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司茵冷眉肃目,步子跨得十分稳健, 宛如提枪跨马, 果断杀伐的沙场女将,气势凌人。

这样的司茵宛如变了一个人, 这样的气场又让它想到一个人。

司豪。

司豪带它参与战斗时,也是这样的严肃, 也是这样利用自身散发的气场, 全方位碾压它躁动的性格。AK的情绪被司茵感染, 也彻底被赛场上的小姑娘征服,这一刻,将灵魂与生命都寄托于她。

司茵带着AK面向板墙, 停在五步之外。

她用眼神给以AK鼓励后,将手中哑铃抛向板墙另一面。

大荧幕上, 小姑娘眼神刚毅果敢,大喝一声“跳”,AK便以雷霆之速跃过板墙。它在腾空的瞬间, 在半空以最完美的姿态展现身体。

赛场观众席,响起响起同一道赞叹:

“好狗!”

看起来乳臭未乾的小萝莉,居然能用气场压制赛犬,实在出人意料。

AK按照司茵的指令, 跃过板墙,咬紧哑铃又跃回。

AK在面临外界极大干扰的同时,也完全战胜生理干扰,“攀墙衔取”被它完成地漂亮又利落,高度集中的服从力让观众叹服。

撇去AK自身生理素质不谈,它的表现已经超越场上大部分犬只。

老油挥舞着手中加油旗帜,被AK的表现得痛哭流涕。

他过于激动,转身抱住时穆,头埋进男人的大胸里,“时院长,你来的真及时,如果不是你赶过来,我们家小司茵这场比赛一定输得灰溜溜。”

比赛还在继续,即使司茵最终拿不了冠军,以她现在的高水准发挥,下来后也不会受到诋毁和谩骂。以她目前的表现,下来后她在训犬界的地位,会高一个阶层,也会得到训犬界前辈们的拥护。毕竟,她是个姑娘。

这行就是这样,你是姑娘,所以该被诋毁;你是姑娘,所以该被众星捧月。被谩骂或被夸赞,都在于你的的实力。

时穆注意力还在赛场,他皱着眉,单手圈住老油,拍拍他的头安抚说:“继续看,没准儿小姑娘还能带给我们惊喜。”

尤哲浩侧头看向大伯和时院长,吓得脖子一缩。

老虎和小油也侧抬头,去看老油和时院长,也吓得脖子一缩。

偏偏当局者迷,两人对自身的诡异毫无所觉。

老油情绪终于平复,松开时穆,仰着脑袋看他,“时院长,你怎么知道那群孙子会搞小动作?还准备了这这些玩意儿?”

老头踮起脚,伸手在时穆的狐狸耳朵上戳了戳。

时穆皱着眉,解释说:“早在一周前我们就已经向赛方报备AK发情,可是今天赛场场务秘书给我打电话,说是司茵这边出了点问题,他们怀疑司茵带发情母犬的目的不是参赛,而是为了扰乱其它犬只比赛。”

“还有这事儿?”老油瞪大眼睛,“他妈的,一定是起东那群孙子搞得鬼!”

时穆继续说:“嗯。我跟赛场场务秘书有点交情,对方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同意继续让司茵继续参赛。因为AK发情,赛方为了不让它影响其它公犬,将他们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司茵的心理素质远不如前辈,我担心起东的人会设法打击她的自信心,所以才去搞了这些东西,没想到”

“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老油在他结实的胸脯拍拍,“行啊时院长,我觉得今儿最成功的,不是你印刷的这些横幅和旗帜,是咱们头上戴的狐狸耳朵发箍。小姑娘可不就喜欢这些?”

他话音刚落,现场忽然传来浪潮式的欢呼。

因为AK精彩的表现,尤哲浩将老油抱起来,转圈圈,“大伯!你刚才看见了吗!刚才对靶手的逃跑截击!AK帅炸了!”

大荧幕上慢镜头回放,看得老油目瞪口呆。

AK飞扑咬噬利落勇猛,咬口深且紧,将强壮的靶手压在地上,兽欲之明显。但随着司茵指令一下,它立刻收嘴,恢复一贯冷静,靠回小姑娘身边。

它收放自如,状态切换的时间相当短暂。哪怕是个人,也不太可能将情绪收得如此迅速。

“好狗!”身后观赛的男人们纷纷起来,欢呼大叫,为司茵喝彩。

比赛没结束,分数还没下来,现场欢呼声已经如雷贯耳。到公布分数环节,欢呼声又上一个高潮。

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刹,司茵整个人是懵的,裁判将奖杯递给她,她却手抖没能接稳,还好AK反应快,跳起来用嘴替她接住。

司茵以几乎完美的表现拿到第一名,起东拿到第二名。

这场比赛的残酷就在于,司茵比第二名仅仅只多了一分。仅仅是这一分,就让第二名与冠军奖杯以及几十万奖金失之交臂。

司茵带Ak退场,去休息室路上被记者堵住。工作人员替她将AK牵回休息室,留下她接受采访。

记者A问她:“听说你还是在校学生?拿到这几十万奖金后,你打算怎么花?”

司茵表示:“几十万,不够花啊。”

记者B插嘴问:“我们预计你的犬身价会飙到三百万左右,如果真的有人出高价买你的犬,你会卖吗?”

面对记者,司茵不怯场,笑着说:“不会。因为它远不止你们预估的身价。但如果有人花一亿来买,我想我会考虑。”

时穆三人被保安拦在外面,这里也没有熟人,不好进去。他们绕去三楼,在熟人带领下,走员工通道去采访现场。

他们抵达时,司茵已经离开。

老油望着一群准备散场的记者,感慨说:“来晚了,小司茵的采访只能回家看电视喽。走吧,去休息室接小司茵,今晚时院长做东,我们吃顿好的庆祝!我这儿马上给姜董打电话,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时穆心情不错,勾勾嘴唇,笑言:“已经发过信息。”

尤哲浩牵着狗走前面,剩下两人跟在后面说话,走路堪比蜗牛。他三步一回头,一边等,一边催促,可这两人压根就没搭理他的意思。

他的耐心被磨光,索性先赶着狗回了休息室,去见小司茵。

司茵进电梯时,有只三条腿泰迪忽然朝她跑过来。小不点儿拿一颗小脑袋撞了撞她的脚踝。她低头,以为看花眼,惊讶道:“悠悠!”

“汪汪!”悠悠围着她欢快地打转。

真是悠悠!司茵弯腰去抱它,小不点却从她手下溜走。司茵追上去,跟着悠悠进了昏暗窄小的楼梯间。

小泰迪很快没影儿,楼道声控灯损坏,一片漆黑。司茵脊背发凉,开始怀疑刚才的悠悠是幻觉。

这里是首都,悠悠怎么可能来这里?

司茵越想越不对劲儿,刚要转身,一只强壮有力的手从她耳后绕至面前,迅速捂住她的唇鼻,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拼命蹬腿挣扎,又拿胳膊肘去撞击男人胸口,可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她的力道对于男人,压根不值一提。

司茵鼻间萦绕着一股刺鼻的香,她的脑袋像醉酒一样被麻痹,意识涣散,晕过去。

男人脱下风衣给司茵穿上,宽大的兜帽叩在她头上,将小姑娘从头到脚遮盖严实。

他戴上口罩,带着司茵往外走,乍一看,像带着一个醉酒的小伙子。他带着司茵经过时穆和老油,依然不紧不慢,毫不心虚。

时穆停下,转身往电梯方向看,眉头紧锁。

老油见他停下,也顺着他目光看去: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搂着一个醉酒的小伙儿进了电梯,其它并没有什么不同。

老头不解,开口问:“怎么了时院长?”

“司茵的香水味。”这款香水味道很特别,是他亲手调制。

老油耸了耸鼻子,“啊?没味道啊。”

小司茵这会儿在休息室,怎么可能从楼梯间出来?时穆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可能嗅觉出错,走吧。”

尤哲浩将两条狗牵回休息室,又折回,对他们说:“小司茵不在休息室,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不会还在接受采访吧?”

时穆仿佛意识到什么,脊梁骨窜起一阵冷汗,拔腿朝电梯冲过去。

电梯门被合上,已经下往负一层。时穆毫不犹豫冲进楼梯间,走安全通道下负一楼。

老油不知什么状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从时院长慌张的表现看,是出大事儿了。他嘱咐尤哲浩:“你赶紧回去看着狗,我去追时院长。”

时穆追下停车场,晚了一步,男人已经带着司茵消失地无影踪。

车内。

司茵一头撞在车上,疼得两眼冒金星。

等她彻底清醒,汽车已经驶上高架桥。她双手被绳索束缚,看了眼趴在身旁的悠悠,又盯着男人后脑勺问:“你是谁?”

男人没有扭头,也没有回答。

司茵通过后视镜看见他侧脸的刀疤,瞳孔一缩,“是你!”

“是我。”

她强压着恐惧,问他:“你想怎么样?”

老刀没有回答,继续开车。司茵扭动身体,想解开绳索,可她刚有动作,就听见男人冷冷地警告:“不怕我杀人灭口,就安分点儿。”

司茵不敢再动。

尤哲浩回到休息室,发现门半敞开。

他凭借一丝警觉推门而入,看见老虎、AK、小油三条猛犬倒在地上,纹丝不动。

里面有三个戴口罩的男人,正搜索衣柜和床下,满地狼藉。

尤哲浩从玄关衣柜里扯了一根浴巾,小心翼翼走进去,绕住一人脖颈,往后拖拽,卡得对方毫无还手余地。另外两人见状,围攻而上,却被他前后两脚踢翻。

两人见尤哲浩不好收拾,拔出匕首。尤哲浩利用浴巾当武器,与两人周旋,毕竟是特警的料,不费吹灰将三人撩翻。

三名歹徒昏迷,尤哲浩分别用脚去踢,见他们都毫无反应,才放心去窗边打电话。

挂断电话,他刚准备转身,臀部忽然一痛,一根注射器扎进他肉里。这药物威力巨大,只片刻,他已经头晕眼花,四肢发软。

歹徒装晕,趁尤哲浩不备,借用药剂将其撂倒。

老油带安保人员赶过来时,歹徒已经逃跑,房间里一片狼藉。他们不敢耽搁,迅速将人狗送进医院。

尤哲浩在医院动了个小手术,再醒来已经是当天晚上。

他揉着胀痛的头,问:“小司茵呢?”

“被劫走了,时院长正和警方勾兑。”老油皱眉,骂道:“起东这些人真他妈不是东西。一群活腻歪的孙子,居然敢在首都闹事?”

体育场安保森严,一般人进不去,何况是休息区。

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尤哲浩想起三条狗,又问:“狗呢?”

“三条狗子没事,还好发现的早,再晚一会毒素进入神经,真他妈就残了。”提及此,老油心有余悸,“这些人太狠了。居然用这种手段杀狗!还好你身高体壮,加上救治及时,毒素没有对你造成多大伤害,医生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哎,也不知道小司茵现在状况如何,如果被注射毒素的是她,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尤哲浩揉了揉太阳穴,“大伯。我进去的时候,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老油疑惑,“难道他们的目标,除狗之外,还有什么?”

尤哲浩想不通透,“难道是找小司茵?”

老油摇头,决定不太可能,“不太可能。小司茵已经在他们之前被劫走,除非他们不是一伙儿的?这显然也不太可能。”

尤哲浩:“如果不是找小司茵,那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第42章 熊抱犬

姜邵刚下飞机, 就得到司茵出事的消息。他到的时候,时穆不在医院, 也不在酒店。姜邵去看了三条狗, 又去了尤哲浩病房问老油:“老时呢?”

“司茵出事后,就一直没看见他, 我给他打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老油一脸担忧, “这傻孩子,不会做什么傻事儿吧?”

姜邵手搭在老油肩上, 安慰性地一压,“放心, 老时应该去找人帮忙了。他在这里朋友多。”

罗辺将车开去郊区一处废弃工厂。他将车停在树下, 拉开后车门, 当着司茵的面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

司茵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往里一缩,惶恐不安, 却极力保持冷静。

男人手伸进车内,抓住她的手腕, 一用力,小姑娘像轻飘飘地包袱似的,被他拽到跟前。

他一刀切下去。

小姑娘紧咬唇齿, 闭眼,不闹不叫,愣是哼也没哼一声。若是换了其它小姑娘,指不定已经哭成什么模样。

那刀切下来, 冰凉地刀背贴着司茵的手腕摩擦。她清楚地听见男人一声冷笑。

司茵没有感觉到疼痛,手腕绳索被男人切断,她的双手放松。她活动一下手腕胫骨,抬眼望着男人,疑惑:“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你人情。”男人看她的眼神冰冷,说话也没有温度。但他一看见睡眼惺忪的悠悠,眼神顿时温柔,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弯腰将悠悠抱起来,替小不点顺毛,“你们得罪了谁,自己心里没点数?”

男人的眼神反差,让司茵惊愕。她下车,打量四周空旷的荒野,皱眉:“你到底想怎么样?”

罗辺掏出一只手机,递给她:“给你爷爷打个电话。让他来见我。”

“我爷爷?”司茵一脸茫然,表示不明白,“先生,您是不是绑错人了?我一个孤儿,哪儿来的爷爷?”

男人眉头一紧:“孤儿?老油是你什么人?”

“师父。”

他愣了一会,摇头笑出声,坚持让她给老油拨电话。

司茵按照他的吩咐,拨通老油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她刚“喂”一声,手机被罗辺夺过去。

“我是罗辺。尤队长,好久不见。”男人做事利落,直接了当说:“小姑娘目前很安全,你们买好机票,明天晚上我们机场碰头。她拿了冠军,而且在自己身上押了重注,让那伙人至少损失千万。他们怀恨在心,便私下收买了几个亡命徒,想要了她的命。这些人做事不择手段,赛方安排的酒店里有他们的人,为了安全,我建议你们换一个更安全的酒店。”

“罗辺,你别乱来,你已经走错一步,不要再走错第二步!”老油捧着手机,浑身止不住地颤,“小司茵只是我的徒弟,不是我的孙女,你要想跟我算账,冲我来。”

罗辺:“我跟你的账,以后再算。先离开首都,你们人生地不熟,留在这里很危险。”

老油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要帮他们。他不解:“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欠小姑娘一个人情。”小泰迪在罗辺怀里睡着,他利用耳朵与肩夹住手机,转身将悠悠递给司茵,让她先帮忙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