忧之事,不过从皇兄的态度来看,自己这伤受得颇值。一队人马向着晋王府而去,赵光义突然想起些什么,眼望着那杨柳繁茂低声询问两旁,"那夜射伤本王之人现下如何?"

部下王复策马近前低声回他,"回王爷,一切按王爷之前吩咐,暴尸三日之人是末将找来的荒村醉汉,斩首之后也无人知道。"

赵光义微微颔首,王复接着道,"末将已经去和那人说过此中缘由,王爷不是背叛王氏旧部,只是为了大局临时改了主意。"

赵光义笑起来,"你们懂得便好,还有,王氏旧部这四字再不准出现!"

"是!王爷。"

"从此之后王饶的旧部还要靠你多多笼络,跟着本王不会有错。"赵光义眼光幽深,身侧众人立即纷纷誓言永远追随,王复愤愤不平,"节度使一生戎马待当今皇上不薄,他竟然恩将仇报!"

赵光义一个噤声的动作,策马而去。

那日烧了佛经之后,他便誓言摆脱旧日,摆脱安东寺中的一切记忆,暗中寻访了王饶旧部以及养子王复,王饶当时私自与江南勾结以及为自己安排出的一切再无旁人得知,究竟节度使雄居一方最后落得斩首抄家之事的背后真正隐情柴荣不会透露出去,所谓的叛国通敌看似冠冕堂皇但是如果被赵光义利用渲染一番,当然能够成为控制他们愤愤不平的引子。

赵光义直言告诉王复自己与赵匡胤虽为兄弟但是自幼失散早无更多感情,节度使一手将自己从江南救出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此仇必会铭记于心。此后陈桥兵变赵匡胤心中所盛之事过多不曾顾及这些旧部之人的人心所向,这个机会便被他牢牢抓住。

眼见得新封的晋王府就在眼前,赵光义翻身下马,他本是极聪慧之人,一切事务学习起来极快,比如策马纵横。身上仍有那夜之伤,赵匡胤好意为其安排车马恭送回府,出了朱雀门赵光义却执意骑马而返,伤未好不是不疼的,只是十几年的寺中生活让他错过了太多机遇,此番助赵匡胤夺得天下之后他的心开始躁动,唾手可得的东西太多,但是,赵光义微微笑起来,还是需要一步一步来,不论究竟如何,他所被这世情亏欠的一切都要一件一件重新拿回来。

晋王府中依旧按照他的意愿重新布置了一间佛堂,可是里面四壁空白没有任何佛像经书。赵光义捂着腹部本欲走回后园休息,眼光瞥见西侧通往佛堂之路还是犹豫了一下,身后府人上前劝说,"王爷,皇上不放心王爷的伤势仍旧每日派御医前来诊治,此刻正在后边候着呢。"

赵光义想起了很多事情,皱眉摆手,"让他先候着吧,本王暂时不得空。"脚步转向那条路,慢慢向着佛堂去。

惊天巨变之前,也是佛堂。

他伸出手去轻轻拂过她的长发,声音低哑,他刚刚念完了一部佛经,却是此生第一次耗了心力,世人总教佛杀生,是以才精彩绝伦大开大阖。可除却爱与慈悲世上哪有佛呢。他唇齿之间还有慈悲余韵,开口却是,"云阶……赵光义也有想要珍惜的人,不管是谁,我定要让他后悔。"

手间使力,云阶惊讶莫名睁开眼睛猛地向后闪躲,生生被他扯落几许秀发,佛堂之中唯有一盏微弱火烛,那男子明明灭灭笑得极是哀伤,将那几缕发丝放在鼻尖轻嗅,挥手于烛火间焚烧殆尽。

如今。

四壁徒留一片空荡荡的白色,赵光义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他说过,不管是谁,定要让他后悔。

他也有想要珍惜的人,第一次,那个孩子耗尽了心力也等不到想要等来的人,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辙。

赵光义眼光看向不知名的角落,云阶此时身在宫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梦南柯(上)

皇宫内院安春阁。凌儿为她梳头。

"小姐,又长了些许。"小丫头看着今日天气不错也就心里高兴,轻轻地为她拢头,看着过了腰际三千发丝又长了不少,云阶愣愣看着铜镜之中隐隐遮掩不住的红肿双眼,微微地叹气。

"小姐何必在继续乱想,他做了皇上了,一时半会儿都不曾顾得及咱们这边,今儿的天气这么好,不如出去走走?"凌儿到底是个小女孩的心性,看着花鸟便能轻易地转换心情觉得高兴,可云阶心中压抑,到底不得解。

"你若是闷了,自己出去逛逛吧,不许出了安春阁的外门。"云阶并不曾动心,只让她去。

凌儿看她依旧心情不佳也不好再说,只得细细地为她梳好了头发,拿些脂粉来,"小姐……昨个夜里又哭了。"

云阶不置可否接过来,素颜显得格外苍白,突然笑了笑,"还是取胭脂过来吧。"凌儿依言而去。自己吩咐完了却又觉得多余,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对着镜子叹息。

赵匡胤怕她们母女在兵变之中受到牵连,夺宫之后执意让她们住在宫内,这又算怎么回事呢?云阶不愿意却识得大体,前些日子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再自己这些旧日恩怨让他费心,暂且就住了下来,可是现下各方逐渐步入正轨,她又当如何?

烦闷地托着腮云阶绕着自己鬓边一些余发,同样地想起佛堂那个男子。他如今也贵为晋王没有工夫再在佛堂之前闲坐了吧。

她看着自己的头发想起那一日他的牵扯,零落而下的断发被他焚烧于香烛之上瞬间成灰。或许便是这样,乱世人心哪有什么指望,他明白她亦明白,所以佛堂前的深夜或许也只能深夜之中独自黯然回首。

或许无关乎别的感情,只不过瞬息万变之后再回头去看,起码这一段记忆异常温暖。所以格外铭记在心。

依旧空荡的晋王府佛堂,他独自坐了很久,直到胃部抽痛。他出去寻御医,让宫里的人等太久实在是不给皇兄面子,可是方才心情不定一时顾不了这许多。此时才忍不住出去。

御医仍旧是老话,晋王拔剑之时气力没有掌握好伤了胃部,虽无大碍但是仍需多方注意,赵光义又不曾有过经年征战的经历,也不知负伤之后手下的力度,他当夜不过是为了在大哥面前博取信任,给全军一个英勇可信的印象才执意扬手拔箭,却不曾想到还是伤到了自己。赵光义苦笑之余也无能为力,夜晚只好进了些粥食,好在他早年便习惯了素食倒也不觉得格外难过。

江南花飞燕舞。

偌大的未央殿,歌舞升平,华丽中透露出几分寂寞的清雅。皇后犹在病中,一日之中只得两三个时辰神智清醒,找不出病因,女英的手段肯定不至如此,何况起因都已经寻见,除去了那异香和紫檀的冲撞娥皇便应该渐渐痊愈才对,可是李煜仍旧不见她有所好转,反倒是……更见严重。

此时黄昏,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

李煜眼前金莲轻挪舞姿曼妙,入了夜之后便是一场宫廷宴会,鼓瑟声声入耳却解不了心中积郁,他频频回顾,"皇后今日如何?"

飘蓬赶忙上前回禀,"回皇上,流珠一直陪着,无事。"这边正说着话,金纱之后一人慢慢进来正是流珠,上前按例禀告皇后服药情况,李煜微微颔首,"皇后睡下了?"

流珠有些担心,"劝过,皇后说今日觉得好得多了,便仍旧是在看那谱子。"

李煜放下酒杯,仍旧是不放心起身去看看。

冷了一殿歌舞升平,后宫幽深。隐隐地传出些琵琶声来,可惜身后未央殿中歌舞过盛,参杂其中也听不清楚,李煜心里有些难过快步进去,宫人恐是怕皇后入夜执灯续谱过于劳神,以至凤阙宫中火烛过盛,他刚至门口便觉得烟气四散,窗纸之后一袭娇弱人影,李煜轻唤流珠过来,"凤阙宫中此后不准再燃蜡,明日起来去命人在四壁悬挂明珠。夜间珠光足矣。"

流珠应着是,欲进去通传被李煜拦下,他自己轻轻推门而入。

娥皇凝神闭目静静地指尖拨弄,忽地觉得有人进来,琴声顿止,暂时性的晕眩恰又开始重犯,早就是时常如此,眼前的龙袍身影飘忽,她放下谱子定下心神,微微缓了过来。

娥皇想要起身行礼被他制止,"又没有旁人这是何必。"她笑起来,"宴还没散皇上怎么先回来了?"李煜仔细看她的神色,好在依旧平和没有什么异样,暗暗放下心来,"就知道你仍旧是不愿休息,所以过来看看。"

娥皇放下手中的谱子过去为他倒茶,"趁着我还……清醒……"话未说完手却被他抓住暗暗使力,李煜坐在桌边却不愿抬头,"你一直都很清醒。"

娥皇抽手出来递给他错花牡丹的茶杯,"或许是吧,我记不得发病时候说过了些什么,不过从身旁人的眼光中也能知道些许,总不会是好话了。"

李煜声音很低,接过那杯子来便双手覆上感觉温热稍稍踏实了一些,"娥皇,其实你想和我说的话都已经在病中说过了,那恐怕才是你真正的想法。"略略有所迟疑,"偏苑那一日你看见我和他……其实你一直都记得非常清楚。"

"是,我记得非常清楚。"

"所以你那一日真的不该让我再回到凤凰台。"李煜微微扬起头,他坐在桌边,而娥皇站在对首,一瞬间的神色恍似个做了错事的幼童,很清的眸子却望不见底,她今日穿了件很奢华的长裙,赤色点珠的软纱从身侧流泻而下,娥皇的面色很沉静,站在他面前不卑不亢像只凤。

她听见他的话一直带笑,"我只是想让你去看看,不想你遗憾,可惜后来又控制不住自己。"皱起眉来像是有些懊恼,"皇上,你知道我……不希望自己像个市井女子一样又哭又闹,可是我当日确实是真的很伤心。"

他想起来那一天滴水成冰的凤凰台上,大雨瓢泼之下所有的一切都现出原形,李煜摇头,"那不是你的错,你是……"那时候她受女英诡计的影响,当然控制不住自己。窗外依旧在下小雨,娥皇侧过身去看,突然过去关上窗子,"皇上,你仍旧有事没有告诉我。"

李煜同样起身过去到她身后,却发觉娥皇自持的背影过于骄傲,而他今时今日竟然不敢伸开手去拥抱她,"别叫我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