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起脚尖,回吻了他一下,小声说:“我也是。”

他眼底漾起一片柔情的暖光,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加油,果果。”

米果充满斗志的握拳,“怀挺!”

十天后。

从北京传来好消息。

经过殡葬专业知识的测试、正常遗体整容化妆的实践操作、非正常遗体的缝合、塑形等项目的角逐,代表省里参赛的米果一路过关斩将,荣获“民政部优秀遗体整容师”的称号,并且获得了大赛第一名的好成绩。

而凌河化工厂特大爆炸火灾事故的认定工作也出现重大转机。

在权威机构举行的分析论证会上,由匿名人士提供的u盘影像及视频资料推翻了专家组之前的分析报告。a市凌河化工厂特别重大事故是由于没有资质的操作人员开错阀门引起石脑油罐外溢,石脑油及其油气遇火源发生爆炸和燃烧,进而引起了乙烯罐突然爆炸及整个罐区的燃烧和爆炸。这是一起重大安全生产责任事故,而不是之前提出的天灾。

而由无人机拍摄的整个化工厂区域内的远景以及周边群众的采访视频,更是把事故的定性朝更深层次挖掘延伸下去。。

...

第204章 李成勋,你还好吗?

四月。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米家人像往常一样,聚在餐桌前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早餐。

七点的早间新闻,长相甜美的新闻女主播一反常态,而是用一种端凝严肃的表情和语气面向全国电视观众播报道:“震惊全国的a市凌河化工产特大爆炸火灾事故,昨晚终于向媒体公布了事故调查报告。经调查组调查认定,爆炸事故是一起特别重大生产安全责任事故。”

“调查组认定,凌河化工厂严重违法违规经营,其总公司安平化工集团是造成事故发生的主体责任单位。凌河化工厂长期无视安全生产,滥用无资质临时工,超负荷运转,致使大量安全隐患长期存在,是造成此次特别重大事故的直接原因。a市市委副书记兼市长金烁阳因涉及案情及其他严重违法违纪问题被省纪委双规。其和子女在凌河化工厂周边开发的在建小区也已停工拆除。公安、检察机关对安平化工集团和凌河化工厂35名企业人员和管理人员依法立案侦查并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正在吃饭的一家人停下筷子,一脸震惊地朝电视望了过去。

和爆炸带来的巨大威力一样,市委书记的落马也成了今天乃至今后很长一段时期内a市市民街头巷尾的谈资。

米爸爸指着电视画面怒骂道:“一群蛀虫!杀了都不解恨!”

米果艰难地咽下嘴里的粥,静了几秒,忽然惊叫道:“不好了。”

她扔下碗筷就急匆匆地走向房间,她抓起床头的手机,手忙脚乱的翻找着存在通讯录里却久未联系过的号码。

终于找到了。

她按下通话键,咬着大拇指,不安地等待着。

米妈妈追进来,担忧地问:“果果,怎么了?”

米果摇摇头,“没什么。我联系一个朋友。”

对方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米果的心高悬起来,她紧张的在房间里踱步,反复拨打着这个号码。

时间来不及了,她不得不出门上班,可是路上,她仍旧不停的联系对方,但是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到了殡仪馆,进入工作间之前,她犹豫再三,还是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李成勋,你还好吗?”

没错,让她担忧不安的朋友,正是在安平化工集团担任安监部部长职务的李成勋。集团下属企业出了那么大的事,想必,他也难以独善其身。

她听叶梅姐说过,李成勋在a市没有亲人,就连朋友,也很少,要是,要是他真被关进去了,谁来帮他呢。

猛地想起叶梅,她赶紧把电话拨过去,可是叶梅的电话竟提示关机,她颓然放下电话,心神不宁地走进工作间。

这边,军容整齐的岳渟川和孔易真踏着阳光走进消防支队大院。

孔易真忽然停下脚步,指着竖立在办公楼前的几根旗杆,说道:“渟川,你还记得那里吗?我们小时候常常溜进来比谁爬得快,你总是输给我!”

岳渟川笑了,他指了指孔易真,“比起攀爬的功夫,我确实不如你。”

孔易真虽说是个女孩子,可小时候比男孩子还皮,酷爱爬树,爬旗杆,因为她总能得第一名。

孔易真翘起鼻子,仰天骄傲地一笑,“那当然了,我这是强大的遗传基因在起作用,我爸小时候就是个攀爬高手,你不是领教过吗?”

确实,是那样。

不得不承认,注重锻炼的孔支队长在某些体能训练方面的素质比一些老兵还要优秀得多,上周,也就是凌河化工厂爆炸事故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就在支队的训练场上,兴奋喜悦的孔舒明竟然在爬杆那一训练科目上赢了他。

尽管他到最后有意无意的放了些水,可是孔舒明的真功夫,还是震撼到了在场的官兵。

“我甘拜下风!”岳渟川拱手示弱。

孔易真得意地耸耸肩,上楼的时候拍了拍岳渟川的肩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家刘女士正式邀请你和你的果果周末到我家吃晚饭。”

岳渟川顿步,有些诧异地看着孔易真,“刘阿姨?”

“嗯,是啊,就是我妈,她早上亲口对我说,要我务必通知到你,到时候啊,还会做你最爱吃的排骨!噢,对了,你家果果爱吃什么啊,刘女士问的。”孔易真问道。

岳渟川很认真的想了想,一会儿,他才翘了翘唇角,说道:“她是个小吃货,不挑食。”

“嗤——”孔易真喷笑出声,一脸嫌弃地瞪着岳渟川,“喂!有你这么夸女朋友的吗?!”

岳渟川就笑,眼底漾起温柔的波光,“我有说错吗。”

孔易真摇头,无奈地笑道:“不可救药了,你们这一对儿!”

喊了报告,两人一先一后走进孔舒明的办公室,却看到房间多了一个人。

岳渟川和孔易真惊讶对望,旋即立正,向那人齐声问候道:“首长好!”

邱金明黧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举手,向他们回礼,“你们好!”

孔舒明笑着起身,示意大家到会客区那边坐下。

“真真,去倒茶,你邱伯伯最喜欢毛尖,别拿错了。”孔舒明说道。

孔易真俏皮的答了句保证完成任务,便像只飘飞的蝴蝶一样,身姿轻盈地跑去一边泡茶了。

邱金明指着身侧的沙发说:“小岳,过来坐。”

岳渟川敬了个礼,挨着邱金明坐下。

“此次爆炸事故认定工作一波三折,正义最终得以昭雪,多亏了你们这些年纪小小的大功臣!”邱金明冲着岳渟川竖起大拇指,赞道。

岳渟川谦虚回道:“不,邱书记,我并没做什么,是真真,是她付出了很多心血,还有您和支队长,在最后的艰难时刻挺身而出,才使真相得以公布于众。”

邱金明摆手,说:“你们年轻人有此胸怀和态度,才是国之幸事。真真,你,都是好样的!老孔,你有福气啊,养了一个好女儿。”

孔舒明望了望专心泡茶的女儿,笑容满足地客气道:“哪里哪里。”

邱金明看了看帅气英朗的岳渟川,笑得别有深意,“那你不考虑着,给闺女尽快找个好女婿?现成的人选啊,可别错过了,是不是。”

孔舒明笑得无奈,他挠挠头,没等回答呢,孔易真就接起话来,“首长,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小岳同志呢,早就有女朋友了,而且啊,也是一位奇女子呢。”

邱金明一愣,讶然问道:“是吗?那说说看,是何方奇女子啊。”

孔易真把冒着香气的茶杯端给邱金明,笑了笑,说:“说出来,保准吓您一跳!”

“哦?那我更要听听了。”邱金明感兴趣的直起腰。

孔易真正要细说,一道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首长,不要听真真瞎说。我确实有女朋友,不过,不是什么奇女子,而且,您还见过。”

邱金明的表情更是惊讶,“我见过?是谁啊?”

岳渟川微微一笑,回答道:“她就是殡仪馆的遗体整容师米果,为吴磊烈士整容的那个小姑娘,您不是还夸她技术高超吗。”

邱金明搜寻着记忆,很快,他叫了起来,“是她!我想起来了,那个脸圆圆的小姑娘,我一夸她就脸红低头的小姑娘。你们谈恋爱了?”

岳渟川点头微笑,“是的,首长,我们恋爱了。”

邱金明起初还有点不可思议,可是看到岳渟川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幸福和喜悦,他的笑声慢慢转大,“小岳,好样的,那样可爱又真诚的姑娘,确实值得你去爱。还有,我认同真真的观点,米果,确实是一个奇女子,而且,还是个令人敬佩的奇女子!”

岳渟川展颜一笑,“多谢首长夸奖,不过,这话您可不能让她听到了,不然的话,她很可能会骄傲。”

“哈哈哈…”

“你啊你…”

“岳渟川,你够了!”

一室欢声笑语。

下班前,正准备和王秀娜去澡房洗澡的米果接到了李成勋的电话。

他那边很吵,还有城市里极少听到的乐器声。

米果示意王秀娜先去,她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提高声音问道:“李成勋,是你吗?”

乐器声和唱咏声渐渐小了,她听到李成勋沙哑的声线,透着浓浓的疲惫从耳机里传了出来,“是我。”

米果的心再次提起,她担忧地问:“你在哪儿呢?环境那么不好。”

李成勋顿了一下,语速极慢地说:“在我老家。我父亲,三天前去世了。”

米果愣住。

旋即,眼眶里有热热的东西涌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两人各自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还是李成勋听出异样,急切地问道:“米果,你在难过吗?别这样,已经过去了,我父亲,他走得很安详,没受罪。”

米果擦了擦眼睛,极小声地吸了吸鼻子,说道:“你还好吗?李成勋,我今天在电视里看到了你们集团的新闻。。你。。”

李成勋默然半响,说:“我也在调查之列,不过,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你真的不会有事吗?”米果关切地问道。

李成勋的心头一暖,语气肯定地说:“是的,我保证,我不会有事。”

...

第205章 等我们结婚了

放下手机,米果越来越深刻体会到生命无常这四个字的人生意义。

生命不可能永恒,身边的人随时都会离去,她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珍惜所有,竭尽所能去爱每一个亲人,朋友和善良的人们。

没想到岳渟川会来接她下班,而且还是在员工离开的高峰时段。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他高大的身姿映衬得格外俊挺威武,过往的同事纷纷朝他投去感兴趣的目光,有知情的人,更是冲着后面的米果笑得善意而又暧昧。

米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凝望着那抹挺拔的身影,朝她一步步靠近。

她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等他走近了,她才蓦地回神,有些局促地迎上去,“岳渟川,你怎么来了?”

他不顾旁人的目光,径自牵了她的手,冲她微笑:“嗯,今天我休息。”

她的黑眸里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真的吗,你不用着急赶回去了?”

他深邃的眼睛落在她被夕阳映红的脸上,定了一会儿,像是承诺一样,对她说:“不用。今天我属于你,由你支配。”

她的心里生出一种复杂异样的感觉,有窃喜,有满足,更多的是能完整拥有他大段时间的甜蜜和期待。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她掰着手指,一个个细数:“我想吃夜市,想看电影,想去时代广场看喷泉,还想去游乐园坐摩天轮。。还有,还有。。”

在他宠溺的眼神里,她紧紧扣着他的手掌,满足的吁了口气,轻声说:“我最想做的,还是和你这样牵着手,一直走下去,走到我们都老了,走不动了,你再背着我。”

岳渟川表情一顿,浓黑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眼眸里涌动着一波一波的暗潮。随即,他温柔地笑了,“假如换个地方,我会很乐意奉陪。”

米果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喷,“瞧我,真笨!哪有在殡仪馆谈恋爱的,哈哈。”她抬手习惯性的去敲脑壳,却被他伸手握住,他们恰好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于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已经俯下身来,吻住了她的嘴唇。

耳边回旋着田野间的自然风声,鼻息间满满的都是他清甜惑人的气息,而她整个人,像是泡在蜜水里面,情不自禁的就醉了。。

许久,她气息不稳地埋在他的胸前,手指无意识的揪着他军装上的金属扣,喃喃叹息:“岳渟川,下次,下次你再吻我,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最近,他总是突然的,一声不说的就亲她,虽然她很快就会进入状态,配合他的突然袭击,但是每次都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很木讷,很没有情调呢。

岳渟川挑起她的下巴,戏谑地问:“为什么呢?”

她怔怔的看着他被红色霞光映衬得宛如宝石般的闪烁的瞳仁,口吃了一般,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不想被动!”

岳渟川的表情凝固了半秒,之后,便忍俊不禁地哦了一声,低下身子,英俊的脸庞凑近她,诱哄的嗓音听起来格外性感,“那我让你讨回来,怎么样?”

她愕然,圆大的眼睛睁大到极限盯着他。

原本就是一句玩笑,他没想她会怎么样。

可当她忽的踮起脚尖,双手笨拙地捧着他的脸,甜美如果冻似的嘴唇压上来的时候,他却像是个yu火焚身的登徒子一样,瞬间就被这毫无章法更没浪漫可言的亲吻带出了激烈澎拜的感觉。

直到附近的树丛后传来当地农民交谈的声音,他才恍如梦醒,艰难的从她轮廓美好的腰际线那里抽出手来。

怕她尴尬,也怕他的尴尬被她发现,他扣住她的马尾连同她的脑袋压在胸前,叹息道:“小东西,你还挺厉害!”

不明就里的米果听后自然是心花怒放,她环着他的手臂重重地勒了下他的腰,得意地说:“那当然!怕了吧!”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怕了。不过,这胜利只是暂时的。”

她讶然,“为什么?”

为什么是暂时的啊。

他摸了她的头,“等我们结婚了,你就知道了。”

她更迷糊了,试图仰头问个究竟,却被他压住,动弹不得,“傻瓜,你想好了没有,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呢?”他认真问道。

提起婚礼,她就卡壳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语声闷闷地说:“还是等杜阿姨同意了再说吧,我妈妈告诉我,没有父母祝福的婚礼是不完整的。”

杜宝璋对于儿子和米果的事,一直硬撑着不肯点头。

岳渟川抿了抿嘴唇,凝视着米果,语气坚定地承诺:“我肯定会说服她的,果果,相信我。”

米果点点头,“我相信你,岳渟川。”

周末。

岳渟川带着米果去孔家赴约。

米果为了这一次的饭局,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在a市的春天百货,米妈妈和米拉做主为她选了一条价格不菲的米色连衣裙,淑女款,样式简洁大方,裙摆处几只手工刺绣的蝴蝶,为裙子的主人平添了几分雅致的味道。

头发依旧梳的马尾,因为米果实在无法接受发髻的老气和波浪卷的刻意。米拉嫌素,于是,米果的圆润的耳垂上就多了一副和裙子同色的珍珠耳钉,加上曹娜的淡妆手艺,一番打扮下来,当米果站在岳渟川面前的时候,明显觉得周遭的气氛都被他明亮的目光烘热了不少。

到了孔家,没想到杜宝璋也来了。

脸红局促的米果向杜宝璋主动问候,杜宝璋微微拧了一下眉毛,也没作答便径自去了厨房帮忙。

反而是孔易真态度大方的招呼米果和岳渟川,带他们参观孔家,并且和米果主动聊天,打消她的顾虑,使她渐渐放松下来。

孔舒明难得下厨,最后却被妻子刘春以帮倒忙为由赶了出去。

三个年轻人回到客厅,看到孔舒明神情郁闷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孔易真不由得抿唇一笑,上前坐在老爹身边,劝道:“您看您,怎么跟小孩似的。妈这也是为了您好啊,怕您累着不是吗。”

孔舒明哼了一声,“她啊,是怕我给她丢人。”

孔易真搂着孔舒明的肩膀,姿势亲密地说:“您确实好多年没做过菜了,妈担心一下不是没道理啊,这样吧,改天,改天我们家没客人了,您单独下厨给我和妈做一顿饭,怎么样?”

孔舒明犹豫一下,“真的?”

“当然,您是我老爸,我是您闺女,咱俩同意,妈还不得少数服从多数啊!”孔易真笑着说。

孔舒明这才展颜笑了,“这还差不多。”

笑了阵子,他想起什么,直起腰,问道:“不是,闺女,你爸我做菜有那么难吃吗?”

孔易真转了转眼珠,和岳渟川交换了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眼神,嘿嘿笑道:“不难吃,不难吃。我老爸做菜怎么能难吃呢。”

孔舒明摇头,翻动手掌,回味以前炒菜的动作姿势,“看来得好好练练了,到时候女婿上门,想吃我做的菜,我做不出来那才是真的丢人。”

“爸——您扯哪儿去了!”孔易真抗议。

孔舒明不以为然,他笑着看向安静的米果,忽然问她:“小米,你爸爸是不是做的一手好菜?”

米果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是啊,我们家我爸是大厨,负责招待客人,我妈就是做一般家常饭菜。”

“你看!你看!人家米果的父亲就是什么都会,渟川,你说说,你第一次去小米家吃饭的时候,有没有被重视的感觉!”孔舒明可算找到支持的理由了。

岳渟川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当时很紧张,不记得味道了。”

第一次在米果家吃饭,应该是他自己做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