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胡老五今天突然听到消息,说前些天有人在赵家村打听陈世英和他童养媳的事情,以及陈家十几年前突然在赵家村买地的事,还有赵家干了哪些犯法之事。甚至,有人出银子找到王老汉,问他王氏到底是谁赶回家的。王老汉因为要靠王氏养活,实话实说。不过,丁氏突然有钱起来,买了金簪子,还做了好几身绸子衣裳…

胡老五还非常遗憾地说,“都怪我,没有早一步听到这个消息,否则会早些来告诉你们。”

陈阿福对胡老五表示了感谢,说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些事都是陈世英老娘干的,不关陈世英的事。

又赏了胡老五五十两银子,让下人安排他在参将府住下,领着他在府城玩两天再送回去。

末了,又让罗源赶紧回去,把丁氏和王老汉看管起来。特别是丁氏,她是直接跟陈赵氏交易的证人。

那丁氏坏透了,为了银子肯定会乱攀咬人。

陈阿福又让人把陈名领到桂院陈阿禄那里去歇息,王氏今天就跟她一起住正院了。

陈阿福回了正院,王氏正在那里。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迎上来拉着陈阿福的手说道,“阿福,英弟会不会有事?他是个好人,娘害了他。”

陈阿福说道,“我爹不是你害的,是她娘害的。”又宽慰道,“娘放心,我爹不会有事的…”

王氏听说陈世英或许会降官,又流了泪,说道,“英弟从小就好面子,做事样样兼顾。有一次被先生训斥了两句,难过得哭了好久。若被降了官,那些丑事又都被掀了出来,他不定得多难过,多羞愧。唉,都是娘害了他。若娘不进他家门,也不会闹出这些事了。”

陈阿福说道,“若娘没有进他家门,我爹就会被那恶老太婆教歪了。他能像现在这样人品出众,官声又好,都是娘把他带得好。”

“娘哪儿有那么好。”王氏抹着眼泪说道。

陈阿福搂着她的胳膊说道,“娘就是这么好。你不止把我爹带得好,我和阿禄你也带得好。”

王氏又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说道,“这是他当初给娘的,都还给他。若他出事,去打点关系。”

陈阿福把她拿银票的手挡回去,说道,“这钱娘留着,我爹还不缺这点钱。”

王氏非常相信闺女,听闺女说陈世英没什么大事,倒也放了心。

晚上,把王氏送去侧屋歇息,陈阿福洗漱后把门插上,带着两个孩子和小床进了空间。

从昨晚上开始到现在,她的弦一直是崩着的。

她坐在椅子上,靠在燕沉香上闭目养神。耳边传来金燕子唧唧唧的笑声,以及羽哥儿和明哥儿“啊、啊”的叫声。

“妈咪,弟弟长大了,好漂亮哦。宝宝喜欢他们,宝宝好想亲亲他们。”金燕子叫道。

陈阿福闭着眼睛说道,“他们太小了,宝宝别亲。”

“那人家想用舌头舔他们。”

“舔吧。”

“呀,羽羽抓住人家的爪爪了,明哥儿抓住贝贝的脑袋了。”

她太疲倦了,不再理金燕子的聒噪,沉入梦中。

她正睡得香,突然听见敲门的声音,接着是李嬷嬷的声音,“大奶奶,该喂哥儿奶了,该给哥儿把尿了。”

陈阿福一下惊醒过来,赶紧起身把金燕子抓出去,又把羽哥儿手里的金贝抽出来放在地上,出了空间。

月光射进屋里,朦朦胧胧的,陈阿福去开了门。

李嬷嬷进来把烛点上,说道,“大奶奶怎么把门插上了,奴才们进来服侍也不方便。”

陈阿福说道,“习惯了,不插门,总睡得不踏实。”

楚令宣是在第四天夜里回来的。

第405章 停职

陈阿福已经睡下,听说楚令宣回来了,赶紧起床。

看到楚令宣疲惫的样子,讳暗的眼神,陈阿福极心疼。为了自己的父亲,让他受累了,或许还受了不少气。说道,“令宣,对不起,让你为难了。舅舅不答应也在意料之中,咱们再求别人。”

楚令宣摇摇头,说道,“舅舅答应了,他说岳父辖内弄出高产粮食,不仅是岳父的功劳,也是他的功劳。江南的事舅舅没辙,但岳父在定州府这两年的政绩无人能抹杀,他会尽全力为岳父开脱。”

这真是个让人高兴的消息。

陈阿福知道,虽然楚令宣没说,但他应该没少受刁难,或是受训斥。

楚令宣此去石州府,的确受到罗家的不少刁难。

他是第二天下晌到罗府的,下人把他带到客房,便不管他了。他想进内宅看望老夫人,可没有罗夫人的命令,他根本进不去二门。到了晚上,罗巡府也不见他。

好在罗四爷跟他的关系从小好到大,罗四奶奶对陈阿福的印象也很好。罗四爷“偷偷”去见了他,又把他领去后宅见了罗老夫人。

罗老太太身子一直不太好,闺女、女婿出事后,更是气得半瘫,再也起不了床。

楚令宣来到她床边就跪下给她磕头,哽咽道,“宣儿不孝,让姥姥挂心了。”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生气背过头不看他,大哭道,“狠心的臭小子,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我老太婆。我想我最最可怜的闺女,想我最最可心的外孙子,想得都快要死了。我闺女不方便来看我,你也该多来家里走走啊。真是娶了媳妇,连最最亲近的姥姥和舅舅都不愿意见了。”

楚令宣又磕了几个响头,哭出了声,说道,“姥姥臊着外孙了。我也想姥姥和舅舅,只是,只是我知道我做了惹舅舅、舅娘生气的事,想等他们气消后,再来请罪。”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自从跟陈阿福定亲后,事情更多,不单是军里的,更多的是九皇子及隐秘势力的,所以一直没有抽出空过来。这里离定州府三百多里地,哪怕只在罗府呆上一天,来回也至少要四天的时间。对现在的楚令宣来说,四天时间弥足珍贵。

一旁的罗四爷笑着劝解道,“奶奶,宣表弟不来,你想他想得哭,说我们这些嫡亲孙子都没有外孙子可心。人家来了,你又背过头不见。别是宣表弟真的以为奶奶再不见他了,他走了,你老人家又来骂我们出气。”

老太太听了,这才转过头来,楚令宣扑进她的怀里,祖孙两个抱头痛哭。

罗四爷又是一阵劝,两个人才收了泪。楚令宣起身亲自用湿巾帮老太太擦了脸,又给她按摩,总算让老太太的脸上有了笑容。

老太太今年六十二岁,头发已经全白,瘦得厉害,脸色苍白,比楚令宣之前看到的又苍老了许多。他暗自惭愧,该放下面子,放下公务,早些来看望老人家的。他总以为老人在生他的气,却没想到,他越不出面,老人就会越气,身子也更加不好。

其实,就是不出陈世英这件事,楚令宣来罗府,也会向陈阿福要一根绿叶沉香给老太太。他已经听说过并看出来,这种香不仅味道好闻,更能增强体质,延年益寿。看看阿福就知道了,生孩子那么凶险,能够顺利产下孩子,一定跟绿叶沉香有莫大关系。那支香说是送给舅舅,他知道,舅舅也会拿来给姥姥用。

老太太又骂道,“坏小子,你表妹哪点不好了?你娶了她,不仅嫣儿的日子好过,以后跟你舅舅的关系也会更亲近,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楚令宣红了脸,坐在床边拉着老太太的手低声说道,“姥姥这么说,让外孙没脸,也会臊着表妹。”

罗四爷也笑道,“奶奶,三妹妹听了你的话,又会哭死。”

老太太想想是这么个理儿,笑道,“可不,人老了,就糊涂了,也开始敞着嘴乱说话了。”

楚令宣把之前陈阿福专门给老太太做的一件棉坎肩拿出来送给她,又拿出两坛泡酒,以及花嬷嬷做的点心,和他自己买的补药。老太太只看了补药几眼,楚令宣媳妇送的东西她傲娇地连看都不看一眼。

楚令宣笑着对老孩子悄声说,“姥姥,这种泡酒里放了极珍贵的药材,能强身健体,不止我爷爷喜欢,听说连太后她老人都爱喝。之前我给你们送过两坛,若是舅舅因不高兴侄儿把它赏给了下人,可是暴殄天物了。”

老太太一听这酒连太后都喜欢,又能强身健体,说道,“你之前送过这酒来?我怎么不知道。”

罗四爷忙遗憾地说道,“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宣表弟送来的东西,我,我爹都赏给下人了。”

他想说“我娘”,怕他娘会被骂,又改成了“我爹”。

老太太舍不得骂儿子,又嗔怪楚令宣道,“坏小子,你怎么不跟你舅舅说清楚?”

楚令宣笑道,“太后娘娘喜欢那酒,我也是前些日子进京办事,听我三婶说的。姥姥以后每天小酌半杯,对身体有益。”

老太太说道,“给我大儿拿一坛过去,他日夜操劳朝庭大事,辛苦。”

楚令宣说道,“我另给舅舅带了一坛。”

又说了一阵话,老太太困倦起来,楚令宣和罗四爷起身告辞。

老太太拉着楚令宣的手嘱咐道,“你舅舅心里有气,骂你你就听着。他是真心为你好,也是真心为你母亲打算,之前为你们母子操碎了心。你不要寒了他的心,一定要把你们之间的关系修补好…”

楚令宣答应,退了出来。

罗四爷陪着楚令宣来到罗巡府的外书房。罗四爷拍拍楚令宣的肩膀,抬腿走了。

楚令宣望望漫天星辰,硬着头皮进了院子。

看门的小厮并没有阻拦,楚令宣直接进了书房,罗巡府正低头看着书信。

楚令宣作了个长揖,喊道,“舅舅。”

罗巡府似乎没有听到,根本没抬头。

楚令宣便不好再说话,傻站了许久,一直到月上中天,罗巡府依然没有抬头。

楚令宣又喊了一声,“舅舅。”

罗巡府终于抬起头来,冷笑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舅舅?”

楚令宣长揖及地,说道,“舅舅臊着侄儿了。舅舅对侄儿的大恩,侄儿永生难忘…”又说了许多之前罗巡府对了尘住持和自己的帮助。

罗巡府摆手道,“那些事本是我该做的。云儿是我的亲妹子,你是我的亲外甥。我所做的,就是希望你将来的日子更好过,希望你母亲的日子更好过。可你是怎么做的?难道,我罗家的女儿,还比不上一个知府的私生女?你这么做,不仅辱没了你自己,也辱没了你高贵的母亲…”巴拉巴拉,连数落带臭骂,教训了一顿楚令宣。生气了,还把一本书砸在楚令宣头上。

楚令宣没敢躲,垂头听完了教训,便开始解释。陈阿福根本不是私生女,而是陈世英真真正正的嫡长女。只因为陈母恶毒自私,把陈世英真正的正妻赶走,让陈阿福流落在别人家里。当初为了陈世英的名声,陈阿福才委屈的以私生女的名义嫁给楚令宣。又讲了陈阿福聪慧贤淑,“治”好了嫣儿和瑞王嫡子的“痴”病,他的母亲也非常非常喜欢陈阿福。同时,陈阿福也被无智大师看重,说她有大福。并且,把绿叶沉香献上。又暗示,九皇子的病腿已经大好,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定会报二皇子“伤腿”之仇,夺取大位都有可以…最后,他表示,既然这些事都被抖落出来,他会让陈世英恢复陈阿福真正的嫡长女身份。

这几点无疑打动了罗巡府的心,特别是最后一点。二皇子帮助荣昭公主逼迫妹妹出家,强尚妹夫当驸马,气得母亲瘫痪在床,还一直找理由打击自己。他知道,若二皇子当了皇上,不仅自己的前程没了,罢官抄家都有可能。

再就是,原来陈阿福不是私生女。从她委屈求全这点看,她的孝心更可嘉。

罗巡府低头看看手里的那根绿叶沉香,一拿出来,从来没闻过的幽香立即弥漫开来。置身于这种幽香中,觉得神清气爽,似乎整个身子骨都放松了一般。听说这种沉香是无智大师制出来的,不仅幽香绵长,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正好可以给多病的母亲用。这种香无智大师只送过皇上和安王爷,陈阿福也有,的确得无智大师看重。她又会“治”痴病,也说明这个妇人远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罗巡府想通了其中关节,说道,“陈世英是个好官,他有事了,是朝庭的损失。即使宣儿不来说情,我也会尽全力为他开脱…”

两人又谈了许久,已经过了子时,楚令宣才去客房歇息。第二天,楚令宣又拜见两位舅娘,两个人都没见他。

罗二夫人是因为生气楚令宣没娶自己的庶女。罗大夫人生气的缘由除了楚令宣知道,罗家其他人都不知道。原来,罗大夫人是想把自己的一个外甥女说给楚令宣当继室,楚令宣没同意,还娶了那样一个身世的女人,罗大夫人气得胸口痛。

楚令宣无法,只得把送她们的礼物让下人帮着带进去。他又去看望了老太太,下晌便启程往定州府赶。

十二日这天,罗管事也派人从京城送信过来。这么多天,御史弹劾陈世英的折子如雪片一样飞进宫中。共五条罪状,一是中举后休弃正妻,停妻再娶。王氏虽然没有在县衙上档,她却是以童养媳的名义进的陈家门,服侍并为陈世英的爹送了葬,是事实上的正妻。二是陈世英中举后收受巨额贿赂,买了大片田地和四进宅子。三是纵容赵氏族亲,鱼肉邻里。还有两条是陈世英在江南的事,一条是收受一个商人的五千两白银,一条是为了谋取一个老秀才的传家宝——两幅钟繇的真迹,派人打死了那个秀才。

陈世英言词灼灼地辩驳了后三件事,说他没做过。而前两件事,他只说自己算不上停妻再取,因为他娶妻的时候王氏已经嫁了人,买地买房的钱是唐家给的…

陈世英因为这些事已被停职,暂时不能回定州府,在京城接受调查。

罗管事的信上还说,楚家托了关系,瑞王爷也会全力以赴…

陈阿福气得直咬牙,陈世英真是愚孝。为了那个恶老太婆,竟然要搭上自己。即使是后三条罪状洗刷了,若前两条罪状坐实,他不仅没有了前程,也会坐牢的。

她提笔写了一封信,写完后又撕了。让人把罗方叫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让他立即去陈世英老家一趟。那个恶婆子再恶,陈世英为了孝道都不会收拾她,必须得把这些事情传去陈家族老那里,让他们出手。

冬月十三,陈世英停职待审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定州府。

江氏也得到了她爹派人送的信。他爹也在京城到处托人找关系,可惜找不到手眼通天的人,一般的关系肯定帮不了这么大的忙,女婿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江氏又来找陈阿福哭诉想办法。

这次是陈雨岚陪着江氏来的,他的眼睛通红。看到陈阿福后,又拉着陈阿福的袖子直哭。

有些话陈阿福不好多说,只能安慰他们,罗巡府这个顶头上司肯定会帮忙,京城也找了不少关系,楚令宣又找了几个证人,应该没有大事。让他们不要先自乱阵脚,回去关上门过日子,不要理会外界的传言…

现在楚家和陈阿福便是江氏母子最强大的靠山,他们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了些底,便回了家。

回家后,江氏又把总管和一些主要的管事叫去议事厅,简单通报了一下情况。让他们不要乱,不要把这些事告诉老太太和几位姑娘,特别是不能告诉老太太和二姑娘。

第406章 巴结

冬月十六日,楚令宣带着几个证人去了京城。付总兵知道陈世英出了事,很给面子地给了楚令宣足够的方便。

今天,陈阿福要去给陈阿满添妆,因为阿满明天就会启程去京城待嫁,将于冬月三十嫁入杨家。

头一天陈阿福就帮大宝和阿禄请了假。他们两个跟陈阿满的关系都好,想去玩一天。他们两个不上学了,楚令智小朋友也跟着放假,一起去玩。

巳时,陈阿福带着家里所有的孩子和动物之家去了陈实家。

这个月初,陈实和张氏就来跟陈阿福借了一百两银子,说是给陈阿满的压箱银子,年底陈实分红后归还。还说,他们会在京城租个四合院,给阿满待嫁。本来杨明远想给他们一个宅子让阿满在那里待嫁,陈实不愿意,说哪里有在女婿家待嫁闺女的道理。

陈阿福想着自己在京城有个三进宅子,让他们住去那里,省钱又好看。

陈实和和张氏喜极,不停地感谢着陈阿福。

陈阿福笑道,“都是亲戚,别那么客气。阿玉能干,阿堂好学,阿满孝顺,三叔三婶的好日子在后头。”

张氏大乐道,“阿弥陀佛,婶子借你的吉言。”

张氏穿的是陈阿福两年前送她的绸子衣裳,洗得已经发白了,头上戴的也是陈阿福那时送她的银簪子,还没有胡氏穿戴好。陈实因为是酒楼的掌柜,倒是穿得光鲜。两个人一比,像是张氏比陈实大了好几岁。

现在,张氏不仅恨胡氏,对陈老太和陈业也是一肚子怨言。

他们三房挣的钱的确比大房多得多,但他们的花销也大得多。说他们多有钱,却还拉着饥荒。大房说自己如何穷,却不停地买田买地,还要钱买了房子。

因为二房有个陈阿福,大房不敢惹,还要巴结。又因为陈名悄悄给了一百两银子的私房钱,大房就觉得陈名比陈实大方得多,对二房更是尊重有加。大房对三房却没有对二房那么客气,一家子抬嘴来吃来住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特别是胡氏,一副就该吃他们的嘴脸。

因为这些,张氏跟陈实没少拌嘴。

还好大房终于在府城有了自己的院子,前几日来府城后,没有住在三房,而是住在自己的家里。

陈阿福他们坐的马车还没到那个胡同口,就看到陈阿堂正领着陈大虎站在那里等着。看到楚家的车马来了,陈阿堂让陈大虎跑回家报信,他则钻上了阿禄几个小子坐的马车。

马车来到门口,陈实和张氏、阿玉已经在门口迎接来了。阿玉专程回来接阿满,明天阿满和张氏会一起去京城。等到二十五日,陈实再带着阿堂去京城。

陈阿福一家是陈实家绝对的贵客,他们打着哈哈把贵客迎进门。不止陈实一家人,连客人们都躬身问好。

今天陈家的客人很多,大房、二房已经来了,还有一些府城的客人,以及张氏的娘家人,连胡老五和他媳妇都来了。

前些天,大房和二房都搬进了自己的新家,还请了客。因为陈阿福忙碌陈世英的事情,只送了礼,人没去。只要陈名和王氏住在新家,阿禄也会回家住。

为了怕人叨扰陈阿福的清静,陈实和张氏在东厢专门收拾出一间房给陈阿福一家歇息。

陈阿福让两个妈妈抱着一对双和李轩去了那间房,她则带着阿禄几个孩子去给陈阿满添妆。

因为陈阿福一直喜欢陈阿满,又跟杨家关系好,所以添妆的手笔比较大。两匹锦缎,两床七彩织绵缎被面,两根赤金钗,五十两银子。当然,这只是给陈阿满的添妆银子,恭贺杨家的礼可大得多,会由在京城的罗管事代表楚令宣夫妻送。

阿禄和大宝、楚令嫣、楚令智也各添了二两银子,罗妈妈代罗家添了十两银子。

陈阿满穿着桃红半臂,水红长裙,稚嫩清秀的脸上,满是娇羞和幸福。

她脸蛋红红地道了谢。

张氏更是笑眯了眼睛,夸张地说道,“哎哟哟,三叔三婶承阿福的情了。”又低头对几个孩子说,“谢谢你们,大户人家的哥儿姐儿,还专程来给我家阿满添妆,有面子呢。”

胡氏见陈阿福一来,就拉着陈阿菊跟进去看她添的妆。

看到那么多好东西,还有五个十两的大银锭子,胡氏的眼睛都快拔不出来。她咯咯笑道,“阿福就是大方,连几个孩子都拿这么多。阿菊,你要学学阿满,把你阿福姐巴结好,她漏漏手指,就够你过活一辈子的了。”

这话说得也太粗鄙和露骨了,气得张氏和陈阿满红了脸。认吧,就坐实了他们为了钱财巴结陈阿福。不认吧,又怕拂了陈阿福的好意。

陈阿福皱了皱眉,忙说道,“我和阿满是姐妹情深,没有巴结这一说。”

陈老太也跟进来了,骂胡氏道,“你这臭娘们,不会说话别说话,丢人现眼。”又笑着对陈阿福说道,“阿福别笑话你大伯娘,她就是个粗妇。”

陈阿福也不好说什么。她今天想放松一下心情,跟陈阿满清清静静说说话,但屋里闹哄哄的人特别多。许多不认识的人都偷偷拿眼睛瞄着她和楚小姑娘,还有几个妇人没话找话跟她攀着关系,她只得起身牵着楚含嫣去了自己的小屋。

胡氏又拉着陈阿菊跟着进小屋,被罗妈妈挡在了外面,她们眼巴巴地看着陈阿福几人和王氏走了屋。

陈阿菊本来从心里一直不太服气陈阿福,又被老娘硬拉着死皮赖脸地跟着陈阿福转,已经大伤自尊,这又被人挡在了外面,气得眼圈都红了,使劲挣脱胡氏的手走开了。

胡氏也气着了,跑过去跟老太太告状道,“那张氏真是狗眼看人低,单独给阿福准备了一间房,却没有单独给婆婆准备一间房。”

陈老太骂道,“这就是老三媳妇会做人。阿福现在是贵人,又带着那么娇气的哥儿,姐儿,自然要清静。我老婆子就一个乡下婆子,要那单独的房子能登仙?老三家日子好过,不单是我三儿精明,还因为娶了个懂得眉眼高低会谋划的好媳妇。哎哟,我可怜的大儿,为兄弟们付出的最多,怎么娶了你这个蠢娘们。又贪心又没成算,蠢得要命。”她用手指了指正在远处跟人说笑的胡老五,说道,“你跟胡老五还是亲姐弟,若是把胡老五的精明学到哪怕一分,你家里也不会过成这样。大儿家好过了,老娘早去二房享福了…”

胡氏被骂得很委屈,她现在已经识时务多了好不好。知道陈阿福是惹不起的,当着背着都不敢再说陈阿福的是非,连王氏她都敬着。她是大嫂,她男人养大了两个弟弟,难不成两个弟妹全都要让她供着?

现在已经是冬月中旬,天还不是很冷,阳光明媚。到目前为止,今年还没下过雪,这在以往是没有的。几个孩子和动物之家在院子里玩闹着,让屋里的李轩十分眼馋,也闹着要出去。

陈阿福便把他牵了出去,专门交待阿堂和阿禄,把他带好,不能让人吓着。

开始吃席了。

陈阿福这个屋子单开了一桌,只陈阿福、王氏带着几个孩子在这里吃。看得出来,最精华的吃食都堆在了这一桌,最精致的盘碟也摆了出来。

虽然陈实一家不这样对陈阿福推崇有加,陈阿福对他们的印象也不会差了。但是,如此被尊重,陈阿福的心里无疑极是高兴。王氏更是高兴,觉得他们记情,也给陈名长脸。

胡氏还想拉着陈阿菊进来吃饭,又被下人挡了,陈阿福和王氏都装作没听见。

胡氏现在不仅自己极力讨好着陈阿福,还让陈阿菊讨好陈阿福。在她看来,陈阿满得了那门贵亲,都是因为陈阿福的缘故。陈阿福还添了这么多妆,若放在乡下人家,能过一辈子。跟陈阿福把关系搞好了,怎么都不吃亏。

陈阿福很无奈,娘蠢了,把孩子也耽误了。陈阿菊现在勤快多了,就是性子还有些别扭。若老娘靠谱些,凭着逐渐强大起来的家族,以后日子不会难过。还好高氏聪明,人也拎得清,大虎和大丫、大龙不会像陈阿菊这样被耽误。

饭后,王氏又抱着羽哥儿和明哥儿逗了逗,跟陈大宝香亲了一阵,陈阿福就要走了。

本来他们是准备吃完晚饭再走,但几个孩子玩得出了一身汗,虽然用干布擦了,还是想回去沐浴,以防得病。再加上胡氏时不时地牵着陈阿菊来套近乎,陈阿菊又一脸的不乐意,让人看得心烦。

王氏见陈阿福要走,说道,“阿福就去我们的新宅子看看,让孩子们在我家洗澡,玩到吃了晚饭再回去。”

陈阿福早就想去他们家玩玩,点头同意。

他们跟陈实家人告辞,便走了。陈名没走,他要留在这里帮着待客。

看胡氏又拉着陈阿菊想跟去,王氏笑道,“大嫂,你该在这里帮着待待客,再学学怎样嫁闺女。”

胡氏道,“我都嫁过一个闺女了,还用学?”

王氏笑道,“嫁阿兰的时候大嫂家就是个泥腿子,现在可是地主、东家了,咋能一样。”