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红枝倒也安分,卷了被子侧身朝里睡觉。

大约过了半刻钟,这皮猴子觉得肚子好饿,遂转过身一把抱住刘义真,嘟囔了嘴道:“真真啊,我饿死了。”

刘义真刚刚有些睡意,就被她这么吵没了,回了一句:“等明天早上起来再吃。”

“就不。”徐红枝的小脸凑了上来,“你让我吃一口豆腐我就睡!”

“睡觉!”刘义真果断拒绝。

“哼!”徐红枝坐起来,狠狠握拳道,“你一定是喜欢那个西平了!被人调戏还不够,你还喜欢她!你竟然——你竟然喜欢她!不准!刘义真你只能给我一个人调戏!”

“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刘义真也坐起来,这下真是睡意全无了。

“哼唧,那我就喊——来人啊,非礼啊,哥哥非礼妹妹啊!”哼,徐红枝瞥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试试。”

比不要脸比咆哮,刘义真自愧不如……

算了,不要自取其辱了,缴械投降吧真真!你不是第一次举白旗了!

刘义真压了过去,红枝的小嘴巴就这样被封住了。

红枝再次眨了眨眼,咽了下口水,伸手勾住了刘义真的脖子,翻身压了过去。

哼,只能是老子调戏你,你竟然敢调戏老子!果断反调戏!

刘义真拿开她不安分的手:“红枝,不要玩过火,回去睡。”

不知死的小丫头嘟了嘟嘴,道:“哼!你就是喜欢西平!还不承认!”然后扮了个鬼脸,“那什么只见新人笑啊不见旧人哭,不和你玩了。”

说罢就翻身下床,还不忘把自己带来的一床被子扯走。

念及她有些夜盲,刘义真拿火折子点亮烛台,拿了外衣披上,道:“送你回去罢,你看不清夜里的路。”

红枝一扭头,断然拒绝掉:“才不要!”然后裹了被子摔门就走了。

然,屋外寒冷,还有些未干的水迹结成了冰。

徐红枝还没走到自己屋子里,就脚下一滑,狠狠摔了个后仰翻。

有隐约的钝痛从背部传来,红枝哼唧一声,没关系,反正有厚厚的被子裹着。

于是她就这么躺在地上,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吸了几口冷气。

红枝姑娘头一次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目前什么境况。

什么都不想的感觉,原来是这样。恩,一定是饿昏了头。于是她像球一样滚起来,坐在地上,然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站稳站稳,小心翼翼跨出下一步。耶,没滑倒。徐红枝抬头看着夜空在心里小小地欢呼了一下。

明天就是除夕咯,看长孙道生那个小气鬼老头怎么好意思继续喝稀粥啃萝卜干!我要吃肉!吃肉!徐红枝对着天空暗暗咆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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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跟狐狸旃,有肉吃

第二天一早起来,红枝兴冲冲跑去等早饭。

哪料到——除夕的早饭,竟然还是稀饭萝卜干!

卫伯佝偻着矮身板,面目表情道:“老爷早,少爷小姐早。”

欠扁啊欠扁!就连管家都吝啬给个笑容啊,面瘫面瘫!长孙道生这个小气鬼老头是要闹哪样啊!

徐红枝一瘪嘴,暗自抽泣了一下,再次端着碗华丽丽地走到门口……重复了昨天晚上的动作。

依旧丝毫没有一丝赘余,反而更娴熟流畅。

长孙道生的嘴角再次狠狠抽搐了一下,转而又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会习惯的,会习惯的。

徐红枝扒拉两口碎米渣,鄙夷地瞥了一眼萝卜干。

哼,祝你营养不良啊死老头!她依旧站起来:“长孙爹爹,我吃饱了。”

然后再次头也不回地走了。

哪料刚踏出门框,卫伯就这样华丽丽地挪到她面前,道:“小姐的棉被上为何都是泥渍?”

“有吗有吗?”徐红枝瞪了他一眼,哼唧,连被子脏了都要接受盘问啊天理何在,以前在司空府的时候,哪里有过这种事啊泪。

卫伯刚要开口,就听得刘义真漫不经心回道:“卫伯,她梦游。”

红枝怨念地瞪回去,掉头就走。

你们这些坏人!

话说红枝姑娘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实在吃不消,再这样下去要赶在真真前面见阎王了,于是偷偷溜了出去。

揣了刚发的俸禄本打算到街上去觅食,结果街上的店面竟然都关了!要不要这样啊!过个年而已好吗?

红枝溜达一圈之后更饿了。

回到府里长孙道生和刘义真正在吃午饭,红枝一看啊,有米饭不错啊,可是——没有肉啊!你家除夕不吃肉吗?!和尚还吃肉呢奶奶个熊的!

红枝扒拉两口米饭,对着面前一盘不知道是白菜还是萝卜的菜要哭了好吗?

果断地一搁筷子,神色凝重道:“长孙爹爹,为什么——没有肉!”

长孙道生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本来想着你不喜欢喝粥,就改成吃饭了啊,有菜就不错了啊,你还要吃肉!她要吃肉啊!她是要闹哪样啊!

老头也不愿意理她,继续吃自己的。

“长孙爹爹,你知道人间最惨烈的事是什么吗?”

小老头摇了摇头,继续扒拉口饭,道:“说。”

“就是——人死了,钱没有花掉啊!长孙爹爹你——”

话还未完,刘义真立刻站起来伸手灭了她的口,然后和长孙道生说了声失礼,把徐红枝拖了出去。

长孙道生哀叹道:“老夫,老夫——”一时气结,米饭没咽得下去,卫伯一脸漠然地递上茶水,拍了拍长孙道生的后背,帮他理顺气。

长孙道生无奈摇了摇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是个女娃吗?是吗是吗?——哎。

一到外面,徐红枝挣开刘义真的手,扭头就走。

刘义真又把她追回来,低下头捧住她的小脑瓜,言辞温和道:“你现在能去哪儿?”

“我出去觅食!”徐红枝拿开他的手,愤愤回道。

“出去觅食?不是出去过没找到吃的么。”刘义真挑了挑眉。

“哼唧,你跟踪我。”

“你生气了。”

“没有!”

“昨天摔得疼不疼?”

“疼也不关你事!”徐红枝愤然回道。

“红枝啊,明天长孙旃那只狐狸来。”刘义真摸了摸下巴。

徐红枝脑瓜一转,对!哈哈,长孙旃!“我要蹭吃蹭喝!”内心的小波浪翻滚。

我们善良的红枝姑娘,就这样消了气,再次无原则地原谅了刘义真同学。

晚饭的时候,餐桌上神奇地出现了一块腊肉。

但是徐红枝姑娘以为晚饭肯定又是稀饭萝卜干,果断窝在房间里睡觉,没去吃晚饭。

于是长孙道生无奈地看着那块腊肉,对旁边的刘义真道:“谨儿啊,红枝不来,那你吃了吧。”

说罢就伸了筷子将腊肉夹到刘义真的碗里,无比慈祥地笑了一笑:“吃吧。”

于是专门为徐红枝准备的这一块肉——就到了刘义真的胃里。

当然这件事情,被尘封了很多很多年……天知地知刘义真知长孙道生知你知我知。

等到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之时,徐红枝已经从一枚十八岁的大萝莉升级成一个小老太了。

昙花一现的无耻分割线

这第二天一早,天才微亮,徐红枝就听得外面吵得不行。

刚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就听到卫伯的声音。

卫伯一边有节奏地敲着门,口中道:“起床了起床了。”

徐红枝本来还有些烦他,但是一想到今天可以见到长孙旃,瞬间心情大好。

长孙旃从此不是长孙旃,而是肉票啊!跟着死狐狸长孙旃有肉吃!

于是徐红枝速度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到院子里面看下人们烤竹子,一节一节的竹子放在火里烧烤,噼噼啪啪地炸着响。

红枝捂了鼻子埋头就往屋里跑,哼,烧竹子的味道难闻死了。过年干嘛要弄这个?

这跑得快,又没留意前面,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刘义真怀里。

刘义真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伸手扶住徐红枝双肩,凑趣笑道:“红枝啊,恭喜你又老一岁。”

“哼唧。”徐红枝踮起脚一把扯住刘义真衣领,“你和老子同一年生的!而且生辰还比老子早两个月!我老你更老!”

话音刚落,红枝就被捂住了嘴。

刘义真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红枝啊,这种话以后不要说。”

徐红枝脑瓜转了转,恩对!既然是对外称亲兄妹,当然不能说是同一年出生而且生辰还只差两个月。于是她笑道:“那——我就自动小一岁呗……”

刘义真笑她赖岁数,徐红枝一脸不屑道:“哼,老子永远十八岁!哈哈哈,你十九了,你今年十九了!你比我老多了!”

刘义真尴尬一笑,伸手刚要去摸摸她的头。

恰好此时,徐红枝姑娘望眼欲穿的长孙旃终于来了。

红枝姑娘立刻飞奔了出去……

他这一身新衣服看上去好贵啊……徐红枝咂咂嘴,真是有钱爱显摆啊。

徐红枝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堆了笑道:“哎哟,旃旃。”

长孙旃一愣,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用扇子一挡。

这丫头今天不对头啊,这称呼太不对劲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非奸即盗。

“红枝姑娘有事?”

徐红枝依旧保持着满脸笑容,道,“旃旃啊,你看我有没有什么变化?”

长孙旃眯了眼睛看她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她后方笑得一脸阴险的刘义真,想了会儿,道:“小脸又瘦了一圈,恭喜啊红枝姑娘,你又变回巴掌脸了。”

正戳中红枝心意啊。于是她摊手道:“长孙爹爹不给我吃肉,天天让我喝稀饭吃萝卜干……”

长孙旃心中暗笑,哈哈,就猜到你有今天。怎么着了吧?今天来求我带你吃肉?

他摆出一副无限同情的样子,道:“哎,减回巴掌脸好看啊,你看你原来,都胖成——”

“不要不要!我宁愿变成猪!我要吃肉!”徐红枝迫不及待地表明了红果果的目的。

长孙旃点点头:“噢,红枝姑娘原来想要变成猪。”

站在后面的刘义真实在听不下去,果断转身走了。

“那你自己去买啊,不是刚发了俸禄么?”长孙旃漫不经心地吹掉扇面上刚刚飘上去的灰,道,“烧个竹子搞得院子里乌烟瘴气的。”

红枝气馁,转而又大声回道:“我不是舍不得俸禄啊,是街上买不到啊。”说罢抹了一下眼睛。

长孙旃微微俯身,伸手刮了一下红枝的小鼻梁,凑趣笑道:“哈哈,我看你是留着当嫁妆呢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

徐红枝眼看着吃肉无望,决定不再和这只死狐狸徒劳地耗下去了。

于是迅速转了身,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就待会儿等长孙旃去拜见长孙道生的时候,趁机出去把他的马给宰了吃。哼唧。

哪料她这么一转身,长孙旃倒一把拉住了她:“哎,红枝啊,我开个玩笑你当真了?等过会儿我去见过叔叔,便带你去吃肉,怎么样?”

红枝一嘟嘴,哼,最讨厌这样的小白脸。

给吃就给吃嘛,还要说那么多拐弯抹角的废话。

但是——吃人家的嘴软。徐红枝姑娘甜甜一笑:“好耶,我在那小屋里等你哈。”

于是她乐颠颠地跑门房去了,卫伯抓了一把花生给她,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走了。

徐红枝靠着暖炉一边剥花生一边等死狐狸长孙旃,吃了十来个,想着还是别吃了,留着肚子待会儿好吃肉,便眯瞪了会儿。

结果等长孙旃过来的时候,红枝姑娘的衣服都快要烧着了,热气袭得小脸通红。

长孙旃立刻摇醒她:“红枝你是头猪吗?要烧起来了啊。”

“哦。”徐红枝无知无觉地应了一声,靠炉子太近了啊原来。

她弄了弄衣服上的灰,虽然有些烤焦了,恩,脸好像也很烫。

她揉了揉眼睛,道,“你去拜完年啦?那去吃肉吧。”

长孙旃不知道该笑她没脑子呢还是笑她可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把她带上马车,然后递了个暖抄手给她,又拿了条毯子将她裹起来。

“刚睡醒,别着凉了。”他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生了病可不准入宫的哟。”

“恩恩。”徐红枝忙点点头,她还要早点回宫见拓跋焘呢,嘿。

到了这长孙旃家里,徐红枝姑娘可算是开了眼界。

好奢侈……他爹是贪官吧。

长孙旃看她一副玩味的表情,扑哧笑道:“是不是觉得太招摇了?啊,本少爷也觉得有点过了。”

好欠扁啊,徐红枝暗中握了拳。为了肉,老子忍!

长孙旃带她去吃饭,和厨房吩咐了一句,没过多久,菜就陆续上来了啊。

看到华丽丽的肉肉,徐红枝都想要以身相许了好吗?

她狠狠地咽了下口水,抓起筷子瞄准了一个鸡腿。刚夹起来,吧唧——掉了。

再试一次,看着好不容易要得手,噗通——掉进冬笋腊肉汤里了。

长孙旃在一旁看着好笑,道:“红枝,你用两双半吧。”

“啥?”红枝愕然。

“我说——你那筷子的握法错到爪哇国去了,使得都是蛮力。直接拿手抓吧。”

哼,嘲笑我。徐红枝才不在意形象呢,你又不是拓跋焘。切,两双半就两双半。

红枝吃得无比开心,临了,包了三只鸡腿和若干腊肉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