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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凝动动嘴角,终还是没出声,径自进厨房去给她倒杯白开水。丁迟接过杯子,懒懒地坐倒在沙发里,闲闲地开了口,“你休息了这么久,闷不闷?”

宝凝迅速答,“不。”

丁迟笑笑,“上次跟你说的事,怎么样?”

宝凝凝视着他,“你可以找别人。”

丁迟的目光落在她面上,“没人比得上你。”

宝凝道,“我想过全新的生活。”

丁迟断然道,“不可能。”

宝凝急躁起来,“任何事都有可能。”

丁迟轻笑起来,“原来你还是这么天真啊。你真以为做过的事,过去了就算了?那些被你欺骗过的男人,他们真的已经云淡风轻?不不不不,宝凝,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宝凝怒道,“那也是我的事。”

丁迟轻轻摇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突然轻咳起来。

宝凝忍不住关心道,“感冒了?”

丁迟轻轻“唔”一声,“咳了蛮长时间了。”

宝凝道,“记得按时吃药嘛,不行的话就去医院看看。”

丁迟看着她,“你还关心我。”

宝凝终于崩溃,“你若为我好,就不要再逼我。”

丁迟立起身,伸手捏住宝凝下巴,目光冷得像冰,“宝凝,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真狠得下心与我断绝关系?”

宝凝皱起眉,喃喃道,“疼…”

丁迟松了手,转而整整领带,“陪顾思存去香港的,是陈嘉妮。他们拍了婚纱,定了婚戒。”

宝凝受惊似地抬起头来。

丁迟凝视着她,轻声道,“我说过,这世上,只有我真心对你。”他伸手轻轻拍拍她脸颊,平静地换鞋离开。

宝凝独自站在屋子中央,偌大的屋子,像似四处透风,好冷。

“怎么这么晚还在?”

“你呢,怎么这么晚还上来?”

“我心情不好。”

“怎么了?”

“有一个男人,他于我有恩,他用恩情紧紧捆绑着我,我受不了。我想有我自己的生活。”

“坚决点地拒绝他。”

“他如鬼魂般如影随形。”

“怎么这样。”

“我曾经有多感激他,如今就有多想躲开他。”

“别想太多。去洗个热水澡睡觉。”

宝凝燃支烟,缓缓吸一口,继续打字,“我睡不着。”

“南方以南”道,“好像还有别的烦恼。”他问道,“因为你爱的那个男人?”

“他其实有未婚妻。”

“南方以南”立刻发过来一个吃惊的表情,“你猪啊。”

“我也没办法…”

有什么办法?醉过才知酒浓,爱过的人才知道,爱是多么无可奈何的一件事。

“别太爱一个人。如果要爱,至少要留几分来看自己。”

宝凝觉得好笑,自己至今都还在《N市晨报》继续冒充婚姻爱情专家,冠冕堂皇地为都市里的红男绿女们排忧解难,现在看来,“南方以南”倒比她更像个爱情专家。

没说再见,她悄无声息地下了线。

哪有人真的能为他人排忧解难?自己酿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许宝凝,你自找的。宝凝自嘲地笑笑,爬上床去。

临睡着,她跟自己打了个堵,如果顾思存真的在明天带来早餐,她将什么都不计较,如果他没来…如果他没来…她辗转反侧良久,终于怅然睡去。

醒来时天光大亮。

宝凝在床上静静发了一会呆,这才意识到,早晨已经过去了,而顾思存他,并没有如约前来。

她拿过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拨下号码。

他有心找她,自会打来。她不用自讨没趣。

一整天,她连脸也没洗,只穿着睡衣在屋子里游荡。要非常努力才忍住去窗外等待他车子驶过。

黄昏丁迟打来电话,“晚上一块吃饭?”

宝凝非常厌倦,“我已经给过你答案。”

丁迟轻轻一笑,“你从来花钱没什么计划,上次才买了铺子,不久前又贱卖了房子,还买了新房,江朵朵出事,你也出了不少钱吧,听说你还打算为她安装假肢,她是很感激你,但是,你手头应该没多少闲钱吧,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好的假肢也很贵?”

宝凝突然心念电转,一下子忆起来,丁迟与斯然根本就是旧识,不由得低声惊呼道,“是你!是你介绍朵朵与斯然认识!”

丁迟倒也不否认,“是啊,一个需要一些金钱,一个需要一场解脱,我呢,就顺手拿点佣金,有何不可?”

宝凝气愤,“你说有何不可?江朵朵失去了一条腿啊!”

丁迟讶异,“那是她自己的事,谁需要负责任吗?”

宝凝被问住了。

半晌,她才轻声问,“那么,他男朋友,是你故意为难他?”

丁迟更吃惊,“她男朋友是谁?”

不是他。

宝凝有些怅然,她倒希望是他,以便她可以证明,他其实并非那么心狠手辣。

“对了,江朵朵打电话向我借钱。”丁迟像是不经意地顺口提起。

宝凝大吃一惊,“为什么?”

“想通了给我电话。随时等你。”丁迟避而不答,挂掉电话。

宝凝疑惑不解,转而拨打江朵朵电话,却意外发现她的手机号已经停机。

“搞什么!”宝凝嘀咕着,转拨给金栀,“有空没,陪我喝一杯?”

“不好意思啊,大小姐,本姑娘有约了。”

宝凝没好气,“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她洗个澡,独自前往纯良酒吧。

天才刚黑,酒吧里很是冷清。宝凝一眼便看到了林熙和,他正坐在舞台中央,正在认真地调试着吉它。

宝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叫杯红酒。其实她平时很少喝酒,但此刻却想多喝几杯。

“嗨!”有男人执着酒杯,在她对面坐下来,“一个人?”

宝凝瞥他一眼,并不作答。

“我陪你啊。”男人换了个位置,坐到宝凝身边来,“你好像很多心事…”男人顺势覆住她手背。

宝凝一口饮尽杯中酒,低喝道,“滚!”

男人怔了一下,“别这样嘛…”

“滚开!”是林熙和。

男人看一眼林熙和,讪讪地哼一声,起身离开。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林熙和坐下来,责怪道。

“我打算明天找工作,所以今天来醉生梦死。”宝凝道。

林熙和好笑,“真的找工作?”

宝凝瞪着他,“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什么都会做的。”

林熙和点点头,“好好好。那么,为恭喜你明天再次踏入社会,今晚算我的。”

“那敢情好。什么贵的就给我上什么吧。”

“算你狠。”他笑,“稍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宝凝点点头。

不一会儿,林熙和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侍者。

“想听什么歌?”林熙和问道。

“你不用刻意理我,有空就下来喝一杯,不然我会不自在。”宝凝道。

“好。”林熙和道,“无论如何,我先为你唱一首。”

他唱的是那首:

“…

反正层层的浪拍打

也打不醒

我的傻

曾经疯狂都已暗哑

对你思念却

停不下

…”

他歌喉原本动人,在酒吧的上好音响里,更显得回肠荡气。宝凝不禁听出了神,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手机一直在响。

她取出手机看,“他”字在手机屏幕上频繁闪烁。

她怔怔地盯着这个字看了一会,良久,才把手机重新塞回包里。

她不需要解释。她有什么不明白的。金栀说得对,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又何必开始。

她觉得头晕,起身去洗手间,打算洗把脸,又稍微抹一点唇彩,突然自镜中瞥见一个熟悉身影,仍然一身时髦打扮,这一次耳上颈上都佩戴了夸张耀目的首饰。她脸色绯红,看到宝凝便轻轻蹙眉,大刺刺地问,“我们好像见过。”

宝凝不动声色答道,“你还欠我一件衣服。”

女子手指着她,“啊,是你…”她赶紧分辩,“我去找过你啊,去你家,去你的工作室,你你…你叫许宝凝!”

“是啊,陈小姐。真难为你还记得我。”宝凝平静笑笑。

陈嘉妮急道,“我真的找过你的,可是你搬了家,又关了工作室…”

宝凝打断她,“算了,你不如兑现RMB给我好了。”

陈嘉妮想也不想便说:“好啊,你把账号给我。”

这宝贝还真不是一般地单纯啊。

宝凝只觉得羡慕,唯有生活环境好、从不担心挨饿受冻被欺骗的人,才有资格单纯。

陈嘉妮取出手机,“你电话多少?”

宝凝叹息,“算了,算我送你好了。”

陈嘉妮道,“我有钱。”

她嘴里并无炫耀,不过是像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实。

宝凝撇撇嘴角,道,“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

陈嘉妮被问住了,她看住宝凝,怔怔地道,“你说得对,除了钱,我还有什么?”

她抓住宝凝的手臂,迫不急待地说:“我们一块喝一杯吧。”

看样子就知道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

宝凝并不答她,顾自向外走走。

陈嘉妮赶紧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我说什么他们都说好,没意思透了,只有你对我这么不买账。我喜欢你。”

宝凝哭笑不得,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没时间应酬你。”

陈嘉妮置若罔闻,跟着宝凝坐下,“喂,你看,那个歌手,是不是唱得很好听?”

宝凝看着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你男朋友呢,怎么不陪你?”

陈嘉妮愣了一下,抓起桌上的酒杯,“不介意吧,请我喝一杯。”

宝凝无奈,“喂,很不卫生啊。”

但陈嘉妮已经一饮而尽。宝凝只好招手叫侍者,另外上杯具。

“他呀,他只在人多的时候陪我。比如,记者会啊,宴会啊,凡是需要我们俩一块出席的场合他一定陪我。”陈嘉妮缓缓吐露心事,“只有我们俩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不说话,他永远有文件要看。他也对我微笑,但是笑容里从来没有热情。我越来越觉得后悔,不该求爸爸…”灯光虽然灰暗不清,但宝凝分明看到她眼角有泪光。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他。他越是不喜欢理我,我就越想靠近他。我求爸爸,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想嫁给他。”陈嘉妮再饮光杯子酒。

宝凝安慰她,“别这样,他如果不喜欢你,不会答应娶你。”

陈嘉妮摇摇头,“不不不,你不知道,他是他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呢就被顾太太偷偷送走,对他爸爸呢,就说他一生下来就没气了。后来呢,顾太太自己的儿子在游泳的时候突然溺水身亡,顾太太自己也不能再生育,这才曝出他的存在。”陈嘉妮扬扬空杯,示意宝凝喝,“据说他当时不肯跟他爸爸回来,后来出了点事才跟着回来了。”

宝凝招手再叫侍者,淡淡地问,“什么事?”

陈嘉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宝凝道,“那跟你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他刚出道时,签了一单生意,结果被人骗,还连累了他爸爸。是我爸爸帮他解决的。所以,他答应了婚事。”陈嘉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