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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在竹楼外与几个关长商议事情,听到白芦的哨笛当先追了出来。到达哨声发出的地方,不见白芦踪影,却看见地上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还有身着黑衣的身份不明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身上插着宁非惯用的箭矢,他循着痕迹一路寻到此处,不知比后面的几个关长快了多少,他们此时赶到已属不易。

宁非努力往地上看去,阿刚昏得很沉实,气色还是好的。墨绿色的衣服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流着血,幸好出血量不大。她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安心了,阿刚和白芦都没事,那就很好。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被苏希洵打横抱着,其实从刚才都受不住了,手臂上被砍开一道大口子,那种疼痛不是小伤小病可以比的,值得庆幸的是,还有昏迷一途可以暂作逃避。

胡罕几个人追到此处,看到一地血腥,两个黑衣人死得没气,还有一个被长剑洞穿肩骨,钉在地上,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他们都认识白芦和阿刚,见到两人躺在地上并不动弹,都是大惊失色。

苏希洵道:“胡罕。”

胡罕是下水獭的关长,曾经见过宁非一面,他往苏希洵怀里看去,立时认出了宁非。苏希洵将宁非交到他手里,把他吓了好大一跳,心想二当家今天是有什么问题,怎么会把自己女人交给别人了。

不等他询问出声,鼻子里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这才发现宁非的手臂伤了好大一块。他顿时更慌了一线,这么深的口子,不知道会不会把这条手臂给废了。

他是知道宁非箭术厉害的,此前还曾经打过她的主意,因为黑旗寨里的匪徒们多是近战的好手,远战的功力不行。所以战斗都集中在山势复杂林木丛密之处,习箭的人不多,能上手的更少,如果能够把宁非拉过来传授心得,或许就能够把战域扩大到近山平原。此番上山找到苏希洵,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此。

现在这条手臂变成这样,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好。

苏希洵又指了一个人,把白芦交托出去,自己蹲下地将阿刚抱了起来。

看到胡罕一脸惊讶的样子,他淡淡地说道:“他伤得最重。”

他刚才骗了宁非,阿刚的伤最需要小心治疗。这几个黑衣人虽然想捉活口,但是不通医理,用剑刺伤阿刚后只有简单地点穴止血,然后顺手抹了一大把不知道什么东西制成的止血粉面。其实他一肩内肌腱已经断了。

这种伤最不能颠簸,应该尽速缝合治疗,可是那些人只想要留个活口就行,哪里会管能不能留个完整的人下来。如果治不好,不说他一身功夫都要废了,以后帮他爹劈柴挑水都有困难。

阿刚才不过十六岁。

苏希洵对其他人说道:“去其他山头,将各山山长、兵长都叫来。以及丁义、习黑,一定要尽速赶来。”

“是。”其他数位关长抱拳领命,身形飞出,转瞬没入林间。

苏希洵低头看了一眼宁非,胡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样的眼神,只是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二当家或许是想自己抱着她的吧,到了现在,各种官方的民间的传闻甚嚣尘上,哪个不知道二当家对宁姑娘安的是什么心。

但是苏希洵的轻功更好,他走得更稳,他首先照顾的是更为需要的阿刚。

苏希洵还是没说话,当先往竹楼去了。

*** ***

夜幕降临,夏日的夜晚到处可以听到鸣蝉的叫声,把叶云清扰得很烦躁。

竹楼里来了许多人,但是依旧十分安静,没有人大声说话。只有他被挡在外面,苏希洵关上门的时候,冷冰冰的目光从他头顶扫到脚下,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话:“你今天又没洗澡。”

之后,在别的山头的丁义、习黑都来了,就连不善于医理只善于药物的丁孝都被请进了房间。还在山上找了两个身上干净手脚利落的女人进去帮忙。

听闻阿刚出事,他爹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前段时间才被金线大王咬伤,余毒才清完,身体正需要调养,但他根本管不上这些事情。阿刚是他的儿子,阿刚出了事,他比谁都难受。

叶云清和阿刚爹看着别人进进出出地传递热水、剪刀等物,什么忙都帮不上。

房间里早就点燃了大大小小的蜡烛和油灯,很久之后,门终于被从里面拉开了。

首先出来的是丁孝和丁义两兄弟。叶云清连忙上前拦住两兄弟问:“怎么弄了这么久,伤得很重吗?”

丁义是丁大伯和丁大娘的亲生儿子,与丁孝相貌体型差距很大。他身材魁梧壮硕,比丁大娘还要大了两圈,偏生皮肤白里透红,又滑又嫩,好像能够透出水来。因为这个缘故,他在淮安国里还有个称号——白无常丁白。

他比叶苏二人要小,少年时随父母上了雁过山定居。那时候,他并没有如此高大壮硕,于是丁大娘有时兴致一起,便把他打扮成女儿,带她到山下城镇里过女儿节。

有丁大伯和丁大娘的熏陶,他自幼就接触很多跌打损伤的治疗,其实最主要原因是,丁大娘十分暴力,以至于家庭常常出现伤员。丁义也很暴力,以至于胆敢调戏他的街头地痞常常出现严重的伤害。这些无疑为他积攒了丰富的实践经验。

但不管怎么说,以这种偏门手法练出来的医术,在苏希洵手下来说,并不很高明。今天居然叫他回来,连叶云清都觉得很微妙。

丁孝很疲惫,随口回答道:“伤得很重。”

叶云清愣了一下。

阿刚爹眼睛里都泛出了泪花,他颤着嘴,不敢相信地问:“伤得很重吗?”

丁义点头道:“以后肯定无法提起重物,甚至,能不能动都是一回事。”

叶云清站在那里,心里慢慢地溢上一点苦来。

阿刚爹很快回过神来,他居然露出了欣喜之色:“只要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叶云清忽然抬起头说:“怎么可能这么严重,如果这么严重,苏希洵怎么会交给你们来做,他呢?他死去哪里了?如果是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丁孝抬起头,愕然地看他一眼:“叶大,你说的什么啊,苏二要是有那种好心,怎么可能下手这么狠?”

丁义也道:“是啊,二当家下手真狠!你还想要他出手来治?”

三方四个人全部停住话头,面面相觑。

许久,阿刚爹终于满怀希望地说:“我们说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吧。”

丁孝啊的一声,恍然大悟:“我说的是那个黑衣刺客呢。肩膀都被苏二开了个大洞,都快呼吸不过来了。苏二叫我过来,是为了商议防务问题,刚才他实在腾不出手,才叫我帮忙的。”

丁义也悟了,他挠着脑门接话道:“还有一个黑衣刺客,据说是被宁非用弓身抽了个耳刮子,那家伙,左眼珠子都裂了,鼻梁骨都碎了,右眼也又红又肿的。二当家说这点伤死不了人,还放在墙角那里绑着没得理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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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是友情推荐一篇耽美文,绸效开的新坑《陈凰》,作者的坑品是大大的有,至少能够每日一更,并且不会乱改文章名字,比我稍微强一些,哈哈(恬不知耻式笑容)。目前只开了三章,人气很冷,文章很平和舒服,喜欢耽美的大人们有空不妨浏览一下。

【幸福的距离】

抬起手臂,上面缠了好几层纱布,透出一点血色。现在想想,她那时候真是胆大妄为,如此斗勇比狠,有几条命都不够折腾,居然还有命在完全是运气好的缘故。可是话说回来,如果她当初没有追过去,也许无法拖延他们直到苏希洵赶来。

虽然伤口的痛楚被压下去很多,不过依然是有影响,醒来之后很难睡着,宁非就呆呆地瞪着房顶,反省自己的过错。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口处停了下来。如果不是夜深人静的缘故,宁非根本听不出来,她奇怪地看向门口处,这么晚了不知道是谁还在外面。过了片刻之后,门被推开,苏希洵走了进来。

他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向这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醒来。而是先到桌前,把手里捧着的物件都放在桌上,都是一些文墨用具,还有一些卷轴和羊皮纸。

宁非好奇地看他在桌前坐下,将毛笔和墨盒摆放开来,接着展开一卷羊皮纸,拿起毛笔蘸了墨汁,细细地动笔写起来了。

夜里面十分安静,窗外的竹叶在风里晃荡,互相击打着,发出了沙沙的响声,连绵一片。在很久以前,生活在那个喧嚣的年代,宁非曾看“夜听雨打芭蕉”

坐在桌前的男人遮住了油灯微弱的光亮,他偶有翻动文书,但动作都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宁非被笼罩在那层淡淡的影子下,苏希洵的轮廓被那盏油灯照出一圈薄薄的亮色,她不说话地看着。

像这样杜绝声响的翻书做事,就要动作轻柔缓慢,根本没有效率。苏希洵明明是个做事干净利落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想到这里,宁非就知道了答案。是因为要照顾她吧。

阿刚也受伤了,但是他有家人在山上。不知道白芦的家人在不在,但是他的朋友多的是。在山头几个月,她对于某些情况还是了解的。比起他们,她在山上反而无亲无故,只和叶云清、丁孝等有数几个人交往较密。

永远都不要把别人的重视当成理所当然…宁非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苏希洵写一阵停一阵,过了许久,终于将笔搁在笔架上,将墨盒盖好。从缜密的思考中退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肩膀之后,转回头看向床上。

立刻对上了宁非的目光。

苏希洵愣了一下,赶快站了起来,走到床边问:“很疼吗?疼得睡不着?”

宁非摇摇头,还是直直地看着苏希洵。这回轮到他招架不住,长这么大,除了丁大娘那样的女人,还没有哪个女人敢于这样直视的。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为了掩饰这种凭空出现的尴尬情绪,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掀开被子的一角:“我看一下伤口。”

伤口很大而且很深,到现在还在渗血很正常,不过渗出纱布的血色浅了许多,变成了淡淡的粉色,苏希洵轻轻握在手里认真地看,看着看着就放不下了。

握在手中的手臂很细,宁非其实不是皮包骨头的那种瘦,但是她的骨架小得很,落在黑旗寨这种地方,反差很大,变得格外瘦小似的,像是夹杂在一群大贼鸥里的小画眉。

苏希洵又忍不住问:“真的不痛?”

“没事。”

“没事为什么不睡?”

宁非抿紧了嘴唇,瞪得苏希洵不好意思,他最后讪讪地把被子盖好:“渴了吧,我倒些水给你喝。”

宁非好笑地看着他逃跑似的到橱柜里去拿水壶和碗,刚才他那样的表情真是让人好笑啊。她慢腾腾地坐了起来,自己将枕头垫在背后。因为失血的缘故,几个动作下来,眼前变得灰暗昏沉,过了片刻才恢复过来。

苏希洵已经回到床边倒了水,责备道:“伤员要遵守伤员的本分,胡乱动弹是要吃苦头的。”

宁非就着他递过来的碗喝了整整一碗,解了喉咙的干渴。苏希洵收拾了东西,把水壶放回橱柜,就听宁非在床上说道:“那天的事,对不起。”

苏希洵合上橱柜的纱门,因为不明白宁非说的“对不起”指的是什么,愣愣地对橱柜里的碗筷发呆。好一会儿,回过头去,不解地问:“什么对不起?”

宁非眨了眨眼睛,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乎不知道应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她最后终于还是把目光落在苏希洵下部。

苏希洵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窘迫得红了起来,闷声道:“没事。”

宁非好难得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呵呵笑了开来:“你真的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的失忆,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苏希洵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道:“我怎么可能装失忆,你可真狠啊,下得了这种狠手。”

气氛难得如此轻松,苏希洵没有料想到两人能够这样子对话。以前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当真是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看到宁非精神很好,短时间肯定是睡不着了。

他坐回床边的椅子:“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昨天那种事情也是能够随便插手的吗?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那时候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苏希洵说到后面提高了语调。

“现在知道了,我认错,以后肯定先认清形势再说。”

苏希洵不信地看着她,这哪里是道歉的样子啊,她明明就是打定主意凡事先斩后奏,事后道歉的吧。

宁非连忙安抚道:“真的,再说,以后也不会有这种事了吧。”

苏希洵叹口气:“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

“雁过山那么大,就算黑旗寨人数众多,都不可能每片地上都住有人的吧。几个关口可以防住普通人,但是如果来的是高来高去的轻功高手,根本不走关隘,直接攀山过崖,你想防都是防不住的。”

苏希洵摇头道:“竹楼防卫很松,是我过于自信了。每个关隘都有高手杂居其间,就是为了避免敌人派来的刺客从崖壁上山,然后从意想不到之处偷袭屠杀。只有竹楼这里,一般不让人靠近。”

宁非想起一事:“来人中有淮安的御前侍卫总教头蒋衡,他们上山来应该不是为了‘偷袭屠杀’的吧。”

“他们到我房间里乱翻一通,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情报。”苏希洵得意地笑了开来,“难怪他们找不着,朝廷的人怎么知道我们‘土匪’是怎么藏东西的啊。”

宁非大感兴趣,她张口欲问,想到这已经涉及了山寨的秘密,避嫌为妙避嫌为妙,于是立刻转换了话题。

苏希洵难得地生起了聊天的兴致,他一直认为聊天是件浪费时间的事,有那种空闲还不如去采草熬药办公做事。和宁非说话很舒服,说话直来直去,但是只要细心,就会发现她所询问的话题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明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强人所难,甚至在意识到有可能会让他为难之前,远远地绕了开去。这样是一种体贴吧。

时间过去很快,宁非的眼皮开始打架了。苏希洵谈兴未尽,可是十分心疼她,仓促终止了谈话。

宁非看起来有些困倦,眼睛却忽然弯了,看起来真是笑眯眯的样子。苏希洵当时正弯腰下去帮她掖被角,看到她这么可爱的样子,心里慌张了起来,停在那里不敢动了。

宁非轻声地说:“货怕比货,人怕比人,比起徐灿那个家伙,你真是可爱多了。”

“啊?”苏希洵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非翻了个身,面向墙角合眼睡了。

苏希洵定在那里,直到腰都酸了,才站直起来讷讷地反驳:“可爱个熊,你才可爱呢。”

的确,用可爱来形容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可是在反驳的同时,苏希洵不知不觉地笑开了,眼睛笑得弯弯的,脸上都是幸福的样子。

*** ***

天色大亮的时候,昨日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主寨山头。

雁过山的主峰像是一个巨大的两级阶梯,上有七八个练场,最大的半山练场正好在第一阶梯上,面阳方向是近百亩大小的一块平地。

太阳晒得烧人,主寨上下的汉子们在半山练场里整齐排开,这群人平时散落在各个关口,因此并不觉得人多,直到这种时候,才知道光是主寨这里就有了万余人的战斗力。

如果仅仅依靠打劫夺回的物资,根本不够这群人的消耗,所幸雁过山地广人稀,这群人平日不打劫做营生的时候,就开垦梯田种植谷物,还养了许多黑脸鸡甚至圈养了野猪。

练场上空犹如笼罩了一层低气压,大家都面色阴郁,似乎怒火烧心。这可是奇耻大辱,光天化日被人摸上了主寨山顶,虽说主山背阴一面山势陡峭,虽说主山山顶人迹罕至,虽说来人据说是淮安皇宫所派的精锐,但要是说出去,绝对被人笑话不可。

不多时,叶云清与苏希洵先后出现,他们从队列前经过,走上搭建在五棵松下的高台。各关口的关长都在列队之前。众人皆噤声不言,只听得见风吹叶打的声音。

叶云清扫视一圈后说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

他内里充沛,并不如何使力,声音就在百余亩的练场上传荡开去。一群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汉子们垂头不语,样子是羞愧之极。

叶云清等待了片刻,见到大家都是在反省的样子,叹口气道:“昨日活捉淮安刺客两名,虽然现在尚未逼出口供,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淮安对我们已经忍无可忍,年内将要大举进攻。”

淮安看不顺眼雁过山之匪由来已久,众人皆知。可是刚发生那样的事情,敌人肆无忌惮直入寨中,还伤了三人。不说白芦那个木头面孔的家伙,阿刚可是大家都认得的,一个极讨人喜欢的少年,据说伤得很重,能不能痊愈都不好说。听到叶云清提及淮安,氛围立时一变,满场皆是愤然。他们想要询问伤者的情况,无奈寨中纪律森严,集合时不能随便提问,便都忍了下来。

叶云清道:“现如今,寨里形势紧迫,以往的战斗配置是为下山劫掠淮安商旅所设,虽然几年前曾屡次大败淮安军,但大都是地方小旅。今后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淮安的精锐部队徐家军,那是拥有战车千乘、战马万匹的骑战队。”

说到此时,下面众人都高高地挺胸抬头,目光灼灼地直视向五棵松台上,那样子大有不服气的意味。

叶云清点头笑道:“不服气是吗?不服气就好!战车千乘、战马万匹——那算什么,那不就是用金钱砸出来的吗,仗是用性命去搏的,不是用金钱来凑的。”他停顿片刻,待下面人头耸耸几乎有人忍不住要高声赞同的时候,朗声说道,“大家可知道丁孝带上山的宁非?”

立时所有人都道:“知道。”宁非第一次出现在众男的眼中是那一场大雨群浴,惊得众人鸡飞狗跳,哪里能够不知道她?就算没见过面,至少也是闻过名的。

叶云清说:“人家一个小姑娘,昨日在她手下一死四伤。”

众人再也忍不住,顿时哗然。大家虽然听说了昨日的事情,但是具体情况如何尚未传开,他们听说过丁孝带上山的这个女人厉害,却不知道怎样厉害。

叶云清又道:“要打胜仗,关键不是看谁的武功高强,不是看哪一家的兵器锋锐,而是要靠办法,层出不穷的办法。宁非不会武功,只会骑射。但是箭矢射不了了就用弓身打,弓身不管用了就用马蹄踢踏。这样才是让人防不胜防,这样才是以弱克强的道道。如果在面对淮安大军时,咱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别管来的是什么徐家军,就算鬼家军、神家军,照样让他们有来无回。”

此后,从主寨半山练场回到十山六洞各个关口的关长们,都是目露邪光,那样子好像在说:“小兔崽子们把皮绷紧了,看我操弄不死你们。”

雁过山上,拔毛寨里,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啊,哪个男人不是被这群吃人不眨眼的关长们操弄大的,大大小小偕老带少的都看惯了他们声势滔天的邪恶样子,大家的确是把皮给绷紧了,骨子里却是不怕的。

十山六洞和主寨毕竟隔了一个山头,那边群情愤慨,这边还不知道寨里有人出了事受了伤,只以为是普通的袭营。

然而这种外紧内松的状态在关长们将半山练场听来的消息发布后,形势立刻大变。

十山六洞之中,男人们血红了眼睛,摩拳擦掌目露邪光的状态从带队的兵长传染到了各小喽啰,人人生怕不比别人凶悍似的。

淮安派人袭营,主寨伤了三人。真是胆敢在太上老君头上动土,老虎嘴边拔毛,也不想想雁过山拔毛寨是什么地方!

如果说主寨传来的确切消息是十山六洞众人怒火的星星之火,那么,苏希洵所发布的匪练文告就是引焰的干柴。

文告曰,各山头以关口划分攻防小组,每日互相偷袭攻打。败者当日不得食肉与新鲜菜蔬,只能以咸菜下饭。胜者可享受双份的肉食与新鲜菜蔬。

山寨汉子哪个不是肉食性动物,平时都在嗷嗷叫唤“肉不够,要吃肉”,现在一看这条命令下来,大家欢欣雀跃,因为有肉吃了,只要拿下别人负责的关口,就可以大口吃肉了。

看到这种血气冲天的景象,惯于与人为善的丁孝不由疑惑道:“如果被人摸哨成功可是没有肉吃了的,难道大家不会觉得吃亏吗?”

他弟弟丁义站在他身边,看着山上山下那种跃跃欲试的景象,叹了口气:“哥哥你知道朝三暮四原来是什么意思吗?”

丁孝想了想,摇头道:“中原的成语,很多我是不了解的。”

丁义笑道:“就是说,有一个养猴子的人想要克扣猴子们的伙食,有一天对他的猴子们说,以后每天早上只给它们三颗板栗,晚上再给它们四颗板栗,猴子们觉得很吃亏,都又跳又闹地不干。”

“哦?后来呢?养猴人怎么办?”

“养猴人只好装作退让一步了,他很无辜地说,那好,以后就早上四颗板栗,晚上三颗板栗,行了吧。猴子们一听,满意了,开开心心地同意了。”

“…早上三颗晚上四颗和早上四颗晚上三颗,有不一样的地方吗?不都是一共七颗吗?”

“的确没有不一样的地方,但是猴子们很开心啊。”丁义顿了一会,深有感触地说,“苏二这是把大家当猴子来哄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南阳凤舞童鞋看完宁非的策马战敌,心中澎湃~~故画图一张~贴图之

【晨起操练勤】

39【晨起操练勤】

宁非一大早就听到外面传来操练的声音,十分好奇。往常这个时候,山寨里的人都是已经起来了的,但是个个忙着抢早饭,要等到晌午之后才集合操练,今日居然早了许多。

紧接着她意识到,苏希洵昨夜未在她房中度夜。现在距事情发生才是第三日,头一个晚上,苏希洵以观察伤势为由留在她房间,到现在,她没有发烧之类的炎症出现,所以昨夜他就回自己房里去了。

宁非松了一口气,任是哪个人,跟一只铲头蛇呆在一个房间里都不会觉得轻松。她如今承认苏希洵有其可取之处,可是平常耳濡目染多了,像与她交好的牛大壮等人,谈及苏希洵时,除了佩服他管制山寨有莫大功劳之外,更多表现出莫名之苦的神色,可见此人绝不是很好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